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笑，点点头。
女人又抬起头来，说，“昌珉，明天你赫在哥说有空，我们去拍婚纱照，圆圆和小火龙你看着点，明天可能我们一大早就走，你吃过早饭再送 东海回去吧。”
昌珉一愣。看看赫在，又看看东海，咕哝着说了声，“哦。”
东海僵直在当场。鼻根有些酸涩，只能用力得控制着颤抖，直到牙关被咬到发疼，手心在桌布下一点一点握紧，抬头，却触到了赫在的目光， 平静的，不起波澜的，看到东海看着他，点点头，客气又疏离得撇开了目光，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慧琳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微微得浅笑。
“啊，哥，你不是说想吃冰激凌吗？”昌珉突然转头说到。
“诶？”东海一愣。
“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对话引得慧琳抬起头来，瞪了昌珉一眼，“人家发着烧呢！还吃冰激凌！你有没有脑子啊？一会我下厨去熬点热汤才行！”
昌珉却不理，突然站起来，拉着东海就往外走，“可是我想吃冰激凌了，走吧走吧，我们去买。”
东海回头，又看了一眼赫在，他也正疑惑得看着他们起身，好像要询问他们要干什么，昌珉却已经拉着东海出去了。
“我送哥回去吧。”走到外面，昌珉才长舒了一口气，说。
“你说去吃冰激凌。”
“啊……”昌珉挠挠头，笑起来，“没想好要编什么借口，看到桌布上画着冰激凌就……”
我想你看着，也许会难过……
“那就去吃吧。”
“诶？大晚上的……”
“我想吃……”
“哥啊~你就别再害我了。本来就刚退烧还感冒着，再吃冰激凌病就不好了！”昌珉摇头晃脑，“昨晚已经够刺激了，我送你回去还不一定希澈 哥要把我揍成什么样呢！以前棒球队组织去爬山我不小心把起范给搞丢，希澈哥当时抄起扫把把我追得满院子跑呢！想想都后怕！还好后来起范回来……”
昌珉说着，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讷讷得收了口，小心翼翼得撇了东海一眼。
“后来起范回来……”东海重复着，然后问“后来起范回来怎么样了？他自己回来的吗？”
“啊……自己走回来的，脚都磨出水泡了，把希澈哥心疼的，差点又挥扫把了，啧啧，就是欺负我没有哥哥！那个时候真是嫉妒啊……”
东海点点头，喃喃得说，“这样要涂药膏呢，水泡……”
昌珉跟上去，东海却回头，说，“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夜风很凉，两个少年一边走，一边舔着手里的冰激凌，昌珉又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说，“我敢肯定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大傻瓜会干这种事情 ，下雨天跑出去喝酒，第二天感冒了大晚上还出来吃冰激凌。”
东海摇头，“才没有，以前有个傻瓜，大夏天38°还拎着西瓜去教堂呢！”
昌珉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那个傻瓜，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他们……真的要订婚了吗？”
“诶？啊……真的……”昌珉点点头，“慧琳姐帮过赫在哥不少，那个时候白叔过世，白鹭会内乱，赫在哥为了救俊秀哥，好像受了伤还是怎么的，是慧琳姐帮了他，后来白鹭会解散，赫在哥重编了白鹭会，加入了惠氏，虽然一开始很多人不满，但是确实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东海一边走一边听着，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这一年的时间，李赫在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李东海呢……独自战争，独自受伤，独自抗一个
天下回来，李赫在早已经不是那个傻瓜，不是那个牵着他的手，在漫天清光下奔跑的傻瓜了……
“所以说……”昌珉继续说，身边的东海却突然向前跑了起来，愣了一下，昌珉立刻追上去喊，“东海哥！！你干什么去？”
东海不答，举着手里渐渐开始融化的冰激凌，在夜色里拼命奔跑！！！
“东海哥！！！”
胸腔因剧烈的喘息而疼痛不已，夜风刮在脸上冰凉冰凉，冰激凌在手里融化，黏到了手上，越来越喘不过去气来，鼻腔里满是酸涩。
像是达到了极限，腿不受大脑控制的向前，奋力奋力。
“东海哥！！”昌珉追上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东海剧烈的喘息，我只是……我只是……想再跑一次……
再跑……那么一次……
“吱！！”这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到他们身前。
东海刚抬起头，就看到始源从那上面下来，领子一把被他拽过去，“李东海！你就是不能让我们省心对不对？？”
因为奔跑而剧烈的喘息，被始源奋力一拉，东海开始咳嗽，始源皱眉，对着也在一边气喘着的昌珉说，“东海我带回去了。”
说完，拖着东海就塞进了车里。
东海还在咳，越咳越厉害，手里的冰激凌全都化了，粘腻的奶油粘在手上，黏上衣服，始源一边把剩下的半截冰激凌丢进车里的纸篓，一边
拿过手帕抓着东海的手细细得擦，“你要把全天下的人都急死你才甘心是不是？非要闹得希澈哥和韩庚哥翻天覆地得找你才高兴是不是？”
东海继续咳，咳得眼睛都通红了还是停不下来，始源叹气，把脏了的手帕也丢进纸篓，伸手替东海顺气，“希澈哥说的对，不在眼皮底下一秒 ，你李东海就能让全世界鸡犬不宁！”
东海突然笑起来，边咳嗽边说，“就算……咳咳，全世界都着急李东海……咳咳……那个人……也不要他了……”
始源皱眉，没有搭东海的话，发动汽车就要走，东海却突然抓住始源的手臂，仰着头说，“始源，你把赫在还给我……好不好？”
始源一愣，手心在方向盘上慢慢抓紧。
——你把东海抢回来，你替我把东海抢回来好不好……
“把赫在……”
“够了！！！”始源突然一声大吼，“你们不要每次都来向我要啊！不是我抢了你的赫在，我怎么还你？？”
东海愣住，呆呆的看着始源突然愤怒的脸。
“我也是自私的人，你们不要都来像我要啊！不是每次你要我都可以无条件得给的！我已经一次次投降了你还要怎样？？你要自由，我给了，你 要生命，我救了，你要离开，我放了，现在你又来问我要赫在，我怎么给？？？东海，我是人，我不是神，能给的我都给了啊！！你还要我怎 样？！”
被始源这样一段话吓住了，东海愣愣得看着他，慢慢，收回了抓着他手臂的手，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像孩子一般，轻轻地说，“对不起……”
始源立马就后悔自己说的话，讷讷的想再开口，却不知道再能说什么……
你知道吗？当时起范也这样来向我要你，他说始源，你把东海抢回来，你替我把东海抢回来……
李东海……我真的……不是神……
“对不起，是我任性了……”东海又说。
始源突然愣住，慢慢，将车停了下来，转过身，轻轻抱住了东海，“李东海，你有资格任性，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东海摇头，发丝蹭在始源的脸上，“不，我没有那个资格任性……就是因为太任性了，他才不要我了……”
“没有……你没有任性……”
“我知道我有，我总是想做什么，就拉着你们做什么，说想喝酒，就大雨天让昌珉陪着我喝酒，说想吃冰激凌，就让昌珉感冒了还陪我吃，
对你也是，对哥，对赫在……一直都是……”
“东海……”
“李东海总是拿着你们的爱当免死金牌，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可以！！一直都可以！”
东海却摇头，惨淡得笑笑，“不，不可以……”
就连那个什么都能包容的傻瓜，都受不了李东海了呢……怎么可以再那样任性呢？总有一天，李东海会耗光你们所有的爱的……
Eleven
“这是什么？”
拿过始源递过来的一个信封，东海疑惑着抬头。
是清晨，白色长桌，香浓咖啡，始源一头新剪的发，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报纸说，“推荐信。”
信封普通，上面写着“致阳光孤儿院”（某最：老子取名字无能了！俗就俗吧！）东海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大致就是推荐东海去那里工作。
“什么意思？”东海问。
“孤儿院。他每个星期都会去那里给孩子们上课。”
东海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始源说的他，是指谁。
“那里正好缺人，我想你会愿意去。”
东海看着手里的信封，然后，轻轻放回到了桌上，“我不去。”
始源抬头，显然没有想到东海会拒绝， “为什么？”
东海站起来，转身朝楼梯方向走。
“东海！”
“我不去。”
“你不是说……要我把他还给你吗？”
“你也说了，不是你抢了他，你还不了我。”
“东海！”始源叫住他，“希澈哥过两天就要走了，要回海蓝。”
东海一愣，回头，“所以你打算也把我打发走吗？”
“希澈哥不在，我就没有让你留在我这桩房子里的理由了。你知道的，东海，比起挽留你，推开你我需要更大的勇气。”
“也许我会和哥回海蓝去。”
“东海！”始源哗得站起来，“你忘记你出来的多不容易了吗？你忘记你答应过你的爷爷你的哥哥再也不回去了吗？你再回去，李赫在当初的牺牲又算什么？！！！”
东海站在楼梯前，黯淡的光，看不清表情，“是啊，我忘记了，所以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世界再大，对李东海来说都只是一个笼子而已，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始源看着他，大片阴影下那身影显得很孤单，“东海，别让我为李赫在觉得不值。”
东海一愣，惊愕得抬起头来。
“那天他站在这个地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还敲在我的脑子里，你却说你忘了吗？他说他是你的，她说他只想做你的。”
“他现在不是我的了，始源，他说李东海，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他已经不想看到我了……”
“他叫你不出现你就不出现吗？他说要走你就放他走吗？”
“我说走的时候，你不是一样也放我走了吗？”
“所以我会后悔，你要像我一样吗？东海。”
东海一愣，不说话了。
阳光晴明，大片青色的草地，凉凉的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
“所以说你是被扫地出门的？”
昌珉瞪大了眼，看着东海一笔一划得在墙上描摹着绿色的枝桠。
“可以这么说。”
“啧啧，”昌珉摇头，“能把李东海扫地出门，始源哥也真有能耐啊！”话刚说完，一把绿油油的刷子已经戳在他眼前了，“你是想说我是牛皮糖吗？粘着他家扫都扫不出去？”
昌珉赶忙摇手，“当……当然不是……”
我只是在想崔始源，他怎么舍得……
东海白他一眼，继续在墙上画画，青绿色的颜料，在粉白的墙壁上蜿蜒出缠缠绕绕的藤蔓枝桠来。
“为什么要画这个？”昌珉赶忙转移话题问。
“院长说这墙竖在这里太突兀了，想涂成绿色。”
“噗！”昌珉夸张得笑起来，“果然会是那个没眼力见的老头会想出来的事情，这么大一堵墙，绿油油得横在这里不是更可怕？”
“所以我说还是让孩子们画点花花草草上去啊。”
“嗯~~”昌珉认同得点点头。
“这里，”东海指指空白的地方，“一会等孩子们做完祷告就来按上小手印，花花绿绿的小手印，一定会很漂亮！”
“哈哈！果然还是东海哥有点艺术细胞啊！”
东海点头，“那是！”
不一会，孩子们一个个就飞奔而来，提着颜料桶叫嚣着吵闹着，一个个围着东海开始叫唤，“哥哥哥哥！！我可以在这里画一颗小草吗？”
“哥哥哥哥~我也要画我也要画！！”
“哥哥我能在这里画上小鸟吗？”
东海笑着点头说可以可以，然后蹲下身把颜料桶打开，让孩子们把小小的手伸进去，“注意咯，不要把颜料弄到衣服上去，不然修女妈妈会不高兴的！”
“嗯嗯！！”
阳光灿烂，孩子们的笑颜像最绝美的图画，东海也笑了，把手里的刷子放到一边，伸手沾了满手的嫩黄色颜料，站起来把手印按在绿色的枝桠上方，立刻墙面上绽放出一朵漂亮的花儿来。嫩黄色的花，衬着东海明媚耀眼到让人不忍眨眼的笑靥。
昌珉走过来，也去沾了一手的颜料，站到东海边上把手印印上去，说，“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东海一愣，白他一眼，“花花肠子留着对付小姑娘去，和我说没用。”
昌珉笑，继续说，“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但是你却太少笑了。”
“调戏哥哥是不道德的行为，”东海转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所以，给我闭嘴吧。”
昌珉无辜得眨眨眼，闭了嘴。转头对着五颜六色的墙壁，突然有些怔怔得说，“你是在等他，对吧？”
东海一愣，假装没有听到。
“你是在等他吧？”昌珉继续说，“其实他知道的，你在这儿，孤儿院虽然是崔氏出的土地，但是却是挂在惠氏名下的，人事安排院长那老头什么都会和他报备，他不可能不知道。”
东海垂着头，不说话。
“他知道你在这儿的，所以他不来了，他把我踢到这儿来跑腿，自己却在躲着你。”
东海默默地按着手印，依旧不说话。
日升月落，碎碎时光，我确实是在等待，却始终也明白，等的那个人，他不会来。
见东海不答话，昌珉笑笑，说，“东海哥，你猜这堵墙后面是什么？”
东海一愣，摇摇头，“不知道。”
“是赫在哥。”
东海手一抖，一个掌印，在白色的墙壁上糊了颜色。
“他今天来了，刚才还在这墙后面的教堂里。”
东海把手贴着那墙，几秒后，默然得垂了下来。
“孩子们！”这时，修女突然跑来，对着这里召唤，“孩子们！画好了就快回来，圣诞叔叔给你们带了冷饮来了！”
“哇啊！！”孩子们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一个丢了画笔刷子，带着满手的颜料就要跑，东海赶忙抓住他们，“回来！！把手洗干净了才能去吃冷饮！”
孩子们又跑回来，吵吵闹闹得向着墙的另一头的洗手池那里冲过去。
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