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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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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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告诉你。〃
  〃如何?〃
  〃无理你表哥爱谁,总比爱你幸福。〃
  锁锁咀嚼这句话,最终说:〃你总爱奚落我。〃
  谈笑这么久,都不能驱走落寞。
  锁锁终于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送我出去。〃
  南孙喃喃说:〃柏斯。〃
  到市区天其实已经完全黑透,但是霓虹灯宝光闪闪不肯罢休,照亮半边不夜天。
  南孙示意锁锁看,〃你敢保证不想念我们。〃
  锁锁被她的婆妈激恼,〃我总不能留在此处腐烂,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南孙与她分手,回到家才知道永正等他良久,已经吃过饭,并且在沙发上盹着。
  蒋老太对南孙说:〃永正真好。〃
  南孙点点头,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这是事实,但嘴巴不服输,〃我也绝不装腔作势。〃想到一些人收入多一点,便嫌地下铁路车厢臭。
  她到厨房煎了鸡蛋做三文治吃。
  婚后就失去这种自由,南孙惆怅地想:在女佣人告假的日子,少不免要洗手做羹汤,她连牛肉炒菜心都不会,只懂炒蛋烩蛋蒸蛋。
  这样的黑慕,要待行过礼才给永正知道。
  〃南孙。〃永正起来了,进厨房找她。
  〃麻烦给我做杯茶。〃
  然后两人齐齐说;〃我有话跟你说。〃
  南孙说:〃你先。〃
  〃不,你先。〃
  这大概就是相敬如宾。
  永正说:〃这件事有点复杂,还是你先讲。〃
  〃我也不知如何开口,不如你先说。〃
  永正笑了,他踌躇半晌,〃你真要从头开始,南孙,你记不记得我有个做医生的表亲?〃
  南孙脑子一片空白,摇摇头。
  永正轻轻说她:〃下了班,往往累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记。〃
  南孙怪叫:〃你的亲戚奇多,生王熟李,一表三千里,谁记得。〃
  〃那天你也这么说。〃
  这倒提醒南孙,〃啊是,确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他问你,锁锁是要锁住谁。〃
  永正说:〃对了,就是他。〃
  〃哎?〃
  〃朱锁锁,锁住了他,你知道吗?〃
  〃什么?〃
  〃这家伙,自澳洲来度假,一待四个月,就不回去了,今早特地来找我,把喜讯告诉我,原来就是那一夜,他认识了朱锁锁,现在就要结婚了。〃
  南孙不待永正说完,已经把整件事融会贯通。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为了这位小生。
  〃锁锁嫁给他?〃
  〃她终于答应跟他到澳洲去结婚。〃
  〃柏斯市,是不是?〃
  〃正是,咦,你怎么知道?〃
  南孙点点头,心中疑点一扫而空,也着实地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我这位老表自幼移民,在彼邦修炼成才,人品不错。〃
  〃一定。〃
  〃对了,你要同我说什么?〃
  〃我?啊是同一件事,锁锁说她要移民。〃
  〃真值得高兴。〃可见永正也替锁锁担心。
  南孙又帮着好友,〃像锁锁这样的人才,要远嫁到那种地方去打理一头家,机会怕还是有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婉转,南孙知道这不过是锁锁的一个退路,并不是什么心愿,是以适才谈了整个下午,都没有提到那位仁兄尊姓大名。
  永正当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喜孜孜同南孙说:〃姻缘这件事,全凭机会率,我根本不知道那晚你会吧锁锁带来,当然更不知道老表会爱上她,今天他来谢媒,我还莫名其妙。〃
  南孙点点头,早一年即使遇上了,也没有用,锁锁才不会看他,这位表哥来得恰是时候,碰巧一连串的事,令朱锁锁筋疲力尽,但求有个地方可以避一避风雨,管它是巢是穴。
  就这样被他得了去。
  永正说下去:〃譬如说我第一次遇见你,那一天,大丹狗忽然烦躁不安,只有我一个人在公寓,只得拉了它出来,当时我考虑:到佩德斯呢还是享汀顿呢,因为想买报纸,所以经过报摊,就在小径上与你相遇,机会有多少?一亿分之一,可能一兆,只要迟到三分钟,你可能已经走掉。〃
  南孙不语,过一会儿她问:〃难道不需要努力?〃
  永正笑:〃要,怎么不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你的电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相信人力胜天,做得贼死。〃
  〃婚后要不要暂停?〃
  南孙警惕,来了。
  总是这样的,他们都希望配偶留在家中提供酒店服务,假如女方一定要出去做事,累死是活该,没有人会感激,因全属于志愿。
  只听得永正又说:〃又是鸡蛋三文治,够不够营养,不是咸牛肉就是这个,你还会不会别的?〃
  南孙想:来了。
  〃我有种感觉你厨艺认真马虎,告诉我,你还会做什么?〃
  南孙答:〃吃喝嫖赌。〃
  锁锁只拿着一个小行李袋就上飞机。
  南孙带着爱玛去送她,问:〃你的那一位呢?〃
  锁锁答:〃他先过去部署。〃
  南孙点点头,同爱玛说:〃跟妈妈说再见。〃
  爱玛只是看着锁锁,不说话。
  母女出奇的相象,眉目如画。
  南孙问:〃谢家从头到尾没有提到爱玛吗?〃
  锁锁摇头,〃谢家要多乱有多乱,老婆妾侍的孩子都赶在一间公寓雇两个女佣带,像托儿所。〃
  南孙无言。
  〃快做新娘子了,振作一点。〃
  〃你也是呀。〃
  〃我?〃锁锁笑。
  南孙怕她又无故自嘲,故此没话找话说:〃结婚也不过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千头万绪,恶口不简单,少女中了童话的毒,总以为结婚是一个结局,等发觉是另一概开头时,难免叫苦连天。〃
  锁锁喝一口咖啡,苦笑,〃你看,好景不再,你我在咖啡室坐了超过三是分钟,都没有人上来搭讪。〃
  南孙笑。
  就在这当儿,隔邻一位少妇忍不住把身子趋过来说:〃这小女孩太太太可爱了,有三岁没有?〃
  南孙回答:〃三岁两个月。〃
  〃如果我有这样的女儿,短几年命又何妨。〃
  南孙看着爱玛,〃有时候也很顽皮的,是不是?〃
  〃叫什么名字?〃
  南孙礼貌地敷衍少妇。
  锁锁拿出香烟,点起来,是的,吸引注意的不再是她。
  南孙看着表,〃时间到了。〃
  她目送锁锁进禁区。
  锁锁不可救药地穿着高跟鞋,窄裙子,一枝花似的,此志不渝。
  南孙仍然不替她担心,七四七飞机上几百个乘客,还怕没人搭讪,使朱锁锁精神得到安慰。
  小爱玛这个时候忽然问:〃她还会回来吗?〃
  南孙不知如何回答,恐怕连锁锁也不知就此打住,抑或假以时日,卷土重来。
  锁锁连长途电话费都省下了,数日后寄来一张明信片,只有潦草的两个字:平安。
  搬了新家之后一个月才举行婚礼,南孙自嘲人早已过户,不必轿子去抬。
  祖母问准了南孙,周末在家举行祷告会。
  南孙在公司一直忙到黄昏,还不忘买糕点回去,老太太喜欢栗子,爱玛喜欢巧克力,她自己次咖喱角,永正专挑苹果卷。
  驾驶着小小日本房车,路程足有四十分钟,到了家,永正的车还没回来,车房一边空着,南孙反而放心,她最怕他等她。
  拎着盒子进屋,祖母的教友正与她聊家务细事。
  南孙听得那位太太抱怨:〃一年一个,全是女孩,连她们母亲,四个女人,叽叽喳喳,吵煞人。〃
  蒋老太笑,〃女儿有什么不好,孙姐妹,我老老实实同你说,儿子女儿是一样的,只要孝顺你就行。〃
  南孙在门外打个突,简直不相信双耳。
  她真真真真没有料到有生之年,还能自祖母口中听到这样的公道话,一时手脚不能动弹,僵住在那里,鼻梁中央却一阵酸热。
  过了像是起码一世纪,南孙大气都不敢透一口,悄悄偷回楼下,走到厨房,用纸巾擤擤鼻子,泡一杯茶,坐下来喝。
  她看着女佣把糕点取需放玻璃盘子上,捧上楼去给老太太先选。
  趁永正还没有回来,蒋南孙痛痛快快哭起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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