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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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债-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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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在的城市里,警察对普通人来说,也只是一个吃公家饭的职业而已,没觉得有太过特殊,但在前些年的乡镇上,对于县里的公安,人们心里却是十分畏惧的。
    尤其是我们这种经济不发达的小镇,他们的权威性更是高的厉害,那几位刑警队的民警来到这里,显然也被我们这条巷子那些白花花的“岁头”有些惊住了。不过,做这行的,大多是不信鬼神的,不然工作就没法开展了,他们先是在张家忙碌了许久,其后就来到了我们家,让我配合做笔录。
    爷爷对警察不怎么感冒,刑警队的人来了,他让我到外面和他们谈,直接连我带民警一起赶了出来。
    准备替我做笔录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生的白白净净,小口大眼睛,脸型略圆,很是可爱耐看,被爷爷如此不客气的赶出来,我明显地感觉到她有些情绪,我笑了笑对她说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人说老小孩老小孩说的便是老人和孩子一样,脾气就和这天气,你看阴沉了一天,原本以为要下些雨,这会儿反而倒是月朗星稀了。”
    或许是我说话比较轻松,她的脸色也好好了一些,微笑着说道‘:“听说你是大学生,还当过兵?”
    我点点头:“这不转业还不到一个月,回到村里也没几天,就摊上了这事。”
    “你放心,通过我们的了解,他杀的可能性比较小,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让你做笔录,也只是配合调查,政府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这姑娘说话,显得有些公式化,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与这种长得养眼的女孩聊天,即便是配合调查做笔录,也并不让人十分反感。不过,当我跟着她上了那辆警车之中,才知道,自己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在车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民警,一看眼神,便知道是办案经验十分丰富的那种。
    他说起话来,就与这位女孩完全不同了,问的问题很是刁钻古怪,有的时候,甚至让我感觉,是故意引导我把自己当做凶手来思维问题。这不禁让我十分反感,简单的几个问题,他换着方式问了我一个多小时,一旁负责记录的女孩,到后来都有些发懵了,一副不知该如何写的模样,最后我实在是有些恼火,沉着眉头说道:“我说这位警察同志,我是来配合调查的,还是受审的?”
    “事关命案,谁也不能马虎,我做工作,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希望你尽量配合。”老刑警说话的时候,眼神还紧盯着我,好似要从我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一般。
    “我已经在尽力配合了,你们问完了吗?”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怎么好,定然已经显现在了脸上。
    “已经完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这几天你不要离开,我们可能还会来找你。”老刑警说道。
    “我说大叔,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回这里,是因为我爷爷病了,来探病的,我自己还有许多事,若是你们拖上个一年半载,难道我就一直住在这里,还不能走了?”我没好气地说罢,推开门,就跳下了车。
    当我回到院子的时候,隐约地听到车里那个女孩好似问道:“王队,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表明他没有什么嫌疑,刚才是不是问的有些太过严厉了?”
    随后,那个老刑警用一种略带轻视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看着好看的年轻后生就心软,这小子的身上有问题,即便和这件命案无关,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老刑警的话说完,女孩好像有些着急,又说了句:“王队,你想哪里去了,我这是……”
    他们后面再说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听了,反正我现在对这老刑警的印象是极差的,他妈的,老子倒是想做个普通人,但是,这种随时都可能头疼,不知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的感觉一直缠在身上,能做回普通人吗?心里对那老刑警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发泄自己的不满的同时,我也注意到,我的听力好像比以前强出不少,按理说他们在车里说话,我在这边基本是听不到的,但方才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晰,却能够分辨他们说的是什么。
    看来爷爷这些日子对我的锻炼,是有作用的,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点小欣喜,只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又被一个老刑警反反复复的审问了一个多小时,这点欣喜并未给我带来什么情绪上的安慰。
    警车从我们门前开走了,李家的人挂出了李二的“岁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那岁头正对着我们的窗前,透过玻璃,那白色的麻纸在风中轻微晃动着,好似李二去的不甘心,想要诉说什么一般。
    不知怎么,盯着那“岁头”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心情低落,人的生命也太脆弱了,有的时候,恍如儿戏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我看到满巷的“岁头”只是觉得有些阴森,而看到李二的“岁头”竟会从心底生出一种难受的感觉。或许,那些之前挂出的“岁头”对我来说,只是证明一种死亡的结果,而没让我体会到熟悉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过程的缘故吧。
    我抽出一支烟,放在唇边点燃,深深的吸,没有爷爷那种几十年大烟枪功底的我,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但咳了一会儿,嗓子里的难受,却好像让心里的难受减缓了几分。
    老爷子的声音这个时候,从我身后响起:“别想太多,踏入这个行当,以后难免会见着这种事,不看淡些,日子会很难过的……”

第十一章 术师的“虫”
    我又在村里住了十多日,张家和李家的事,还在持续着,李二的尸检报告证明他是死于脑部缺氧,虽然具体病症尚需核实,却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这个结果使得李家人也不敢再闹事,匆匆地将李二下葬之后,便远离了这条巷子。
    李二出殡的那天,张丽来给他送行,尽管她脸上被李家人打的伤还没有好,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却披麻戴孝,一直到李二下葬,又在坟头哭了良久,这才被家里人带走了。
    不知是看到了张丽对李二感情这般深的原因,还是怕了张家那群娘子军的“挠功”,李家的人好似想明白了什么,没有再为难张丽,让她以妻子的身份陪李二走完了最后一程。
    在这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张丽,后来听闻她又嫁了人,生活过的还不错,但因彼此的生活圈子已经差距太大,也没有什么详细的消息。
    李家人和张家人完全地离开了这条巷子,李二的死导致这里剩余的两户人家也搬了家,整条巷子,完全只剩下了我们祖孙两人,冷冷清清,不过,平日间就是如此,搬走了人,倒也不怎么明显,除了多了一团“岁头”之外,似乎再无其他变化。
    大姑这两日来了一次,意思是让我劝一劝爷爷也搬走吧,不说别的,一旦我也离开,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万一出点事,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实在让人担心。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早就想和老爷子商量一下,但一直没什么合适的机会,眼见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提起这件事,倒是正为合适。
    但是,当我将这个意思对老爷子说出来之后,老爷子却是淡淡一笑,说道:“我都多大年纪了?八十四了,还能活多久?折腾这个有必要吗?”
    我说:“您这就是愚民思想了,如果造你这样想,张三丰会蹲在屋子里等死几十年,彭祖会等死几百年,吕洞宾……”
    “你这小子,说着说着就提尽提那些没影的事,吕洞宾都出来了。”
    我嘿嘿一笑:“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东西,你相信他有,他就是有,你相信他没有,他就没有,如果和我爸说村里这些事是中了咒,他一定会骂我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既然,这下咒是真的,那为什么就不可能有吕洞宾呢?”
    “有没有和我们搬不搬家有屁的关系?”老爷子瞅了我一眼,深吸一口烟,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这件事就不用提了,我还没老糊涂,怎么做,自己心里有分寸,你才吃了几年的盐,这里面的事,和你说了,你也未必懂得。”
    “那您老不说,我就更不懂了不是?”
    “你以后会懂的。”老爷子说着,下了炕,走出屋子,我有些奇怪,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他来到院子右面的水井旁边,探手下去正在吊什么东西过来,我想要过去帮忙,他摇头示意不用。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木盒从水井里吊了起来,这木盒,我并不陌生,正是当初爷爷替春秀姑姑治病的时候,拿出的那个木盒。
    木盒被抱回家之后,老爷子打开了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了数十个小瓷瓶,在瓷瓶的旁边,还有一只半个鸡蛋大小的银碗和一双银制的短筷。
    老爷子将瓷瓶一个个拿出来,不知又从哪里弄了一些浓黑如墨一般的东西,将所有的瓶子全部都涂黑了,递给我,对我说:“把他们擦干净,一点污渍也不能留下。”
    “啊?”我有些莫名其妙,“您这是怎么了?咱们如果实在闲着没事,去洗洗那些煤球多好,玩这个?”说实话,我心里对这“玩意儿”还是有些排斥的,因为我知道这里面装的都是虫,更何况刚不久,我才吃过这东西,所以实在不想碰它。
    “让你擦,你就擦,哪里来这么多浑话。”老爷子面色十分的严肃。
    虽然自幼老爷子就很疼我,平日里宠的和个小祖宗似的,但是他老人家一旦严肃起来,我便不敢再和他开玩笑,尽管心里老大的不情愿,我还是仔细地将爷爷递过来的瓷瓶全部都擦了干净,在拭擦的期间,老爷子不让我用任何东西接触瓷瓶,完全是用手来擦,我原本以为,今天的手有的洗了,但让我奇怪的是,才擦了几个,我就发现,被爷爷涂在瓷瓶上的黑色东西就好像是什么活物一般,完全地浸入了我的皮肤之中,起先还显得有些漆黑,没过多久,肤色就完全的变成了正常模样,好似那东西从未出现过一般。
    当我将所有的瓷瓶全部拭擦干净,老爷子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随后,又将银碗和短筷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将这些东西全部都存放整齐。
    完全按照老爷子的吩咐,以前后顺序,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之后,老爷子便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瓷瓶发起了呆来,呆了约莫有十多分钟,正当我已经忍不住想要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这才抬起头,道:“好了,你这小子是这块料。”
    这句话说的我满头雾水,老爷子却没有解释,直接伸手将我的背心给揪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老爷子是要做什么,低头一看却是瞪大了双眼,不知什么时候,从我的左胸心脏位置到腹部这里,居然多出了一个怪异的纹身,这纹身的颜色很淡,如果距离稍远,便看不清楚,线条却很是清晰。
    我隐约间,感觉好似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纹身,想了想,恍然记起,这不是爷爷身上的纹身吗?我以前还问过他为什么要纹这个,他只告诉我是年轻时候弄的,并未说原因。
    我终于明白了点什么,老爷子之前那套看似普通又无用的程序,是在进行某种传承,爷爷彷如看出我心中的想法,将自己的衣服撩了起来,在他胸前,那个跟随了他几乎一声的纹身已经微不可查,几近消失。
    “这、这到底是是什么?”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呆呆地望着爷爷问道。
    老爷子将木盒合上,点了一袋烟,缓慢地和我讲述起了这些,他说,这瓷瓶里面的虫,便是术经中所记载的“虫术”中的虫,这些虫与自然界的虫,有着极大的区别,具体的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爷爷也只是有过一些猜想,认为这些虫是一种灵体的实质化表现,但这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猜想的层面上,以他的本事是无法求证的,至于现在的我,更是连猜想都无从猜想。
    爷爷还说,我的天赋比他好,而且现在的社会条件也比较自由,不像他们那个年代,或许以后我能够弄清楚。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层次还太低,因而使得我对术师的虫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感兴趣,反倒是对这“虫术”想要了解的更多一些,因为,爷爷给我的《术经》中记录最完整的,乃是“驱妖术”这种已经基本没用的手段,其次便是“煞术”,最不完整的就是“虫术”。以至于,我从《术经》中只能了解到虫的种类和一些用法,至于这些虫怎么培养,怎么保管,我完全是一无所知。
    面对自己的爷爷,也没什么“不耻下问”之说,我心中有了这个疑问,便毫无顾忌地问了出来。
    爷爷给了我一个,早知道你会问这些的眼神,随后,将我想要知道的,慢慢地讲了出来。

第十二章 老爷子的背影
    虫师的虫,如何培育,这种方法已经失传,只在《术经》中留下了一个叫“三步残法”的东西,但这个所谓的“三步残法”也不完整,乃是培育虫的最后三步手段,这就和食谱一样,只知道怎么出锅,怎么摆盘是没用的,连什么原料,用什么火候,都不知道,自然是不可能做的。
    爷爷说,继承《隐卷》那一脉的罗家人,或许会知道虫的培育之法,因为“虫术”是《术经》中唯一可以用来“治病”的术法手段,而《隐卷》中记录的大多都是救人驱邪之法,所以,爷爷猜想定然《隐卷》对这方面也有记录。
    不过,这也只是爷爷的猜测而已,具体如何,也只能是找到《隐卷》一脉的后人才能知晓,其实,在我心中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爷爷也只是在年轻时,才接触过一次,这都过去了几十年,变化是巨大的人,人又不是一成不变,岂能还在原地等着。现在也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这些我心里明白,爷爷的心中也应该清楚,但两人在这方面倒是很默契,都不说出来,也算是给彼此心中多留一丝希望吧。
    接下来,爷爷又说,《术经》中关于虫的记载会那么少,其实大多是他自己毁去的,因为《术经》中的其他手段,对普通人来说,多为虚幻,唯有这“虫术”有实物可查,爷爷为了保护这些虫,怕被人从《术经》中找出端倪,所以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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