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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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状元-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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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阳静立窗前,长衫随风而扬,俊雅的面容上,此刻显得如此寂寞。

  莫悲是被抱回绣楼,焦桔懂点医理,搭了下脉,说是急怒攻心,不碍事,白老爷和白夫人却吓出一身的冷汗。

  白府现在俨然是边家要地一般,悲儿在,现在匈奴太子和一干侍卫也住进来了,白府老爷既觉得脸上荣光,心又悬悬的,生怕有个闪失。幸好匈奴人性情豪迈,吃住不算讲究,但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在府中迎面一相遇,猛地还有点吃不消。

  莫悲意识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醉红院老鸨的一席话,还有苏盼竹对他的敌视,不知如何让他想到了茉莉刺杀娘亲的一幕,苏盼竹的冷笑和不甘,和茉莉是一模一样。

  他看出来了她喜欢林若阳,林若阳却不喜欢她,但待她很亲切、温柔、熟稔如故人,他真的很痛恨林若阳为了生意,对她那样微笑着,谦和地顺从着她一次次无理的要求,还恨林若阳在那么肮脏的脂粉地,自如从容,没有一丝的不适。老鸨竟然说林若阳有可能喜欢男子……老天,他如果喜欢的人是男子,那么自己……情寄何处???

  许多许多愕然和酸痛、心乱堆积在一处,听到老鸨恶劣地把皇宫与青楼相比时,他突地爆发了,气自己瞎担心他的什么铺子主动跑去找他,气自己还放下心防,与他倾心相谈,更气自己不顾廉耻,让他牵手与拥抱,还说什么要搬进彩园。

  林若阳,不值得的。

  都是恶梦,一会儿是茉莉,一会儿是黑夜里闪着绿光的狼群。他哭醒了,又睡去,睡着了,又是梦,一折腾,第二日,发了场高热。焦桔自责得差点切腹自杀,她不知公子遇到了什么,缄默不语,眼神空洞。焦桐说一定和林若阳有关,可林若阳那样一位包容、温和的少爷,不可能得罪少爷的吧!

  热度来得快,也去得快。傍晚时分,莫悲出了场大汗,身子虽虚弱,体温却正常了。

  白府的厨房特地为他做了热汤和开胃小菜。焦桔端着托盘走进寝室,发现莫悲已经坐起来了。“公子,你昨天的样子真吓人!”焦桔的语气很小心翼翼的,办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看着他发黄的小脸,“也许……我们该回洛阳了!”

  莫悲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为什么?”

  “我怕我和哥不能保护好公子,最近,你有点学坏,神不知鬼不觉的玩失踪,上次是在菊谷,这次在彩妆坊,每次你都怪怪的。有天,你要是突然不见,我和哥如何向皇上交代。我们还是回洛阳吧!”焦桔微嗔地把托盘端给他。

  空洞的眼神再度出现,莫悲心中凄然,“不会有下次了,真的不会!”他不愿再踏进林若阳的世界,他有青楼知音,还喜欢男人,要赚钱,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他没有娘亲那样的幸运,在广阔的山水间,他没有寻到属于他的快乐。

  可是,不知为何,他此刻并不想回洛阳。

  “是吗?”焦桔故意拖长语尾,语气不信。

  “是的!拓跋太子呢?”他不信多谈,把话题引开。

  “整天在这后花园中转悠,嚷着要和你同游苏州。我每次上楼,他都缠着盘问,若不是白夫人严令不允他踏上绣楼一步,我估计他早就翻窗上来了。公子,我听说匈奴男子多霸道,对于喜欢的女子,不管你愿不愿意,掳了就回匈奴。我觉得我们要多防备他一些!”

  莫悲心中“咯”了一下,闭了闭眼。“这样的错,匈奴犯不起第二次的。”因为十七年以前掳走娘亲,匈奴大王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慕容皇后的教导,拓跋伦应不会再犯。“拓跋太子比我小,你这样的担心有点多余。”他加了一句。

  “但愿吧!”

  拓跋伦确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自从十年前在洛阳太后的寝宫中与莫悲见过几面之后,他脑中就刻下了这个不太爱笑、如清雅仙子般俏丽的小小身影。回到匈奴,他有事没事就爱向母后打听莫悲的事情,问多了,母后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你像你父皇,连喜好都一样。也许你父皇的遗憾会在你的身上得到弥补,你现在是幸福的,洛阳没有像你皇帝舅舅那样强劲的敌手。”母后当时是这样笑着对他讲的。然后把父皇当年和舅妈之间的故事简单地讲给他听。他方明白,对莫悲的深忆,原来不是无缘无故的。

  十年过去了,他想见莫悲的心情越来越急切。他会偷偷描绘莫悲长大的样子,他记得舅妈是个非常清丽绝美的女子,莫悲像舅妈,此刻,长大的莫悲一定也是美逸出尘。

  他好想见到莫悲,看个真切。他去向父皇请示,去洛阳游学中原文化,如当年的父皇一般。

  父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打动一个人的心,靠的是真挚的爱和相互的缘份,不是强硬的举措。若无缘切不可勉强。”

  他明白父皇心底的苦衷,郑重点头。千里迢迢来到洛阳,莫悲不在。他像个无主的幽灵,在皇宫中飘晃,太后舍不得,帮他去对舅妈说,送他也到苏州玩玩。舅妈沉吟了好一会,才点头,一再叮嘱不要乱吓莫悲。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秀雅的江南风光,一下子让在匈奴长大的侍卫们赞叹不已,而他的眼中容不下一点点山水风光,他只看到莫悲。长大的莫悲虽和舅妈面容很相似,但莫悲清冷无争的性情让莫悲多了点神秘,更让他痴迷。

  可是,莫悲对他一点也不热情。

  白老爷对于远道而来的匈奴贵客,表现出十成的热忱,还特地叮嘱夫人这次不要在外乱显摆了。白夫人记得显摆带给莫悲的惊扰,自然三缄其口。可拓跋伦和侍卫在苏州街头一露面,不知觉就显露了身份,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为防被人围观,白少爷决定把白天游太湖的计划改成晚间。

  莫悲前几次游湖,因人少,都是坐小船,玩的畅快。这次人多,白老爷让家人准备了画舫,舱前舱后挂满了灯笼,舱中备了酒菜。

  莫悲身子康复几日了,体贴白老爷和白夫人年岁大了,不宜晚上吹风,说自己陪拓跋伦游湖。

  莫悲陪当然比白老爷陪更显得客气,身份相当呀!年岁也是真的不饶人,白老爷同意,叮嘱不要贪玩,莫悲身子弱呢!

  拓跋伦严重欣喜地闪着晶光。

  披着厚厚的风褛,莫悲和拓跋伦抵达船边,画舫中所有的灯笼已经点亮了。这次,所有的侍卫全部到了。

  湖面浴在月光下,附近的店铺万家灯火。不远处,一艘灯火通明,乐声悠扬的酒坊船慢慢移动,弄皱了波平如镜的水面,划出一道道黑色的波纹,然后又像水银般化为泛滥的乳白光。远处传来船桨打水的声音,还有笛声,凄凉感人,却又宁静得有如云间伸出的明月。

  出于礼貌,莫悲陪拓跋吃了点菜,让他尝了尝江南的米酒。拓跋伦意不在酒菜,他在意的是和莫悲一起的时光。莫悲却因这湖这山,蓦地想起了林若阳。两个人都不大有兴趣吃饭,用了一点之后,便站在船首,吹着湖风。

  莫悲的头满怀心事向后仰着。拓跋伦望着他,发现他的眼睛湿湿的。“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拓跋伦自以为是这样认为,单纯的心不禁微痛。

  “不是。面对这样的山水,心中有点触动。”莫悲淡淡地说。

  草原上的少年,不能体会小女子细腻的心思,费解地挠下头,“莫悲,我这次是特地为你而来苏州的!”他不愿心藏藏掖掖,那样太难受。

  “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莫悲冷然的掐灭拓跋伦心中的火花。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记恨父皇对舅妈的鲁莽吗?”拓跋伦伤心地问。

  “娘亲能原谅,我自然能原谅。但我不喜欢匈奴。”莫悲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清晰地说。

  “是不喜欢匈奴那个国度,还是不喜欢我?”拓跋伦少年气盛,初次情动就遇阻,有点急躁,音量不禁提高了几分。

  船尾的船工和侍卫们纷纷开了过来。

  莫悲秀眉微皱,“拓跋太子,你是我表弟,我们之间算得上是血亲,我不会讨厌你。匈奴,我确确实实一点点也不喜欢。”

  “不讨厌就是喜欢,对不对?那我为你留在洛阳好了!”拓跋伦很快就下了决心。

  “我对一个迎面而来的人也不会讨厌,那也是喜欢吗?”

  “可是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虽是高高大大的男人模样,终只是十七岁的孩子,口气无比的委屈。

  “对不起,请慢慢地把新一收回吧!”莫悲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进了船舱。

  “那你喜欢谁?”

  “我只喜欢我的亲人。”

  月亮在云间穿梭,从镶银的云朵里射出一道道光芒,犹如半遮面的羞怯女子。拓跋伦独立在船头,直站到船掉头、靠岸。

  回去的马车上,谁都没说话。也分送来一阵花的清香,莫悲掀开轿帘,看着夜色中影影绰绰的彩园。苏州真的太小了,抬头不见,低头也见!

  拓跋伦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翻到天明,一直思索父皇说一颗真挚的心、相互的缘到底是什么意思?

  隔天,他眼下挂了两个黑圈走进饭厅,白老爷吃了一惊。“太子,你认床吗?”

  “不是!”闷闷的回答。

  “那晚的不尽兴?”

  拓跋伦把视线转向一直默默用膳的莫悲,“我今天想逛逛苏州的市集。”

  “让焦桐带你去!”

  “你不是我表妹吗?为什么要一个侍卫陪我?”

  “是表姐!焦桐能保护你,我不行,对苏州也不熟。”莫悲冷冷地搁下了筷子,口气不容商量。

  “你真的很冷漠,我只……不过是喜欢……又不是做错了什么别的,你凭什么不理我。”拓跋伦沮丧地嘟哝着,一口点心都不愿碰。

  莫悲坚持着,一言不发。

  白老爷看两人在僵持,忙打圆场,“悲儿,太子从匈奴远道而来,你身子如吃得消,就替外公尽个地主之谊吧!”

  莫悲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快点用膳吧!”

  拓跋伦开心地一口塞下一只点心,豪迈的吃法让白老爷忍俊不禁。

  苏州也悄悄冷了,走上街头,发觉行人都换上了夹衣,拐角的石桥上落满了树叶,街道边前几日还开着的花也凋谢了,一股秋的萧瑟柔柔地飘在街头,如同莫悲微感酸楚的心情。

  俏丽的公子、俊伟的少年,再加上浩浩荡荡的侍卫,这在街上一出现,立刻就成了道风景。拓跋伦根本不逛店铺,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和莫悲在一起。“我们去茶楼好吗?”莫悲再也不能忍受街人目光的聚焦。

  “行,都听你的!”拓跋伦温柔地看着他。

  莫悲不愿多走,挑了街边最近的一座茶楼,不,其实是家酒坊。酒坊里飘着白干、点心和肉食的香味。客人以走城过镇的生意人居多。侍卫们坐了一桌,莫悲和拓跋伦坐了临街的桌子。他也没看菜单,胡乱的点了些。然后便托着下巴,看着街景。

  拓跋伦阔目中满溢着爱意,想了一夜,他还是不愿被莫悲昨晚的话所吓住,“莫悲,其实我们匈奴很美的,夏天的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像金子般撒在草原上,不知……”

  “不要对我提草原的早晨。”莫悲神色一凛,打断了他。“如果问我最恨匈奴什么,那就是早晨的草原,露水未干,湿湿的,地面上飘荡着青涩的草气……狼群刚刚吃饱,发出一声愉悦的嚎叫……”

  “不要再说了,莫悲!”拓跋伦突地一愣痛苦而又无助地看着他,“你……那是不是在舅妈的腹中吗?”

  “对,就是在,老天稍闭下眼,这个世界上就会没有莫悲。我不是指责你,而是在我心里,匈奴草原的早晨,那就犹如是冰山、恶窟。拓跋太子,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的,我们之间只有一种关系,你是表弟,我是表姐。”莫悲吸了口气,认真地说。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呢?我想对你好,想让你笑。”拓跋伦脸上浮现出怜惜和不舍。

  “我会笑,也很好!”莫悲淡淡地说道。

  “古人都说捧心在手,我恨不得也可以这样,但这样我就会死去,反倒不能保护你、疼你了。那么,”拓跋伦激动得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突然指着窗口,“我从这里闭眼跳下去,如果无碍,你会不会就相信我对你的心呢?”

  “不要胡闹。”莫悲低下眼帘,端起茶杯,不理他。

  耳边突地掠过一丝凉风,他还没回神,就看到拓跋伦一跃跳上窗台,闭上眼,两手平伸,直直地往下飘落。

  “老天!”莫悲吓得手一抖,茶杯坠在地中,他慌忙探出窗口。侍卫们已突突地跑下楼梯。

  楼下一阵惊叫,喧嚣的人群从四面拥来。

  莫悲惊恐地按住胸口,心怦怦直跳。还好,楼下是个阴沟,深两尺左右,位在人行道与车马边道之间。泥泞的污水哗啦一声溅起来。拓跋伦稳稳站在里面,一身的泥屑。

  “莫悲,你现在相信我的心了吧!”他兴奋地对着窗口的莫悲扬着手。所有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移向了窗边,其中有一双温和的俊眸,也凝目注视着。

番外:俏王子(十五)
  林若阳刚从知府衙门出来,走到闹市口,突地看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从二楼跳了下来,行人被吓得惊叫不已,跳楼的人却毫不紧张,一身的泥污对着楼上挥手大笑,喊着“莫悲,你现在相信我的心了吧”。

  莫悲,是他吗?

  林若阳心微微一颤,抬起头,酒坊的窗口,那抹纤细的身影正是已几日不见的莫悲。莫悲小脸瘦了一圈,眉头紧皱,象是心中烦躁。他的心不禁也揪了起来。

  他深深吸气,贪婪地看着。那浓浓的柔情和哀伤蓦地和每夜出现在梦中的眸子重叠了。

  林若阳俊逸、温雅的面容,在一群街人之中太显目了,莫悲一下也看到了他,他俊雅的容颜对着莫悲绽出微笑,那是抹会令苏盼竹痴迷的微笑,也是会令自己失神的微笑。

  莫悲微酸地转过头,心中涌起一丝凄婉,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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