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春秋(贵妃左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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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春秋(贵妃左氏传)-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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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妃”二字一出口,我立刻就觉得不对,又是天翻地覆的吐,把我才吃进的东西几乎原样的吐了出来。
  春桃立刻就奔了过来,和香儿两个人赶紧收拾床。思语眼睛紧眯起来,和丹儿两个抱着孩子站远了一点,孩子没有哭闹,珊儿的小手抓着思语的衣服,还叫了一声“娘”。
  我无暇应答,只不停的控制。夏儿一面抚着我的背,一面和子谦通了眼色。子谦点了下头,“娘娘,您别急,奴才马上去查薛妃娘娘的近况。”
  我艰难的点了下头,他快步走出。然后整个人虚脱在夏儿怀里。
  我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我能依偎的,却是日夜照顾我的宫女太监,而不是那个和我同样受着折磨的人。

  第 22 章

  到了夜里,我仍是浑浑噩噩,却没有睡意。
  就像半年前的那天一样,我等到深夜,只为等她一个平安的消息。
  那一次,挨过汝兰的死讯,我等到她已平安离去;
  这一次,不知道,我等来的会是怎样的噩耗。总之,她一定是出事了。
  “娘娘,您先睡着,等总管回来了,奴婢马上就叫您,好不好?”夏儿柔声细语的哄道,此时她正和春桃两个陪着我。
  我摇了摇头,“别勉强了。”
  她还要再说什么,我先开了口:“若是你能劝动我,那么那一次我也不会坐到半夜了。”
  她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瞬即轻点了头。
  春桃有点紧张,却也强忍着。我暗叹了口气,“春桃,去把灯都吹了。太亮了。”
  “是。”声音还有点颤抖,只留下床边两盏,其余的全部熄灭了。
  待她走回来,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看着她,笑点点头。
  “不必紧张,情况再坏,也不过是把咱们也偷出宫去。”我安慰道。
  夏儿柔柔的看着我,“娘娘该有舍不得的人了。”
  我认真的想了想,“算不上。”
  “噢?”这回是春桃。
  “要走就要走得干净。”我加上一句。
  夏儿也叹了口气,“看来皇上还得加把劲了。
  我有些低沉,不再言语。
  黑夜,真是有如死一般寂静。
  夜凉如水,低低的有风吹来。
  大约快到黎明了,因为我感到已经快被黑暗吞噬了,黎明前的黑暗才是真正难熬的地狱。
  “娘娘,”夏儿突然神色又凝重起来,“有脚步声。”
  我点头,因为我也感受到了。“让他进来。”
  春桃转身下了床,往屋外走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进来。
  借着床前昏暗的烛光,我大略的打量了子谦的神色,有种我说不出的不祥之感。
  “娘娘,奴才今天安排的时候得信儿,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江南瘟疫,死者无以计数。夜雨此次正为此事进京。而负责江西一带的赈灾事宜的正是去年才外放的阮大人。”他低低的说道。
  我心里大惊,淡淡的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表情有些僵硬,既而说道:“阮大人亲自研究此次瘟疫的来源与诊治方法,却不幸被感染,半月前已经过世了。”
  我有些茫然,全然不知所措,“她呢?”
  “她本欲殉情,喝了蓖麻酥泡的茶,却被夜雨救下,没有死。”
  我有些呆,“也没有活?”
  子谦倒是有些惊讶,“娘娘如何得知?”
  我瞬即释然,“她若没事,我也不会无端的躺在这儿了。”想想又问道,“她人呢?现在在哪?被夜雨带回来了么?”
  他点点头:“是,奴才已经把她接过来了,现在已经安置好了,只等夜雨能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现在该明白我这病的病根了,竟然是牵挂!”我故意自嘲的说道,终于安了她们的心。
  果然,我没事了,她们的笑容立刻由一分真变成了由衷的开心。
  我也笑了起来,告诉她们馥儿的事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然而,当我真正躺好,屏退了所有人之后,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捶着我的心,我开始心慌。
  如若当初我没有撞见那个风筝,如若当初我没有挑明,如果我没有给她暗示让她诈死,如果我没有把他们放到江南,也许阮子浩就不会死,那她,她也不会半死不活的煎熬。
  我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后悔了?”耳边突然想起本该是天籁的声音,此刻听来却让我感到更加心痛。
  “皇上替她来报复臣妾么?”我已经有些哽咽。
  他突然一顿,而后恨恨的说了一句,“别闹别扭,你知道我的心。”
  我更加茫然,“我当然知道你的心,可我却不知道我的心。”
  他钻进被子紧拥着我,我靠在他怀里,又是哭泣。
  我的眼泪,似乎全部流在他的怀里,也全部留在他的怀里。
  我的手环上他的腰,“我做错了,是么?”
  他拍拍我的背,“没有,只是你算不过天。瘟疫是你能控制的吗?”
  我吸了吸鼻子,“她会回来吗?不,她能醒来吗?”
  他叹了口气,“别担心了,她已经醒了。”
  我大惊,“什么时候?”
  “就在你的总管跟你汇报之前,我接到密报,说鬼医夜雨把她治好了。”
  密报?子谦是他的消息负责人,而还有人能越过子谦直接上报!
  我开始恐惧帝王之心,瞬间打了个激灵。
  “冷?”他又抱紧了些,“好些么?”
  我只因这一句话而释然,如果他没有帝王之心,帝王之术,怎么去做一个真正的帝王?更何况,他的帝王心,又与我何干?
  “你想把她怎么样?”我小声嘀咕着。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不知道,等见过她了再说。”
  我无语,“好,这次我一定听你的。”
  他笑了起来,“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抱着他不说话,我除了他,可相信的人很多,但是,心里那一分激动和希冀却真是全给了他。
  我的不语,换来了一阵热吻。
  良久,他转身起来,“然儿,以后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或是生病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我们一直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求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相信我。”
  我拉拉他的袖子,“如果你多关心我一点的话。”
  他没说话,我们相视而笑。
  屋里安静下来,灯已燃尽。我看向窗外,终是黎明到了。
  又过了几天,我已经大好了。我知道,相应的,她也该痊愈了。
  究竟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她的记忆里,是否只剩下一片空白?
  “娘娘,您别想这件事了。”子谦走到软榻旁,给我盖上一条毯子。“天还冷呢,您仔细身子,考虑春天里的事干什么。”
  我回过神,靠在榻上,让他坐在脚凳上。
  “皇上早晚防着你。”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来,缓缓的说。
  他苦笑了一下,“皇上他无时无刻不在防着我。”
  我也是苦笑,“就为这个,你选择了我。”
  他更是苦笑,“非也。娘娘较之皇上,多了一分理解与淡然,少了一分猜忌和狠毒。”
  我想了想,连自己孩子的娘都能算计,的确够狠毒。“看来你是如履薄冰。”
  “现在好些,还要多谢娘娘为奴才安排的后路。”
  我柔和下来,“否极泰来。眼下何贵儿是炙手可热,可以后必随皇上而去。你在皇上心中虽不如他,可是以后对冀儿来说,你才是心腹之人,而何贵儿,却成了新皇的忌讳。”
  他沉思一会儿,“看来皇上还是选择了我。”
  我示意他继续说,他顿了顿。
  “奴才与何贵儿六岁时一同入宫,当小太监的时候就被选中伺候当时的太子。可咱们都是最低等的人,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只不过在杂役房被人支使罢了。两个月后,当时的承乾殿总管段瑞,挑中了我们两个进行秘密训练。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开始暗中陪伴太子殿下。后来到了先皇暴毙,太子登基,东宫总管黄顺喜,也就是内务大臣孙一冬的心腹,设计害死了段师父,升任为承乾殿总管。太子登基却处处受制,所以几年后,我们两个就与皇上一起谋划把他弄死了。”
  我有些惊讶,他与灵修的渊源还真不浅。
  “可是皇上只需要一个总管,后来他选中了何贵儿。而我就接起了段师父留下的庞大的情报网,继续隐藏身份。娘娘进宫前,皇后娘娘找到奴才,奴才为升官就答应替皇后卖命。”他看了看我,我笑了笑。
  “若是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恐怕要活活被自己吓死!”
  他也笑了笑,我继续说道:“那左家呢?左家是怎么看上你的?什么时候?你怎么会有空在左府盯着我?左相与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问题越来越多,语调却越来越缓。

  第 23 章

  说完,我拈起茶杯,缓缓的递到他手上。
  他错愕片刻,随即自嘲的笑笑,“对娘娘,还真是什么也瞒不住。”
  我了然的看着他,“你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
  “娘娘该休息一会儿了,奴才扶您到床上去吧!”他突然转了话题。
  我略一想,“好吧!”就着他躺到床上,的确有些累了。
  “你忙去吧,让丫头们过来就行了。”我对着他说道。
  “是,奴才告退。”子谦说完低头出了房。
  真想永远懒懒的缩在翊书宫,可惜这件事太蹊跷了,卫氏,玫妃,陈妃,或说是整个后宫,都对我这一病充满了兴趣。这些人,就算告诉她们真相,她们也没有那份单纯去相信。
  正月的最后一天,卫氏打发杏儿来请我,说是几个姐妹小聚一下。
  是了,上回她特意说了以后有聚会带上我。这次,恐怕不是带上我这么简单。
  我带着子谦、春桃到了清月宫,才发现,我来的有些晚。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见卫氏,我赶忙行了个大礼。
  她笑着拉我起来,然后问了句,“可都好了?”
  我眼中带泪的答道:“谢娘娘挂怀,臣妾这不争气的身子总算是勉强恢复了。”
  一旁来了多时的玫妃赶紧说道:“贵妃可别这么说。贵妃生产的时候太医可说你身子骨挺好的,这次不过是着了人的道儿,以后小心着点,就不会有事了。犯不上为这事就堵心。”
  我一愣,着了谁的道儿?按照卫氏的说法,不就是着了你的道儿?
  我还没说话,就听卫氏开口,“也是,宫里这事儿多了。你呀,自己长个心眼,别说自己了,就为你的孩子,你也得时常注意一些。不过你放心,本宫若是暗中查到是谁做的,就一定为你主持公道。”本就没松开的手就着在我手上拍了拍。
  我一眼看见两人眼里都是复杂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
  “陈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门口一声高叫传来,这次聚会的人到齐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陈秀风姗姗来迟,却还是有点傲气。
  我自然不能先开口,于是听卫氏说道:“陈妃妹妹最近可真是忙啊,这清月宫不请你可就抽不出时间来了啊!”
  陈妃脸有些泛红。我也知道,最近半个多月,灵修对她是宠冠后宫,已经压过了甄妃,这也是卫氏与甄氏近来交好的诱因。
  我再一看甄妃,脸上的表情多了分落寞。转而,便恢复正常,只是眼神中多了分嫉恨。
  我无奈,跟我比,你幸福多了!
  有些冷场,不过陈氏好歹还有点常识,赶紧就给卫氏行了个大礼,说道:“臣妾该死,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仗着皇上宠爱就目中无人,求皇后娘娘宽恕臣妾这一回吧!”
  呵呵,这话是对卫氏说的,可是重点却在甄妃身上。她目中不是无“皇后”,而是无“玫妃”。
  这边甄氏已经开始咬嘴唇了。可是,我没有眼色,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
  最后还是卫氏收了场,“得了,你也是为着皇上,本宫也不能怪你。好吧,咱们今天可是来聚聚的,别搅了气氛。”
  无疑是在表明,你们斗吧!我能挑的起来,也能收的住!
  我像个傻子,只看着她们,一听说开始了,我才露了笑脸。
  一旁甄氏看我笑了,有点不解,旋即轻笑起来;卫氏看了我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结果我发现,所谓“开始”不是开始吃饭,而是开始听戏。
  我有点沮丧,玫妃赶紧冲下人吩咐了什么,然后看见卫氏满意的点头。
  清月宫的后面有一处水榭,卫氏吩咐人将戏台摆在那里。
  我们走过去,风景却是不错。走到近处,我抬头一看,匾额上题的是“对越”二字,确有中宫的威严。里面摆了四张软榻,像是红木制的。亭外围了好大一群下人,顿时扰了我的兴致。
  “杏儿,传话下去,今儿唱些新鲜的来。贵妃的病好了,宫里自然该有点新气象。”卫氏仰在榻上开口说道。
  “是,奴婢让她们马上准备。”杏儿一俯身,走了出去。
  “这亭子不错嘛,皇后娘娘怎么从来也没让臣妾来过呢?好风景都进了您一个人的眼了!”我坐在榻中间,腿在半空悬着,抬头向卫氏问道。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咱们进出这亭子多少回了,皇后娘娘可没藏着。不过,每次请您,您都不来。”陈妃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不似刚才的窘迫。
  “哦?那倒是我自己没福了。”我低下头,嘟囔着。
  卫氏婉然一笑,“以后常来不就得了?天天窝在角落里,我还怪想你的。”
  我心里一哆嗦,脸上表情很僵,然后眼泪就有些不争气了。
  卫氏赶紧岔开话题,跟玫妃陈妃她们聊上了最近的新鲜事。我们四个宫里仅剩的正妃聚齐了。
  不一会儿,我也躺到榻上听戏了。丫头们送进来一碟杏仁酥,甄氏和卫氏一齐看向我,我突然就明白了刚才甄氏吩咐下人做了什么,不禁脸一红。却惹得两人又是一阵轻笑,我没再管,只看着那个碟子。
  卫氏拈了一块,就吩咐宫女端到我跟前来。我也只拿了一块,等宫女给玫妃陈妃送过之后,又端了回来。我也不推却,放在几上慢慢的吃起来。
  一群宫妃在一起看戏、聊天,时间慢慢的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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