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花间1+2》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039]花间1+2-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可是不行,母亲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良久,他举起头看着申玉芳,脸上只有茫然,“妈,我们的事您甭管了,就由我们去吧。”
  申玉芳呆呆的看着他,什么也说不下去,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申玉芳提着洗好的餐具回到病房,听见母女两个聊得正热闹,原来是萌萌在眉飞色舞的讲幼儿园里的事,“余老师告诉我们小朋友不可以去碰窗台上的花,结果曹晓洋那个小屁孩,立刻就跑过去摸了摸仙人掌的刺。”
  曼芝问:“那老师怎么说?”
  “余老师就把他关到阳台里去罚站了。结果,你猜怎么,等余老师再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站在阳台上开心的望风景呢。”
  曼芝被萌萌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直乐,申玉芳也笑眯眯的走过来说:“曹晓洋那个孩子我见过,的确淘气得很。”
  萌萌眼尖,见申玉芳一个人回来就问:“爸爸哪里去了?”
  申玉芳对着曼芝说:“他刚才接了个电话,俊邦打来的,让他回去开会呢。”
  曼芝点点头,心里有数,邵俊邦是打算妥协了。
  申玉芳问她:“你花店要有事,就去吧,我陪萌萌。”
  萌萌的小嘴又嘟了起来,曼芝忙说:“我今天不去了,刚才电话都打过了。今天陪萌萌一整天。”
  萌萌这才展开了笑颜。
  “萌萌想玩什么呢?”
  “讲故事!”
  于是曼芝给她讲了一上午的故事。吃过饭,萌萌到底撑不住,又沉沉的睡去。
  曼芝和申玉芳伴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申玉芳忽然牵住曼芝的手,诚恳的说:“曼芝,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代邵云跟你说声对不起。”
  慌的曼芝一迭声道:“妈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没不高兴,真的。”
  申玉芳只是叹气,“我知道你人好,是我邵家对不住你。”
  曼芝怔了半晌,才说:“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只要萌萌好就行了。”心里凄怆的想,那些缠绕得如乱麻一样的恩怨纠葛,早已分不清是谁对不住谁了。

  七

  学校放暑假了,萌萌嚷着要去曼芝的花店,曼芝怕照顾不全,没有肯,于是给她报了个暑期兴趣班,学舞蹈和画画,照例由申玉芳接来送去,萌萌百般不愿意,可她一向自诩最听曼芝的话,只得不情不愿的照办了。
  李茜听曼芝诉说着家事,便道:“你女儿算乖的,这事儿若要换了我侄女,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算完。”
  曼芝怅怅的说:“是啊,萌萌真是乖,可我又怕她太乖顺了。前次去开家长会,老师跟我说她从来不跟别的同学争玩具,别人抢,她就让,而且不怎么合群。”
  李茜“呀”了一声,推心置腹的说:“那哪儿成,现在的社会,这种脾气发展下去要吃亏的。得多带她出来见见世面才行。”
  曼芝忧虑了一会儿,才道:“再说罢,只能慢慢来,急也急不得的。”
  李茜将一帧韩国明星裴勇俊的画报端正的夹在门口的宣传架上,然后小心的调整角度,直到看不出一点歪斜,才满意的拍了拍并没有沾灰的手,双眸花痴的盯住画中的偶像。
  曼芝完成了手里的一盆小插花,在花架上找了个空隙放下,瞧了两眼,似乎不妥,又拿起来,四下找合适的地方,却见李茜咂着嘴在宣传架前挪不开步。
  “茜儿,快进来,这花架子得重新排排了。”
  李茜“哎”了一声,却依旧不动,曼芝便也走了出去。
  李茜用手指了指画中的人,忸怩了一下,忽然说:“曼芝姐,你觉不觉得他有点象常先生?”
  曼芝听她这么一说,也留神去揣摩,可常少辉的五官在脑海里不甚清晰,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几分相象,又不十分象,于是随口道:“常先生可不戴眼镜,这裴勇俊似乎是离不开眼镜的。”
  一辆汽车此时停在10米开外的临时泊车位,曼芝听见响声扭头去看,下来的竟是邵雷和上官琳,她眉眼绽放出笑意,立刻迎了上去。
  “大嫂。”“曼芝姐。”两人齐声叫她。
  “咦,今天倒有空过来?”
  邵雷笑道:“大嫂忙糊涂了,今天星期六啊。”
  上官琳将手里的一个提篮递给曼芝,“我们在元祖买的新鲜糕点。”
  上官琳剪了个超短的发型,一张尖脸上五官分明,眼睛细而长,鼻尖小小的,最惹眼的是一张菱角嘴,嘴角微翘,因此即使没有什么表情也象是在笑着,天生的讨喜。她穿着白色的短袖针织衫,下面配一条牛仔短裙,干净清爽,神采奕奕,和曼芝第一次见到她时简直叛若两人。那次是邵雷正式请上官到家里去,她还留着披肩发,一身很端庄的套装,很好的掩藏了她素有的锋芒。
  曼芝不禁赞叹装扮的强大威力,把个上官琳时而变成贤淑的女子,时而又成了活泼老辣的小姑娘。不过她也无法想象自己换上上官的这身衣服是否会有同样的风采,她沉静惯了,哪曾有过这般跳脱。
  曼芝照例客气了一番,接过提篮,迎他们去花店。
  上官边走边热情的和曼芝说着话,“我对你的花店仰慕已久,如果不是邵雷压着,早来看看了。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开花店呢,可惜总没有人支持,连单做投资都被我爸否决,说我不像个生意人。搞到现在,也没那心了。还是曼芝姐有魄力,说做就做了。”
  曼芝听她提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上官不过25岁,就敢称老,只怕她到真老的时候,就害怕这样说了。
  “我哪有什么魄力,纯粹是闹着玩儿的,图个清净罢了。时间也自由,有什么事说离开也就离开了,不像从前,要左请示,右批准的。”
  说话间就到了花店门口,上官琳一看宣传架上的画报,就眉开眼笑起来,“呀,裴勇俊啊,是曼芝姐的偶像吗?”
  曼芝失笑,“我过了追星的年纪了,这是茜儿挑的。”
  上官琳笑嘻嘻道:“我最喜欢看他演的电视剧了。”
  邵雷捏着下巴在旁边注视了一会儿,不屑道:“真不怎么样,比我大哥差远了。”
  上官琳白他一眼,“你什么都是大哥最好,没见你这么有恋哥癖的人。”
  邵雷脸红了红,偷偷扫了一眼曼芝,嘟哝道:“我说的是事实。”
  曼芝原是要推销那宣传架子的,没想到大家对架子上放的画报反而更感兴趣,于是笑道:“茜儿,去,给画报也标个价,说不定有人来买。”
  上官琳在店堂里转悠了一回,不免大呼小叫的惊叹,觉得样样东西都好,曼芝知道她是客气,有些东西以上官的眼光,未必入得了她的法眼,只是她是个随性爽朗的女孩,觉得你好了,便凡是与你沾边的事物就都是好的。
  曼芝觉得人跟人也是讲缘法的,她和上官哪点儿都不像,却能一见倾心,彼此都认为对方合自己胃口,这真是十分难得了。
  曼芝对上官说:“你尽管挑,随便挑中哪样,我送你。”
  上官琳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欣喜的问:“真的吗?”
  曼芝笑着拍她瘦溜的脊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上官琳喜滋滋的换了副眼光去看,“我可不会客气,看上了当真就拿走啦。”
  一对中年夫妇踱进店堂,在摆了盆景的架子上挑挑拣拣,曼芝和上官说着话没走上去,只是留神看着。夫妇二人间或交头接耳的低语两句,却是完全陌生的语言,曼芝在这里呆久了,倒能分辨出来,是韩语。
  过了一会儿,那韩国男子匆匆的撤了,只留了他妻子下来继续挑选,她仿佛相中了一盆宝石花,转过头来问曼芝,“这个,好养吗?”一口中文十分生硬。
  曼芝便走上前去解释,她说得已经比较缓慢了,但那女子很快就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换作用英语提问,和中文一样的吃力,但显然要流利一些,原来她的中文不过关,听不懂。
  曼芝在大学学的是财经,他们那会儿学英语的热潮远没有现在这样狂热,工作之后也始终是跑内勤,口语锻炼的机会极少,所以她虽然纸上功夫不错,要讲就也费着点劲了。
  两个人都努力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都不说长句子,只拣最要紧的词往外吐,却反而让对方误会成了另一种意思,于是又要格外花时间去澄清适才的误会。
  上官琳听得好笑,于是走过去干涉,“曼芝姐,不如你说中文,我来告诉她英文吧。”
  曼芝见有救星,当然说好。
  韩国人买东西实在仔细,一来二去的费了好些神,总算把这支小小的生意做成了。
  等那韩国人走了,曼芝便问上官琳,“做生意也不容易吧?”
  上官琳不免汗颜,“是啊,我要是买东西,看上了,拿了就走,哪这么罗嗦的。”
  “可不是人人都象你这么爽快的。”
  上官琳挑了一幅陶瓷烧画,火红的背景,一个傣族的女子头上顶一个瓦罐,只看见一张丰腴的侧脸,对着不知名的某处款款笑着。她捧着画爱不释手。
  邵雷伸手摸了摸,单对那质地评价说:“可得小心着点儿,别摔了。”
  他早已在鲜花那里抽了好几种,凑成花团锦簇的一束,此时递给曼芝,道:“大嫂,这是我送上官的,得付钱。”
  曼芝笑道:“哦,这个可不能我送。”于是一五一十的将帐算清。
  因为是休息日,客人要比往常多些,曼芝又要忙着应付客人,又不能冷落了上官琳,一时有点顾不过来。邵雷见状,稍坐了会儿便硬拉着上官琳走了。
  曼芝送到门口,再三嘱咐他们常来。
  邵雷和上官琳上了车,便说:“其实大嫂开这家花店,不见得比往日闲多少。”
  上官琳道:“那可是有本质区别的,以前是替别人打工,现在是自己做老板。不过,我看她的确不像个老板的样儿。客人还价,她总是说,这个不行的,最低只能是多少了,然后就死死抵在那儿,也不多解释,连客人走也想不到要挽留一下,哪象平常的生意人那样巧舌如簧。”
  邵雷想了想,的确是那么回事,在他的眼里,曼芝就是这样一种性格,不肯轻易改变主张,但也不强人所难。复又蹙眉道:“你怎么说她在邵氏是替别人打工呢,她也是邵家人呀。”
  上官被他问得一愣,“那到底是不一样的,以前她可做得了什么主?现在生意虽小,可全是自己的主张――咦,我说过这话吗?”

  八

  花店周围空着的铺子竟然不可思议的在半月里相继租掉了,经过轮番吵闹的装修,争先恐后的要开起张来。曼芝近水楼台占了先机,和李茜经过一轮争取,把附近几间铺子的开张花篮的生意都揽了过来,于是兴兴头头的忙起来,这天因为人手不够,特意把小三也叫了来。
  小三长得黑而粗壮,话不多,人挺老实,做事还算踏实。职高毕业后,一直没找到稳定的工作,所以到处兼差混日子。他一听是来插花篮,木讷的抓了抓头皮说:“这不是女孩子干的嘛,我粗手大脚的可不会。”
  曼芝笑着说:“没什么难的,你按我说的做就成。”
  好在开张花篮完全图个热闹,并不需要艺术含量,三个人很快得心应手。
  这天天刚蒙蒙亮,三个人就在店里会合了,有家干洗店今天开张,订了六只大花篮,忙到七点三刻,总算赶完了工。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把花篮送过去,道了贺又回到店里,曼芝听说他们俩为了赶时间都没吃早点,于是掏了钱让李茜去买了来吃。
  到八点二十八分,爆竹和鞭炮炸的山响,给枯燥的夏日频添了几分喜气,李茜和小三跑出去看热闹。
  曼芝因这两个小的最近干活卖力,也就由他们去了,自己将店堂略微收拾了收拾,便用电水壶烧开了一壶水来泡茶喝。
  她爱喝菊花茶,四季不断。从罐子里捻上几朵,扔进透明的玻璃杯,然后缓缓的将热水倾注进去,眼看干瘪枯黄的花干受着清水的滋润一点点的舒展开来,最终脱胎换骨,蜕变成朵朵灵动的活花,在水中飘摇,散发着特有的香气。犹如一次涅磐后的重生,她便觉得连此刻正绽放得娇艳欲滴的鲜花都比不上它美。
  坐在店堂一角打量四周,曼芝的心里不是不充实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求这样一种充实的感觉,可以把心里填满,挤掉那些乏力而难过的记忆,让自己每天睁开眼睛,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微笑。
  手指不断的摩梭玻璃杯壁,微烫的热度传递到她冰凉的指尖,她并不渴,但每天仍要泡菊花茶,已经养成了习惯。她用另一只手撑着头颅,先还盯着敞开的玻璃门外,在暑气逼近前的早晨,她一定要开了门窗,换一换空气。渐渐的眼皮也微垂下来,起得太早,此时真有些乏了。
  常少辉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待曼芝感到异样张开眼睛,他已经立在自己跟前了。
  曼芝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站起身来,在客人面前显得自己这个老板太过漫不经心了,同时又有些意外,这个钟点很少有客人光顾。
  “早啊,常先生。”她微笑着搭讪。
  常少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说:“今天上午没什么事,本来想睡个懒觉,结果让鞭炮闹醒了,再也睡不着,于是下来转转,怎么就你一个人守着?”
  “赛福特干洗店开张,他们出去看热闹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曼芝淡淡的解释。
  常少辉在店堂里闲庭信步,目光时而掠过鲜花,时而扫过摆饰,他不像在挑选商品,倒像是在做着某种鉴赏。
  “为什么会取这个店名?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常少辉忽然问。
  曼芝正思量着他会挑个什么,冷不丁听到他这样问,怔了一怔,缓声道:“没什么特别的,纯粹是因为喜欢。”
  常少辉回过头来看她,曼芝站在收银台旁,胸前系着印有花店标记的围裙,长发松散的拢在脑后,一张圆柔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笼罩着朦胧的笑意,眼神却是冷的,仿佛有化不开的冰结在里面,他们相距不过两米,他却觉得她离自己那么远,虽然她的态度是柔和的,常少辉很奇怪的想起一句话,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个人一时都无话,只是静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