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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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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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酒,那女人也喝了许多酒,她喝烈酒像是倒水一样。她会讲汉语,告诉他,她的名
字是金月亮,是匈奴大盗的女人。他杀了匈奴大盗,她要报仇,可是下不了手,于是只
好投降,反倒变成了他的女人。不过,她属于沙漠,不能跟他到中土去。那柄匕首是匈
奴大盗在一次行劫之中抢来的,据说是波斯王所用的东西,裴思庆爱不释手,自然也就
为他所有了。
    这是一个梦幻一样的奇遇,那个叫金月亮的女人,在这次旅程中,每天晚上,出现
在裴思庆的营帐之中,早上就离去,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裴思庆好几次问她:“白天你
到哪里去了?”
    金月亮的回答是:“我属于沙漠,要在沙漠中跟随你们的驼队而不被发觉,太容易
了!”
    裴思庆试过,白天在行裎中,一直游目四顾,沙漠中万里平畴,其实根本无可躲藏
之处,可是就是看不到金月亮在甚么地方。
    而每当晚上,营帐立起之后不久,她就会像幽灵一样,避过各人的眼睛,掀帐而入

    一直到出沙漠的前一天,她才向裴思庆告别,等到裴思庆满载而归,回程之上,才
进入沙漠的第一夜,金月亮又掀帐而入!
    所以,这一次的西行,对裴思庆来说,简直如同进入了仙境一样。
    在回程要走出沙漠的前一天,金月亮又要离去,裴思庆用尽了口舌,要她共往长安
,可是金月亮只是不答应。
    等到天快亮,金月亮出了营帐又回来,告诉了裴思庆一番话:“这柄匕首,掳说是
波斯王的东西  是真神赐给波斯王的,真神赐与的时候,曾说这匕首代表了真神的力
量,威力无穷。可是波斯王却在得了匕首之后不久,被罗马人打得大败。”
    (我们译读羊皮上的记载到这一部分时,白素忽然问:罗马人大败波斯,这是哪一
年发生的事?”)
    (我的回答是:“罗马人和波斯人一直在打仗,输输赢赢,也不知有多少次了!”

    (温宝裕手脚快,在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历史记年的书来,翻了一翻,道:“波斯被
大食人所灭,是在公元六四一年,嗯,公元六二七年,就是大唐贞观元年,罗马曾大破
波斯。”)
    (白素深深叹了一口气:“大抵就在那些年间的事,唉,其实也不算太久,不到一
千四百年!”)
    (一千四百年,真的不是很长的时间,可是已经从唐朝到如今,不知经历了多少兴
衰了!)
    金月亮在离去之前,继续向裴思庆讲那柄匕首:“波斯王认为真神不会骗他,匕首
上一定有著强大的力量,只是他不懂得发挥而已,所以他召集了许多智者,一起来研究
,可是一点也研究不出,波斯王这才派特使,把匕首送到中土来,看看中土是不是有甚
么聪明才智之士,可以参透真神的旨意。可是匕首没能到中土,就落入了匈奴大盗的手
中。”
    金月亮临别依依:“这匕首一定是宝物,所以最好别轻易给人看到。”
    裴思庆万般无奈,看著金月亮离去,那柄匕首自然成了他最宝爱的物件,谁也不让
看,连柔娘都没有看到过。
    裴思庆在第二年,急急筹备第二次西行,可是进入沙漠之后,金月亮却并没有再出
现。裴思庆自然失望之极  金月亮成了他记忆中最美丽的部分。
    当裴思庆讲完了他得到那柄匕首的经过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裴思庆
把这件事,记得十分详细。
    在羊皮上的草书,裴思庆在他和金月亮之间的缠绵上,如了许多批注,可是这些批
注,大都“儿童不宜”,所以全略去了。
第九部:一桩唐代人和现代人都难以明白的事
    那八个白衣女人,对于裴思庆的叙述,似乎表示了满意,裴思庆那时,仍然一动都
不能动,身子也仍然浸在清凉的液体之中,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情形,但既然十分舒
服,他也没有提出要改善。
    这时,八个白衣女人之一,站了起来,双手捧著一个玉盘,来到了裴思庆的旁边,
把玉盘略侧,方便裴思庆看到玉盘中放的东西,就是那柄匕首和鞘,匕首放在鞘的旁边

    那女人问:“就是这一柄,金月亮说真神赐给波斯王的,就是这一柄?”
    裴思庆大声答:“是!”
    他自然绝对可以肯定,因为这柄匕首长时间在他的身边,他不会认错。
    那白衣女人退了下去,接下来发生的事,裴思庆在记述之中,认为怪异到了难以想
像的地步。我们看了他的记载,也觉得事情十分怪异。唐朝人和现代人的想法一样,自
然是事情的本身,实在太叫人猜不透是甚么性质之故。
    温宝裕的意见是:“这家伙在胡说八道。”
    胡说十分沉著:“他没有理由胡说,那是他亲身的经历,他不明白,所以记了下来
,记得还十分详尽。”
    温宝裕又咕噜了几句,我和白素也是满腹狐疑,不知道裴思庆的遭遇之中,何以会
出现这样的局面。
    以下,就是裴思庆确认了玉盘中的匕首,就是金月亮给他的那柄之后,两个白衣女
人,走了出去,在那片刻之间,没有人说话,十分寂静。裴思庆想问,自己甚么时候可
以开始行动,就看到那两个白衣女人又走了回来,两人合力抬著一只相当大的玉箱子,
长方形,看来像是玉雕成的棺材。
    裴思庆这时,心中不禁有点发毛,这种长方形的箱子令人联想到棺材,又叫人害怕
,是不是会把他放进去。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片一整块的大白玉,名贵之极,但如
果真是棺材,再名贵也不是好现象。
    两个白衣女人把玉箱子抬到了裴思庆的面前,却把箱子,竖了起来,转了一转,裴
思庆这才看到,箱子的上面,没有盖子  刚才抬过来的时候,裴思庆躺著不能动,没
有看到箱子的上面。
    箱子之中,躺著的是  不,箱子竖了起来,在箱子中的人,看来也像是站直了一
样,那人不是别人,竟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金月亮。
    裴思庆实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金月亮。金月亮闭著眼,一
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她全身赤裸,丰乳凫臀,蜂腰长腿,活色生香,裴思庆仍
然可以感到她的肌肤润滑和富于弹性。
    可是随即,裴思庆却感到了十分惊恐  他是一个武学名家,对人的生死,可以立
下判断。金月亮在长箱子之中,一动也不动,胸口也不起伏,毫无呼吸的迹象,看来已
经死了。
    而更令裴思庆感到金月亮已死的是,那玉箱子的一面,并不是没有盖子,而是有盖
子的,只不过盖子是透明的,透明度十分高,不是仔细看,觉察不出来。
    裴思庆虽然是豪富,可是他也未曾见过那么大幅完整无瑕的水晶。
    (胡说和温宝裕又有了小小的争执。温宝裕:“不是水晶,是玻璃!”)
    (胡说道:“唐朝,哪有玻璃?”)
    (温宝裕“嘿”地一声:“玻璃有三四千年的历史了,古埃及人就会造玻璃!”)
    (胡说道:“你看看记载,那么大幅的玻璃,古时候可造不出来。”)
    (温宝裕和胡说,都向我望来,我也十分疑惑:“我以为这种方便凭吊者瞻仰遗容
的棺材,是近代才有的,出现在唐朝,真不可思议!”)
    (白素道:“而且是出现在沙漠的一个神秘的国度之中,更怪。”)
    (讨论或争执,并没有结果。)
    裴思庆绝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到金月亮,所以他的错愕,无以复加,他想问
金月亮是死是活,可是喉间除了发出一阵怪声之外,甚么话也讲不出来。
    这时,在金月亮躺著的玉箱子之旁的两个白衣女人,其中一个问:“你认识她?”
    裴思庆想点头,才想起自己不能动,他挣扎了一会,才道:“是。”
    那白衣女人又问:“她自称名字是金月亮?就是她给你那柄匕首的?”
    白衣女人问得不是很客气,可是裴思庆实在觉得太奇怪,也不及去计较甚么了,白
衣女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声“是。”
    他还是想问金月亮是生是死,可是那白衣女人问得十分怪,不让他有发问的机会。
白衣女人又问:“她有说自己住在甚么地方?”
    裴思庆怔了一怔:“她……从来没有说起过。”
    他在这样说了之后,想起金月亮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曾说她自己是匈奴大盗的女人
,而匈奴大盗在受创之后,由骆驼负著,奔进了一处峭壁的山缝之中,那地方有可能就
是匈奴大盗和金月亮的住所。
    裴思庆把想到的这一点说了,那两个白衣女人像是对裴思庆的推测相当满意。
    她们又准备把那玉箱子抬起来,就在那一刹间,裴思庆看清楚了一点,使他发出了
一下惊呼声,也使他知道,金月亮死了!
    那两个白衣女人在要抬起玉箱子来的时候,先把玉箱子侧了一侧,在玉箱子之中的
金月亮,当箱子竖立著的时候,她看来像是站在箱子之中,两边还有些空间,那么,在
箱子侧向一边的时候,她的身子也应该侧向一边才是。
    可是,金月亮的身子,却一动也没有动过,仍然在箱子的中间。而在箱子略侧之际
,裴思庆又看到了箱子之中,有一种闪亮的光芒,那才使他惊呼  他起先以为那玉箱
子有一个水晶的盖子,这时,他才知道,玉箱子所盛载的,是一整块透明的水晶,而金
月亮整个人,是被紧紧嵌在水晶之中的!
    裴思庆不明自何以一个人可以被嵌进了水晶之中,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甚么人,
如果被嵌进了水晶之中,那么当然不会再是一个活人。
    他在玉箱子被那两个白衣女人抬起之前,盯著看,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也一点
都没有发现那块大水晶有甚么拼凑过的痕迹。
    裴思庆对这种怪现象,一定曾作过长时间的思考,所以有他的猜度。他的猜度是,
一块大水晶,自背面雕琢出了一个和金月亮人一样大小,人形的凹槽,然后把金月亮放
进去,再把水晶放进玉箱子之中。
    至于为甚么要这样对付金月亮,裴思庆也有了他自己的设想:如此处置,得以保持
尸体不腐乎?乍见之际,栩栩如生,故难辨生死也。
    (在这时候,又有了讨论。我先发表意见:“这样处理尸体的方式,奇特之极。可
是除非是水晶和身体之间一点空间也没有,不然还是不能达到保存身体之目的。”)
    (白素皱著眉不出声,我望向温宝裕,温宝裕也皱著眉,道:“这种情形,只令我
想起琥珀  透明的而内中有小昆虫的琥珀。”)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一种琥珀。琥珀是由树脂形成的,当树脂渗出树干时,如果恰
好有小昆虫被树脂裹了进去,那么,若干万年之后,形成了琥珀,小昆虫也就一直留在
里面,还是若干万年之前的样子。)
    (也有“人造琥珀”的工艺品,把甲虫或是金鱼,压进透明的塑料之中制成。)
    (温宝裕说金月亮的那种情形,使他联想到了琥珀,但我却更想到了那种工艺品。

    (我把我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各人都骇然:“当时哪里有这种技术!”)
    (事情真的极怪,一个唐朝人不明白,我们几个现代人,也不明白。而且我们所能
作出来的“猜度”,比诸唐朝人来,也多不到哪里去。)
    裴思庆眼看著两个白衣女人把玉箱子抬了出去,他对金月亮,总是十分怀念,问了
一句:“她年纪轻轻,怎么就死了?”
    裴思庆在这样问的时候,已经想到过,可能是天国中的人害死了金月亮,他如今身
陷天国,又是天国的女主在沙漠中救了他的,所以他问的时候,已经尽量十分委婉。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那侏儒沉声道:“你别问甚么,让人家问你。”
    裴思庆心中极不舒服,在他的双目之中,也自然而然,现出了凶狠的神情。但是他
毕竟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佳妙,所以他忍住了没有再出声。这时,他只是想:一切总要
等自己可以行动了再说,身子一动也不能动,还有甚么好说的?
    放置金月亮的玉棺抬了出去之后,那两个白衣女人随即回来,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
上。
    为首的白衣女人又道:“现在开始,说你自己的事,别的事不说,把做过的违心之
事,说得详尽些。”
    那白衣女人的口吻越来越严厉,使裴思庆更不自在,甚至十分恼怒,他忍不住道:
“怎见得我有违心之事?”
    白衣女人声音冰冷,而且凛然:“谁能没有?”
    裴思庆大口吞了一口口水,心中骇然,他当然是有违心事的,不但有,而且很多,
要说起来,一时之间,如何说得完?
    那白衣女人像是知道他在想甚么一样,又给了他提议:“拣大的说,小事不必提了
。”
    裴思庆长叹了一声,大事,自然是见到了柔娘之后,起意杀死了结义兄弟那件事了

    这件事,他绝不想提,可是那白衣女人,在他迟疑的时候,站了起来,走近了一些
,用极其凌厉的目光,俯视著他,令得他遍体生寒。
    那种眼光,像是能看穿他五脏六腑,叫他不能不把所有的经过说出来。
    那是一个十分悲惨的故事,也是一个十分卑鄙的故事,裴思庆说得十分详细,他在
叙述的过程中,并没有对自己下了多大的谴责,反倒说自己在见了柔娘的美貌之后,神
不守舍。是“人情之常”。又说如果他不先下手,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之后,也“
必遭毒手”。更无耻的是他说娶了柔娘之后,对她呵护备至,使柔娘生活极好,若不是
他一手造成,柔娘断无今日之幸福,云云。
    一件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此卑鄙的一件事,他竟然可以颠倒黑白,把自己开脱
到这种程度。
    在看到这一段记载之时,温宝裕不知骂了多少句“无耻”,气得俊脸通红,手握著
拳,狠狠地道:“这狗东西,不让他应了毒誓,在沙漠里渴死饿死,真是没有天理。”
    温宝裕的这句话,倒是人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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