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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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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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的消息扩散出去。这却又有意外之喜,却是几家老臣得了消息,连连上密折称颂。实在是江南官场几经大狱,人心思定,凡事“稳”字为上方佳。他们经历风雷,见圣上如此仁厚,实是官民之福,此后更加尽心奉圣不提。

    在那姑苏小庙的一个多月,司徒偃由一开始的刻意与林海结交,渐渐成了习惯,他那时并不知这种情绪是什么,只觉得和林海在一起,便什么外务都能抛开,甚至脑海中还曾划过些“我若一直是徒景之,与如海弟如此为友也很好”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待被兄长、忠顺亲王司徒衍戳破了林海的小心思之日,却又是两人不得不道别之时。待司徒偃困在皇宫里天天心里翻腾的时候,他又不似林海前世刚发现自己性向与大众不同时,身边有爱护自己的祖父可以倾诉,并从中得到安慰和开解,司徒偃身边可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与自己有商有量。

    忠顺亲王虽然是朝中有名的好此道的,可在司徒偃看来,司徒衍更加精通的是如何在朝堂上生存,而非那些情情爱爱上的事。

    那年秋天,在司徒衍的力邀之下,他也曾去过忠顺的王府和别院几次,甚至天京城里的南风馆也曾跟着司徒衍去探访过了。忠顺王府里,忠顺精挑细选进上的诸位美少年,虽然各有千秋,可哪一个都不是林海。至于南风馆中,单是那些脂粉气便让司徒偃倒了胃口。司徒衍当然不敢说带着来挑人的是当今皇帝,可天京城里知道司徒衍身份的并不少,因此推及司徒偃身份的就更软了腿。猜到他身份的自不用说,就算不知他的身份的,也仍是战战兢兢的多,那些眼神里的或惊恐、或谄媚,别说开解了,只让他心里更加烦闷。偶有一两个胆子大的摸上身来,司徒偃更觉难受,当场便起身走人,只留司徒衍处理后事。因此虽然京里的隐秘八卦流传了些时日,却是以“皇上和忠顺亲王日益亲厚”作为了结的。司徒衍是个有眼力的,见皇帝弟弟并非如自己一般享受美少年的侍奉,便也很快偃旗息鼓,不再去动进献美人邀宠的心思。

    司徒偃从忠顺那里得不到答案,余者更没法言说,他倒也机变,也曾叫人暗中买来些市面上的话本。高有道和锦衣府的几个重要人物一边派人搜罗市面上的各类话本,一边去揣测圣心,可除了高有道猜到了些微外,根本是南辕北辙。他们也不敢把那些带春宫图和描述太露骨的拿给皇帝看,挑挑拣拣的找了些朝中文臣化名所著,文词既佳、印制又精美的本子送进宫去。锦衣府向来一动天下皆动,不多时便又有了“朝廷怕是要清理出版市场”的流言,唬得各家书肆翻检自家卖品,生怕有什么违禁的言语被人挑出,更有几个本来写些小说自娱自乐顺便补贴家用的朝臣,有的就此搁笔,有的连忙换了笔名,好一阵子不得安宁。

    司徒偃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可他看了些小说话本,翻来覆去也看不出那些才子佳人怎么就“一见钟情定终身”了呢?多是些偶然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过就爱上了,偶有那有救命之恩的,也是几句话之间无论男女就此死心塌地、情之所至乃至以身相许,可不像他和如海弟一般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或是单看着如海弟写写画画也觉得心中安稳。这些多是锦衣府进上的,另有些高有道弄来的叙写男子之情的,更是直来直往,往往是美少年遇上大商人,便有那见色起意弄出些事来的,和才子佳人之类的比起来也无甚本质不同。也有本子上说到两人定了情要一生相守,便将其中一人假为女子,做出那虚凰假凤的样子来糊弄世人。——却是大夏虽不禁南风,市面上颇有些男色话本,可多是些直白露骨的描写,那些买书的也不是要看心中情爱,图的只是一时痛快罢了。高有道也不敢直接拿那露骨的给司徒偃,因此司徒偃看到的实在不是上品。

    看了些小说话本,司徒偃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却又觉得林海的书信里张狂太过,便想着也将林海视作禁脔,就安置在扬州行宫也是一法。反正既然自己已经陷了进去,自不能让林海脱身便是。

    可也自从景德二十年初夏之后,林海照样与他通信,信里却再少有以前的张狂,反多了些自己生活琐事的叙说,让司徒偃跟着林海的喜怒哀乐一起动心,那诸般狠厉的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那一年春夏相交之际,林海的信又多又厚,往往不待徒兄回信,扬州和姑苏便又有来信。里边既详细说明了假国使之设想,泰西、东洋诸国之事,更不隐瞒自己来历,只道今生已为林家子、大夏人,前尘往事再无干系。幸而司徒偃早从锦衣府密使那里知道了那一僧一道的事情,后来又得了精演先天神数之人的指点,知道这些世外高人与朝政无涉自是心安,又知道林海就是大夏林家的林海,终究不会突然化成一阵烟消散,更是一喜,便在回信中只是安慰,并稍稍流露了些思念之意。可无论之前还是之后,司徒偃并不曾从林海那里得过只言片语的情话,让他每每收到信时,一边惊喜于林海的心思澄净,一边又总有些不足之处,心中更添惆怅。

    如是又是两年,司徒偃早就不再挣扎。凡有朝中烦心事处理之后,他便要拿出林海的信来看上一看。

    却是薛老爷子带着薛劭进京周旋之事,因着事牵三家公侯及朝中大臣,便有锦衣府的人循例上报,却又勾起了司徒偃对江南的思绪。忠顺前些日子的胡闹他也看在眼里,贾家贾代化和贾代善都算能用之人,若是要送贾赦勾连忠顺亲王,那就心太大了,都不能留;若只是忠顺一时兴起,玩弄公侯子弟,也会伤大臣的心……总归不是好事。司徒偃便将忠顺叫来打击了一番,得了忠顺的保证,后来又看忠顺确实与贾赦再无来往,才算放下心来。至于薛劭,只不过当时刚好都住在西山,听高有道说了些八卦,也顺带着提上一句罢了。

    待到锦衣府和林海都传来消息,说安平侯林谨知自从夫人杨氏病逝后,在姑苏总是见物思人,遍地伤心处,便封了老宅,举家搬到扬州清风朗月别院居住,司徒偃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几年来,景德帝朝政处理得更加得心应手,更兼江南本是财赋重地,又多有农桑之利,实在是大夏的重心,不由得朝廷不重视。

    于是景德帝静极思动,景德二十三年开年后的大朝会上,宣布了自己再次南巡的决定。


 23杨氏(修)

    第二十三章杨氏

    安平侯夫人、大夏的三品诰命夫人杨氏,自从生下儿子林海,许是月子里将养不好,身子一向有些毛病。不过景德二十年突发心疾以致卧病在床却是第一次,家中人急忙修书前往扬州召唤林海。

    林海自扬州回转姑苏,果然过不几日,杨氏的病就好了。不过无论是做父母的还是林海这个当儿子的,都不曾谈论过在扬州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林谨知那里,也不知朱轼、杨氏都他说过些什么,林海回来给他请安时,他也无旁的话,只督着林海继续苦读,争取早日中举,将来为国为民出力,不要堕了林家的名声就行。

    杨氏这边却也并非完全的装病,她一边更加看紧儿子,着急上火地要给儿子放几个房里人,另一边却在房里偷偷独自一人抹了几回泪。

    因着林家宗族不盛,人口更少,当日林海祖父林老侯爷尚在时,为林谨知谋亲时特意避开那些高门大户,求娶于仅出过一个举人,大半宗族都在务农的姑苏郊外乡绅的杨家,着实让杨家意外。安平侯府在姑苏已有数代,虽也有自家产业,却能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少有与民争利的情形,因而名声很好。杨家那时在姑苏郊外有些宅田,不过因着杨氏的父亲中过举,虽未曾做得朝廷命官,却也可以被人尊一声“老爷”就是,与林家比起来便是天地之别也有了。单有一样被林老侯爷看中,那就是杨家的女儿出嫁后都生了儿子,这对于数代单传的林家来说便是天大的好处了。加上杨家教养女儿亦如儿子,从小除了女红之外,也教她们识文断字,且还教些算学,以备将来出嫁管家。那时林老侯爷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还能在自己死后再袭一代爵,看儿子林谨知素来看不起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腐儒,偏自命“纯人”,从小便读不进书。幸好林老侯爷也不在这方面强求于他,略说过几次便为儿子另谋出路了。看林谨知读书科考没指望了之后,便谋算着找个能帮他一起操持产业的女子,让林家即使没了官身,也要有安身立命之所,因此看中了杨家。

    杨氏自小受训,自是知道女子嫁人后要以夫为尊。她自嫁过来做了林家妇,没过多久,林老侯爷便知自己眼光不错,这媳妇儿不仅生出了孙子,更不只能操持内宅,还对于自家那些产业铺子也能帮着看账出谋。待得景德八年,林老侯爷临终之时,彼时天京城里有大变动,江南之地终因距离尚远,面上尚未波及,杨氏却能从铺子掌柜和管事的汇报中找出蛛丝马迹来,加上林老侯爷的嘱托,让林谨知向朝廷上表,除了告知自己身为列侯的父亲病逝的消息外,还多加了几笔称赞今上的笔墨。果然不多时便有了回报,林家的安平侯得以再袭一代,林谨知仍为安平侯,赐杨氏诰命!

    自此之后,林谨知对夫人更加佩服,若不是后来来了个朱轼,分走了些茶园、工坊,不光内宅的事务,便是自家外边的产业,也都要由杨氏打理了。

    杨氏嫁过来之前,林谨知便有两个房里人,不过林谨知不是那贪花好色的,只因父母为了教导人事才接受了这两人,与杨氏定亲后便放出去了。又曾在与杨家定亲之后,借着个由头,与杨氏两人打过照面,自觉这般端庄的女子应该好好对待,加上杨氏生了儿子林海,林家终究有后,杨氏又主动为他纳了两房姬妾,心中对这位夫人更加欢喜。

    如此,杨氏上得长辈喜爱,中得丈夫敬重,下有儿子承欢,自己又有诰命身份,产业经营得又好,别说小小姑苏城了,就是全大夏看去,也没几个如她一般好命的女人了,怎么想都应是最为福德满满的。她心里本也以此为傲,却不料公公没几年便去世,丈夫门下清客里有了个叫朱轼的人渐渐占据了丈夫的时间,而唯一能让她心中安慰的儿子,却又在一场大病后变了个人似的。

    即使林谨知作为父亲如大夏一般的严父,绝少与儿子相处,相处时也多是端正问答,书读得好就夸几句,读得不好就骂几句,因此没有发觉什么。但做母亲的对子女最为上心,自己的心头肉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杨氏又怎会一点疑心都没有?

    却是当日林海重病之时,她爱子心切,曾去寒山寺求过佛,也去玄妙观进过香,更在阊门外的庵院被一个精讲贝叶经文的老尼开解过一番,早就存了些念想。见林海醒来后果然如换了个人一般,也只是哭过几场,既然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且比以往更加聪明,又对自己更加依恋,也就只好如此了。

    可她身体本就有些毛病,加上家中大小琐事日日不得闲,时日一长,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兼心中隐忧太多,自从知道林海对男人也有心思后,便失了主心骨一般,只是硬撑着罢了。便是林海自扬州回转之后,犹如再次脱胎换骨一般,把那些少年人的轻狂姿态一扫而空,日日手不释卷,以前对几个友人探讨读书还有躲的时候,如今他自己也成了发起人之一。更有刚刚回到姑苏的一段时间,形容严谨得好似《礼典》(注1)里走出的标杆,若非朱轼和他长谈了几回,总算放下了些身形,到让杨氏恍惚以为以前的小小林海又回来过似的。

    林海这回再没拒绝母亲要把碧桃、春桃塞到他的床上去的意思。此后林海再读书时,在外书房身边有小厮侍奉,在内院里也有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情形。

    杨氏自知自己不能强求更多,当日开导林海断袖之时所说的话,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可心里的种种悲念千回万转,并不是诰命的头衔、丈夫的敬重、儿子的听话所能抚平的。

    于是在林海苦读之后,终究过了省试,成了举人老爷,却始终不肯答应母亲为自己议婚之后,杨氏那绷得太紧的弦终于断了。

    从姑苏到扬州、金陵,乃至天京城里派来的太医,无论是多么高明的医者,遇上了已经心如死灰的人也无法妙手回春。景德二十一年的秋天到冬季,在杨氏卧床不起的日子里,林海衣不解带、夜不能寐,他早已经把杨氏真正当做了母亲,看着母亲一日日憔悴下去,他心里的悲伤也难于言表。

    那一年,江南冬季冻雨频频,有许多人没能熬过去。待杨氏油尽灯枯之时,只看着林海,状若疯狂地让他必要成亲生子,林海唯有一面痛哭一面答应母亲最后的要求。

    在为母亲举丧之时,林海因守礼太过,过后大病了一场,足足将养了小半年才缓过劲儿来。林海知道母亲本想看着他成亲,可他内心拒绝议婚的理由实在难以说出口——

    即使得了那一僧一道的允诺“顺其自然”,可他内心深处一来毕竟自知自己喜欢的并非女子,二来他虽不记得林黛玉的母亲是什么名字,却知道是贾家的姑娘。而杨氏搜罗来的媳妇备选中,并没有姓贾的……

    在对着杨氏的灵位时,林海着实迷茫了一段时日,不知自己这可笑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最终还是林谨知用杨氏的另一份遗嘱,让儿子去阊门外的庵院处求见那位精讲贝叶经文的老尼,用那老尼的话打开了林海的心结。原来杨氏终究爱子心切,清醒时也知道自己逼迫林海太甚,根源却是在林谨知那里,并不是儿子的错,便派人求了老尼,唯恐自己撑不住的时候打击到林海,让她能出面开解。

    此后林海慢慢恢复,因为要为母亲守孝,这一科的会试他便不去参加了。

    倒是在如海给景之的信里提到了这处庵院,在锦衣府的密使再去找那老尼时,却发现原来是曾经明着为吴贵妃暗着为景德帝留下话的那位大师。等景德帝再次派人去讨教时,早已没了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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