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重明书- 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唐涩莞尔轻笑:“所以,我才到你这边来了。”
  杜将离眨了两记眼:“加入我们可是有要求的,你必须唱支小曲儿才行。”他心想男子琴艺如此高超,唱功自然也不在话下,再不济也能与阿央打个平手吧,于是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让男子开了口。
  一曲罢,风寂,云止,叶落,花合,兵士们目中呆滞,而杜将离捧着肚子,对着唐涩,肆无忌惮地笑了一上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五

    杜将离与唐涩的南巫族身份,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两日他二人都在一处,闲来无事,便一道研究那幅古怪的凤凰图,而楚天则灵活许多,整日里在外奔波,直让杜将离羡慕得牙痒痒,不过羡慕归羡慕,眼下他也是再没那个精力与体力四处乱跑了。
  唐涩盯着案上图画,这画的确是愈看愈让人疑惑丛生,不谈画中内容,光是其精湛的画功与迥异的画风,悉数史上丹青名家,便没有与之相似的,甚至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以寻律对古物古事的熟悉程度,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这画于他们而言,有三个需要首先解决的问题:该画由谁所作?成画于何时?画中之物究竟何意?唐涩看入了神,目不转睛道:“这凤凰上缺失的眼睛,也许便藏了解读此图的秘钥。”说罢,没听到对方的回应,抬了头望去,杜将离正趴在桌上,沉沉地睡着。
  杜将离腕上的金色小虫扭过身来望了唐涩一眼,又回过头,继续扭着屁股吸食白发男子的血液。
  唐涩形容无奈,为对方披上件衣服,末了,心念一转,似觉得不对劲,蹙起眉,推推杜将离,唤了两声。对方仍是没有反应,唐涩有些急了,甚至抬起左手轻拍杜将离的脸,叫道:“将离?将离?大巫?”
  前后并未花费太长时间,杜将离迷迷糊糊睁开眼,呆愣少顷,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见身前男子神情焦急,徐徐道:“最近经常觉着疲累,有时一不留神就会睡着了,比如昨日,我与蓝艺……”话语生生停止,紧接着便见白发男子眼一闭,头一歪,又瘫回桌上。
  不是吧……
  唐涩一怔,慌忙碰碰杜将离的面颊,他生怕自己指尖的墨玉弄疼了对方,只拿手背轻触,口中连连唤着,皆不得其果,男子忧虑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准备出门找穆琛来,一只脚才跨出门,只听身后噗嗤一声笑,杜将离笑得脸都扭曲了,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难、难怪梁姑娘是那个性子呢,原来都随了你。这要换小天,早一巴掌甩过来了,甩完了必然还不承认。”
  唐涩定定立着,额边青筋跳了两记,碍于杜将离大巫的身份,亦不好对其发火,只得回身坐下,提了案上早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杜将离笑停了,动作一顿,道:“唐大哥,你的手腕……”
  顺着杜将离的目光,唐涩也看向自己的手,小臂处不知何时破了道细微的小口,鲜血在伤口处凝成一颗赤色小珠,男子随意拿袖子擦了擦:“无妨,最近总是这般,不妨事。”
  “唐大哥……”这回是轮到杜将离担忧了,千障针被唐涩取走,始终是留在他心底的一根刺。楚天的探子已派出不少,若是找不到当初下蛊的老人,这该如何是好?
  唐涩恢复了平素的镇静,淡然的眉眼轻轻一挑:“还笑我么?”
  杜将离老实地摇摇头,表情仿佛做错了事的孩童:“不笑了。”
  唐涩满意地摸摸杜将离的脑袋,两人又就画探讨了番,依旧解不开,看来不论如何,都要寻着凤凰之目才能有下一步的进展。
  杜将离伸伸懒腰,耳边一声巨响,是门被踹开的声音,扭头望去,能这么不管不顾行为粗糙的……杜将离瞅瞅此时本该身在千里之外祈国的来人,有些讶异:“阿央,你怎么?”
  孟禾央一身轻装打扮,头微扬,嘴唇紧抿:“听闻坊间你的流言,便回来了。”
  杜将离闻言,脑中突起不好的预感,问道:“不是弃了你的军士们直接上路的罢?”
  孟禾央的面目如同往日一般阴郁,反诘:“不然要如何?”他侧过身子,补充,“途中收到了墨世子的信函,正要着我归来,祈那边墨世子已安排稳妥了。”
  杜将离不禁汗颜,好在均墨考虑到了,早早做好准备,那边亦有孟简在,否则就凭孟禾央这样不计后果的举动……全天下间也只有他敢这么做,做了后心里头还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禾央将佩剑往桌上一放,抓住杜将离的脑袋,左右转了半圈,又提起对方的手臂,上下拉了拉,最后抓住其腰,前后推了推,宛如检查玩偶那样检查着杜将离的身体,确定其没事后,表情也未曾放松,一动不动的看着杜将离:“瘦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语气宛如杜将离犯了天大的错,后者竟不由地缩缩脖子。
  孟禾央蹙眉忖了半晌,突然转身出门,杜将离料不清他的举动,站至门口张望老半天,都不见其影,方坐下来继续同唐涩讨论。没说两句话,孟禾央又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大盘三个人都不见得能吃完的糕点,往杜将离面前一放,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字:“吃。”
  杜将离目光哀戚,艰难地吞咽了记:“能不吃……”瞧到对方的眼神,后半句就生生给吞了进去。真是硬的怕愣的,横的怕愣的,不要命的也怕愣的,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男子,难怪带的兵所向披靡,谁能惹得起他啊……杜将离搔搔后脑勺,倏然忆起寻律从洞中带出的那把孟家的钥匙,当即摸出来送到孟禾央眼前。
  钥匙已被其收进了长怜木盒中,孟禾央打开看了一眼,又瞅瞅杜将离,面容虽一如既往地拧着,但显然心情极好,将之小心翼翼地塞进衣物最里层,孟禾央两指夹起一块饼,愉悦地往白发男子嘴中送去。
  杜将离脸皱巴成一团,幽幽地啃着,与唐涩哀怨地对望了一眼,问:“阿央,你可知这钥匙作何用处?”心道孟家这边的信息,也许亦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这样想着的杜将离,翘首等着对方的回答,兴许运气好,能解开凤凰图之谜也说不定。
  “忘了。”孟禾央干脆地回道,“孟简大抵记得,回来你问他。”
  忘了……
  忘了……
  忘了……
  杜将离一手按住胸口,浑身无力。
  孟禾央操手又递来一块,杜将离眼皮一翻,横倒在桌上。
  男子蹙眉,疑惑地看向唐涩,后者淡然回道:“睡着了。”
  孟禾央了然,上下端详白发男子一周,猛然将其抱起,放至床榻,就怕对方着凉,秉持着宜多不宜少的原则,捧了三床厚褥子重重压到杜将离身上。
  杜将离欲哭无泪,死闭着眼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均墨,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实上,均墨对于孟禾央做出的举止,自然是相当的满意,于是,在杜将离幽怨悲戚地控诉完孟禾央的种种恶劣行径后,愉快地点了点头,差点教其气愤地摔了枕头,拆了营帐。而孟禾央从回营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瞄着杜将离,直教杜将离难煞了脑袋,愁白了眉毛。
  又这般度了两日,就算没有孟禾央那如同看顾动物般的对待,杜将离也实在受不了了,一是只能留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出去不得;二是他全然无法得知如今战况,不论问谁,大家都是统一口径,只教自己宽心,嘴巴严实得连半分半毫的消息都不肯透露给自己。
  更别提均墨,这厮只要杜将离一问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开话题,待杜将离反应过来,早不见对方人影了。这让杜将离哪能坐得住,就算是米缸里又白又胖的大米虫,也能欢快地拱几颗大米锻炼身体呢,何况是人,再说回来,他们滞留在此临时营地已快足月了,杜将离心慌得很,不知究竟出了何状况。
  他偏过脑袋,决定今夜无论如何不管再晚都要熬到均墨回屋。
  可等了再等,茶水端去端来,热了三遍四遍五遍,还是不见均墨,杜将离困得睁不开眼,在孟禾央的威逼利诱下假意睡去,待其走后又强撑着爬起身。
  初春的夜仍泛着不少凉意,杜将离裹紧衣裳,近来,他也愈来愈觉得身体寒凉无比,那是从骨头深处沁出的冷,着再多衣物,都暖不了日趋衰退冰冷的肢体,他微弓起背,咳出郁结在胸腹的寒毒之血,穆琛每每为他诊过一遍,他便要似此般咳上几回,而一旦吐出着几近黑色又带着浓浓腥臭的血,身体就会好受许多,杜将离不禁心想,也许是小琛觅到合适的方法控制住了罢,说不定再过不久的时间,自己便能好转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寐了一阵,杜将离回过神来,揉揉眼,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忙立起,四顾,天际隐约有些许泛亮的趋势。
  又四处看了一圈,三两步跑至门口,问守卫的兵士:“殿下还没回来?”
  “是。”对方颔首。
  吓?夜不归寝?杜将离双眼瞪得圆圆的,脑中顿时闪过数十种可能,甚至连移情别恋始乱终弃都想到了,忙不迭地跨出一只脚,兵士也不松懈,立即出手阻拦,杜将离与其面面相觑,瞅着对方丝毫不退让,便只好道:“你们若不放心,可以与我一同去。”语毕,兵士仍是不肯退开。
  杜将离面露不悦:“你们这样不是保护我,而是囚禁我,我在自己的营中,又能出什么事?闪开!”心下暗叹,均墨这样的命令,着实太过了。
  他迈出步,又被挡住,当即抿紧唇,气急:“到底让是不让?不让我便对你不客气了!”他怒目而视,龇牙咧嘴露出自认为极具威慑力的表情,盯了对方半晌,兵士始终不为所动。
  杜将离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步至对方身侧,抬手为对方捏捏肩:“这么晚了还要守夜,真是难为你了,来,贴心的杜公子陪你去散散心。”
  “去哪散心?”
  “当然是去捉奸了。”杜将离头也不抬,爽快地回道,这样说着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主人已换了一人。
  “捉谁的奸?”
  “那还用说么?必然是……”杜将离抬起头,哟呵,刚要找他呢,奸夫这就出现了,横起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本想调侃他几句,但见均墨身着甲胄,正装严谨,不由疑惑,“均墨,你这是……”
  “将岚,我们要离开这里,马上。”均墨言之定定。
  现在?杜将离一愣,当即拽住男子的胳膊,正色问道:“均墨,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均墨莞尔轻笑,低头在杜将离额上印了记:“眼下时间紧迫,将岚,我们先走,之后再与你说。”
  “均墨!”杜将离暗生恼意,又是这般,又拿自己当愚钝孩童,自己的这个要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算过吧?说好了要共同进退,这般算什么?凭什么他就总要被蒙在鼓里?芝麻绿豆的事他可以不知道,可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与他讲么!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杜将离按捺住心中情绪,勉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平生最讨厌不明不白地被人供着,即便是战马,它也知自己要做些什么,要跑向哪里,我呢?”
  均墨看向杜将离,对方似已隐忍到了极致,终于遏不住内心不满,男子微微动容:“将岚,别气。”
  “好,不气,那你说,我听着。”杜将离稍扬起下颚。
  均墨形容认真:“事出突然,方得到楚天关于夏军的情报,将岚,我们先行上路,途中再与你解释,可好?”
  “当真?”杜将离怀疑地发问,语调上扬。
  均墨挑眉:“那么我现在便告诉你,待准备完善的夏军袭来可好?”
  那还是算了,杜将离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均墨示意身侧兵士带走杜将离,又转向白发男子道:“将岚,你先去寻了唐公子到孟都尉与楚天那里,我随后就来。”
  瞧均墨眉眼里都是紧迫之色,杜将离也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简单收拾了下,随兵士前去,唤醒睡梦中的唐涩,最终到了孟禾央处,与一干人马先行出发。战车摇摇晃晃,杜将离亦忍不住睡着了
  日光融融,杜将离是在一片花香中醒来的,他嗅嗅鼻子,一跃而起,跑出帐外,黎军背倚着山,山脚春花烂漫,耳边鸟鸣欢畅。杜将离循着营帐间留出的小径步去,虽不耐身后几名兵士寸步不离地跟着,但看在解了脚禁的份上,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杜将离心情极好,看来均墨这厮总算良心发现了。
  他慢慢走着,几乎绕了营内整圈,一路下来,竟是脸色铁青,随意抓住身侧的一名兵士,怒气冲冲道:“这里分明连一半的人马都不到,殿下呢?”
  对方被杜将离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有些发愣。
  “我问你殿下在哪!”杜将离心烦意乱,他深吸一口气,不等对方回答,紧接着问道,“是不是并未与我们同来,而是与那一半人马去对夏了?”
  兵士默认,目中露出明显的担心之意。
  杜将离握紧拳,骗他,居然骗他,他垂下眼眸,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均墨这般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明知自己生气会对身体更加不好,却仍然选择这样做来气自己,不正好说明了对方所面临的局势让其不得已而为之么?
  杜将离面色愈加凝重,抬首,幽幽问道:“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殿下此刻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任何一个或轻或重的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大局,更有甚者,恐怕连殿下都……”说到此,不由噤声,他续道,“你不如一五一十道来,我好做出应对。”
  兵士眼神闪烁,听杜将离说得如此严重,表情里透出犹豫。
  杜将离见状,表情柔缓了些,温和地笑道:“无妨,不管发生了何事,说与我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狂风席卷大块黑云,掩住微弱的日光,重重压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腥臭,黎夏从凌晨交战至此时,均墨始终坐镇营中,眉心深锁。
  晚襄撩帐而入:“殿下,百姓都已疏散至安全地带。”微微停顿,朗声,“人我抓来了。”
  均墨抬眼,颔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