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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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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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开猎队,他御剑飞行,背后月光照来,隐隐有两个影子。他心中大异,从未见过这种情景。随后想到一定是有人跟踪,回头一看,真有一个白衫人在后御剑。夜间本看不清衣色,但月光明亮,白衣在月下格外醒目。九婴罡气催动,向前疾射,过得十数里,那人还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索性放慢,那人便也慢下来。
  再跟数里,九婴突然加速,在沙丘后绕来穿去,终于再未看见那人跟随。他心中暗惊,此人跟着自己数十里,功力不在自己之下,最好不要是北冥的修真高手。
  正庆幸甩开了尾巴,突然听见前方“哈哈、哈哈”几声大笑,九婴抬眼一看,正是刚才跟着自己的那个人,长衫飘飘,悬在半空之中。
   
 
 
 
  
第二十章大漠游侠
 
  那人哈哈大笑不停,仿佛遇上了世上最可笑之事。
  九婴暗暗揣测,始终猜不透那人来历,想不到海皇灵珠未探出一点端倪,就先遇上高手纠缠。他不再想逃,心道要死也先死个明白,昂然问道:“前辈是何方神圣,为何发笑?”
  那人又笑了一阵,这才挺直身子,学着九婴的口气道:“何方神圣?为何发笑?”然后又自顾自地哈哈两声,道:“在北冥呆了三百年了,都没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今天终于找到了,当然就开心,开心就要笑啊,不然不给憋死?”
  敌人的口气如同玩笑,浑没将九婴放在眼里,九婴反而不敢造次,道:“那前辈就去玩吧!我有要事在身,恕不相陪了。”如白衣人这样的高手,说出这等玩笑话来,要么是个痴颠,要么就是觉得对手早在他掌握之中。
  “别走啊!别走啊!你走了我还玩什么啊?你是我在北冥三百年来找到的最好玩的东西了。”那人御剑悠地窜到九婴面前,白须如银,一脸掩饰不住的惶急。
  十余丈的距离,那人说到便到,九婴知自己功力与他相差太远,逃是逃不了的,愤然道:“士可杀,不可辱!前辈要杀就杀!动手吧!”对手太强,他不敢御剑攻击,落下地来,将黑剑双手紧握。
  白衣人拍掌笑道:“我果真是没有看走眼啊,你果然有趣。单凭这支剑,我就没见过第二把!”口中说话,竟向九婴凑过来几分,似乎真是要细观黑剑。
  九婴斜退几步,不敢让他近前,龙角甲士遇到危险随心而生。
  那人抬头看去,竟又开始赞叹龙角甲士,口中啧啧连声,道:“你小子身上还有什么好玩的东东,不如一次都亮出来吧。……你看你看,那角,真是没见过。这叫什么?就是那个魔什么天的吗?可没有你这么漂亮的啊……唉呀!”
  那人自言自语,唠叨个没完,九婴已蓄足劲力,神武一怒光芒四射,沉吟一声,携着一卷沙尘,向那人击去。
  那人单手祭起一个罡盾,接住神武一怒,口中大叫:“好厉害!我以为只是看着玩的呢。”
  九婴大惊,这一击他已运足十成功力,竟被那人轻描淡写地接下。神武一怒的罡气蓄集不易,他不敢就此停下,不断催动罡气,龙角甲士挥刀连劈。大漠里顿时土沙飞扬,尤如一个小型的沙暴。
  那人擎盾左挡右遮,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向旁电闪移开数丈。罡盾在龙角甲士的第七刀下击为无形,神武一怒攻势已竭,随之收回九婴体内。
  九婴用力过巨,体内血气似乎要自喉中喷出,于是不顾那人,暗暗戒备调息。
  那人呆呆地望着月空,似在思索,一会儿,双手合十,从他头上现出一个罡人,白须白衣,正是他自己的模样。九婴见状大惊,这次的神武一怒,是凭黑剑击出,比之前力毙巨鲨、狂屠铁冰河时威力大了几乎一倍,而那人在受此重击后,仍能聚成罡气元神,他功力超过自己不只一筹。
  却见那罡气元神早已成形,却不马上进攻,突然扭得几扭,从肩上挤出两只大角。
  那人大叫:“不对不对。”再行运功,那罡气元神再扭得几扭,从脸上长出一只角来。
  如此这番折腾了一阵,那人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道:“不爽不爽,就是造不出你那种牛角。累死我了!”
  九婴此时已有七八分相信,这人对自己并无敌意,而他能将罡气元神随意变化,便是房烛、陆须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份修为,当真是惊世骇俗。
  九婴体内调息已毕,上前拱手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他已看出那人刚才所凝的罡气人形,笑意盈盈,杀气不重,绝不是魔煞天或神武一怒的心法。
  那人凝角不成,心情郁闷,道:“什么前辈前辈?你这人就是这点不好,不会说话。我有那么老吗?以后要叫我大侠。”
  九婴暗笑这人真是为老不尊,当下也不再拘礼,索性坐到他身前,问道:“大侠,你叫什么?”
  那人听得颇为顺耳,拈须道:“本大侠的名字,说出来吓你一跳,你洗好耳朵,弯腰听着吧……”
  九婴一愕,这才明白他说得若不是“洗耳恭听”便是“洗耳弓听”。
  那人续道:“泼律才!”两眼望定九婴,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大失所望,解释道:“活泼可爱的泼,金科玉律的律,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才。”
  九婴见泼律才说得镇重,忙道:“原来是泼大侠啊!”
  泼律才又盯着九婴看了一会儿,似是要看穿他心里想些什么,之后颓然道:“想不到我离开梵原不过几百年,就没人记得我了!”
  九婴奇道:“你怎知我是梵原人?”他知泼律才对他并无敌意,也不再隐瞒。
  泼律才一脸不屑,斜过身子,道:“你以为本大侠这一千年是白活的啊?魔煞天我见过,一副要啃死人骨头的样子;拈花笑我也见过,比你这个温柔多了。梵原的我虽然没见过,但想来也是了。”
  九婴恍然,问道:“泼大侠,你这几百年都在北冥干些什么呢?”
  泼律才霍地挺直身子,正色道:“这样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大侠,那自然是行侠仗义了。看谁在打架了,就去劝劝架;谁欺负人了,就去教训他一下;谁比较好玩,我就找他玩……”说到最后一句,眼睛里看着九婴,又露出笑意。
  九婴又问:“刚才你凝得那个人形叫什么啊?”
  泼律才不耐烦道:“人形便是人形,反正都是罡气元神,偏生你们搞出那么多说法,什么拈花笑,什么神武一怒,道理不都是一样吗?”
  九婴笑道:“不知我是如何被大侠盯上的呢?”泼律才出现得太过突然,他心中始终有疑虑,既然已经问了这么多句,干脆一问到底,把他的底子掏个干净。
  也许是为太久没人和他说话,泼律才一点都不介意九婴审讯般的一连串串问题,他大笑道:“前几天我追着一群沙羊玩,想看看它们平时都吃些什么,跟了几天了。却冲出你们这些家伙,射杀了我最喜欢的那几头沙羊……”
  九婴又奇又骇,从未听过有人会找沙羊为伴的,想来这人年纪太大,玩心又重,早已到了玩无可玩的地步了。而当时围猎,自己也和胡力胡健在一起,却没有发现羊群中有人。
  答案马上从泼律才口中出来了,只听他道:“要看清这些沙羊吃得是什么,那还不得靠得近些啊!我早早就偷来……借来一张沙羊皮,果然,那些沙羊就不再怕我了。我晚上偷偷埋伏在猎队附近,想等你们睡熟了再报仇。”
  九婴惊道:“报仇?”心道此人真是喜怒不定,为几只沙羊就要杀人报仇。
  泼律才得意道:“等了好久,你们就是不睡,我急了,心想这下正好尿急,等你们睡着了,万一到时没尿了怎么办?正在想要用什么可以把那些兽皮弄臭。后来,便看见梵原的那些军士围了上来,一出手就杀了个女人。”
  九婴这才明白过来,泼律才所谓的报仇,不过是要向他们的兽皮上撒尿而已。其实以他的修为,便是明目张胆地这样干,也绝没人能拦住他,大概是泼律才不愿被女子看到吧。
  泼律才又道:“我虽然讨厌那些猎人杀我的沙羊,但那些梵军也太横了。我正要出来行侠仗义,你就将那些梵军引开了,那些猎人果然不是好人,见你把他们引开,也不帮忙,装上东西就撤走。”
  九婴这才确定胡家猎队已离开,心中一块大石踏实落地。
  泼律才道:“梵原人跟着你……不对,你也是梵原人。那些人跟着你,我又跟着他们,一前一后。没想到他们笨得很,明明你就在左边,他们却往右边追去了。要不是我看不顺眼这些人,早拔刀相助、指明路径了。我想,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我的仙风侠骨,便跟着你玩。不想,本大侠的眼光果真不错。你确是好玩!”
  九婴听完他这一番话,哭笑不得,这人跟着自己,底细又已被他看破,别说找灵珠,干什么事也不方便啊。心头焦急,看着泼律才嬉皮笑脸的模样,计上心来。当下问道:“泼大侠纵横大漠,行侠仗义数百年,可曾参加过冥梵之战啊?”他决定先套清泼律才的底细。
  泼律才道:“哈哈,本大侠何止在北冥行侠仗义,梵原和清凉境我都住过几百年的。”他一人独行,数百年来难得有人关心自己的生平事迹,心情大好,谈性便起。九婴却是大惊,听他适才说在北冥呆过三百年,若在梵原和清凉境也呆上这个时间,不是有九百岁了?
  泼律才又道:“我是生在北冥的,几十岁时便跑到梵原去了,那几百年好不威风啊,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有一次打……那是他们两个一起打我,我不算输。总之我一气之下就离开梵原,跟着海船到了清凉境。清凉境那地方好,好玩的东西也多,就是人有些刁钻古怪,玩了几百年,我也腻了,想想还是回家吧,就又到北冥来了。却没想到过去北冥的森林草场少了许多,尽是些沙子。”他离北冥数百年,正是玉西真到北冥统一各部的前后,草场变为沙漠恰好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
  “我想啊,这沙子一点也不好玩,鸟啊兽啊都少了许多。就想去问是谁把它搞成这样。谁知到处一走,发现北冥人不再象我小时那样素食了,所以就要捕杀鹿羊,就要放牧吃光那些草场。可是他们不这样也不行,他们都不会我以前的那种修真方法了。我又没耐心一个一个教他们,也就算了。”九婴看他的神情,似乎在想象他小时候的美丽景象,不过,这个“小时候”也比自己现在大得多。
  泼律才突然气愤道:“想不到,这一两百年,这些家伙太不象话了。隔上几十年就要打打杀杀。人活一辈子,不好好找东西玩,却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我怎么劝他们也不听,总不能象他们那样,去杀了他们的头领吧,那肯定不是本大侠所为。上一次,他们又打架,都死了几千几万人了还不停手。我偷偷跑到北冥军的后营,把他们几百头冰兽都踞了角。没多久,他们就不打了。嘻嘻,本大侠近些年来最聪明的就是做这事了。”他踞了冰兽的角,北冥骑兵便不好骑乘,但当年北冥退兵的真正原因却是久攻不下,伤亡太重。
  九婴此时已对面前这大侠生出好感,泼律才虽然玩心极重,但所做的没有一件伤害到他人,而且心中其实有大慈悲,不愧一个“侠”字。他不忍心欺瞒泼律才,决心赌上一把,当下道:“我也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泼律才击掌叫好,道:“本大侠的眼光真好,居然找到个爱说话的。快说快说!”
  九婴已决定交下他这个朋友,将自己生平细细述来,只略去了叶儿一节,他不想提及这事,这是想把这伤痛深埋在心里罢了。为避免泼律才反感,配合梵军之事他也没有提及。
  泼律才听得极细,听到感兴趣之处,便央九婴细说。他每次听到九婴修真境的突破,便发出啧啧羡慕之声,而听到紧张时,竟比九婴当时还紧张,一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只有在九婴首次提到“火公”时神色微变。
  直聊到天边泛红,曙光初照,九婴才讲完,泼律才一拍大腿,叫道:“你这小子,运气真好,只活了二十多年,竟比我数百年的经历还要精采。我以后是跟定你了,肯定比我自己到处乱转要好玩得多!”
  九婴笑道:“现下,便有一个最好玩的主意。”
  泼律才两眼圆睁,急道:“好兄弟,快说快说!一定要带上老哥我啊。”此时他对九婴由兴趣而至羡慕,由羡慕而至知心,感觉“能知我心者,舍九婴其谁”,已不再自称大侠,而开始和他称兄道弟了。
  九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来找海皇灵珠的。”
  泼律才兴奋道:“不错不错,一出口就知是好玩的事。”
  九婴道:“这海皇灵珠不是清凉境的东西吗。虽说只有清凉王可以用,可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圣物。北冥和梵原抢来抢去的,还死了好多人,你知道是为什么?”
  泼律才见九婴问他,哪肯示弱,道:“这我怎能不知。清凉王的好东西丢了,谁能捡到还给他,谁就是他的好朋友啊!既然是好朋友,那以后叫他帮什么忙,他老小子还不得尽心尽力地给人家干啊。”
  九婴又道:“可是眼下,这灵珠关乎几十万条人命呢!”
  泼律才本已眼睛睁得滚圆,这一下更是睁到大得不能再大,惊道:“几十万?”
  九婴知他虽然嘻嘻哈哈,大道理上却是明白,于是解释道:“五百年一现的海皇灵兽就要出现了。北冥捡了珠子,还给清凉王,清凉王一高兴,说:”我要怎么谢你们啊?‘,玉西真就说了:“梵原人老欺负我们,你帮我们打他们吧。’那清凉王一答应,就开出巨舟来。原来,冥梵两边只在桑河堡那里打打,就死了几万人。要是清凉王开出巨舟来,海岸那么长,从什么地方都可以打梵原了。你说,还不得死上几十万人啊?”
  泼律才听了这话,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你还有个问题没说,若是梵原捡到了珠子,那便又如何?要是也叫清凉王来打北冥,那北冥不是也要完蛋啊?”
  九婴是身处梵原的位置想这个问题,被泼律才一问,倒一时无语应对。
  泼律才突然拍腿叫道:“好啊!兄弟,你这是在考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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