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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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沙场-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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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操作的迫击炮下?
  “轰轰”又是两声炮响,我的头一下就大了,胀的跟窝瓜一般。妈的,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全来了,我他妈想啥来啥啊。
  不过,这回炸点很有讲究,居然是落在敌人附近。我靠,难道是敌人的误伤?不会啊,迫击炮的最大射角应该能达到八十几度,就是立起来垂直发射,炮弹也不会落到原地,应该不是误伤。
  我趴在地上继续仔细观察,应该属于等待,或者叫等死,反正我是想死个明白,一定要观察到迫击炮落地是怎么把哥们儿炸上天的。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炸点全部在敌人隐蔽的位置。除了看到浓烟四起,还看到敌人已经大部分从地上爬了起来,呜哇乱叫着四处逃窜。
  敌人就是这个样子,战术素养、单兵战术动作、战术协同都没有问题,很多方面比我们还强,更具实战经验,但最差劲的就是遭到突然打击后的反应。还有就是需要硬碰硬的时候,总是被我们压倒一切敌人的气概所吓倒。这次也不例外,显然他们遭到了炮兵火力的突然袭击,被炸死几个人后立马阵脚大乱。
  追击的敌人本来就不是统一建制,据我观察,敌人近一个连的兵力,至少是三个连以上不同番号组成,跟以往相比,组织指挥协同差了不止两三个档次,冲击中也缺乏顽强的斗志,恐怕还没有从指挥所被端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仗越打越心里越没底。
  炮弹不断的落入敌群,打的真他妈准。依我的判断发射阵地肯定距离此处不远,而且不是“六炮”,那小家伙式只比手榴弹杀伤力大一丁点,应该是八二迫击炮。我又纳了闷了,我的迫击炮排布置在连防御阵地的纵深,距离这个位置至少得有四千米,尽管在射程以内,但无法指示目标,我们与敌人胶着在一起,我也不敢冒险让他们开炮,还没下命令,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干。
  况且我们编制的是大口径的一迫击炮,那家伙式太沉无法伴随行动。现在打过来的炮弹都是八二迫击炮,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啊,那又是谁呢?还打的极准,没用试射炮弹就落在距离我们七八十米的敌人中间,居然就没咱们什么事,真是奇了怪了。
  妈的,不管了,管他是谁打的,管他是不是误伤,反正炸的是敌人,跟咱们无关。我赶紧用步话机跟孟来福联系,告诉他先掩护孙猛等人撤退。那几个弟兄从夜里一直打到白天近七八个小时,体力肯定不行了,还有重伤员鲁树德、王大雷伤情严重,血都快流干了,若不是身体素质好,意志品质坚定,一直跟死亡做着殊死搏斗,早就坚持不住了。如果换成普通人,流那么多血,还坚持个屁,自己就能被自己流出的血吓死,早就在心理上放弃了。
  “连长,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往回送呢,你们也快往撤吧,现在敌人被炸退了,再不撤恐怕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孟来福的意思我懂,是想独自掩护阻击,让我们全撤下去。
  我的思路跟他不一样,不能让一个方向一直担任阻击任务,一直打到底。我们必须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回撤,这样才能全身而退,否则又是留个尾巴,依我的脾气,最后还得来营救。
  “老孟,你先坚持在大土堆,十分钟一过,不管什么情况都往下撤,严格执行命令。”我吐字清楚,一字一顿,生怕孟来福杀红了眼,不往下撤。这个时候只能按照确定的准确时间来协同,根本无法判断下步战场形势会发生什么变化。
  指挥完孟来福,我又朝着趴在周围能有五六分钟一动不动的弟兄们高声喊着:“快撤,向小河方向撤退。”
  迫击炮弹仍不断的在敌人位置爆炸,还有不少炮弹落入敌人后续可能接近的路线上,标准的拦阻射击。此时不用再怎么判断,肯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敌情顾虑基本解除,我们又开始了很擅长的撒丫子逃命功夫,当然现在的撒丫子跟哥们儿和林小天第一次参战实习时的撒丫子逃命略有不同,那时仅仅是一个兵,现在咱是连长,要不断的组织指挥弟兄们撒丫子。
  我看了下表,十分钟时间已到弟兄们已经跑出近一百五十米,正好是那条接近时利用的棱坎位置,心中不禁赞叹自己计算的时间和距离很准确。我马上命令停下,在棱坎一线占领射击位置,马上掩护孟来福他们的撤退。
  孙猛他们几个先撤了下来,动作还是较慢,几个人掺扶着鲁树德、王大雷,一个个神情疲惫,动作发软,也无法做出曲身快跑等动作,只能挺挺挺的往回挪。
  我赶紧命令两个弟兄前出帮一把,将几个勇士让过棱坎继续往后撤。见到孙猛的一瞬间,我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眼泪落下。孙猛他们哥几个也是如此,用充满自豪的眼神看了看我,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们此刻心里说的是什么,肯定是“连长,我们没有给‘大功六连’丢脸。”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通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不走恐怕就真得把命扔下。我甚至没有起身去拥抱他们,挨个的捶他们宽厚的胸膛,那是我最想干的一件事。
  看着几个兄弟踉跄而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再次抽紧。悲壮的一幕,他们出发前的情景电影一般的闪现眼前,七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七只猛虎一般,现在居然连瘸再拐一身是血。可他们尽管一身的疲惫和创伤,却掩盖不住那从里往外的豪气,仍然是猛虎,真正的钢铁战士,是在战场上玩过命的真正军人。
  我的弟兄们仍然没有脱离危险,还有孟来福拖在后面,我大声的在步话机里喊着:
  “老孟,快撤,时间到了。”
  我的话喊完,心里的石头仍未落地,生怕孟来福不撤。尽管我知道全连只有他一个人最冷静,执行命令最坚决,可人打急了,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尤其是掩护战友的时候那是什么也不顾的,这也是我们“大功六连”最优良的光荣传统,军官和老同志都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硬汉。
  第二卷 褐色土 第一百一十章 造化弄人
  我从派孟来福带一个步兵班和一挺轻重机枪前出接应孙猛,到自己也亲自率领一个班弟兄在孟来福后侧跟进,整整三个多小时没让电台开机,主动与营指挥所、团指挥所中断联系,这在战场上是极为罕见的,就是怕上级首长知道我们的行动“横加干涉”,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反正我的决心已定,就是自己哪怕受到严厉的处分,哪怕就是死也要把我那深入虎穴挖敌心脏的七个兄弟救回来。
  现在撤至相对较安全的棱坎位置,再向后侧运动二百米左右就能进入那片原始次生林,安全回撤的机会很大。问题是等了能有十分钟还不见孟来福他们撤下来,枪声还是不断,迫击炮对敌人的打击也停止了,估计是炮阵地离此处不远,怕遭敌报复,已经迅速转移了阵地。
  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我当时的心境,重机班那么重的火器都撤到了棱坎一线,孟来福居然还没撤下来,步话机也联系不上。
  战至此时如果我再不打开电台与营长联系,那可就太装逼了。三个小时得不到上级任何指示,情况不向上级汇报,弄不好回来就得被首长们给撤了。
  “妈了个八子的,穆童,你在搞什么名堂?擅自调动部队,前出距离那么远?还不报告,你他妈找死?”我就知道营长第一句话肯定是骂,我只能承受,这事如果换我是营长,不但骂,见了面没准大耳贴子得上去。
  象扛过敌人那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排子枪似的,终于扛过了营长长达十几秒钟的连喊再骂加训斥,终于可以趁他缓口气时报告当面情况了。
  “营长,孙猛带着人将敌营指挥所端掉,毙敌营长以下三十几人,回撤途中又歼敌二十多人,现在已经成功回撤到次生林南侧二百米棱坎一线,估计二小时后能顺利回撤至我警戒阵地。”没办法,哥们儿也玩起了那套报喜报不报忧,瞒报目前恶劣军情的对付上级的老路子。
  “穆童,你不要在那臭表功,你就是把敌人师长干了,老子回来也得先毙了你。马上将你的人带回来,我亲自带着人在警戒阵地附近接应你们,另外,你们在战斗中可得到地方部队褐红独立团一个八二迫击炮连的火力支援,目前他们已经成功对敌实施了拦阻射击,现已转移阵地,半小时后还会对追击的敌人实施迷盲射击,你们必须抓紧时间,全线回撤,迅速与敌人脱离接触。”
  营长的话证实了我的判断,上级首长还是很关心这次行动,尤其是听说我亲自带队组织营救,居然使用了地方部队的炮兵,估计也就是因为有我这个尖刀连队的连长,营团首长的心腹爱将在前边,否则不会冒险采取行动。
  我再次违抗了营长的命令,不惜一死,也要等孟来福撤下来,才考虑全线回撤。当时哥们儿想好了,只要我们六连有一个人没撤下来,我们就得组织营救。
  孟来福还是被敌人死死缠住,盼的我是望眼欲穿就是死不见人,就那么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只隔着一个小高地,就是他妈见不到人影,我急得快把步话机摔在地上。
  “连长,快看,是孟老排他们。”通信员在我旁边大声呼喊着。我也马上发现了几个身影,正边打边撤,向我们所在位置移动。
  “妈的,太慢了,还打个屁,掉头就跑才是正道。”我没有骂出声来,但心里想的就是这话。也算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孟来福手头只剩下四五个人没受伤,战死五人,还有三个弟兄受了重伤,被炸晕的敌人也缓过劲来,死缠不放,哪能顺利的往回撤啊。
  我很后悔让重机枪超越我们回撤,现在召唤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令其他弟兄在棱坎一线占领射击位置以火力掩护行动,我亲自带一个战斗小组三个弟兄重新返回去接应孟来福。
  我不敢在电台里要通营长,怕他再生气,如果他知道哥们儿这个时候还往前冲,能拿刀杀了我。其实我的本意是呼唤那一个连的八二迫击炮再打两个急促射,然后来个迷盲射击,我肯定能将孟来福他们救回来。
  这回运气不错,没用营长说的半个小时,二十分钟不到褐红独立团那个八二迫击炮连就实施了三次急促射并且在敌人追击的路线上行迷盲射击。
  追击孟来福的敌人有点灰心,眼看着人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搞不定,反被炸死好几个,剩下没死心的七八个人还在追,又被我领着三个弟兄给当活靶子似的来了一顿精确射击,当场撂倒了三四个,再剩下的敌人不光失去人数优势,心理也彻底崩溃,再追恐怕就是找死。
  我把孟来福放了过去,又趴在原地向停止前进的敌人打了几个点射,这回可就是纯属威摄了,意思是“小样的,让你们追,老子稳稳当当的在这等你们。”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我他妈恨不得能飞回去,这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呆。
  总算把弟兄们带回了警戒阵地,营长并没有在那等着我,而是听说我渡过河之后,知道已经安全了就气冲冲的回了营指挥所。估计他肯定是不想见我,怕见了我控制不住,不说掏枪将哥们儿毙了,上来踢几脚是一定的。
  我们没有在警戒阵地多呆,现在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马上又将前出的弟兄撤向连防御前沿的二号高地。
  进了坑道,我只把二排长送过来的水一口气灌了大半壶,连嘴都没抹,气还没喘匀就命令清点人数。这一清点让哥们儿心疼不已,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前出二个步兵班、一个重机枪班加上孙猛的七人和我、孟来福、通信员共四十五人,牺牲十七人,重伤八人,其余弟兄基本都受了轻伤。最难过的是牺牲那十七个弟兄的尸首抢不回来啊,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半点端敌战场指挥核心营指挥所重创敌人的兴奋。
  重伤员们继续向纵深转移,我挨个握着他们的手,久久不想松开。八个重伤员至少有六个落下终生残疾今生今世得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了。其中跟孙猛一起前出的全连身手最敏捷的鲁树德,当初因为爬树的功夫被通信连连长刘通看上,拿好烟好酒“贿赂”老连长都没有从我身边挖走,现在跟着哥们儿浴血奋战为了救大家的命把一条全是腱子肉豹子一般的腿扔在了阵地上,已经是个废人。
  “飞刀手”华成龙的右胳膊被子弹洞穿,如果当时就能救回来估计问题不大,可耽误了那么久,跟鲁树德一样,血都快流干了才被救回来,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还在乎什么胳膊。我那比“飞刀华”还勇猛还准确的兄弟啊,亲手用自己练成的飞刀干掉了五个敌人,可只能面临截断右臂的命运,以后连生活都无法治理,甭说玩飞刀了。
  妈的,真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我手下最有特点的几个兄弟最灵便好使的几条胳膊腿差不多都扔在了那场残酷的战争中。日后他们的生活也不过的很不舒坦,华成龙战后复员,成了独臂。他还跟我开着玩笑,说是一年后来部队看我,让我看看他用左手练成的飞刀神功。可***老天不长眼,居然让他在家练成左手飞刀的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说是***什么恶性骨瘤,赖以生活的左胳膊也被锯了。
  我的兄弟华成龙承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没有手,不能没有飞刀,于是选择了自杀,投进了他老家旁边一条深度不超过一米五的河里再也没有露出头来。我听到消息后,连假都不没请,一路赶到华成龙的老家陕西,跑到那条几乎快要干涸的小河边,我他妈要亲眼看看是什么河这么凶残,居然要了我那亲兄弟“飞刀手”华成龙的命。***,炮火连天的战场,凶悍残暴的敌人都要不了我兄弟的命,就那么一条连半大孩子掉下去都能自己爬上来的小河啊,就把我的兄弟永远的带走了。
  还有鲁树德,战后拿到了伤病残军人的抚恤金回到河南老家。他的老家穷啊,当地的安置条件也不好,断了腿连假肢都装不起,一直坐在那张说是叫轮椅,要我说连他妈破推车都算不上的一个破凳子安上两个木头轱轳动起来吱嘎三响的破车上。我的爬树高手,天天只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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