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浅浅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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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浅浅心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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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音乐声止住,换了一首曲子,是轻快的调子。
  有人快步地穿过舞池,是尹泽与童桐。
  “不介意交换下舞伴吧,关总?”尹泽来到二人面前笑着问,漂亮的黑眼睛在灯光下明亮逼人。
  关博然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晌才淡淡地说:“这要问戴小姐的意思。”说着,看了看浅浅。
  四个人站在舞池中的情形让众人侧目,浅浅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倒流,又是这样,每当幸福来临的时候尹泽就会打碎她一切的希望。
  “对不起,我不想。”浅浅看着他清晰地说出拒绝的话,不再妥协。
  瞬间,她看到尹泽的眼中有暴风雨在涌动,那样的激流几乎让人窒息,可是她却不再害怕,因为她的手被关博然温柔坚定地握住,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很抱歉。”关博然礼貌地微笑道歉,然后带着浅浅离开。
  童桐站在尹泽身边看着两个人离开,心里爱恨交织,目光从浅浅身上移到尹泽身上,最后终于停在了浅浅与关博然的背影上。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突然幻灭,她警告过她,不是吗?
  她笑,伸手拉住尹泽:“想不想要个惊喜?”
  尹泽没有说话,冷冷地抽出手臂,然后转身离开。
  童桐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手袋里还有烟,她拿出一支,借着桌子上的蜡烛上点燃后深吸了一口,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不远处的浅浅和关博然。然后看到尹泽在桌子的另一侧慢慢喝着红酒,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目光却也停留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童桐吐出一口烟,将烟蒂狠狠掐灭在白色的桌布上,抬头时恰好碰上林璇不赞同的目光。
  如果说戴浅浅身上华美的长裙是童桐心中的伤,那么林璇现在的目光更加深了这个伤口的长度。
  音乐停了,演奏者在向大家道谢,台下却突然走上一个人来,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话筒。是童桐。
  水晶灯下,她的目光有着不同以往的狂热和神采,将众人的视线集中过来。
  “欢迎各位光临今晚的聚会,”她笑着说:“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今天安排了特别的演出。那就是……”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浅浅:“我的朋友戴浅浅小姐将为大家演奏她的拿手曲目。”
  众人有一瞬间的怔忡,看着台上的童桐,又看下台下的浅浅,仿佛弄不清这是不是玩笑。人群中响起几个人的掌声,可是很快就停下来了,所有的焦点在这一刻都集中到了戴浅浅身上。
  这不是梦,浅浅的手指紧紧握住,童桐说过不会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方式。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友谊,可彼此却十分了解。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学琴,童桐是老师的好学生,不论多难的曲子都学的很快。
  可是浅浅不同。
  三年了,她还都只会弹练习曲。
  每次探望母亲回来都恰逢老师授课的时间,浅浅的心还沉浸在带着铁栏杆的精神病院中,可手中却要弹出代表欢快的曲子。
  有些事不回忆便是往事,可回忆起来,便是无尽的痛楚。
  关博然看着童桐,表情莫测,他的手臂扶着浅浅,目光锐利的几乎摄人。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童桐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心目中的关博然是儒雅而温和的,绝不是现在这般凌厉。
  空气在这一刻停滞,可是却有脚步声响起,尹泽从另一边走来,一手揽住童桐,一手接过话筒。
  “对不起,节目安排有错,”说着他笑着看向大家:“这首曲子改由我来演奏。”
  “尹泽……”童桐不相信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尹泽的目光却在看着戴浅浅,黑色的眼睛中复杂的情绪纠缠。
  有低语声响起,林璇看着儿子,又看看童桐和浅浅,犹豫的脚步终于没有迈出去。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冷漠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是林达明的夫人郭良珍。只见她看了看林璇,似笑非笑地问:“怎么?难道尹总在法国学的是艺术?我一直以为是学设计的呢。”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似乎带着无形的轻蔑。
  林璇的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这位郭女士的狭隘和尖刻众人皆知,可看在林达明的面子上,终究不能拿她如何。
  听了这话,浅浅也吃了一惊,从小到大,尹泽都是最优秀的,何曾在众人面前吃过这样的亏?
  灯光下,尹泽的面色有些苍白,可风度依旧。他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钢琴前,手指轻按了几个键。
  好久没有弹了,最后一次还是高中毕业的聚会上……
  一抹淡色的身影来到身边,轻轻拂开他的手,是浅浅。
  银色的礼服闪着华美柔和的光芒,她站在琴边:“郭女士说的对,你的专业不是艺术。”
  尹泽看着浅浅,而浅浅却没有看他,黑白的琴键在她白皙的手指间跳动,几个淡淡的音符跳出来。
  浅浅深吸一口气,指间的琴键陌生又熟悉,却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感情而沉重。她抬起头,却看见关博然的目光,平静而从容,在他的眼中,浅浅看到了自己。
  Tonci Huljic的《克罗地亚狂想曲》轻轻敲击着空气中的寂静,浅浅坐在钢琴前轻轻敲下几个音符,由轻浅变为坚定,直到那段完美的和弦。只要有音乐,这个世界就有属于她的天地。
  在外公去逝的那些日子里,她曾一遍遍地弹奏着这首曲子,无论深夜还是白天,直到伏在琴上昏睡过去。她以为自己也会死去,可是音乐却救了她。
  她和这首曲子一样,是战火摧残后在断垣残壁中开着的一朵无名小花,迎风摇曳,鉴证着那段残酷的日子,只希望偶尔能在这个世界寻找一丝希望……
  繁复优美的合弦被精准地弹奏出来,带着顽强的生命力,在荒芜的废虚上演奏出生命的强音,多少个夜晚只有这样节奏伴着它。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可是现在却将它展示在众人面前。
  大厅中一片寂静,音乐的声在最后的强音过去后结束,却仿佛久久不散,在胸口激荡,可是浅浅的手指却已经停止了弹奏。她站起身向众人微微鞠躬,转身走了下去。
  这个城堡灯火辉煌,可她却不是灰姑娘,就像她的世界没有童话一样。任何的伤痕终究都要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这样冷酷的结局她还没有学会承受。
  关博然转身欲走向浅浅,可却被站在身边的林达明拉住,而此时,尹泽的脚步却已经赶在他的前面。
  有些事终究要有一个结束,划上了句号才会有新的开始。
  关博然没有追过去,而是转向林达明,微笑依旧。
  大厅外的走廊一片寂静,只有高跟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长长的一排落地窗外是夜晚的大海,满天星光与海相接,像一个蓝色的梦。
  浅浅快步地走着,仿佛离开这里就可以找到幸福,她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不停地寻找想要的生活,却不断地受到伤害。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手腕一紧,被牢牢握住,尹泽出现在面前。半明半暗的灯光下,他的双眸深深地看过来。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哑:“为什么替我?”
  浅浅不语,她也不清楚为了什么,可是当听到有人用那样轻蔑的语气来说他时,就仿佛条件反射般地走了过去。在她的心里,尹泽一直是优秀又骄傲,从没有被别人这样轻视,就算他捉弄她,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而不需要外人来评判。
  “没什么。”浅浅想挣脱他的手,却没有成功:“在他们眼中,戴浅浅一无是处,就算只会弹练习曲也无所谓,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选。”
  是这样吗?尹泽心中却突然莫名地抽痛。
  “还有,”浅浅淡淡地看着他:“童桐很爱你,不要让她失望。”
  窗外天空和海洋的颜色映进来,将浅浅银白色的礼服染成淡淡的蓝,就像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冷漠又疏远,而刚刚,同样的她站在关博然身边,却只有幸福的微笑。
  尹泽看着浅浅,又是这样,她总是忙不叠地逃开自己,用这样或是那样的理由,这让他莫名地恼火。
  “我很累,想先回去了。”浅浅想摆脱他的掌握,这样的夜色和寂静让她不安,他就站在她面前,身上男性的气息带着压迫,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尹泽漂亮的黑眼睛轻眯,又是拒绝,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俯身看着她,呼息可闻:“你在怕我?”
  他身上有清爽的味道和红酒的香醇,微微上挑的黑眼睛有种诱惑的力量,深沉而又渴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的,她害怕他,怕他的喜怒无常,也怕他带给她的压迫感,这样的尹泽是她所不熟悉的,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而又害怕伤害。
  她慌乱地看着他,却无处可逃,月亮升起来,皎洁的光撒下来,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有水果般香甜的味道,是她的味道。
  “浅浅……”尹泽迷惑般地俯下身,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她,而她此时就在他的怀中。
  灼热的呼吸带着男性的味道靠近,深深地吻住她的唇,让人惊讶地无法反应。
  仿佛渴望了太久,一接触到她香甜的气息便无法自拔,只想不停地占有,他的双臂紧紧拥住她,这种感觉让人疯狂又颤抖。
  浅浅几乎不敢相信,可是感观却无比地清晰,他紧紧拥着她,这样狂热又绝望的感情几乎让她无力反抗,一阵微风吹过,大海的涛声隐约传来,将深处的记忆唤醒。
  浅浅猛地推开他,自己疯了,居然任他这般对待。
  “浅浅……”尹泽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刚刚的一吻太过美妙,他不想放开,永远不想。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侧,皎洁的月光下浅浅面孔苍白地看着他,一如小时候被他欺负时的表情。
  “为什么不放过我,”泪水沿着她白皙的皮肤缓缓滑下:“你看不起我也好,捉弄我也好,可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对我,放过我,行吗?”
  “不是,不是这样……”尹泽捉住浅浅的手腕:“我有话和你说。”
  “够了!”浅浅挣脱他:“我不想再听你嘲笑我,是,戴浅浅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玩不起感情游戏,是个相信爱情的傻瓜。所以,请你离我远一些,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这些话,浅浅转身快步离开,午夜的钟声敲响,她终于落慌而逃。
  在她身后,尹泽狭长的眼睛在昏暗中明亮逼人,最后的一句话深深地刺中了他,将他心里所有的担忧生生地揭开,痛楚难当。

  第十四章

  浅浅以为自己不会再哭泣了,自从外公去逝,她的泪水就哭干了。可当她被关博然抱到车子上时,仍然泪流不止。
  刚刚在走廊上,她几乎以为自己无路可逃,那一级级的楼梯永远都走不完,让人眩晕。可是就在她坐在台阶上看着落到楼下的鞋子的时候,关博然却走了上来。
  他俯下身拾起那只银色的鞋子,走上楼梯,俯身替她穿上。他的手指微凉,却一如继往地干净修长,温柔地替她系上扣子,然后抱起她来。
  他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可却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初秋的夜空有一种空旷的遥远,车子飞驰在海岸线上,心情慢慢地沉淀,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却慢慢浸到了心里。
  关博然一路沉默,将车子停在海岸的大桥上。清冷的海风吹进来,海上有船驶过,低沉的汽笛声响起,悠长的声音与海鸥一起穿过夜空。
  “小时候我经常来这里,”关博然看着前方的船坞说:“看这里的船出港进港,载着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往往。”
  浅浅看了看他,夜色和月光揉在一起形成蓝色的光晕照下来,他英俊的侧影有一种温柔与坚毅混合的美,从容不迫,志在必得,这样的他居然可以让心莫名平静下来。
  “我的父亲是长子,而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所以爷爷对我要求十分严格,小学、中学、大学任何一项都必须名列前茅,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的期望。”关博然的目光看向前方的大海,声音低沉好听:“爷爷和父亲都毕业于清华,所以他们也希望我像他们一样优秀,每一步都要比别人做的好。可是就在高考前几个月,我得了阑尾炎。虽然在病假期间坚持学习,可是体育达标却成了问题。每天在操场不停地练习,可还是达不到标准。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跑了十圈,最后倒在地上几乎绝望,心里诅咒着可恶的手术,完全失去信心。后来爷爷找到我,他和我说:如果你的心里认为自己一定不行,那么再多的练习也没有用,要想战胜自己,必须正视困难,绝不能逃避。”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对,这句话是爷爷留给我最大的财富。”
  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远远传来,浅浅看着海天相接处的深蓝,感觉心中一直郁结的东西似乎一下子被打开,那些以前想不明白也看不懂的迷雾完全散去。
  “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对……”浅浅低声重复着,这就像在说她对尹泽的态度。这么多年来,似乎习惯了他的强势,所以只有默默承受,在他的面前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掉了。
  她怕他,因为从没有正视过他,也从未在他的角度上思考。只是一味地逃避,可这对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的帮助。只有真正自信地面对他,这一切才会改变,她才不会一味地被动。
  关博然没有说话,他知道她会懂。他所认识的戴浅浅就像一块温和润泽的美玉,洁白秀雅却柔和内敛,这样的美好却只有懂得欣赏的人才会了解。
  又一班船出港了,静静航行在深蓝的海面上。关博然打开车门拉着浅浅走上桥头,平静深沉的海水在他们脚下流过,偶尔有浪花跳跃。
  “来,我带你看样东西。”他笑着拉起浅浅指向远方。只见离岸不远处的灯火里,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由海面腾跃而出,闪着银光,紧接着却又落回到海里。
  “那是什么?”浅浅问,她从未见过。
  “是鱼。”关博然笑着回答:“每当夏夜里它们会偶尔跳出海面,也许是海面下太压抑了,也许是缺氧。”
  “真漂亮。”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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