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花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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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花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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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捉来藏在身后。 

  赫然发现他就在身后,被吓着的无音掩着胸口。 

  “吓我一跳……”所有的妖都习惯这么无声无息的接近人吗? 

  “早。”他飞快地换上一张温柔的笑脸,企图掩盖着她所不知的一切。 

  她有些怀疑地扬着柳眉,“早……”怪了,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他怎会在七早八早就对她笑? 

  “一块进去用膳吧。”默默在手中施法的叶行远,在诛杀身后的魍魉后,扬起一手请她入内。 

  带着一丝的纳闷,没去追究的无音听话地步入食堂。 

  晚了一步来到食堂的申屠令,则是在经过叶行远的身畔时,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悄声道—— 

  “是你决定与我为敌的。”他沉沉低笑,“小心点,游戏才正开始呢。”



第四章
 
 
  习惯在用过午膳后小睡的无音,在这日,强撑着渴睡的眼皮坐在厅里,一双费解的眸子,直在两名扰她午睡的男子身上徘徊。

  “你要换房?”她清了清嗓子,把方才听来的话对申屠令重复一遍。

  “嗯。”手持水墨扇轻摇的申屠令,笑意满面地凝视着她。

  “你也要换房?”她偏过螓首,转看向也提出同样要求的叶行远。

  “对。”草木皆兵的叶行远,过于貌美俊秀的姿容已不再,替换上的,是一脸的阴沉。

  无音有些头疼地抚着额,“你们都想住在我隔邻的那间客房?”

  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皆不是人类的东西,该不会是背着她在私底下做了什么事吧?不然,以他们这种默契,和彼此仇恨的熟识程度来看,说不定他们是早就相识的老仇人?

  “没错。”他们两人互视一眼,接着便一瞬也不瞬地互瞪起对方,眸光炯炯对峙,互不相让。

  眼看着他们这般一来一往,纠缠了许久后仍是没有停止的迹象,不知该不该替他们拆解或是议和的无音叹了口气。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好歹她也算是这里的主人,他们要在她的地盘上闹小战事,总该知会她一声吧?

  不想让她明白个中原由的叶行远打了个回票,“不能。”

  “可以。”与他相形之下,申屠令反倒显得落落大方。

  无音竖起了双耳,“喔?”总算有人肯露底了。

  申屠令合上手中的水墨扇,站起身一手按抵着花桌桌面倾身向她,优雅地执起她的柔荑,一双闪亮的黑眸,暖暖地在她的面容上流连。

  “因为……”他慢条斯理地将佳人的玉手执至唇边,“唯有近水楼台,方可得月先。”

  唇下的玉掌在即将被吻上时,很快地遭人夺走,替换上一只烫热的茶盅,来不及止住吻势以致被烫着了的申屠令,失了笑意地掩着唇,不善地盯着紧握着无音玉手的叶行远。

  “看来,叶公子似乎有意在这上头凑一脚。”都警告过他了,这小子还是这般不听谏。

  拦路打劫的叶行远并没有答腔,先是把救回来的玉手还给无音,再转首瞠目以对,在他们两人交接的视线中,无音先是岸旁观火地静坐在一旁看事情的发展,但渐渐的,她察觉他们转移了目标,顺着他们不约而同移至她身上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才发现自己的立场顿时变得很尴尬。

  该怎么办?两个都回拒,再让他们私底下去打一场?或者是戳破他们的谎言,三人皆来翻出各自的底,直接要他们道出来到她身边的目的,再一视同仁的统统赶出去?可她记得碧落曾说过,在答案揭晓前,还是别那么快就揭赌盅,以防惹祸上身,但她又不想让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免得打扰了她平静的生活……

  “掷铜钱决定吧。”她自银袋中掏出一枚铜钱,打算用这方式来解决房事问题。“由我来代你们掷,掷出半两的人便住在我邻房,就从申屠大人开始。”

  他们两人无言地看着彼此,见他们都没有意见,她先是看了看申屠令,再将那枚铜钱往空中一抛,接着,她便开始后悔。

  眼睁睁的看着那枚理应在下一刻落下的铜钱,在空中翻来滚去了好半天就是不落下来,她忍不住将视线移向正暗自施法的两人,在他们的脸上,她找到了同样倔强的眸光。

  她头痛地以指拧紧眉心。看这情形,恐怕在一时半刻间,是无法决定出该让哪位住在她的隔邻了。

  就在他们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无音出手握住了空中那枚迟迟不落地的铜钱。

  她冷静地撒着谎,“我忘了,我已经把那间客房留给另一位客人了,宅中还有很多客房,若是两位不喜欢现下的住处,那就请各自挑选中意的客房吧。”

  “那……”此计不成改采下计的申屠令,再次赶在叶行远之前先开口,“不知雷姑娘午后可有闲暇?”

  无音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过于热情的笑,“有什么事吗?”

  “本官见园外后山的花草长得不错,想到后山走走,希望雷姑娘可以作陪同游……”他边说边走上前,不给拒绝余地的牵起她的手,并在叶行远阻挠的大掌探过来时举扇格挡住。

  叶行远冷眸一眯,随即有招拆招地与他交起手来,而早有准备的申屠令,没同他客气,也招招猛烈地和他对拆了起来。

  眼看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不想介入其中的无音,偷偷地抽回被申屠令握住的小手,正打算不出声地溜出去,把这儿留给他们大打出手时,一双大掌忽地缠上了她的腰肢。

  “抱歉,她已经和我有约了。”动作快了一步的叶行远,先是抬脚大刺刺地踹了申屠令一记,接着欺近无音的身旁专横地搂紧她,扬高了下颔对慢半拍的申屠令投以冷笑。

  “是吗?”被踢了一脚的申屠令,两掌抚按着吃痛的腹部,没想到他动起手来竟不若他的外表俊美斯文,反倒是粗鲁得很没风度。

  无音也怀疑地绕高了一双黛眉,仰起下颔望着将她困在手边的叶行远,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以眼神警告了申屠令一番后,便不容置疑地拖抱着她往外头走。

  “我们要上哪?”遭人挟持出园的无音,在叶行远带着她走出园外时,不依地想停下脚步。

  “后山。”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铁臂仍是牢牢地箍紧了她的腰肢,强行带着她往外头走。

  被迫同行的她蹙起了眉心,一双小手不住地推抵着他,“方才的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他不语地收紧手臂,止住躁动不安的她,见她仍是不肯乖乖合作,他索性弯身一把将她高高抱起。

  没料想到他会这么做的无音,赧红了一张俏脸,紧张地环首看向四处,深怕会有人撞见他们这等模样。

  “别这样……”原以为他有多君子呢,没想到这个花妖竟这么表里不一,披着一张俊美的人皮骗人就算了,他根本就是个专制过头的花妖。

  “那你就安分点。”他停下脚步抱着她让她贴近他的胸膛,缩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低首交代。

  动弹不得的无音连忙示诚,“我知道了,你先放我下来。”要是这副光景被邻里那些妇人或是嬷嬷瞧见了,那么她的麻烦将会吃不完兜着走了。

  “不成。”怕她会回头去寻申屠令,叶行远将她抱得更紧,完全没有依她话意让她下地的打算。

  “慢着……”她犹想抗议,他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飞快地奔跑了起来,无音不得不赶紧捉住他的颈项以免被摔落至地。

  步上后山,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无限的翠意,叶行远抱着她来到一处静僻的树下,扶着她小心让她站稳。

  “你最好离那个姓申屠的远一点。”她才站正身子,他便面色严峻地对她交代。

  “因为他不是人?”无音试着推敲,没想到他防申屠令竟是为了她。

  他皱着眉,“你也看出来了?”怎么进了花相园里的众生,无论再怎么施法遮掩,或是化为人形,都没一个能够逃过她的这双眼?

  “我没那么迟钝。”既然她无法改变这份上苍赐予的天赋,那么她也只能好好运用。

  叶行远沉着声,说得有些犹豫,“会要你离他远些,不是因为他不是人这个问题。”

  “那是为了什么?”她低首整敛了下衣衫,放松地倚在树身上仰首看向他。

  “为了……”在她的注视下,他的喉际艰困地吞咽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不自在。

  “为了?”

  最后,他忍不住扬起一掌探向她,“为了你。”

  无音静立在原地,没料到他会伸手抚上她的脸,那感觉好似他早就这么做过千百回,他的指尖知道她的每一寸轮廓,知道她的唇有多柔软,也知道只要滑至她的颈侧,便可触摸到她跳得急快的心跳……

  就着这份难喻的触感,她知道,他是那名夜里不肯露面的男子,但此刻的她并不想装作早已察觉,她只想和他一样,用沉默来隐瞒彼此皆知的事实。

  他缓缓倾身欺近,用一种盅惑的声音催眠她,“离他远一点,靠我近一些。”

  “我能不答应吗?”她的眼神显得有些朦胧,心思皆在他的掌心下游走。

  “不能。”

  语音方落,树下徐风乍起,丛间野花的芬芳逐风飘来,无音眼前所见的一切蓦地黑暗如夜,熟悉的光线和古老的气味盘旋不去,风儿拂过她的发,那道纱帘又在她的眼中扬起。

  呆立的她恍惚地张开眼,游目四顾,一时竟不知身在何方。

  她又看见了,再一次地,如见着海市蜃楼般地回到从前,她又看见了久远前的叶行远,以及那名不知芳名的女子。

  这一回,她就站在两人的不远处,因此看得更加仔细,就衣着上来看,大约可猜出那名身着湘绣衣裙的女子是个富家小姐,而他的身分好像不是花匠,倒像是个气派的名门公子。

  无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名女子将一双玉白的柔荑搭上叶行远宽阔的肩,倚在他怀中爱娇地笑,叶行远的双掌牢牢抱着她,低首看着她,眼底含有无限宠溺。无音怔然地站在原地,以一种隐藏在暗地里的角度,看他修长的指尖穿过那位姑娘的发,他探首俯向怀中的女人,而她正仰起了柔美的脸庞……

  “无音?”察觉她有些不对劲的叶行远握着她的双肩摇了摇她。

  硬生生地被人自迷梦中拉离,无音不适地蹙着眉心,“我……”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抚着她冰凉的颊,将有些站不稳的她置于臂中。

  “我见过你……”无音拉下他的掌心,用力紧握,努力地想逐散脑中的纷乱。

  他只觉得她有些语无伦次,“你是怎么了?我和你同住在园中,你自然见过我。”

  她直摇螓首,“不,是在更久以前……”

  “更久以前?”他的身子明显地变得僵硬,不得不怀疑拥有能够看见众生能力的她,是否还拥有其他异能。

  “在你脸上还没有这道疤的时候……”心神未定的她一手抚着额,喃喃自语,“好奇怪,近来我怎么老是看见一些捉摸不定的东西……”

  “你曾在哪见过我?”他把她的话听进耳里,执着地尾随着她不经意透露的消息。

  “不知道,好像是……”犹未自谜团间走开的她,星眸半闭,仰起螓首正想回答他时,不意见着他那双黑眸,到了嘴边的话语顿时全都梗在喉间。

  “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瞅着他,心头因他而翻搅不已。

  要告诉他,那些不知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过往,并让他想起那名占据他全副心神和眼眸的女子吗?要告诉他,那名让他眼底藏着浓浓情意的女子吗?

  她很犹豫。

  那种举棋不定的感觉,带着微微的疼,和些许的妒,她不明白为何她只能躲在一角瞧着他曾发生过的情事?为何,在那令人费解的白日大梦里,她只能偷偷地躲藏着,努力侧耳聆听他的一言一语?为何,那个能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不是她?

  “无音?”发觉她又魂游天外天的叶行远,在焦急外,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

  她迷惘的眸光流转至他的身上,定定地凝睇着这名日夜纠扰着她的男子,不,该说是这名自她八岁那年起,就与她隔着镜面相见的男子。

  自他由镜中走出的那一夜起,她就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是何时起他不再唤她为小姐,改而唤起她的名字了?为何她一点排斥的感觉也无?仿佛这个名由他的口中唤出,再天经地义不过,好似他本来就该这般唤她的……如果说,不告诉他那名令他眼中含情、唇边带笑的女子是谁,那么,他会不会就这般一直唤着她?若是一直保持沉默,那么这名只出现在幽夜里亲吻她的男子,是不是也就不会离开?

  她忽然想起娘亲,小时候,她总不解娘亲为何总是默默地在花相园里为爹种芍药,也不懂娘亲为何哪都不去,固守着花相园不肯离开,后来,她渐渐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份等待和痴愚,可是在她懂了后,她反而希望她永远也不明白那些。

  此刻的她,不想知道站在面前的男子是为何而来,又有着怎样的情爱和过往,她更不想知道他在花间落泪的原由,她只想守住当下。

  “我忘了。”她深吸了口气,在看见自己的双手仍紧捉着他不放时,随即松开手。

  但他却不放过她,在她转身欲走时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理智重新回笼后,冷清再度回到她的身上。

  他的双目探索着她的心思,“你藏了什么?”前后不过片刻,她就换了个模样,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灼热的视线仿佛烫着了她,她连忙别过芳颊,“别这样看我。”

  然而,他黑黝的眼眸却固执地追索着她,令她脸上一热,更是挪开了视线刻意不望向他。他们两人僵持了许久,而他握在她手上的大掌也无半分松开的迹象,一直不看他的无音终于启口。

  “我和你一样,都是很容易会错意的。”

  风儿似乎止息了,树梢上的绿叶安静地蜷伏着,四下无声,在这一刻,人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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