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春---派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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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春---派派-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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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隽左拐右绕,进了一栋屋子。门前小院种了两棵冬青树,檐上竖着挂一条黑木匾,篆书:香香斋。不太正经的名字。

  杨慎的脸有点黑:“这里是……?”

  舒隽声音慵懒:“你以为是妓院?”

  杨慎无话可说。

  小南瓜嘻嘻笑道:“杨公子别那么多疑,我家主子向来洁身自好才不会去那些风月之地。这里是卖熏香的地方,老板欠了公子的钱,今天是来结账呢。”

  香香斋里装饰华美,绣幔垂帐,细细一股甜香袅袅钻进鼻子里,令人骨软目饧。

  伊春甚少见到这种精致旖旎,看得有点发愣,喃喃道:“这里的老板还欠你钱?舒隽你一定特别有钱!”

  舒隽但笑不语。

  四人刚进屋内,便有两个中年仆妇迎上,似乎是认得舒隽的,脸色变了一瞬,立即垂头道:“舒公子大驾光临,敝斋蓬荜生辉。老板在楼上恭候。”

  伊春跟着他们上楼,她耳朵尖,听见下面两个仆妇低声说:“催债阎王上门了。可怜老板心上只得他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这种人怎是良配。”

  她不由一愣。

  穿花厅,过绣门,闺阁深处端坐一个华服女子,眉梢都溢满了喜悦,静静看着走过来的舒隽。

  她是那么美,生得像一朵兰花,低声道:“说好了四月来,早早备了新茶等你。怎的拖到今日?茶都旧了。”

  舒隽毫不客气地坐在对面,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账本,翻开看了看,掐指算算,最后说道:“两千两银子,四成利,到今日已经两年,一共是三千九百二十两白银。香香斋经营大善,今天可以有银子还了吧?”

  好狠!翻了一倍!伊春听见那么多钱,大气也不敢出。

  老板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冷笑道:“还是个不解风情的东西!过一会再谈钱会死?”

  舒隽喝一口茶,说:“莫非醉雪要说今年还是还不起?”

  醉雪姑娘恨恨地瞪他一眼,过一会,却幽幽问道:“我若说还不起,你明年还会来吧?你若来,我今年就不还。”

  “哦,明年我会让小南瓜替我来。”舒隽对她良善地笑了笑。

  醉雪又恨又爱,抬手想去拧他那张可恶的脸,不知想到什么却又放下了,叹道:“人人都说舒隽风流且下流,为何我看不是这么回事。你好歹也下流一次,给我个机会。”

  伊春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说了半日,舒隽到底还是如愿拿到了快四千两银子,把纸条递给小南瓜,交代:“去通宝钱庄,让他们直接将银子算入我名下。”

  醉雪姑娘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摇头叹道:“我恨不得没能认识过你。”

  舒隽又笑了笑,放下杯子轻声道:“醉雪,茶里下了什么毒?”

  茶里有毒?!杨慎一把将伊春手里的杯子打翻在地,他天性警觉,因为闻着屋里香味怪怪的,所以茶水碰都没碰。

  醉雪半截袖子捂住嘴,垂睫轻道:“我年年都盼着你来,你却年年令我心碎。你这样的祸害,倒是死了干净些。”

  舒隽摇了摇头,淡道:“说谎。”

  她沉默一会儿,道:“果然瞒不住你。晏二少来找过我,对你身后两个小朋友很有兴趣,要我把他们留住呢。”

  ****

  注一下:五子棋中国古代就有了,后来传到日本叫“联珠”,并非现代产物。

  二十六章

  舒隽不免失笑:“两个江湖小辈而已,晏二少事务繁忙,何必苦苦相逼,传出去不是叫同道耻笑?醉雪向来高傲,如何也做帮凶。”

  醉雪幽幽说道:“不错,两个江湖无名小辈而已,如何得了你的庇护,舒隽是这等热心人?”

  他没说话,好整以暇端起茶杯,也不管里面有没有毒,继续喝一口。

  只听“咕咚”一声,伊春毒性发作,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杨慎脸色阴沉,立即便要拔剑,舒隽轻道:“收起,别冲动。”

  “她中毒了,会死!”杨慎紧紧皱眉,“要赶紧拿到解药!”

  舒隽如同不闻,扶着下巴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叩,伊春毒性发作,他却一点事都没有,明明都喝了茶。

  杨慎忽然感到心惊:“难不成,你也是被晏……”

  他说不下去,直觉舒隽不可能是做走狗的人。

  醉雪别过脸,说:“你向来冷酷无情,谁的死活也不管,这两个小辈的命自然更不放在眼里。这些年我有心做些大事让你关注我,却总也不得其法。前几日晏二少派人找我,他对你的作风倒是了解透彻,知你必来找我讨债,便要我把你身边两位小朋友留住。我欠他一个人情,非还不可。舒隽,是不是要做些丧尽天良的事,你才会稍稍把我看进心里?”

  舒隽淡道:“就算你把自己老爹老娘都杀了,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醉雪不由默然。

  隔了一会儿,她慢慢站起来走到窗边,又道:“晏二少新吞减兰山庄,湘西一带势力归入他手,奈何斩春剑的继承人却迟迟不定,难免有人不服。否则以晏门二少的心胸,又怎会纠结两个小辈不放。”

  舒隽笑了笑:“原来如此,我还当苏杭一带也被晏门给霸占了。天下之大,晏门占了这个又占那个,是要做皇帝么?”

  “晏门要不要做皇帝,醉雪不想知道。醉雪只想明白,舒隽要的是什么。”

  她回头,深深望着他。

  舒隽想了想:“这个么,我也不知道。”

  他将茶杯一放,起身把晕倒在地的伊春打横抱起,笑道:“再说下去我难免要听到怨妇之言,无聊的很。这就告辞吧。”

  他走到门边,忽又停下,无他,门外窗外都守着无数黑衣人而已,刀光湛湛,令人悚然。

  醉雪垂下头,声音凄楚:“你……真不是人,死在我这里也不怨?我知道你中毒了,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舒隽回头朝杨慎瞪一眼:“这时候不出手还要等到天荒地老么?”

  话音一落,杨慎已经像箭一般射了出去,与门外众多黑衣人战成一团。舒隽在后面笑吟吟地看着,忽然说了一句:“你记得找小南瓜。”

  杨慎猛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抱着伊春从窗口跳了出去。

  卑鄙狡猾!他居然单独带着伊春逃了!醉雪和守在窗外的那些黑衣人立即反应,一时间暗器刀光漫天飞,杨慎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只怕伊春毒还没解就被这些利刃砍成碎末。

  舒隽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转,轻飘飘地躲过飞舞的利刃,像一只收起羽翼的仙鹤,远远落在地上,再一折,落入交错纵横的河道中不见踪影。

  杨慎眼见他二人逃了出去,到底暗松一口气,再也不敢恋战,胡乱挥着长剑,硬是在香香斋里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自找小南瓜去了。

  伊春此刻完全没有中毒的自觉,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要飞上天。

  这感觉……其实不坏。

  可是有人不停在拍她的脸,手劲还挺大,她这么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拍着拍着那只手就移到了耳朵上,轻轻捏着她的耳垂,然后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丫头,再不起来,我就要把你衣服脱了。嗯,光溜溜总比脏兮兮好些。”

  伊春赶紧把眼睛睁开了,入目看到的一切却是淡淡发红,像蒙了一层血雾。

  她疑惑不解地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一边身体冷一边身体发热。师父说过,走火入魔的人才会出现这种古怪征兆。

  她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脑子“嗡”的一下,身体里好像找不到一点可以用的力气,刚起身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舒隽坐在旁边往火堆里加树枝,他也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下巴还在滴水。

  伊春眼怔怔看着他,喃喃道:“舒隽,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瞥她一眼:“走火入魔你还能说话?中毒而已,小毒死不了人。”

  中毒?伊春努力从凌乱的回忆中寻找相似片段,最后恍然大悟:“是那个老板下毒?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又要毒死你,还连累我也倒霉。”

  舒隽摸摸下巴:“女人心海底针,鬼知道她怎么想。你要没事了就自己去后面脱衣服,这个天穿湿衣不是闹着玩的。”

  伊春动动手指,她现在只有手指能动了。

  “我动不了,就这样吧。对了,你带着我逃出来?虽然这事是你招惹出来的,不过还是多谢。”

  明明是他们自己招惹了晏于非,一点自觉都没有的东西。

  舒隽不理她,自顾自把外衣脱了,放在架子上烘烤。见伊春见到自己裸着上身却毫无不自然表情,不由得那恶作剧的心又钻了出来。

  “喂,”他靠过去,斜斜躺在她对面用手撑着脸,“我为了救你也算吃尽苦头,回头还得为你配解药。口头上一句多谢太廉价了吧?”

  伊春果然入瓮,直接问:“你要怎么谢?再请你和小南瓜大吃一顿?对了,小南瓜呢?羊肾呢?”

  她四处张望,发现这里是个破庙,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安安静静的,小南瓜和杨慎都不见人影。

  舒隽按住她脑袋,不给她乱看,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

  舒隽貌美,江湖人人都知。据说没有女人能与他目光接触,一看到他的眼睛便要脸红,芳心大乱。于是他利用这点做尽下流之事。

  当然这只是传闻,具体为何谁也不知。

  只怕没有女人见过他现在的模样,舒隽向来是衣冠楚楚飘然若仙的,不会浑身湿漉漉,光着上身胡乱躺在草堆上毫无形象。有几绺头发还黏在他腮上,也许是冷,也许是火光,他脸上泛出桃花般的色泽,胸前的水珠都比平时诱人些。

  他瘦,却不瘦弱,每一寸肌理都修长而优美,仿佛蕴含无数力量。

  那些曾经和正在为他疯狂的女子们若是见到这样,必然会当场晕过去。

  “待会再说他们……你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他低声问,带着一丝慵懒的,抬手去捻她眉间的发丝,“把最值钱的给我。”

  伊春大惊失色:“出门师父只给我十两银子!这一路也花了大半,就剩下三两多你还要?!那我以后喝西北风?”

  他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下滑,滑到她领口,停住。

  “还有更值钱的,把它送给我如何?”他的手掌在她心口忽然烫了起来。

  伊春低头看看他的手,再抬头看看他的脸,忽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不是拿来送人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舒隽一时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很清,很亮。天真不解世事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睛,看破所有的迷障诱惑,直切本质。

  但,她并不是那种愚蠢的天真,也不是茫然的不解世事。

  只是谁也不能玷污她而已。

  小南瓜一直拿她来和自己开玩笑,似真似假,他纵容一笑也就过去了。其实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觉得能遇到这么个人,很是难得。

  靠近她真的很危险,在潭州豪庄,他曾想以后再也不要见。

  对着一块什么也无法倒影出的水面,很容易让人陷入偏执,执着追求不属于自己的结果。她的眼睛是看着他,一丝一毫的躲避都没有,美色,诱惑,她都没在意。

  她分明看着他这个人,眼里却没有他的倒影。

  舒隽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有意无意地解开她一条系带,轻声说:“只怕由不得你。眼下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只有你我二人在这里。你中毒动也不能动,如果你是我,会不会做些事情让事情变得更好玩?”

  伊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舒隽的手指停下了,慢慢缩回去。

  “你真无趣。”他埋怨地说着,“一点都不好玩。”

  伊春很想翻他一个白眼,此人恶劣之极,总会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这毛病真得改改。

  舒隽把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什么形象都懒得管了,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草堆上,把伊春挤得坐立不安,直叫:“你怎么这么霸道!这里这么大不够你躺?”

  他懒洋洋说道:“小南瓜会找到你师弟的,纸条上写着指令,别担心他们。”

  伊春心中感激,低声道:“谢谢你舒隽,你是好人,我知道。你也中毒了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他转着眼珠,到底是有点不甘,突然回头和她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良久,轻声说:“有,你这颗解药暂时还能发挥点作用。”

  他揽住她的脑袋,把嘴唇贴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

  心里突然觉得有一点点疼,很陌生的疼,破天荒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二十七章

  她的脸很红——不,确切点来说,是半边通红半边苍白。

  醉雪下的毒并非致命,却相当厉害,破坏人体经络,被迫呈现出走火入魔的状态。就算放着不管,伊春也不会死,不过痊愈之后是再也不能练武了,一辈子只有拿菜刀做饭的份。

  舒隽倚着墙壁半躺半坐,伊春的脑袋就枕在他腿上。

  她很轻,而且瘦削。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穷开心的傻姑娘,时而慧时而呆,让人容易忘记她才十五岁,不管是身量还是头脑,都还有很大的成长。

  他的手指划过她半边通红的脸,她的神情带了一丝痛苦,昏昏沉沉的,想必被毒药折腾得够呛。

  舒隽心里有个冲动,想把她丢出去任由其自生自灭。

  她很危险,不可以靠近,本能一直这样警告他。就这么丢下丢下丢下,死了最好,这样就没什么能牵动他,依旧是那个纤尘不染冷酷无情的舒隽。

  他甚至恶意地想,她一点也不漂亮,随便去镇上捞个卖豆腐的女孩儿都会比她有女人味。

  凭什么,要为这么个人心疼。她到底凭了什么。

  伊春忽然惊醒了,双眼被毒药烧得赤红,茫然看了他一会儿。

  舒隽凑过去,轻声说:“喂,你一个人待在这儿行不行?做好事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对得起你那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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