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_权瑜)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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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_权瑜)复十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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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坐在首席上,看着孙权和张昭周瑜鲁肃一干近臣玩投壶,初始张子布说文臣武将一起原本就吃亏,不若分组来赛,太夫人倒是不反对,笑盈盈的由他们去,孙权便说公瑾素来弓马娴熟子布就跟他一组绝不吃亏,至于子敬这个书生就由孤来照顾吧。
  
  周瑜想想多年前鲁肃那惊世骇俗的一箭,又看看孙权明显带了些狡黠的笑意,偏还故作纯良的对自己眨眼,于是施施然站在了张昭身旁,也是一脸真诚:“主公果然明察秋毫持平公道,瑜与子布自当尽力为之。”
  
  一旁太夫人早就忍俊不禁,对着孙权道:“我儿既然如此体恤臣下,不若先让子布他们三矢。”
  
  孙权脸上的笑僵了僵,正待想个说辞,却不料张昭已经先行起身对着太夫人一揖:“投壶行酒本图一乐,太夫人不必忧虑。”
  
  说完便自己先执了一矢,宁心静气看向那远处的砂壶,幽幽一个弧线,那箭矢在壶口打个转,稳稳的落进了壶中。
  
  这下一众人都有些吃惊,原以为张子布正统无匹不苟玩笑,却不知投壶技艺也这般娴熟,孙权本打算借机灌酒,这下怕是意愿落空,他扭头去看鲁肃,鲁肃也不多让,随意抽出一矢投掷而出,去了镞的箭头蹭在张昭的那支箭尾上,无惊无险的稳稳当当。
  
  一对一,周瑜拿箭,孙权看他,艾艾的叫了声:“公瑾。”
  
  将手上箭矢随意挽个花,周瑜看孙权:“主公有何吩咐?”
  
  “没,公瑾随意!”
  
  叮!
  
  一声脆响,那箭矢居然飞跃而出,那砂壶被碰的滴溜溜直打转,好容易才立稳了,周瑜一脸惋惜:“瑜失手了。”
  
  孙权看他毫无悔意的笑,稳稳当当的将自己手中的箭矢投入壶内,直到四人没人手中的四只箭矢投完,查一查,居然只有最早周瑜丢出壶外的那支,剩下的都在壶内。
  
  孙权笑得浅眸眯起,单手擎着酒具走至张昭身前:“先生。”
  
  笑眯眯的看着张昭接酒,仰头,饮尽,复又转身对着周瑜:“公瑾。”
  
  他一脸你明白我也明白的意思,周瑜回给他一个瑜不明白也得明白的眼神,接酒,仰头,饮尽,满座皆欢。
  
  酒席结束时孙权扯了周瑜衣袖道公瑾稍等,周瑜不知道那人想做什么,便随着他一起把太夫人送回内室就寝,然后看孙权悄悄牵了马领着他出了侯府。
  
  明月当空,街巷中早已无人,一路只有嘚嘚马蹄声响在飘满桂花香味的青砖路上,眼瞅着孙权领着自己一路疾奔出城,竟是去向了城外江边水寨。
  
  周瑜刚想说主公深夜巡营又有何事,却不曾想,那个熟悉的水寨熟悉的布置熟悉的船只战舰中央,静静的停了一艘自己从未见过的四层楼船。
  
  船帆已经收起,随风飘扬的只有写着‘孙’字和‘周’字的帅旗,暗夜里映着皎洁月光,柔柔的像是渡了层银。
  
  孙权故意不看周瑜问询的眼光,那楼船之上停放大型弩机奔跑马匹如履平地,他策马带着周瑜奔至甲板之上,船上早有亲卫牵了他俩马匹去休息,孙权领着周瑜从一层往上走,哪里的女墙的哪里的弩机哪里的掩体哪里的射台一一指给周瑜看,最后来到四层的甲板上,矮桌醇酒早已备齐,孙权倾身倒了两杯,笑吟吟的跟周瑜对饮:“孤给公瑾亲自督造的楼船如何?”
  
  虽在上船时已经猜到这船用途,此刻听他亲口说出,周瑜还是吃了一惊:“蒙主公抬爱,瑜愧不敢当。”
  
  “公瑾与兄长自历阳起兵至今,战功赫赫何愧之有?”孙权看着他,满眼的诚挚,“此刻并无外人,公瑾不必再拘礼。”
  
  周瑜许是方才有些醉了,此刻江风徐徐明月当空,听到浪头拍打礁石的声音,一瞬间的恍惚。
  
  身边的孙权已经自顾的开始倒酒,浅色的眸子盈了月色,带着三分醉意笑盈盈的如同多年前叫他公瑾哥哥,纯良如斯。
  
  那酒醇香而烈性,他陪着孙权一杯一杯的喝着,远处的江面陷入无尽黑暗之中,星星点点的灯塔在江面雾气中忽隐忽现,孙权看着他,柔和的月色让周瑜温润的眸子更加柔和,混着酒意隐隐带着水光。
  
  他叫他公瑾。
  
  周瑜从远处收回目光,忽然感觉那人覆身上来,唇上忽然一热,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
  
  转瞬即逝的触觉,他看着孙权忽然就想起了吃糖丸的孩子,纯良的温柔。
  
  他说,主公把瑜当做糖丸了么?
  
  带着清醒的醉意,公瑾不是糖丸。
  
  那就是主公醉了。
  
  停在自己唇角的拇指慢慢撤去,耳边是孙权的轻笑声,是孤醉了。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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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醉了,那他也便当他醉了,只那温热的触碰从唇上一直延伸到心底,若有若无的酒醪味,彼此的心知肚明,自欺欺人。
  
  第二日两人又恢复的往常的模样,该议事议事该说笑说笑,虽然俩人坐着的距离恨不得拉出一丈远,有多亲厚就有多疏远,有多渴求就有多推拒。
  
  两个人一直别扭的毫无自知,孙权不说,周瑜也不问,中秋明月下的亲吻仿若失心疯的南柯一梦,压在心底绝口不提。周瑜有时会在孙策灵前呆呆的对坐一个下午,看着那块冷硬的牌位默默暗骂孙伯符个混蛋没良心,然后回过神时会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也跪坐一旁的孙权,对着自己兄长的灵位一身的凄清,只眼底的情绪清澈而哀伤,相视无言。
  
  入了冬以后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太夫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孙权整日衣不解带的侍奉左右,周瑜也少不了日日探视,只是面对太夫人如斯情况,那股子刻意的疏远反而收敛了不少。
  
  吴郡并无雪,只江风刺骨寒冷,太夫人的内室放着好几处火盆,却还是觉得冷,压抑的咳嗽声一直不间断,孙权听得着急心疼却毫无办法,只能扶着母亲轻轻拍背给她顺气,周瑜坐在床榻边,看着他俩只觉得揪心似地难受,他自幼与孙策登堂拜母,早已把吴夫人视做己母,看她病痛如斯,心如刀绞。
  
  相对于二人的焦虑,太夫人似乎淡然许多,拍着孙权的手示意无妨,眼睛却是看向周瑜对着他唤了一声:“瑜儿。”
  
  “太夫人。”
  “都这时候了,瑜儿还要跟老身见外么?”
  “。。。。。。母亲,是儿生分了。”
  “你这孩子,都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当年在舒城时还能随着策儿一叠声的母亲母亲的喊,一晃十多年,却是很少听到你这么叫了。”
  
  听她提及往事,周瑜忽然就哽咽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慢慢靠近些,又艾艾唤了声母亲。
  
  “你与策儿亲如兄弟,舒城之时多蒙你照顾,后来又随策儿一起起兵打下这江东六郡,你与策儿少年得志七八年光景便做了别人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何其壮哉,”
  
  周瑜不知如何接话,眼泪却已经落下,听太夫人握了他的手继续道:“可惜策儿福薄,早早撇下老母幼弟,那年江东陡遭大乱人心不稳,我修书召你回吴辅佐权儿,才终于有了今日安定局面,瑜儿,这许多年,苦了你了。”
  
  只觉那一字一句都剜进心里,泣不成声,耳边太夫人还在缓缓诉说:“如今老身大限将至,权儿年幼,母亲把他托付于你。”
  
  说着已经牵了孙权的手交与周瑜手中,掌心相对,暖暖的安心。
  
  “瑜定然不负所托,全心全意辅佐主公固我江东基业!”
  “权儿,对公瑾也要以兄长事之。”
  
  孙权已经哽咽难言,哑哑的答应:“孩儿记住了。”
  
  太夫人伸手抚上孙权侧脸,瞧着他泪光闪动,周瑜不忍再看,叩拜而出,走至门边时终于听到了太夫人带着哭声的呢喃:“权儿,为娘舍不得你啊。。。。。。”
  
  心中一酸,再也停留不得,牵马出了侯府,却是心中郁郁,只能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江边。
  
  江风刺骨,猛然灌进衣襟的冷风让周瑜清醒不少,因为流了太多泪水眼角酸涩,他翻身下马忍不住捂住了了脸,耳边只听那江河咆哮,入耳的悲怆。
  
  遥远的天际已经有乌云压下,黑压压的翻滚而来,越来越猛烈的江风吹得周瑜几乎站立不稳,身边的赤红马似乎感受到他的心境,低头慢慢蹭进他怀里,无声的安慰。
  
  那是孙策曾经的战马,后来孙权在周瑜回吴后就交给了周瑜,跟自己那匹白马相似,烈性且认主,偏偏又对认准的主人温柔的好像换了个性子,周瑜摸着它光亮的皮毛,看它晶亮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抹干净眼角的泪道:“你也觉得我这副样子不好看么?”
  
  那马不答,只用鼻头去蹭周瑜脸颊,周瑜抬手抚上了它的额头,“还是你以前的那主人从来的掉泪的。”
  
  他自问自答,不知不觉间雨点已经落下,星星点点的砸在身上,然后越来越密集。
  
  周瑜看看眼前翻滚的江浪,巨大的咆哮声振聋发聩,马匹的鬃毛已经被打湿,周瑜摸了摸它的眼睑,替它把挡在眼前的鬃毛捋去一旁,才拍了拍它的肩膀翻身而上,一路又奔回自己府上去了。
  
  雨已经越来越大,混着冬日刺骨的寒风,待他回到家中时全身已经湿透,把马交给侍从仔细照料,自己则想回内室更衣,却不料在曲折的回廊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或者说,他是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曲调。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清雅的箫声,多年前孙权学会的第一支曲子,却是自己从琴曲改编的《流水》。
  
  那曲调原本志趣高雅随性而洒脱,却因为吹奏之人的心境带了一丝哀凉。周瑜无意打扰他,先前在太夫人面前掌心相交的余温犹在,他只站在那里,听孙权静心的吹那首曲子。
  
  廊檐下溅落的雨滴打湿了孙权的衣袖,那人似乎毫不在意,手中的洞箫也一样的是儿时旧物,他首次随父出征时周瑜亲手刻制的紫竹洞箫,许是常常把玩的缘故,洞箫的表面已经泛着柔和的玉色。
  
  “公瑾哥哥定要时常吹这首曲子,这样权儿走后母亲听了,也会觉得我在她身边一样。”
  
  彼时年幼的孙权看着周瑜一脸认真,浅色的眸子如西域猫仔,灵动而纯真。
  
  周瑜看着他,那浅眸里已经盈了泪光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长,还有即将失去的,他的母亲。
  
  他只自顾的吹着自己的曲子,混着雨声,闷闷的心痛。
  
  良久,那人终于放下手中洞箫,单手揽住了周瑜的腰,额头抵在他肩头,他叫他公瑾。
  
  肩头湿凉一片,分不清那是雨水,亦或是孙权的眼泪。
  
  他说公瑾,孤今天没有醉。
  
  揽在腰上的手紧了紧,公瑾不用说话。
  
  孤只想抱着你。
  
  …………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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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八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很晚,原应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却因为连日的阴雨依然寒冷得刺骨,院落中移栽的桃树刚刚冒出些许骨朵,就被一场雨冻得僵在了枝头,周瑜外出归来偶尔会去看那枝头桃花,却被那嶙峋的枝桠花苞惹得频频皱眉,只再抬头看看阴沉的天际,又毫无办法,最后在与陆议闲谈时叹道万物生灵自有造化,是盛是衰由得他去强求不得。
  
  陆议瞧着他觉得那人似乎意有所指,然后在周瑜一脸正直的表情下放弃了那些呼啸而过的离奇猜想,一手托腮另一手拿了个小棍扒拉火盆里的木炭,心不在焉的道毛毛雨什么的下啊下啊的也就停了。
  
  他没说出毛毛雨什么的下啊下啊也就泛滥了这种话来,倒是从一定程度上说明陆伯言这人还是个比较乐观的人,且抛开十多岁的大族家主不乐观不成活的箴言不说,就在那雨下的连吕蒙都要暴躁的时候,传说中的春日暖阳,终于在一个明媚的清晨姗姗来迟。
  
  周瑜在开窗迎接第一缕晨曦的时候,刚巧就看到了结伴而来的吕蒙陆议二人,气质截然不同的俩人就那么并肩走来,明媚的阳光笼在陆议的笑脸上,甚少见到的温文清澈的笑容,在吕蒙与他低头说话时,笑得堪比初春暖阳,年轻而美好。
  
  招呼吕蒙帮忙在水榭摆上棋盘茶具,周瑜便秉承着观棋不语的思想坐在一旁煮茶,然后瞧着他俩你来我往的棋盘厮杀。
  
  周瑜素来对这纵横棋盘不慎擅长,当年对着自己叔父几乎毫无胜算,后来陪着孙策练手不知不觉间似乎是提高了许多,只那人故去后,有意无意间,盘上的黑白子他便是很少去碰了,眼下只慢悠悠的喝茶,瞧着那俩一直被自己当做学生的年轻人棋盘斗法,也颇为有趣。
  
  茶叶是孙权着人送来的阳羡红茶,从孙权十五岁任阳羡长时周瑜便开始喝那人送的茶,这许多年过去,习惯了这爽甜醇香的味道,再去换别个什么茶来,反而有些难以接受。
  
  吕蒙和陆议正杀的难分难解,周瑜却在冲洗茶具时,抬头瞥见了带着鲁肃走近的孙权,两人正走在曲折的水榭回廊上,白底暗纹的外袍衬得那人有些冷清,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正低低与鲁肃说些什么,抬眼时对上周瑜的目光,便提高些声音唤了句公瑾!
  
  十多步的距离,待得俩人走近时周瑜吕蒙已经起身行礼,一旁的陆议并无官职在身,便也只是躬身淡淡说了句见过吴侯、子敬先生。
  
  孙权伸手扶起周瑜,却对着陆议笑道:“伯言这是装作不认识孤了么?”
  
  化成灰我也认得!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自己从庐江赶去吴县从吴县骗去皖城又从皖城哄回吴县,跑来跑去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姓孙的魔爪的陆议听见孙权这话很想翻个白眼,只不过碍于围观人士太多,当下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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