《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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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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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无比孤独的感觉。
  当上北冥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帅之后,除了儿子,身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在这之前结交的人,要不就是老死,要不就是阵亡,再有的则成为敌人。玉西真和泼律才,与他的方式不同,但都抱着北冥繁荣的梦想,他们已经构成了毕亥生活的一部分。
  泼律才的死,使毕亥觉得,在实现梦想的路上,自己更加孤独。这种特殊的感觉,只有拥有漫长生命的修真者才能感受。
  九婴感觉天空一下灰了下来,“老泼如此乐观,如此善良!他怎么会死?”
  他初到冥境时,就在这附近,泼律才学着他,硬要将罡气元神生出龙角。那个情景似乎还在昨天,可是永远也听不到他的笑声了。
  “老泼!我给你报仇!”九婴从黑风身上跃下,倒提黑剑,向狂暴的狻猊一步步走去。
  “九婴!你疯了?”野凌和罗蓝儿见他居然弃兽而行,大惊失色。
  九婴的剑已高举,浑身金光闪耀,一道擎天巨刃从剑尖上吐起。以通灵境功力发出的“天刃”,纯以金系真气构成,还未发动,已散发出强横杀气,凛凛生威。
  狻猊对危险极为敏感,突然不再怪啸,转头向九婴看来。眼前这个修真者充沛的金系真气,使它因恐惧而愤怒,本能地将全身气劲调集起来。
  毕亥已看出九婴的功力今非夕比,向后急撤,以防备两股气劲交击的气波。
  三头角龙也已看出不对,扑翅远退。
  “轰”地一声,狻猊全身银毛炸起,猛地人立而起。它本就身长十丈,此时立起,犹如一尊巨塔。借着人立而起的威势,不但将防护最薄弱的头部远离九婴,全身罡气也聚集于上半身,准备发动全力一击。
  因为泼律才的死,九婴已被愤怒填满。他没有发出罡气波,而是举着两丈长的剑芒,径直冲入狻猊的阴影中。
  狻猊蓄力虽比九婴慢了一步,但也已完成,上身布满罡气,向九婴压下。
  九婴只要脚步一停,就会被迫与灵兽硬拼。刚刚提升的通灵境修为,是否能挡住狻猊扑击,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所以,他只有选择继续向前抢攻。
  人立的灵兽发动攻击,上半身向下方的九婴压下。戈壁上石砾飞炸,气劲暴起的范围几达数十丈。罡气在灵兽身下交激,迸成一个光球,气劲平行地面七八丈,如圈状急速扩散。
  毕亥御剑升到十丈,这是修真者御剑高度的极限。
  天问和野凌驾驭角龙纯熟,一提龙头,已升至十二三丈的高度。冯仪儿驯龙时间最短,人龙配合差些,但常年的军探生涯使她反应奇快,一踩龙背,已向上跃起丈余,同时已将短剑垫于脚下,御剑凝空。
  但她的修为不够,在这个高度凝空不能持久,正要向下坠去,野凌的角龙已到,罗蓝儿探手一拉,将她拉上龙背。
  暴起的气圈自冯仪儿脚下冲过,将她的角龙切成两截,血浆四炸,其余角龙一齐悲吟。
  一阵气光激闪过后,天地间平静下来。
  九婴已然不见,狻猊卧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喘气声。众人只看到灵兽的腹内隐隐有红光闪现。
  狻猊忽然双头回头望月而吼,如婴儿啼哭一般,全身抽搐,显得极为痛苦。
  再一声裂骨撕皮的脆响,它的腰脊上炸开一个大洞,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红光中,九婴悬于空中,浑身血污。
  刚才他自腹下进击,人剑合一,直插入灵兽腹中。因为金系罡气全集中于天刃,只靠血甲和火系罡气护身,反而一击入腹,避过了狻猊的攻击。若是一招招地硬拼,要击毙凶兽不会这么顺利。
  他此时从兽腹中穿出,才有些后怕——刚才自己逞一时之勇,身上的护体罡气留得过少了,虽未被罡气波正面击到,却也震得经脉欲断。
  狻猊的皮毛之下开始有两道红光急速游走,竟似又有了生机。
  九婴此时已耗损了大半真气,若让凶兽复活,连退避都来不及。“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一丝犹豫,他又横举黑剑,向兽背落下。
  气劲横斩中,狻猊的两颗巨头飞上半空。
  两道红光同时冲体而出,野凌急勒角龙,向后退去。
  天问反向红光扑上,毕亥怔得一怔,也随后向红光迎上。
  毕亥率先截到一颗灵元,那灵元遇腔而入,从他口中直扑腹内。红光一闪,在他丹田中隐没。
  另一道红光同样被天问收入体中。
  二人心跳加剧,在月空之下,自己听来,竟如擂鼓一般。许久,他们才放下心来,知道狻猊灵元已融入体内,自身修为暴长。
  九婴漠然地看着二人收取灵元,神情疲惫已极,道:“我要见老泼。”
  十天之后,域脚营。
  得到讯息的冥人纷纷回到西面,泼律才的灵柩由三万土著簇拥着,往西北方而去。送葬的人群中有民有兵。
  北冥大漠的一代豪侠,土著冥民的骄傲,在仙逝后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出生之地。
  他最后安息的地方,是千年前与玉西真约战之地。那一战,他虽然输了,但从此成为土著冥民心中的领袖。
  梵原其余诸人都留在北冥,只有天问先回梵原复命。
  葬礼已毕,但漠原上还有数千冥人不肯离去。
  玉西真叹道:“律才一世英雄,深得冥民之心。我若有一天离世,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其时,野、罗、冯等人均在场,另外还有些北冥千魔使。倒是大魔将一级的将领,都带兵在外,防止意外。
  九婴见她在众人面前这样说话,知她心意沮丧。
  毕亥已道:“国主修为深厚,怎会有离世之日。”
  玉西真强笑道:“百年功业,千年修为,律才豪侠一世,终不过是一捧黄沙。今日趁众人在此,我要宣布一道旨意。”
  以毕亥为首的众冥将齐齐跪倒,九婴等梵原诸人退到一边。
  玉西真向身边侍女道:“念吧!”
  只听那侍女取过布帛,念道:“西真自建冥国,历时千年,未能造福冥民,反而兵祸不断,牧群猎队,困苦不堪。以至天纵凶兽,涂炭众生。西真为此深责己心,今日在此诏告冥国,就此退位,以谢我罪。”
  九婴自那日与玉西真双修时谈话,知她信心全灭,对她这道旨有了准备,但却没料到她这么快便下了退位诏书。
  毕亥抬头道:“冥后永远是北冥国主!退位万万不可!”
  众冥将齐道:“退位万万不可!”
  玉西真笑道:“我意已决,你也不必多言。”
  毕亥道:“我等追随冥后,千劫万难始能建国。虽然这千年来,冥民生活日苦,可这也是天灾作乱,将万里草场化为漠原。近来冥梵停战,冥民大举入梵,漠原负载一减,地力在恢复之中。形势好转,万民企盼国主主持大局!”
  毕亥根本不假思索,真情露于言表。九婴暗暗点头,光就这几句话,也可看出毕亥并非如自己从前所想,是那种营党谋私的权臣。
  玉西真道:“毕亥,你不必多说了,我退位之意已久。况且,我退了,冥人并非就没了领袖。你在冥军中威望颇高,又服了狻猊灵元,才智修为,早已胜过西真。希望你能在这国主之位上,带领冥民安居乐业!”
  毕亥哽咽道:“国主,请收回成命!毕亥只知,你是国主,无人可以替代。”
  玉西真道:“律才临终前的话,你可记得?”
  毕亥道:“毕亥铭记在心!律才说,不要让人欺负土著冥人。”
  玉西真颔首道:“记得就好!土著是冥国根本,只要你一心为全体冥民着想,必会是一个好国主!”
  毕亥知她去意已决,道:“若有人敢奴驭虐杀国人,我必讨之!只要能让冥民安居乐业,我个人荣辱生死必置之度外。”
  玉西真国事已了,走到九婴身边,道:“随我来!”
  毕亥在身后对众将宣道:“冥后仍是国主!我毕亥暂领国事,称谓永不变更!”
  众将应喏声中,玉西真与九婴已并肩走远。野凌等人牵角龙远远跟上。
  九婴道:“西真放心把冥国交给毕亥吗?”
  玉西真的表情竟是无比轻松,笑道:“我此生难得如此轻松!现在放眼望去,连天穹都比以前更加湛蓝。”
  九婴心中不知作合感想,看着玉西真心情如此舒畅,怅然若失。
  这个女子虽是负气而到北冥,但此后建国立邦,登上万人景仰的冥后之位,胸中的豪情壮志绝不弱于须眉。在她的心中,必有一个创造北冥盛世的梦想。
  而如今,伟业未成,她已身心俱疲。接连的打击,使她最终放弃了理想。
  “我与她虽然方式不同,但胸中的抱负总有共通之处。”九婴的失落正来自于孤独,泼律才走了,玉西真又退位,他身边一下便少了两个追梦的同道。
  玉西真又道:“经过这一段的冥梵和谈,我看出毕亥确是为冥人着想。把冥国要交给诸将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如交在他手里。甚至是我,也无法象他那样全心全力。……罢了,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谈。”
  事已至此,九婴也就不再作杞人之忧,问道:“西真的伤还没恢复吧?此后有什么打算?”
  玉西真自怀中取出盛龙鼎,对九婴道:“你自然是先要帮我疗伤的!至于以后,我想一心修行。”
  野、罗、冯几人或轻或重,身上各自带伤,见九婴不走,便都先留在王帐疗伤。
  九婴经此一役,心情颇乱。灵兽虽诛,北冥内部迁民建寨,琐事颇多,倒不必顾虑边境重挑战端。他安下心来,陪玉西真双修疗伤。
  在王帐中呆了半月有余,玉西真伤势已愈。九婴已是通灵境修为,此次双修所吸得的灵元较往次为多,火系亦近小满。野凌等人日日与二人讨论修行心法,不但伤愈,修为都有不同进境。
  借这段时间,九婴努力将泼律才快乐的一面铭刻在心里,浅浅淡去对他的哀思。
  半月后,盛龙鼎海皇灵元已尽,梵原众人辞别玉西真和毕亥,踏上归途。
  此次灵兽之灾,不仅只是夺去了数千人的生命,修真界的格局也受到了震荡。
  玉西真退位,毕亥的国策多少会有些不同,梵原和清凉境自会积极地探寻新关系。在对梵、清的影响之中,清凉境感受到的是新的邦交空间,而梵原更多的是担心。
  柳相谋害梅临天而把持大权,玉西真亲身经历了这个过程,还险些被殃及,表面上虽未与他翻脸,但也不可能大力支持。而毕亥对柳相并无成见,冥清关系会出现一个新开局。
  而冥梵和谈到目前为止,进展只能算顺利。北冥易主,只有让句极更为谨慎。
  另一个影响,便是泼律才之死。毕亥在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笼住北冥土著的人心,北冥大漠在血劫之后,变得更加团结。
  九婴不但可以预想到这其中的变化,而且在心里深藏下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见了梵帝本人,他才能提起。
  那就是狻猊。
  巨岭的缺口一共有三个,桑河堡、多闻都建有军塞。唯一无军把守的,是九婴苦行时真元合体之地,雷音河的巨岭峡谷。
  因为狻猊的存在,不死森林一直成为禁地,冥梵双方都从未敢涉足。如今,这个禁忌已经消失。
  知情者只有九婴。他对毗卢已杀死另一只狻猊之事绝口不提。
  他要见到句极,抢先在雷音峡谷建堡。对毕亥留一手是很有必要的,和谈的大好局势,也必须有稳定的军事形势作为前提。
  ※       ※       ※
  九婴等人一走,玉西真便进入王帐城闭关修行。
  “也许,我出关之后,看到的已是一片和平盛世!”
  九婴心想,这算是对他的勉励吧?同时也算是一个出局者最好的心态了。
  天问是乘龙回梵的,九婴等四人只剩下一只角龙,冯仪儿与九婴合乘一骑。
  野凌感慨道:“通灵境、战神境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目标,可是看到泼老英雄的结局,我又有些茫然了,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
  九婴道:“野凌,对你来说,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头痛的?”
  野凌诧异道:“怎么说?”
  九婴正经八百地道:“为了你的耳朵,你也要好好修行。”
   
 
 
 
  
第九卷血港第七十二章风雨欲来
 
  罗蓝儿一怔,已明白九婴的意思,骂道:“九婴,你找死啊!难道我在你们面前的形象是这么凶悍吗?”
  九婴忙道:“不凶,不凶!”
  冯仪儿与三人相处不长,只觉得这三人相互之间亲密无间,竟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坐在她身前的九婴,有时是那样地睿智机警,有时胸襟广阔,有时又是嘻嘻哈哈,全然不知这许多性格,如何会汇集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正胡思乱想之间,黑风突然减速急转。
  冯仪儿的手原先一直挡在胸前,被黑风一带一转,险些掉下兽背,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九婴。
  一道罡气“砰”地打在地上,九婴笑道:“蓝儿,我是怕了你了!打到我不要紧,可别把仪儿伤了!”
  罗蓝儿见冯仪儿差点被她害得坠下兽背,也有点后悔,嘴上却不依不饶,骂道:“就你会哄女孩,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
  九婴哈哈一笑,不再说话,心思已转到对他最重要的那个女孩身上:“真儿,你到底怎么样了?”
  冯仪儿自从军以来,与男性军士一样风餐露宿,冒死履险,从未想过自己的情爱之事。罗蓝儿是无心之言,却激起她心中一阵涟漪。抱着九婴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心里隐隐希望罗蓝儿再闹下去,便可以多依偎一会儿。
  野凌已劝道:“蓝儿,不要闹了!”
  罗蓝儿小鸟依人,靠在野凌肩上,低声道:“我就是喜欢你不会怜香惜玉,象真儿妹妹那样,不知该有多头痛呢!”
  冯仪儿不好意思再紧贴九婴,又回复了原来的坐姿,抬眼望去,只见九婴远望东北凝思,那目光似乎要穿越万里。
  她心神一怔,已经明白过来,一颗芳心顿时沉入冰窑中:“那是清凉境的方向,他的心里,在想着那个女孩。”转霎间,同乘一骑的两个人,心却似乎隔开万里,一颗在黑风背上微荡,一颗已飞到了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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