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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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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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兮云像是察知他的动作,双眸微睁,又再紧紧闭上,而纤细的腰已经在他怀里略略的扭动起来……
  他一怔——那人从不曾主动配合过他的动作——旋即手上力道更大,又要再度前去探寻什么。
  而他,随着他的动作也是一怔。
  “皇上,秦王已在殿外,有要事相商。”有太监适时的插了一句话进来,南宫胤楚微微一顿,怒吼出声:“叫他等。”言毕复又俯身,像是仔细的辨别身下的人究竟是不是那个高洁得不染烟火气的雪玉少年——他从不曾像今日这般——婉转承欢……
  “皇上…秦王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奴才看皇上正在用膳就没有打扰,可二王爷实在是有要事急着上奏,这才……”先前的太监言语间已经带了明显的不安。
  南宫胤楚又再皱眉——他不是昏君,更不曾为了一己之私耽误朝堂政事,一念及此,不由松了手下的力道,抬头怒道:“够了,朕这就去。”说着抬手扯了一旁的被子盖上那少年布满青紫的身子,再一翻身,人就利索的披衣向殿外行去……
  “吱呦——”殿门应声而开,只是一瞬,四周又再恢复先前的死寂。
  良久。
  “主子,可是要奴才们伺候着起身么?”
  不知不觉,宫人已经备了热水毛巾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了。
  “不用了,从今日起,出尘殿就由小宇子代管吧,其他人先下去,我还有几件事要吩咐他。”
  “是。”
  一阵衣袖拂摆间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去,殿里唯一侍立的人淡淡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不是一个胆战心惊亦或是洋洋得意的小太监该有的声音,楚兮云听了,也就微微皱眉:“苍宇……”
  那人见他皱眉,也就立即迎上来:“是不是伤口……”他没有问下去,而是径自掀了面前紧紧遮着的被子,白净的床单上点点嫣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他赶紧拉着眼前的人坐直身子,又再掏出贴身带着的药匆匆忙忙的抹上他后腰深深裂开的一道口子,旋即像是发怒了:“怎么又裂开了,不是说不要乱动吗?”然而话还未尽,他又看到了那一身深深浅浅的青紫印记,接着也皱了眉。
  见他发怒,他倒是笑了:“放心,他没有看到,只差一点,多亏了秦王及时出现。”
  





☆、王者之器

  “是多亏了秦王,还是多亏了你自己?”苍宇的质问像是凭空的带了几分尖利。
  见他如此,楚兮云也就偷偷撇撇唇角恍若未闻的问:“韩王来了,秦王也来了,他们两个的封地各占燕国一半,不会无故回来吧。”
  苍宇也不答,只是转身另取了一件长袍给他披上:“你的伤已经深了,又是冬日,再不包扎,要好可就不容易了。”
  楚兮云闻言无所谓的扭头看了一眼,顺着苍宇的话佯装伤心的叹气:“真的这么深啊,看样子,就算好了也得留疤了。”——他当然知道他的伤是不能包扎的,本来伤在后腰,那人是看不到的,可要是一旦包扎起来……他摇摇头不敢想象那人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一圈白纱布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苍宇见他终于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露出这样单纯的神情,也就不由自主带了笑——他本就是只是个孩子吧,平日里淡漠的样子保持得久了,差一点连笑都不会了,更别提,偶尔的——撒娇?
  “主子,师父也说,剑才是王者之器……至少不会像九节鞭一样稍不注意就伤到自己吧,以后还是不要练了,这样的伤要是让那人看到,肯定会起疑的。”
  “你该知道,九节鞭练的就是力道和掌控能力,这伤不会有下一次了。”楚兮云懒懒应着,又再问:“师父这次回燕国,是不是有什么动作了,所以韩王秦王全都赶回来了,是不是?”
  苍宇叹气:“你都猜到了,还问我么?”
  “师父只是说,她要回去召集旧部,可具体做了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是啊,师父召集了昔日的将领,打着你的旗号,说要挥师入襄都救回燕国少帝。”
  “燕国少帝?”楚兮云喃喃,恍惚间记起那人在夺了他的翡翠叶子以后似乎也呢喃了什么,原来是燕国少帝么?
  苍宇见他失神,也就问:“担心他杀你么?”
  “杀?”楚兮云遥遥头,“师父的力量不足以威胁到他,即使有一天威胁到了,我不还是一个强有力的人质么?师父起兵只是要扰乱他的视线激起燕国民愤吧,若是对我不利,她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恍惚间大雪又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来了,或飘,或浮,没有挣扎,没有哀鸣,安然而落,始终无声……
  “主子,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好。”
  苍宇复又沉默许久,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般,喃喃道:“有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
  “怎么,不是苍宇的故事么?”
  他一愣,旋即摇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记得当年你落水以后救下的小姑娘么,叫泠儿的那个?”
  “泠儿?记得吧,她怎么了?”
  “前段日子我偶然听到了几个宫人的议论,因为你救了她,所以她被皇上下令逐出宫,然后……”
  “嗯?”
  “然后卖进了青楼,花名倾泠月。”苍宇一叠声的说完,像是怕语声迟了就会不忍心说出口一样。
  楚兮云一怔:“倾泠月……”倾了冷月渠的泠儿吗?旋即又再喃喃:“我救了她一命,却害了她一生么——她恨我吧。”
  苍宇咬牙:“她该恨的,不是你。”见他还在怔怔,于是又道:“我叫她入了脉络堂,毕竟青楼是个汇集消息的好地方。”
  听到脉络堂,他像是有了反应:“为什么不赎她出来?”
  “是她自己选的,她要帮你。更何况,是那人送她入青楼,要想出来,岂是易事。”
  雪已经下得大了——丝丝入扣的风敲打在窗棂上,沉闷的声音,就如同钝器一下一下敲击在心壁上那般。
  “前几日我要你说的话,告诉江妃了么?”
  “我猜不久以后,宰相就该号召群臣发折子,叫那人雨露均沾留下皇嗣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他打算后嗣,或者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杀了他,岂不是更干净?”
  “杀了他,还有他的儿子,杀了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弟弟——杀不完的。更何况,我只是想要他烦一阵子,至少我可以有时间把师父留下的九节鞭练好吧。”
  说到九节鞭,苍宇一怔,复又低头看看他一身青紫的印记,不自觉的喃喃自语:“主子很苦……”
  楚兮云也笑:“能够入宫,总是要牺牲一些什么的,苍宇不是更苦?”
  “我自愿要来陪你的,可你……”
  “没有人的时候不用叫我主子,我叫栾谦。或者,苍宇叫我谦儿吧。”
  殿外突兀的有了些许杂音,只听一个小太监恭敬的道:“秦王请随我来。”——距离很远,却清晰的传进出尘殿里。
  “苍宇,听说秦王的脾气很不好吧。”
  “你要做什么?”
  “他们刚出坤乾殿,我们走小路,应该可以赶在他们前面。”
  “你要去拦他?”
  “我的伤在今夜之前要有个交代,不然瞒不住的。快,就带着这对烛台。”
  楚兮云匆匆系好衣带,又抬手塞给苍宇一对几乎蒙了灰的烛台——出尘殿有满室的夜明珠,本是用不着烛台的,当初楚兮云偶然的看见这一对简单到几乎没有多余花纹的烛台以后,就一时兴起留了下来,而他的东西一向是不许宫人触碰的,时至今日,原本就黯淡的台子上自自然然的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青灰。
  只是一个迟疑,苍宇就紧跟着楚兮云出了殿门……
  襄国皇宫的布局算得上是精巧的,凭着楚兮云的记忆,足足走了一年才勉强算是熟悉了皇宫的所有细枝末节,此刻秦王跟着领路的小太监悠哉悠哉的漫步,自是比不上他抄小路加上快步疾行来得更快一些。
  不多时,楚兮云赶在前面,再调了几个步子,似是无心的转了几个弯,就走到了秦王身前不远处。
  





☆、纷至沓来

  雪还在下着,那个模糊的纯白色身影衣袖飘飘——没有近一步,也没有远一步,因着这一抹极随意的明丽色彩,天地间这一场纷至沓来的雪,也像是忽的暗了一般。
  这边秦王驻足,惊异的看着这个不知怎的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的人,本欲探寻,旋即又明了——后宫是不会有男子随意出现的,眼前的人,不是楚兮云又会是谁?
  他于是扬声:“给本王站住。”
  像是凭空响起的一声暴喝,楚兮云恍不可察的微微一笑,也就转身:“若鸿拜见秦王。”
  极淡的语气,说是拜见,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而,这短短的几个字出口,好听的声音就像是温润的泉水敲击着上好的璞玉,一声一声,清丽如同凤鸣。
  南宫胤秦听了,微微恍惚——面前的人依旧低着头,不加修饰的如漆墨发安稳的洒下来,像是故意遮着主人的面容不舍得让他人窥视一般,却只是这几个语气淡漠的字,只是听了,也莫名的震了耳,震了心。
  可也只是一瞬,南宫胤秦复又皱眉:“怎么,呆在宫里这么久,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规矩么?”
  字字责难,楚兮云也只是淡淡的答:“若鸿只知,见了皇上尚且不必行礼,却不知见了王爷,又该如何。”
  周围的宫人已经悄悄的冒了汗——他们大多是知道秦王脾气的,这种时候,不该听的不该看的要是不小心听了看了,一个不留神可就得赔上一副身家性命,于是干脆老老实实的低了头,再不敢看这两个针锋相对的主子一眼,更是恨不得连耳朵嘴巴都顺道堵上,省的秋后算账叫人给惦记上。
  “好,拿皇兄压我是么?以为得了他的特许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是么?”南宫胤秦也笑,只是那笑意弥散却怎么也进不了他鹰隼一般冷冽的眼角,他俯看着他,一字一顿:“不过是皇兄闲暇时的一个玩物,这般恩许,你也配么?”
  雪着实下得大了,襄国远在北地,皇城的选址更是北面为尊,本来冬日的大雪极是寻常,却没有哪一次,竟如今次这般——洋洋洒洒,连咫尺之物也差点要分辨不清了。
  楚兮云还是安静的立着,没有任性的甩袖离开,也没有桀骜的以牙还牙,甚至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答他:“王爷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了。”
  天幕突然变得很静。
  南宫胤秦看着近处这个有些模糊的人影——这样淡漠的姿态,不喜不怒,安然的像是听他说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却更是让人莫名的恼火,就如同费劲全力狠狠打出的一拳,以为对手会倒地呼痛,然而换来的,只是他淡淡的一句:打得很好,下次继续努力……
  这样的感觉,从不曾有过。
  “本王在宫外,常听人提起什么祸国妖孽,今日得见,倒也算是不虚此行。”南宫胤秦兀自发笑,一众宫人见势知道秦王终于要走了,不由个个都暗自松了口气。
  也正是在这时,楚兮云静静的抬头,极腰的墨发顺势收拢,如玉的面容略略带笑,他看着秦王,眸里有了几分揶揄的味道:“自古,世俗不容,是为妖。王爷是要告诉若鸿,你,不过是一介俗人么?”
  “啪——”
  极清脆的一记耳光,不偏不倚,打在楚兮云脸上,也许是力道过于大了,也许是雪肤过于单薄——五个指印清晰的停在他的左脸上,也因着这样迫人的力道,他借势后仰,恰好撞在身后苍宇手里的一个尖锐的烛台上……
  “嘶——”
  衣衫刺破,血流蜿蜒成河……
  一众宫人还在愣着,想不明白眼看着秦王就要走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弄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事。
  苍宇眼疾手快的扯了衣服赶紧包上,因着担心血流不止,也不敢妄自拔出那个刺得极深的烛台,只是抬头一声大喝:“来人啊,快传太医——”
  一个反应快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剩下的几个人这才有了反应,手忙脚乱的又是搬又是抬,只余楚兮云自己,微微瞑目,睫毛像是在颤抖,但由始至终,不呼痛,不呼怒,安安静静未发一言。
  直到所有人行得远了,南宫胤秦仍在怔怔——他的一掌,力道还是掌握得住的,分明,他根本就没有用力的……
  出尘殿里已经站了几个最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待不多时,纱布药棉金疮药,一切也就收拾停当。
  楚兮云安稳的睡在宽大的床榻上,墨发肆意的铺张开来,似是要掩着那世俗不容的面容一般,黑与白淡淡交融,倒是更衬得肤白胜雪了。
  南宫胤楚得了消息早早的就赶了过来,他安静的坐在床前,食指轻柔的抚着那人一片红肿的左脸:“朕知道你没睡,还要躲朕么?”
  楚兮云也就睁开略有迷蒙的眸子看着他,听他轻轻的问:“疼么?”
  他笑:“脸上的伤不重,也不算疼的。”
  “那腰上的呢?”
  他沉默片刻才道:“哥哥,不用在意。”
  南宫胤楚抚着他腰上的几圈厚厚的纱布,兀自还有嫣红的血缓缓渗出来,他喃喃:“该是很疼吧?”
  “哥哥想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遇见秦王么?”楚兮云像是了然的看着他,“烛台旧了,我不喜欢了,想送去扔了的。”
  那条路再往前,会经过一个储物的小仓库,平时旧了的不用的东西,总是差人搬到那里去的。
  南宫胤楚闻言,目光晃了晃,转而低头噙上他略有些苍白的唇:“不喜欢的东西就要扔了吗,那么,朕呢?”
  未待他答,他的舌尖就顺势侵进了他的领地,霸道的勾上他的舌,毫不留情的舐过他的每一寸唇齿,似是意犹未尽,任他再是挣扎也不肯忍耐着放开他:“兮云,先前被秦王扰了,现在……”
  楚兮云闻言又是一怔:“哥哥,我的伤……”后面的字还未出口就被吞得尽了。
  “别吵,朕知道分寸……”
  





☆、彻骨彻心

  楚兮云皱眉,本就苍白的唇带了些许凉意——冬日的天幕总是很早就暗了,似乎是入夜了,出尘殿里从不曾有过炭火,连烛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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