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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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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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惺惺。”魅音躲在屋里听到,明白他是为了方便自己稍后从后窗溜走,故意将侍卫的注意力都引向前院,嘴上说天亮前会回来,其实根本就不会回来,被他甩过那么多次,早就对这些谎话烂熟于心了。
总之回头让大哥收拾你!魅音坏坏地想着,一骨碌滚上床,决定先睡一觉。
离开安庆坊,天逍又从东门回到了碧落宫,正打算去游鸿殿向玉寰舒说明情况,忽地看到一领轿子从西门的方向过来,目的地也像是游鸿殿。已经接近宵禁的时辰,怎么还会有人入宫面圣?天逍于是在辕台下背光处躲了起来,远远留意着那轿子。
轿子果然在辕台下停了,丫鬟启了轿帘,一个披着黑水貂大氅的女子下轿来,大步流星地沿着台阶上了辕台,游鸿殿外的侍卫将她拦住,女人同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一名侍卫便转身进去通报内殿丫鬟。
这么晚,来的又是个女人,纵然天逍从没见过也看不清那女人的容貌,也有七成把握,来的就是贺再起的娘崔夫人,果然被自己料中了,这传闻中剽悍又泼辣的女将军舐犊情深,要亲自来为儿子讨公道了。
“如此本末倒置,忠奸不分,也难怪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天逍不禁叹息,崔夫人入宫,就证明沉水应了他的话,真的置贺再起的死活于不顾,只为保全自己在龙涯心中的形象,“朽木不可雕。”
通传还要点时间,天逍趁人不备,绕到了游鸿殿偏殿外,向内侍打了声招呼,内侍知道他有陛下的特许,也就放他进了内殿。天逍来到内殿的花窗外时,恰恰看到玉寰舒掩口欲呕的一幕,心念一转,想起了什么,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丫鬟出去传崔夫人,时间不多,天逍敲了敲窗栏,玉寰舒闻声抬头,惊讶地失声问道:“怎么是你?”天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窗外翻进来,低声道:“下午走得急,把贺再起给忘了,他娘来找麻烦了?”
玉寰舒苦笑着揉太阳穴:“可不是,你和沉水做事真是没分寸,心里一有气,旁的人和事就都抛了不管,只好我来善后。”天逍一阵惭愧,刚想说什么,殿外已传来崔夫人携丫鬟的脚步声,他立即闪身躲在了内殿一角的屏风后。
贺再起的娘崔夫人闺名一个芮字,别看名字文雅动人,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豪,虽说祥国女子的地位略高,可上朝堂,也可上战场,但能够自幼熟读兵书,拼杀起来叫男人也胆寒的女将,也可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贺老将军的三个儿子在玉寰舒母皇当政时就已先后战死沙场,唯剩一个女儿和上门女婿崔尚儒,以及这二人的独子贺再起,雌虎护崽,此刻闯进内殿,尽管只有一身女子袍服,却仍不减虎门女将的威姿,行的也是武将之礼:“末将贺芮叩见陛下!”
“贺将军请起,”玉寰舒脸色不大好,但也强自微笑着上前搀扶,“贺将军深夜入宫,想必是为了令郎贺再起下狱一事。”
贺芮顺从起身,朗声道:“不错,末将听闻犬子胆大妄为,竟敢推落巨石谋害禁军大统领龙涯,特来请陛下将其斩首示众,以平众怒!”
什么斩首示众以平众怒,分明是想引诱玉寰舒说出证据不足难以定论的话来,才好为自己儿子伸冤,天逍躲在屏风后,暗笑这崔夫人也是个说话的行家,任何人听了这话,都必然不会满口答应,当场让人把贺再起拖去砍了,倒还让她深明大义了一把。
“令郎谋害龙涯一事,还有许多疑点尚未查清,不宜太早下定论,贺将军请先放宽心,沉水已去内宫大牢提人,稍后应该还会过来,到时贺将军不妨亲自问问,或许令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玉寰舒安抚的话也说得十分圆滑,既不说贺再起有罪,也不说他无辜,还暗暗提醒了贺芮,令郎有可能隐瞒了事实,纵然不是主谋也是从犯,不要喊冤喊过了头。
贺芮点了点头,二人便在殿内坐下等候,她见桌上饭菜都摆凉了,却几乎没动过的样子,又忍不住问了句:“陛下没有食欲?”
玉寰舒笑了笑,解释道:“大概因为最近睡得不好,白天犯困,食欲也不佳,刚才正有点胃口,沉水又来替令郎喊冤,我一听可能有冤情,也就没心情再吃,坐着等她把人带来了。”
这话说得漂亮,天逍忍不住在藏身处点起了头,姜还是老的辣,玉寰舒做了这么多年的女帝,忖度人心说话实在是练得炉火纯青,既替自己女儿争了功,堵住了崔夫人的炮火,又体现出了自己虽身体欠安却仍以他人性命为重的君王担待,不用看也知道,那崔夫人戗起的毛定是已经被捋顺了。
“沉水啊沉水,你能有你娘十分之一的道行,也就不必担心三年后劫数难逃了。”他有些黯然地想。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丫鬟通报声:“陛下,公主殿下求见。”




080、交锋
沉水领着贺再起一前一后地进了内殿,还没来得及行礼,贺芮已经飞扑上来,抱住自己儿子:“再起!你可让娘担心死了,没人为难你吧?”
贺再起一个大男人,被自家娘当着女帝和公主的面一个熊抱,险些跪倒在地,表情好不尴尬,一边反手去解贺芮的胳膊,一边忙不迭地解释道:“娘,我没事,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宫里?”
“还不都是因为你!”贺芮检查了一遍,看儿子完好无损,立即又板起了脸,“该做的不做,居然推石头砸人,砸的还是对你有知遇之恩的龙涯将军,贺家祖宗八代的脸全让你给丢尽了!”
贺再起被数落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沉水猜他平时在家也被这严母管得够呛,连忙替他开脱:“崔夫人别这么说,白天的事有点误会,贺统领是照我的吩咐在做事,巨石从假山上滚落是个意外,并没有要砸谁,劳您这么晚还进宫来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哦,是吗?可奴家怎么听说下午出事那会儿公主也在场,却不闻不问地,任由着内宫侍卫把犬子给捉进了大牢呢?”贺芮听了她的话,却不肯善罢甘休,一手紧紧抓着儿子的手腕,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面前的沉水。
崔夫人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上回沉水提着礼物上门去拜访,尚要被她逼得落荒而逃,此番沉水有错在先,她这话摆明了是得理不饶人,不打算给公主面子了。天逍在屏风后替沉水捏了把冷汗,有心出来解围,又怕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还会躲在屏风后面,而且……而且自己既然已经做好了走的打算,还是不要再见沉水来得好。
内心矛盾间,就听到外头沉水镇定自若地答道:“出事儿那阵子,我光看到巨石滚下来已经吓坏了,师父又带着人恰巧从下头走过,吓得魂不附体,连话也不会讲了,没有及时说明情况,委屈贺统领在牢里吃了点苦。不过崔夫人请放心,此事既然是我主使,出了意外,罪责万不会落到贺统领头上,师父那边我也会亲自去与他分说,师父若是气不过要罚,也由我担着,本也就是我的错。”
天逍摸着下巴咂了咂嘴,心道笨丫头,许多问题不是你一力承担过错就能解决的,碰上崔夫人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就该进退有度,既主动承担责任,也要让对方明白错不全在自己,只是自己愿意替对方承担过错,否则对方定会得了便宜再卖乖,唉,教过的从来也记不住。
“公主能出面向龙涯将军解释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当时在场人多眼杂,万一人人都传犬子要谋害龙涯将军,众口铄金,公主让犬子往后如何抬头做人?”贺芮慢条斯理地又问道。
沉水洒然一笑,正色道:“流言止于智者,贺家三代老臣,一门忠烈,铁一样的脊梁骨,死都不怕,难道会怕奸邪小人的耳食之言不成?”
贺芮一愣,没想到上回见了自己还畏畏缩缩的公主,这次言语却如此犀利,竟是逼得她不能再挑刺,否则岂不是承认怕了那些流言蜚语?再看沉水,眼光已然多了几分尊敬,便微微颔首道:“既然公主这么说,那奴家也就不再多言,打扰了陛下休息,这便告退了。”玉寰舒含笑准了,贺芮便执礼告退。
严母一走,贺再起就长出一口气,抹着额上的汗,感慨又佩服地道:“家母一向能言善辩,又好得理不饶人,今日却败在了公主之下,真是叫卑职开了眼界。”
“贺统领此言差矣,令堂也是因为担心你才会同我争辩,你背着她说坏话,这可是大不孝,回去将孝经熟读三遍,不然下回我见着崔夫人,定要告你一状。”沉水故意板起脸来威胁。
“呃、是,卑职遵命。”
将贺再起也打发走了以后,玉寰舒才笑着问:“不是说推巨石下山是为了试探龙涯吗,怎么刚才对着贺将军又换了个说辞?”
沉水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道:“这事还没有真凭实据,巨石也好,侍卫的临终遗言也好,只能佐证,不足以断论,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不宜打草惊蛇。”
玉寰舒叹了口气,看女儿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忧郁:“你真的相信他会杀无辜之人?他的为人,娘很清楚,街边的乞丐他尚且要施舍些钱粮,更别说那些侍卫,个个都是他教出来的,多少有些感情,是说杀便杀的吗?”
沉水避而不答,只说:“我信证据,不信人,人会说谎,证据不会。”
玉寰舒失笑道:“你何时又学了这一套,谁教你的?”
谁教的又有什么要紧了,反正……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沉水笑着摇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娘也早点休息。”
玉寰舒看着她走出殿外,正想坐下再吃两口,天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建议道:“叫下人将饭菜端去热了再吃,身体不舒服又不肯传御医,就得自己多爱惜。”
“没胃口,冷的热的都味同嚼蜡,差别不大,”玉寰舒盛了半碗鲫鱼汤,喝了两口,见他还不走,心下好奇,便问,“大师去而复返,是否改变了主意?”
天逍嗤笑一声,在椅子里坐了,反问道:“你的女儿,你会不清楚她的为人?我留下来,也不过是等待下一次被驱逐,她一日不信我,便一日身困险境,与其被她拖进漩涡垫背,倒不如痛快抽身而退……”“若真能痛快抽身,又怎会在意贺再起的生死?”
玉寰舒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汤碗:“或许你和水儿都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她需要慢慢学会信任和辨别,而你,也需要更理智、更行之有效地引导她,如果你当初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何妨再给她一次机会,留在宫里,观察她几日,看她没了你,将如何度过这难关,若最后你仍要离开,那也是她,是祥国的命数所在,你也才能够了无遗憾。”
天逍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下头。
当晚天逍就回了碧鸢宫,白天他同沉水发生的争执亲眼见到的人不多,知道他差点甩手走人的就更少了,于是隔天大家见了他,也都见惯不怪,唯有素竹小楼的丫鬟们感到异样,公主不再早早起床去背书,不苦大师居然也不来楼里耍泼卖乖,含霁小心地试探着问了沉水一声,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公主说他以后都不再来了,到底什么意思呀?”听完含霁的话,含月迫不及待地问含光。
“我怎么会知道?”含光捡着针线娄里的碎布头往外扔,头也不抬地道,“有功夫关心这些,去去去,到内务府去扯二十尺白色的细麻布来。”
正在一旁绕线轱辘的含风讶异地问道:“要这么多?做什么用?”
含光翻捡了一阵,找到了线蜡,这才回答:“公主让准备,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要布,没要针线,可真是稀奇,不过针线也捎些回来,公主不用咱们也用得上。”
含月耸耸肩,乖乖去扯布,含霁却胆战心惊地问:“公主该不是要扎个小人,然后……”“净胡说,公主会做那事儿?”倒是含风嗔了一句,“二十尺布扎小人,那得多大一个。”
听她们俩越说越离谱了,含光赶紧挥手打断:“别啰嗦了,你们两个闲着没事儿做,去抽屉里翻翻我上回领来的划粉片儿还有没有新的,还有顶针、剪子、软尺,都准备齐了,公主从来也没做过针线,一次性备齐了,免得回头问起来又手忙脚乱的。”两个小丫鬟答了声哦,就分头去找东西了。




081、度量
丫鬟们猜得八九不离十,沉水确实是打算做针线,不过并不是扎小人。她记得天逍还住在画苑的时候,曾说过除非自己亲手做来送他,否则不肯扔掉那些破破烂烂的衣物。现在人都走了,却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想要动一回针线做件僧衣,日后有缘再见,也好送给他当赔礼道歉。
不过正如含光所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别说女红,连剪子都不曾操过,丫鬟们把二十尺素麻布和针线等一应物件都给端上楼来了,沉水才傻眼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想,和做,果然还是差的太远了。
含光细细给她说了每件东西怎么使,怕她不会穿针引线,又特意示范了一番,见她恍恍惚惚,便忍不住问:“公主打算做什么?要不公主说说,奴婢们帮你做?”
“……不了,我要亲手做。”沉水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既然是要赔礼道歉,还是得亲力亲为才够诚意。
可这不会做真真是道坎儿,沉水将麻布扯来扯去,提起剪子又不知该剪成什么样,不由懊丧至极。含光看不下去了,又说:“公主要裁料子,得先有图样才好。”
“图样?什么图样?”沉水莫名其妙地问。
“比方说做一件衣裳,得先量一量穿的人肩宽臂长,算上边角,然后在料子上用这划粉块儿划下道来,再用剪子去裁。”含光比划着给她解释起来。
还要量尺寸……沉水欲哭无泪,人都走了,上哪儿量尺寸去,遂问:“没处量可怎么办?”
含光又想了想,道:“找个身材相近的人量量也可。”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找谁量呢?沉水又犯难了,君无过的个头倒是和天逍差不多,但万一叫他知道自己这么偏心,定又要郁闷得不吃不睡了,寻点幽则是瘦得皮包骨头,比着他的尺寸做出来的衣服,估摸着也就他能穿得上,贺再起忙着查案,更不可能去找龙涯,看样子能帮得上自己的只剩下乐非笙?
“含光,去把先生请来……不,带上软尺,跟我过去走一趟。”
沉水运气不错,今日乐非笙没有午睡,而是在院子里支了一张躺椅,就着深冬难得一见的暖阳在构思曲谱,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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