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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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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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微笑了。果然这丫头与她心性一致,这话比从自己心窝里掏出来还要真切妥帖。
皇帝若有所思:“如何震慑?平阳王不是一般人物,若虚与委蛇,只怕哄他不倒。”
祈男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闪烁:“平阳王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不必臣妾明说。他为此物精心部署已有经年,如今,请恕臣妾妄言之辞,已近在咫尺,心中焦虑紧张可想而知。恕不知目标越将近手时,人便愈发会失去正常考量与理智,此时诱他,反最易得手。”
皇帝以手抚腮,心中越发觉得这小女子有趣:“再请问大奶奶,又以何物诱平阳王?近来平阳王称病只躲在府中,想也虑到这一层,极少入宫了。”
祈男目光悠深:“平阳王人在府中,爪牙却必不得少。宫中有皇后,”说话间试探了下皇帝的神色,见其平静如常方才又说了下去:“宫外有梁之平梁大老爷。梁老爷的事臣妾不知,不过皇后,”又看老夫人人一眼,见其微微颔首,便将这话说到了底:“皇后那边,臣妾与老夫人,却不妨一试。”
老夫人忍不住牵起嘴角:“皇后昨日连夜招老身进宫,亦正为此事。”
皇帝不动声色,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只靠运气的。
“皇后对老身说,若能于此时另择明主,可保我宋府上下周全,并于日后,同与梁府并起并坐。”老夫人知道皇帝一定已经知道这事了,如今不过听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皇帝颔首:“老夫人如何回应?”
老夫人知道,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皇帝今日前来,明里如他口中所说,讨个主意,暗里么,也为一探宋家虚实。外头宋老爷的话皇帝已经听过,现在则要听听,宋府中篑宋老夫人心中所想。
大敌将近,是否依旧忠心如昔?
“皇后面前,老身少不得应承两句,不过依老身所见,”老夫人斟词酌句,缓缓地道:“皇后十分焦急,一来太后看守颖嫔皇后不得接手,二来想必她也听说最近御林军的动向,若说不慌,必不属实。”
皇帝若有所思,不说话。
老夫人斜斜看了祈男一眼,祈男会意。立刻接道:“一应事体该从利益着手,皇后所惧不过是失去现在高高在上的权位。皇上若对她有所允诺,又施以些暖意温情,不怕皇后不动心。”
如前所说,皇帝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运气只是极小成分,有些事一点就透,祈男相信,不必自己多说,皇帝应该领会得到。
果然皇上不出声地笑了,目光愈发粘在祈男身上,挥之不去:“如今才算暖意温情?”声音不大,却极之**。
祈男不答,只看老夫人。她不傻,本就是伶俐之极的人,又已作人妇,有什么看不出来?皇帝话里,明明有着对自己的狎戏之意。
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强敌当前,公主那头怎么个情形?”
皇帝有个女儿,唯一的女儿,年前嫁给了淳王爷之子。淳王爷一向忠心于太后,因此才做了这门亲,不过公主自己是不满意的,原因无他,王爷之子相貌既不突出,亦无他长,行事委顿毫无决断,公主总觉得是委屈了自己。
淳亲王本身并无实权,不过现在的两江总督是他门生,总管江苏安徽和江西三省的军民政务,因此实力亦不可小视。
皇帝思忖片刻后方道:“公主入淳亲王府尚浅,万事她插不上手,提也无用。”
老夫人看出来,皇帝并不想多提此事,识趣收口。
皇帝看住祈男:“如今之计,唯只有请宋大奶奶进宫一回,必要时,”眼中闪出戾气来:“且可以宛贵人做饵,务必让皇后相信你的真心,并朕的真心,令其顺服。老夫人亦请从中协助,家里宫中,并太后那头。”
祈男心尖上颤了一颤,皇帝提到大姐姐时,一丝真情实意没有,只好比提到一件属于自己的玩物似的,可留之赏玩,亦丢之不惜。
“臣妾遵旨!”祈男和老夫人,同时跪了下去。
皇帝起身,从祈男身边经过时,若有似无地低头看了她一眼,黑油油的乌丝间,一柄蝶蝶须嵌珍珠蜂恋花金顶簪盈盈欲语在插在上头,触须无风自动,欲语先笑的可爱模样。
“有时候,朕真羡慕。。。”皇帝的声音压得极低,祈男则将头垂得更低了。

☆、第三百九章 皇帝的说客

事不宜迟,祈男接了皇帝旨意,黄昏时便进宫觐见皇后。老夫人则亲自坐阵祈蕙院里,宋夫人受了吕妈妈的教训,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来叨扰。
进宫自然得有个由头,皇后自己是不会降旨召见祈男的,因此只有太后。
先去了太后宫中过了明路,祈男坐上青油小车,特意从皇后所在的永宁殿前经过,早有内官看见,进去禀明皇后。
祈男的车到门口时,便有一位姑姑出来:“皇后听说宋家有女眷入宫,特请入内觐见!”
很好,祈男心想,看来心内煎熬着急的,并不只有自己这一方。
皇后一身华服,貌似镇定地稳坐高位。
祈男款款步入,竭力控制住自己想亲手血刃对方的念头。她不会忘记,玉梭是因何而亡。
不过这个消息皇后尚未得知,祈男说服老太太将此事封锁于家中,太太几回欲令人出门进宫,都让老太太的人挡了回去。
“怎么?”皇后何尝不是极力控制?可她的声音暴露出其心境,比常高出八度的语调,脸上牵强的笑容:“宋大奶奶今日还有闲空,入宫?”
祈男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慵懒平常地笑:“有空无空,太后那里总得应承的。”
皇后听出些苗头来:“怎么?”她极感兴趣地向前倾身:“大奶奶这话怎么说?”
其实宋家与太后。老夫人与太后关系极为深厚,若在平常,以皇后的心眼谋略。一定不会相信老夫人亲选的孙媳妇,会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来,尤其这门亲事,还是太后亲下的懿旨。
不过现在不是平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险时,皇后急了慌了紧张了,判断力便不免有些下降。
“太后老了。有时自然是随心所欲,不过她是尊上。我们不得不依。”祈男行了招险棋,她说出我们二字,明招她和宋家,暗里却有些涵盖了皇后在内。
知道您老人家活在太后的阴影下。很不容易,我与皇后您,于这一点上,是有些心意相通的。
皇后昂首,斜眼睇着祈男:“这话稀奇,”再利令智昏,她也是皇后,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宋家得眼下荣华富贵,可谓尽拜太后所赐。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口气倒不小,说这样的话。不怕本宫回了太后,罚你么?”
前面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几乎让祈男相信自己行错了招,可最后罚你二字,完全泄露了皇后的真心实意,说是罚。可轻描淡写到几乎无力的地步。
宋夫人本就是个靠不住的蠢货,乃不得已的选择罢了。可这丫头就不同了。若能拉她入毂,对已方形势将大为有利。
“罚也认了,”听出这一点后,祈男的话愈发底气十足:“只求替宋府谋个稳定将来,就罚我,也认了。不过”祈男竖起食指摇了摇,笑得十分温柔:“臣妾听得出来,皇后其实是在心里疼惜臣妾呢!”
皇后也笑了,眼里却无笑意,唇边噙着刀锋般的冷然:“宛贵人怎么样了?”
突然转换的话题愈发令祈男看出,皇后是真急了。
早起到现在一直没接到宋夫人的回信,那贱人是死是活?!
“宛贵人现在可动不得,”祈男故作半是恐慌半是恭敬之态,静静站在皇后脚下,唇角微微勾起弧度,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皇后若要与皇帝修好,还得靠这枚棋子呢!”
皇后被棋子二字震住了心神,这可是她的亲姐姐!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祈男用八个字解答了皇后的疑惑,因对方就是这样的人,自然也将世间诸人想得如此。
果然皇后释然。小丫头跟她姐姐果然同一胞所生,心性也是一样,想必被自己利用起来,宜是同样得心应手吧?
想到自己在宛贵人身上所取得的成功,皇后望向祈男的眼神里,渐有一丝笑意。
“哦?”皇后的手细细掠过耳边,引得一对翡翠丁香叮当轻响,“怎见得本宫就要与皇帝修好?”
世间女子,总有死穴,那就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他,自己受累受困受怨受苦都在所不惜,唯一不能,就是受他的背叛。
皇后之所以投靠平阳王,也无非是被逼到了极处,皇帝要废她,她不得不先出手。
你既敢抛弃我,我便要将你踹进十八层地狱!
女人的报复更比男人狠毒阴准,因爱过而了解,因了解,便精准。
不过若能修好。。。
花好月圆,鸳鸯长久,试问天下女子,哪个不憧憬这样的相好相对?
“皇帝其实心里,并不很怨皇后的,所恨不过是身后无所出罢了,”祈男听老夫人说过,因知皇帝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长久以来皇后使尽了各样招数,不让宫中别的妃嫔有孕,“若皇后此时能得大幸,皇帝回心转意,岂非易如所掌?”
皇后的脸红了。她想龙胎不是一日二日了,可恨就是总不能成,到后来,皇帝到自己失了兴致,就更无可能了。
“皇帝不来,本宫也不便去请。”皇后此时被祈男说中心事,由不得说了句难得的真心话:“这样如此能成事?”
祈男勾唇一笑,声音清越如宝珠掉落玉盘,清脆悦耳:“这事包在臣妾身上,既然臣妾能出这个主意,少不得替皇后您虑到这里。”
皇后猛地抬起眼眸:“此话当真?”
眼神里的渴求一瞬间就连祈男都有些动心。
可怜天下,痴情人!
“臣妾不敢在皇后面前,打诳语。”祈男躬身,语气真诚,态度肯切。
皇后慢慢向后,靠坐了回去,眼中若有所思,刚才的热情退了下去,她又恢复到初始的深沉之态。
“听闻你姨娘进京来了?”
皇后的话,让本已心定的祈男,吃了一惊。
“回皇后的话,”祈男垂首回道:“是过来了。”
祈男的心突突地跳,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可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她对此事一点办法也没有,暂时,是没有办法了。
“来一趟也不容易,”皇后笑了,笑得如暗处的猎豹般诡异:“也让她进宫来我瞧瞧,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生出这样一双好女儿来!”
祈男对此毫无办法。若回绝,刚才的话就等于白说,必将失去皇后信任。
“谨尊皇后懿旨!”此时祈男唯有深深地将头,伏到冰凉的地面上去。
回家后老太太自然要问究竟,祈男细细说了,听到最后,老夫人本已展颜,突又皱眉。
“玉梭的事瞒得一时,瞒不住一世,皇后听说你陪了个贴身丫鬟进去,必愈发要看紧你。虽则此时她不得不仰仗你抢回皇帝的心,可长久看去,皇后只怕信你不过。”老夫人话中有话,且说得十分艰难:“若不得宛贵人做押,只怕你姨娘。。。”
祈男冷然勾唇,眼波中冷光一闪:“皇后那种人的信任,不要也罢!她就信我,我也只有疑她!姨娘的事,老夫人不必过虑,我心头亦有个打算,不过如此一来,姨娘路上倒无忧患了,待她进京后再看吧!”
事到如此,老夫人该说的都说了,该点明也点明的了,见祈男似胸有成竹,于是略松口气,从炕桌上拈起封信来:“玦儿他们,打了胜仗呢!”
祈男闻言大喜,抬眸迎上老夫人的目光,她的睫羽纤长浓密,仿佛蝴蝶的翅膀,扑闪间露出两只幽黑明亮的眼睛:“当真?!”
信到手里,祈男细细看去,果然是赢了初回交锋,不过扬素那头,却依旧令人十分头疼,且宋玦也听说了平阳王调兵于京城外的事,亦对家中,十分挂念。
“爷们在外,又是沙场,”老夫人淡淡吩咐:“有些事就不必让他知道了吧。”
祈男垂下羽睫,灯光下,那一袭剪影清冷如月。
“老夫人说得极是,我也正这样想呢!”
何必让他忧心?只求得他回一句平安,以于心安然了。
关外,死尸零落的战场间,本是阴沉的天气,天日窃冥,浮云四塞,滚滚乌云一阵阵堆积在天边,如奔腾的灰马群,层层叠叠挤挤攘攘,在天际呐喊燃烧,天地因此一片昏暗。
暮色下,宋玦迎风而立,日头早是不见了的,月亮呢?却还嫌早,他向天际远远看去,除了冷而凉的地平线,再寻不着一丝余热的微红。
信该收到了吧?自己本不善于说谎,好在于纸间,想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仗,可算打赢了。可关庆于剩下的,自己可以信得过的部下,也几乎消耗殆尽了。
杨素带来的兵马,现在便是军中主力,而他的人对自己是威胁还是保护,宋玦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何去何从?宋玦怅然若失。
可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平安回去。在心里,宋玦是这样发下狠誓的。对她允了诺,堂堂五尺男儿,又岂能失信于人?!
皇帝的信使夜间无声潜入宋府,祈男将早已书好的信笺送了上去。

☆、第三百十章 宫里的宴席

眼见那人瞬间就融入了屋外深黑,祈男陷入沉思。信中除了皇后的事,她冒险亦多提了一句关于宋玦,关于关外的战事。
直觉告诉她,此时皇帝正有求于已,投桃换李,也许此时正当宜时。
不过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帝看见信后,会不会动怒呢?也许认为自己是挟危提情?祈男深深吸了口气,毕竟谁也说不准皇帝的心理。
可是无论如何,就算皇帝动怒,她也要为自己的爱人放手一搏。玉梭的事给了她教训,要护卫就得在当下,放长远看,也许就错过机会了。
次日早朝之后,宋老爷将祈男叫进了外书房里。
“今日受西关战事鼓舞,”宋老爷缓缓开口,于他来说,对女眷提起朝中公事是极难得的,今日可算破例:“皇帝另命精兵一支,将于近日赶去增援,争取尽快结束边疆之争,大军胜利班师回朝。”
祈男心头大喜,这么说来,皇帝是接受自己的要求了?
为免太过容易。
“为贺喜此役之胜,皇帝特命三日后于玉烛殿设宴,广邀百官,女眷么,”宋老爷本是背手侧立,说到这里,转过身来直面祈男:“皇后领众妃,于南薰殿款待。”
祈男不动声色,重头大戏终于要来了,皇帝是否借机与皇后修好?还是借机另起事端?
“请老爷恕媳妇多嘴。”祈男不知自己该不该问,可眼下已不是犹豫的时候:“平阳王和梁老爷,是否也在同邀之列呢?”
宋老爷倒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很快答了出来:“百官中岂可无这二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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