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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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状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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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尚书,你可不可以休息会?本相闭着眼,都被你转得头晕。”傅冲慢悠悠地开了口,怀中的猫也跟着“喵”了一声,他乐得爱抚的力度更柔了。

  “丞相,怎么办?你快拿主意呀!他当日在洛河码头上了岸,下官和文武百官前去迎接,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打量我的眼神,好象有许多许多意思,我当时就蒙了,腿一软,差点就起不来。”刘湛说得口水纷飞,情绪激动得很。

  “不就几亩田和几座楼吗?你心虚什么?”傅冲的口气依然云淡风轻。

  “丞相,你明知不是那么回事,他如果揪住我的俸禄,以后算算我的家用,那么不就全露馅了。”

  刘湛越想越怕,依然焦躁不安地蹁踱来踱去。

  “本相提醒过你,不要张扬,发点小财,低调些,免得百官眼红,你到好,不是置地,便是建楼,不然就纳妾,上月还在青楼里和人家为个红粉打起来,象话吗?你看本相,位于百官之上,吃的用的,哪点超过你?你那个脑子,要了干吗?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呢?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不懂吗?对,对,你是本相的门生,是本相在科考之中,看中你,荐你做了侍郎,然后到了现在的尚书,你要好好珍惜呀,不要一有了事,就跑到本相面前哭天抹泪的,平时自已要检点些啊!”傅冲神色冷冷地斥道。

  刘湛被这些话说出一身的汗,面红耳赤,欠着腰,一个劲地低头说“是,是,丞相说得是!”

  “好了,也是朝庭重臣,不要一幅奴才相。腰直起来说话吧!他这次南下,是代天子巡视政务,并不是刻意冲你而去,你不要有个风吹草动,自已就飘起来。他若问起,你便说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然后同族兄弟们做生意置下的家业。你老家不是有个蛮灵巧的堂弟吗,让他顶着。”

  “这么简单就行了吗?”刘湛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眼中,那件事可是象波潘浪涌,怎么丞相说得象场毛毛雨。

  “能有多复杂?几个钱而已,真是的,你以为他闲到到处查大臣们腰包里有几个钱?别看他年纪不大,该收时收,该放时放,他比他老子做得好!”傅冲腾手,想喝点水。刘湛一见,急忙从桌中端起,双手奉上,看着他抿了几口,又轻轻地接过,搁在手中温着。

  “说实话,丞相,我真有点怕他。他那双眼呀,深不可测。他好象养了许多密探,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掌心。他。。。。。。。不留情时,很骇人的。上次杀杜侍中大人,不管多少人求情,他眼都不眨。”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是杜大人草菅人命,他有杀的理由,当然理直气壮。作为朝庭命官,不仅奸淫下属的妻子,还杀人灭口,他能饶吗?”

  刘湛一听,眼睛一亮,“喔,我明白了,怪不得丞相说钱是小事。只要你不太出格,稍微收敛点,他就不会怎样我们了。”

  “是你,不是我!”傅冲白了他一眼,“还算有点见识。刘大人,虽然本相现在位高权重,天子信任,但也是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呀!说不定,哪天惹恼了皇上,不知会有什么下场呢?”话讲得忧虑,神色却自如得象春天的暖风,一脸盎然春色。

  “丞相怎么可能呢?你是朝庭十年的丞相了,一直受百官敬重,皇上遇事,都问你三分。呵,下官最最崇拜丞相了。”刘湛一脸真诚。

  傅冲听了这话,露出点笑意。

  “丞相,这世上没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吧?”

  傅冲一怔,忽然神色一黯,叹了口气,“你当本相是神呀!本相也有烦恼,宝儿今年都二十了。”说来真的好怪,他傅冲,自幼聪慧过人,入仕途以后,又顺风顺水,一步步走到丞相之位。可唯独在子嗣上,不尽人意。与正夫人成亲五年,没生个一儿半女,后来纳了两个妾,隔了两年,才生了个女儿。女儿取名宝儿,出娘胎时,脸上就来了块红瘤,随着年岁渐长,瘤也越来越大,寻遍天下名医,无人能医治,幸好对生命却无影响。宝儿用笄时,他就宴请洛阳城的名流公子、才俊、年轻的大臣来府做客,人家吃饭是愿意,但一开口谈婚事,一个个脸色慌张,直说不配。其他事可以强制,单婚姻不能,事关女儿一身的幸福,他想找个真心待女儿好的人,可哪里有呀?此事一拖再拖,女儿大了,整日闷闷不乐地关在绣楼中,动不动就掉泪。他不知道自已还必须为女儿操劳多少心、白去多少头发。

  刘湛随着叹息一声,他这叹息是为自已的,要是自已不那么早娶妻,现在一定要把宝儿小姐娶回去当个正夫人,丑怕什么,有个响当当的岳丈那才是真的呢!最多日后多娶几房美妾好了。

  “去年秋考的榜眼白少枫年轻儒雅,相貌不俗,本相挺喜欢的。”

  “丞相,白大人可是他的人。现被派往四川查看都江堰的修建情形,要等明年才能回京呢!”

  “他的人又如何?本相与他在皇上面前平分秋色!”傅冲一挑眉,冷笑两声。

  “是,是,白大人识时务,一定会愿意被丞相赏识的。”

  “呵,那么白大人回京时,你。。。。。。。”

  “下官会好好地请他喝上一杯。”刘湛领会地一笑,“丞相放心啦,这点小事,下官还能做的。不过,丞相,今年的科考也快了,兴许有比白大人更出众的呢!我们做两步打算,一定不能委屈了我们的宝儿小姐。”

  “嗯,这次科考是本相督查,本相会留心。”

  洛阳城西慕儒街,朝中大臣的府第一座挨着一座。

  “小公子,这里就是户部侍郎府!”车夫拉高嗓门,对一直倚在窗边看街景的白少枫说道。

  脚一落地,看着华丽雅致的院落,柳叶深呼一口气,“好气派啊!想不到大公子在京城如此享受,呵,公子,日后我们也跟着享受享受。”

  正在理马缰的车夫笑了,“在洛阳,这宅院不算什么的。大富之家,有的是。”

  “洛阳城的街道是不是用银子铺的?低头一看,到处是钱!”柳叶夸张地张开手。

  “呵,虽不至于这样,但也差不多了。京城么,天子脚下,自然比别处富太多了。”

  “嗯,嗯!”柳叶连连点头,这一路走来,她已看出来了,“公子,我们敲门吗?”

  “好!”

  朱红的大门紧关着,叩叩轻敲两声,门板被“咿呀!”拉开,一位家丁满脸不耐烦地探出头,“什么事?”

  “这位小哥,我是白少楠大人的弟弟,刚从苏州过来。”白少枫拱手作揖。

  家丁把门开大一点,半个身子探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白少枫,“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呵,请小哥禀报下!”

  “大人去四川巡查了,不在府中。”

  “啊!”白少枫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不禁着急起来,“那,那他何时能回?”

  “约莫明年春天吧,还要快!”

  “这位大哥,我们都讲过是白大人的家长了,你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说话?”柳叶不喜欢家丁盛气凌人的样,眼一翻,说道。

  “进去?”家丁象听到个什么样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似的,“谁知道你们是真是假,前些日,还有个老头说是大人的姑夫,后来一查,原来是洛阳城的一个盲流,欠了赌债,想来诈钱。我看你长得一幅文弱相,才和你讲几句话,想进来,呵,不可能的。说句实话,我们从没听大人提过他有个弟弟,滚!”家丁一瞪眼,“怦”一声把门关得山响,差点把白少枫二人吓倒在地。

  “你这人怎么这样?等日后大公子回来,我要重重告你一状。”柳叶气不过,手一指,就想叫嚷。

  白少枫此刻早已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地直搓着手。想过大哥会责骂,会埋怨,但怎么也没考虑过他会不在洛阳呀!

  “柳叶,不要叫了!”柳叶叫了半天,门纹丝不动,白少枫拉住她。“人家不会开门的,我们确实无凭无据,只有大哥认识我们,人家又没见过我们。”

  “那怎么办呢?”柳叶担忧地看着小姐。

  “要明年才回啦!”盘缠虽然还有,但要在洛阳呆到明年,那可是很大的花费,回姑苏吗?太不甘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回去只怕会比以前还要惨,没有回头路的。

  “我们先回客栈,与宗大哥会齐,然后再商议吧!”白少枫秀眉紧拧,幽幽地说。

  洛阳城虽大,可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如何呆下去呢?

  “嗯,宗田一定有办法的。公子,放心啦,他有一手绝好的花艺,最多,我们在郊区租间房,边卖花,边慢慢等大公子回来吧!”柳叶是个乐天派,很想得开。

  “那样也不错。”白少枫被她这话说得也展开了眉头,“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是人想的。”可夜长梦多,这句话他只敢放在心中,不敢说出口。原先那种对新生活的憧憬,现在全没了。初到洛阳,大哥不在,令自已措手不及,这好象不是好的兆头。对于以后,他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那我们走吧,今天一定要好好吃点洛阳的小吃,听说很出名。”

  “嗯!”白少枫挤出一丝笑意,不让自已的不安落入柳叶的眼中。

  第十一章,落红有情  (二)

  天色一直昏沉沉的。到了下午,晴了几天的洛阳终于下起了秋雨。雨势不大,但寒意袭人。洛河边的画舫不象平日,只有寥寥几只,河面上影影幢幢的几点灯火闪在黑云下,摇摇晃晃。不知哪只舫中传出凌乱的弦管声和咿咿呀呀的歌声,迎着风还飘来了脂粉香气。

  靠近桥的柳树下,泊着一条素净的画舫,船头负手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锦衣公子,气宇轩昂,一双眸子寒若深潭,微风细雨,让他的外衫已近半湿,而他毫不在意,只冷然地看着水面。那孤傲而单薄的背影,在漫天风雨下,有说不出的冷寂萧索。

  舱内,一位蓄着短须,身穿皂袍的四十多岁男子独自盘膝抚琴,徐缓幽咽的琴声,隐然与河水的波涛遥相应各,直让人分不清何为琴音,何为水声。

  “昊,进来吧!冻了可不好。”最后一个音符在男子指尖散去,他挪开琴,温和地笑着说。

  锦衣公子回过身,点点头,步进船舱。舱中小几上,茶炉上的水刚好沸腾,公子随手丢进几片茶叶,舱内立刻袭满一股清香。

  “唉,可惜了我的碧螺春。”谢明博看着水面上飘浮不定的茶叶,大声长叹,“这么好的茶叶应细泡,哪可以这样怠慢?”

  慕容昊淡淡一笑,“改日我让宫人再送几包上好的茶叶给谢先生好了。”

  “可是再也寻不到现在这样的心情。一壶茶,一炉香,伴着河水悠悠,秋风阵阵,便可忘却尘世凡俗,细细品味,自在感动渗出。昊,你呀,刚从外面回京,就要放下心来,好好享受轻闲,不要身在此处,心念宫中,身在宫中,却又向往宫外。”

  “唉,我哪有先生这样的高境啊!朝中多少烦人的事,想着就心烦。”慕容昊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明博微微笑着,拿出茶碗,熄了炉火,倒上两碗,轻轻推给慕容昊,“记得我初来洛阳时,在酒坊中听人闲谈,说当今的东宫皇太子慕容昊自幼聪慧过人,三岁能念《教经》、《论语》,五岁遍读《五经》,十岁尽通经义。读书一目数行,过目成诵,吟诗赋词,天下无比。太子宽厚仁慈,持成稳重,喜怒不形于色,对下人视同兄弟,情同手足,从不责罚。十四岁时能协助皇帝省理朝政。处事谨慎,明察秋毫。躬亲政事,从不倦怠,每日入朝必在五鼓前,守候殿外。饮食衣着从不奢华,还有,太子还是当今天下第一伟岸、英俊的美男子。。。。。。。”

  “呵,还有人说太子阴沉如魅,令人不寒而栗。”慕容昊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别人只看到外象,却不懂我的心情,才那么说。先生,你为何也要这么说呢?”

  谢明博轻抿一口茶,叹道:“谢某一介布衣,蒙太子厚爱,与太子自去年初冬在茶馆中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才,却得太子信任。刚才那一番话,虽是闲谈,但也代表百姓们对太子的爱戴。是好事,这说明太子深得民心臣意。是坏事,功高盖主,只怕皇上会有点担忧呀。太子,帝王家不比寻常百姓家,青出于蓝,却不可胜于蓝呀!”

  慕容昊定定地看着茶碗中的茶水,黯然叹息。

  “一直都如履薄冰似的过着,却还是有多少事防不胜防。先生,我真想做个目不识丁的村夫,守着几亩薄田单纯过日,不要象现今这般日日心累着。”

  “可惜你身不由已,你已被逼到山顶,下不来的,不如就先好好赏赏风景吧。”

  “行吗?”

  “依谢某看来,皇上现在对太子还没有设防之心,毕竟你是袁皇后所出,而且皇上只有二位皇子,除了你,就只有六岁的小皇子慕容昱了,他太年幼,和你并不能相提并论,可他娘亲潘妃娘娘现在最受宠爱,你大意之心不可有,但也不要太在意。”

  “昱呀!”慕容昊喃喃重复着,眼前闪现出一位身着白衣,宛若一树梨花的窈窕身影。

  十七岁的春天,御花园,秋千架上那个漂亮的小女子的银玲般的笑声让路过的他失去了心神。

  清寒的晓风残月下,水榭边吹箫的娇美笑颜!同游山光湖畔,共赏风花雪月,相互倾诉,淡而深远,天真到无邪的誓约。

  他一睁开眼,眼前便是她浅浅的酒窝,婀娜的身姿。他总是一个人在御花园中对着秋千发愣,盼望着一年四季都是春天,那样的话,大臣家的千金们便可被邀请到御花园中游玩,她就会坐在秋千上,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已,欢快的笑声也会随着秋千荡漾,充满了整个御花园。

  可是没想到美梦竟然那么容易破碎。十九岁时,他承诺她,等他代父皇巡视完边陲回京就成婚。当他回到京后,她却被一道圣旨宣进宫中,成了父皇的妃嫔。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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