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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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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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的少林弟子销声匿迹,暗地里准备防变。
    期广的武当外表沉静,暗中调集各地名宿至武当聚会。
    七柳湾飞龙庄的人,远不至于愚蠢得向这两派急动脑筋,对两派的门人子弟,还存
有一两分客气。少林的神拳陈校是如何被杀的?没听说有人目击其事。武当的霹雷火玄
真下落不明,无人知道他的命运。
    总之,两派的门人子弟众多,管不胜管,假使死一个人也要劳动两派的元老耆宿出
面管事,那么,两派的山门岂非永无宁日?因此,在飞龙未公然向两派叫阵之前,两派
的元老耆宿没有理由出头自讨没趣。而飞龙在未有把握一举摧毁两派山门之前,也谨慎
地避免表面化的冲突。双方皆有所顾忌,近期间还不至于公开来干,只在暗中多加紧准
备,暗流激荡。
    七柳湾飞龙庄的各种江湖行业,在各地象雨后春笋般蓬勃而兴,财源滚滚,羽翼已
成。
    那些不屈服的人,处境愈来愈困难险恶。各地爪牙皆接到一份黑名单,设有不论昼
夜经常待命的驿传快马传递消息,仿照当时的驿站建成的传哨所,几乎遍布每一角落。
    传讯的人,只须持有飞龙令,报出各站所的暗号,便可动用该地的快骑,消息往返
传递十分灵活,一昼夜飞传千里不算奇事。
    黑名单的人物中,处境最险恶的九华羽士、毒王、李玉衡、离魂学、恨地无环和铁
手姜环、龙形剑、赤煞二凶、青云客师徒等等,其中赫然有秋岚和虚云上人,还有琬君
姑娘。
    这些人中,除了指定活擒琬君之外,秋岚的消息务必传至七柳湾,由庄主亲自下手。
当然,假使能活擒自然求之不得。黑名单上的名字,不写秋岚却是姓山的人。
    八月中旬,距中秋还有三天,秋雷率领着大群爪牙,浩浩荡荡回庄。
    他正式自称飞龙庄主了,只花了年余时光,他大踏步向成名的大道迈进,成名之速,
空前绝后。
    侦骑遍江湖,要擒杀李玉衡斩草除根;但李玉衡却掩去本来面目,跟随着一批贩柿
子和黄明胶的湖广行贩,到达了许州。
    欧阳慧姑娘已换了男装,变成一个黑小伙子,随着扮成走方郎中的毒王,仆仆风尘
从湖广向上行。同行的有恨地无环张澜,他扮成一个满脸虬髯,左颊有一条青绿色胎记
的哑巴,替毒王挑着药篮。
    九华羽士这个老狐狸神出鬼投,他先赴青泉山庄,去晚了,只看到一座瓦砾场。接
着再走一趟夷陵赶回洛阳,他要在许乔两家打主意。
    他对秋雷派人搜杀他的事知之甚详,把秋雷恨入骨髓,他发誓要将秋雷送入坟墓,
任何代价在所不惜。秋雷目下羽翼刚丰,如果再晚三两年,极有可能登上江湖盟主的宝
座,那么,他的处境岂不更为险恶?
    他打听出独角天魔已和终南狂客离开了终南,想在洛阳将他们找到。
    许庄许家相当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笑弥勒与乃姐在秋雷处问不出所以然,所以
便立刻派人前往许州劝阻许钦,由笑弥勒带了老太爷的手书前往七柳庄,痛责许钦轻举
妄动,令其克期返回。
    可是,飞龙庄主尚未返庄,庄中拒绝接见,笑弥勒只好带书返回洛阳。在抵步的同
时,许钦的手书同时到达。书信措词简单,禀明老太爷,须持与金神一决之后,方可回
家,并嘱爱女可前来相助云云。
    老太爷中州一剑接书之后,疑云大起,知子莫若父,他不信许钦活了一大把年纪,
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在与乔家一众友好商讨之后,老太爷说出一番惊人的大道理,最
后决定集聚两家的亲朋和早年的友好,组成空前浩大的百名高手阵容,前往七柳湾看个
究竟。老太爷虽已封剑归隐,但为了儿子的安全,他仍然出面,但仅不带兵刃而已。
    他们还未成行,人数还未到齐。预定在近期启程先赴登封.会合那儿的少林二十名
长老。但消息已经传至七柳湾,风风雨雨,谣言满天飞。
    笑弥勒是唯一心中难受的人,他无法替秋雷掩瞒罪行,感到无法向秋岚交代,他准
备到许州之后方将上次秋岚救乔家姐弟的事说出。
    近来,金神似乎在江湖消失了,没有人能发现他这个曾经横行天下近一甲子岁月的
老江湖。由于君山烟波楼的毁灭,老凶魔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转入地下秘密活动,
将所有的爪牙召至洞庭和三峡活动,搜集孙女金四娘所经过的每一段水陆路程。他不愧
称老江湖,不仅将金四娘和秋雷乘坐的客船找到,更在岳阳找到水陆两个为首的好汉,
水怪桑九原和闪电手莫成,摸清了金四娘和秋雷早先在岳阳的一举一动。不止此也,躲
在岳阳附近养伤的青龙煞,居然被他找出来了。
    老凶魔大怒之下,率领大批爪牙和所有的人证上航,根据线索在新滩口发现了沉船,
于八月中旬启程北上许州。
    且表表秋岚。弟弟秋雷那一剑,伤透了他的心,令他痛苦得万念俱灰。在随白夫人
祖孙躲到龙门东山白香山墓附近暂住,当夜便在气急交侵下一病缠绵。
    练武人要说百病不侵是不可靠的,只不过比常人不同,不易被病魔所因而已。他躺
下了,病得不轻,浑身如火,高烧中呓语连连,呼号挣扎,可把琬君姑娘累惨了。白夫
人不会岐黄之术,普通练武人必须知道的跌打损伤药方派不上用场,又不敢公然至龙门
镇请郎中,眼睁睁的看着秋岚往下拖。
    一拖使拖至八月出头,总算在琬君的妥善照料下,病势方开始鸣金息鼓退去,姑娘
已消减不少。这期间,龙门乔家的事,始终未传到他们耳中,他们似乎与世隔绝了。
    草屋中,只有祖孙俩和一名仆妇,其他的人己打发回东海普陀,没有人外出打听消
息,他们也不敢外出,怕引来金神更糟了。
    这天一早,秋岚开始行功练气了。病,拖不垮他龙虎似的体格,拖垮他的是心病。
病的后半期他逐渐消醒,琬君姑娘不仅用万丈柔情感动他,也委婉地疏导他。她说得好:
人,总会有沉迷盲目的时候,但先天潜藏杯内心深处的天性和手足亲情,是不会永远泯
灭的。
    她认为秋雷的疯狂,乃是一时的现象,他怎可因此而灰心?灰心又待如何?艰道毁
了自己便罢了不成?他怎可不尽其在我,规劝乃弟回头?
    心病乃需心药医,在姑娘温婉诚恳的解说下,他承新激起生的意志,病魔便只好乖
乖地退走了。
    二十余天的相处,他已对人生油然兴起另一种足以令他改变的爱情,往昔苦行僧似
的漠视人世感觉,逐渐离开了他。琬君用温婉、关切、娇柔的女性特有兵刃,楔入他坚
强、嶙峋的、苦行的纯男性天地中;他也确是需要这种温情。二十余天来,白夫人祖孙
俩所给予他的关怀和温暖,比虚云上人十余年来所给予的还多,还充实。
    正如虚云上人所说,他与佛无缘,不是佛门中人。他感到他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
象琬君一样的女人做终身的伴侣。
    一个自小跟随佛门六子长大的人,定力虽培养得超人地深厚,但也容易着魔。苦修
不易,出家人斩情灭性,如非受到惨痛的打击,很难克制意马心猿修至四大皆空之境。
    他虽也幼遭不幸,但当时的惨象并末目睹;加以虚云上人已知他不是空门中人,不
禁止他喝酒便是明证。十余年艰苦卓绝的生涯,一旦处身在白夫人祖孙的慈爱化育环境
中,他恢复了与生俱来的人性。
    爱情在他心中发芽、长大、开花。
    琬君姑娘一颦一笑,在他心中都变成了震撼的泉源。
    同样地,琬君的心扉,早已为他悄然而开,爱情在他们之间发出了共鸣,与他们同
在。
    练了半个时辰的寂灭术和璞玉归真奇学,他到了屋外亩大的院子。东方刚现鱼肚白,
黎明前的阵黑已逝,晨风微凛,寒露沾衣。他仰天吸入一口气,试意正心拉开马步练崩
云三式。大病初愈,他感到手脚有点生硬。
    连演五次,他感到幽香入鼻,姑娘一袭白衣,俏生生地出现在身旁,纤手中端了一
碗热腾腾的参汤,盈盈浅笑,柔声道:“岚哥,该歇息了,别忘了你是我的病人啊!未
得允许,你怎么跑出来走动了?”
    秋岚收了势,道:“憋了二十来天,髀肉发生,筋骨都生锈了,再不活动活动便朽
啦!晨露伤人,琬妹,进去吧。”
    他接过碗,感激地说:“谢谢你,你比我还早哩!这些天来,琬妹,苦了你了。”
    “唷!岚哥,别急了,这些天我伺候你,是有代价的。”她笑,笑得很爽朗。
    “代价?什么代价?”他惑然问,一面挽着她往里走。
    “你好意思不将无定剑法教给我?可不能告诉奶奶啊。”
    他笑,一口喝掉参汤,说:“你作怪,不会磨着奶奶教么?”
    “不!奶奶说,你高明,已获剑法神髓……”
    “别听奶奶抬我。”他谦虚地答。
    “真的,奶奶说你击败了金神,心中末存伤人之念,不然金神准有好看。而奶奶却
几乎伤在者凶魔的剑下。不管,你不教我,我给你没完。”她向他撤娇,透着万分的亲
热。
    他点头,笑道:“你错了,不是奶奶剑术不行,而是内力差了一两分。我有寂灭术
相助,璞玉归真奇功可练成至精至纯而已。放心,我想,返回东海之后,我将寂灭术也
一并教给你,略谢贤妹辛劳,怎样?”
    “嘻!岚哥,一言为定,我高兴死啦!哦!你可别笑我太过功利哪:”
    “愚兄怎敢?”两人已在厅中坐了,他又说:“琉妹,等会儿我和奶奶说,我得走
一趟许州,无论如何,我得尽其在我,再劝弟弟一次;他如果不听,我只好放手不管
了。”
    琬君凝视着他,神色肃穆地说;“岚哥,奶奶早已安排好了。”
    “怎样?”
    “奶奶必须及早赶回东海迎接爷爷,要你我两人暂留洛阳,等奶奶和爷爷赶来对付
金神和他的一群爪牙。”
    秋岚摇头,道:“要等,我们到许州去等。我想明日便启程。只是,琬妹和我同走,
会不会不方便?”
    “你不要我做伴?”她幽怨地问。
    “不!贤妹别误会,有贤妹相伴,愚兄求之不得呢。”
    “只是,你可不可以多养息几天呢?”
    “不必了,我这人除了砍掉脑袋,死不了的,任何苦难也奈何不了我。”
    “嘻嘻!哦!我忘了你躺了二十来天的事了,把人家的胆子也几乎吓破了哩!”姑
娘挖苦他,接着发觉失言,羞笑着小鹿般窜入内堂去了。
    次日一早,秋岚穿一袭干净的直裰,青帕包头,背了一个小包裹,拄着一根枣木棍。
姑娘内穿白劲装,外罩青布素衫裙,背帕包着头上的三丫髻,象煞一个如花似玉的小村
姑。两人站在一块儿,象熬一双郎才女貌的小夫妻。
    老太婆也是一身村妇装束,带着挽了包裹的仆妇,亲送一双小儿女南下,自己方踏
上八节滩的渡船,取道南京所辖的徐州至淮安府下东海。她深信秋岚天下大可去得,所
以十分放心地走了。
    秋岚和姑娘跑着晓风晨露走上征途,两人情投意合,谈谈笑笑颇不寂寞。
    从河南府到许州,全程二百三十里,从香山南行,只三百里多点儿。论脚程,真要
赶一天便可到达。但他们是村夫打扮,怎可惊世骇俗赶路?乖乖地按三日行程从容钻行,
第一天预定到达登封投宿。
    午间,到了轩辊岭下,刚好五十里。岭下有一座小村,叫做大屯。这是河南府至登
封的中途站。管道蜿蜒上行,至半途便可看到远处的轩辕关。天下承平,轩辕关驻守的
官军不多,也没设置巡检司,出入关隘极为方便。
    飞龙庄的传报站,不设在轩辕关,而设在大屯镇。主其事的人,归登封的大响鞭盛
明管辖,居然派了一个老江湖花和尚鲍堤在这儿主持,开设了一座福祥面店作为掩护。
花和尚鲍堤绝不是佛门弟子,而是登封城的游神,只因为他年方三十便秃了头,生得头
大腹圆,毛胸上刺了几朵,象征富贵荣华的芙蓉花,不到下雪天不穿上衣,所以叫他做
花和尚。
    这家伙祖籍是登封,但在外混了十来年,在登封只耽了三年左右,是当地的讨厌人
物。登封是武林北斗的少林寺所在地,十来岁的娃娃也会三两手绝活,在这儿做游神土
地,没有几手真才实学还行?俗话说: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他花和尚能赖敢挤命,
照样可以在登封城做游神土地赖饭。
    福祥面店原有的店掌柜叫死蛇张三,月前由花和尚出资扩充门面,店面加大了。挂
在门口的酒旗儿杆子上,刻了一条只有内行人才能分辨的飞龙。简简单单聊聊几笔,不
伦不类,但确是飞龙信记。
    秋岚象个光眼瞎子,而且又聋,对江湖动静一无所悉,一无所知,带着一个不问其
他事的琬君姑娘,盲人瞎马往龙潭虎穴闯。
    赶路的人,照例是吃三顿,午间太阳大,正是打尖的时光。打尖不仅住宿,吃顿饭
休息个把时辰也可叫打尖。两人不偏不倚,一头钻进了福祥面铺。
    面店里客人不多。十二副座头只有八副有人。乡村小店,锅灶照例是设在柜台前面
向街一面,三名大师傅没事忙,铲瓢搓得叮当响。小二哥看到客人上门,掀起帘子直着
嗓子叫:“客官请往里面坐,辛苦辛苦。”
    柜台内的大木椅上,虎地站起一个赤看上身胸被刺花的大块头,他就是掌柜的花和
尚。
    花和尚双目彪圆,吃惊地一蹦而起,刚想说话,一旁的二掌柜死蛇张三,懒洋洋地
照他的屁股就是一腿。
    “你……”他莫名其妙地叫,要冒火啦!
    二掌柜直待秋岚被小二领走,方附耳说:“死人,你以为飞龙庄主会穿得这般褴褛?
告诉你那话儿来了。”
    花和尚倒抽一口凉气,也低声问:“你是说。姓山的来了?”
    飞龙秋雷虎狼成性,他不敢将哥哥的真名说出,只传信各地要他们留意一个与他相
貌相同的姓山的人,只许活擒,见则必须飞骑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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