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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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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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将离其实还不甚明白小虫被称为倾城的原因,可就目前表现出来的惊人智慧,还有体型上的优势,已是非蛊类甚至寻常人所能及。
  均墨与杜将离根据夏军的安排制定了相应的策略,这一忙,便到了午时,杜将离蓦然想起什么,拍拍脑袋,笑道:“均墨,阿央的信函已寄来,他与孟简的配合很是成功。”
  男人眉心一紧,眼中不动声色地划过一抹黑,口中淡淡道:“是么?”
  杜将离有些疑惑对方的反应:“不是你着他们前去的吗?他们的进展顺利你不开心么?”这男人的心思,也不是一般的难懂啊,特别是均墨,老是一副神秘兮兮又淡定自如的模样,杜将离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对方保持良好的表情被自己打破,并乐此不疲地致力于此。
  男人闻言稍稍翘起嘴角,面上却并无笑意,声音冷冷:“此事昨日你便与我说过了。”
  心中一惊,杜将离的手轻轻曲紧,怎会?纸上分明没有划掉,莫非是忘记了?晃晃脑袋,打着哈哈:“我当然记得,不过是觉着高兴再提一遍罢了。”
  均墨抬手捏捏杜将离的脸:“知道你念着他,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昨日就发出急令召他回来,眼下他们大抵已在回城的路上了。”
  哦?杜将离暗自欣喜:“许久未与阿央好好说上些话,倒着实有点想他。”他乐呵呵地说着,没注意到均墨瞬间暗下来的神情,男人低下头,用力闭了一记眼,睁开,突然抱住杜将离,重重吻上他。
  杜将离一个愣神,他憋足一口气不敢呼吸,慌乱而又僵硬地回应着。均墨松手,忍笑:“将岚,你也只能在言语上逞强,都这么久了,嘴跟舌头却还是这么笨。”说着刮刮杜将离的鼻子,“走罢,该用饭了。”
  午后又直直忙至日落,杜将离步至帐外,伸了记懒腰,呼吸着暮间林子里传来的清凉气息,心念微动,仰头望望横生的枝桠,再过几日,便要入春了,万物的复苏之季,只望己方的形势也能似这天气一般大加好转。
  他胸口一热,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忙闪至树后,压低声音,五脏六腑都传来一阵疼,他弓起身,忍不住轻轻颤着。
  这个时辰,蓝艺亦刚张罗完,出外散步,见杜将离猫在林中蹲着身子不知在做些什么,三两步凑上前,待弄清楚对方只是在聚精会神地逗弄着迷路的蚂蚁时,决定不打扰他,正待离开,杜将离仰起头:“好蓝艺,后两日做些桂花饼子罢,阿央最爱吃了,他胃口好,每次都能啃上十个八个,做再多也能吃完。”
  蓝艺听得一头雾水,诧异道:“你不是昨晚才与我说孟二公子的军队要向端南行去,与黎军穿过祈国的人马里应外合,将侵入祈的夏军一网打尽么?怎么这就要回来了?”
  杜将离睁大眼,如果蓝艺说的才是自己昨日真正与均墨商议后的结果,那么午时均墨所言就显而易见是在试探自己,他知道了……杜将离扭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均墨这厮最教杜将离讨厌的地方就是知道了还装作不知情,丫实在太沉得住气,看书,闲聊,吃饭,睡觉,都像无事人一般,该咋样仍是咋样,反而是杜将离忍不住了,明知对方心里清楚得如同明镜似的,却偏偏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拆穿,偶尔还语出戏谑,欣赏自己演的蹩脚戏码,那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于是坚持了不到两天时间,在杜将离又一次弄丢记事的纸函,结果在床头极显眼一看便知是他人放上去的位置上找到后,终于跑去与均墨坦白从宽。
  男人静静地听完杜将离老实巴交的陈诉,睁着漆黑的眼定定地望向杜将离,一言不发。
  杜将离翻翻眼皮偷瞄对方,心下忐忑,该不是生气了吧?自己都已全盘交代,虽说晚了些,但至少诚实勇敢,精神可嘉,对方那么大个人,莫非还要哄他不成?均墨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啊,转念一想,不对,他就是这般小气。
  脸侧一黑,记得上次趁均墨入眠之时,杜将离提笔在男人胸前的两颗红豆周围画了两朵娇嫩欲滴的牡丹花,那是惟妙惟肖呼之欲出,杜将离只觉画功见长,应当遭受表扬,可那厮粗陋鄙夷不懂阳春白雪,竟将自己捆成个粽子,那般让自己睡了一夜,直到清晨蓝艺来打理房间时,才替自己解开。
  再上次杜将离翻过他的身子,为了显示自己对他那热切得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爱意,拿了竹条一个劲儿欢快地狂抽他的臀,结果还没抽个痛快,自己的屁股先被揍开了花,疼都一整天都不能坐。
  还有上上上次他举着鲜嫩嫩油亮亮的茄子,对着均墨的□研究老半天,打算做个精美的插花盆景,刚要放进去,对方却醒了,于是……于是……
  总之均墨其人度量狭窄,见识浅薄,不识大体,杜将离对他极不满意。
  幽幽叹了一声,均墨这榆木疙瘩,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那高尚的情怀呢?
  他又小心翼翼地瞧了瞧男人,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睁着眼睡着了?所以才无甚反应?越想越肯定,杜将离点点头,转身,蹑手蹑脚打算离开,才跨出一步,后领便被人提住了,杜将离生怕均墨恼羞成怒,忙抱住头。
  “俗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小人不是故意瞒着殿下的,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计较,气伤肝,邪入五脏毒侵神智容易变蠢,殿下英明神武,顶个黄鱼脑袋多让人黯然神伤忧郁惆怅,小人这就给你去端茶消消火。”一口气说得极其顺溜,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虽然杜将离一直屈着,从没伸过。
  均墨瞧他此副模样,道:“我可没说我生气了。”
  杜将离闻言,反而觉得更为不妙,决定采取怀柔攻势,垂下眼帘:“墨墨,我不过是怕你担心……”
  男人额边明显跳了记,他的确没有生气,只是心中不快,眼前人的身体竟然这么快便恶化至此,低低道:“既然你肯配合,那么晚些随我去穆公子处。”
  杜将离皱起鼻子,明显不高兴,每次去小琛那都要被扎得满身针,一动不动地趴一个时辰,躺一个时辰,全身又痒又痛,难受得紧。均墨看了看他,口吻不由软下来:“今日我会陪着你。”
  杜将离还是觉得不痛快,嘟囔道:“那你得做鬼脸以慰我萧瑟凄苦的心情。”
  “好。”均墨毫不犹豫地应了,他微微停顿,深深看了杜将离一眼,倏然伸手,往杜将离脸上这里捏捏,那里摸摸,这儿轻抚一下,那儿重弹一记,末了俯下身狠狠地啃了他一口,道,“你若是哪天连我也想不起来了,你的身体一定要记得,会这样对你的,只有我,你的均妖怪。”
  杜将离万分动容,心下温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均妖怪……”话刚出口就被打了记,杜将离捂住头,均墨这个不讲理的家伙,分明他也这样称呼自己了,凭什么他一说就要挨打,不公平。
  不满归不满,该来的还是逃不掉,老老实实地随均墨去找了穆琛扎针。此次穆琛把过脉后,便要求杜将离除了吃药,还要按时泡药浴,针灸的频率亦增加到每日一次,这样一天下来,杜将离有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不得自由,手头上很多事情只能交予他人来做。
  杜将离每天吃好喝好睡好,却是一日日明显地消瘦下去,用来记事的纸函亦换成了薄簿的册子,按穆琛的说法,是他全身的五脏机能都开始衰退,而均墨只要一有闲余时间,就来陪杜将离。
  杜将离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夸张,于是当他拍拍穆琛肩膀说自己相信他时,对方居然莫名地发起火来,他只好默默地躺下,任由穆琛替自己施针。杜将离动弹不得,又百无聊赖,便僵着脖子望向窗外,瞅着瞅着,突然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喜上眉梢。
  那几人自然也是来找杜将离的,一个个都立到他身侧,杜将离乐吟吟地唤道:“大律,小方子。”接着耷拉下眉毛,“小夙缨,你能别这么盯着我看么?”他赤着上身,想起前几日晚襄有事自端王城归来,顺便到此看看自己,而他正准备扎针,没注意就把衣服一脱,结果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肿了两天才好。
  晚襄这样的反应也就罢了,可小夙缨……杜将离好歹也是男人,被一个女人用屠夫打量猪猡的眼神一扫,立马有些吃不消。
  夙缨一看白发男子被扎成了刺猬,又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当即红了眼,却是粗着喉咙直嚷嚷:“我夙缨娘是做什么的?男人的身子看得还少么,更何况就你这只副剩骨头的身板,有什么好稀奇的。”说着拿手指戳了对方一记。
  “痛!痛!”杜将离嗷嗷叫起来,本来被扎着便已够难受了,女子的指头比那针更有杀伤力,自己认识的女人怎么都如此剽悍,唏嘘不已,问道,“你们此去如何?”
  “里面机关极多,若不是你提前备好的血,恐怕我们三人都回不来了。”寻律正色道,准备细说,曲方看看穆琛,当即岔开话题:“将离,待你施完针,我们再与你说具体的,以免你激动,妨碍到穆公子的诊治。”
  杜将离沉默少顷,道:“施完针我要泡药浴……”说到一半,看向夙缨。
  女子瞪圆了眼:“看我作何?我都不嫌你,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看?”
  曲方闻言干咳两声,女子便不说话了,面上红晕一闪即逝,扁扁嘴:“吵什么吵,我答应你会收敛的,说到做到!不过小离子不一样,算不得数。”曲方本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听完后半句,就拧巴起脸来,哀怨至极。
  杜将离当然不会错过双方脸上那点细微的变化,暗自替他们高兴,这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总算是走到一起了,接着转向寻律。
  后者会意,言道:“你放心,东西我取回来了,完好无损。”
  杜将离松出一口气,笑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章

    若说一个种族丧失了血性,泯灭了灵气,丢却了文化,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族人,那么不管人数再多,这个族已死了一半,杜将离不禁庆幸,他还有可引以为傲的铁骨铮铮的族人,有可堪比族中精魂的灵物如霜草,而寻律带回来的,则是即便流传于现世,也是价值连城绝无仅有一幅画。
  杜将离随寻律而行,心潮澎湃,激动得连身上小虫也感应到了他的情绪,鸣音清脆。夜色渐深,见寻律步至营外,杜将离形容错愕:“这般出去,月暗星淡,怎好看得清楚?”他虽这样问,却是连寻律为何要去到野外也不大明白。
  随着一道而来的,除了夙缨与曲方,还有唐涩以及均墨,楚天负责军中情报,接了任务在外,未曾回营,寻律行了一阵,距营地已有番距离,他驻步,打量着身前微微高起的土丘,这才回应杜将离方才的问题,道:“你们在这稍待片刻。”
  语毕,从袖间取出一幅卷轴,杜将离睁大眼,目不转睛地瞧着,寻律迈向前,绕到土丘之后爬了上去,立在顶端,取开画轴系带,画幕就像瀑布一样倾洒下来。
  画中之物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笔触细腻而工整,羽翼轻扬,仿佛马上就要展翅飞往天际,唯一的不足,便是凤凰的眼部缺了一块,不知是画者故意留白,还是被人生生取下,也正是这一点,却似破坏了整幅画的协调,教人心中空下一处,只觉得遗憾。
  画卷着墨鲜红如火,并未因时间悠长而淡了色彩,一笔一划都在昏暗中泛出点点红光,美不胜收,难怪寻律要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杜将离震撼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与唐涩对视一记,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艳。
  南巫族不死,生生世世都不会死。杜将离心中有个声音一遍遍唤着。
  他上前轻轻抚摸画布,那样瘦细的一卷画,全然铺展开竟有一丈多长,画幕薄似蝉翼,细比羊脂,仿佛皮肤一般嫩滑剔透。
  “将岚。”均墨似发现了什么,开口,努了努嘴示意杜将离往上看。
  杜将离顺着均墨的目光看去,顿时屏住呼吸,那是凤凰身上的其中一片轻羽,周旁绘着几点燃烧的火焰,而那掌心大小的羽毛上细细描绘的纹路,竟与当今的格局毫无二致,杜将离伸出手去,山川的脉络,江河的走向,连同九国的疆域,也一并清晰地描画出来。
  “这——”扭头与均墨面面相觑,杜将离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画作于千年之前,如何能清清楚楚地画出经历不少逝世变迁的现在,难道那时的人们能预知么?杜将离百思不得其解,再看唐涩,显然也是不明就里。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杜将离转头去看其他的羽翼,倘若真是预言之画,那么其他的年份应该也能在这之上找到,可他皱起眉端详良久,二百年前,五百年前,不管哪一年,杜将离都没有找到与之对应的,甚至连其上纹路所代表的含义,他也弄不明白,莫非那枚羽毛仅仅只是巧合?
  但为何火焰单单只烧到了那片轻羽,九国疆界也在其上明确地标明,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简单了点,杜将离不甘心,又去研究那片奇异的羽毛,想得头都疼了,他敲敲脑袋,重明书里对于此画是怎样描述的?忖量许久,怎的一点都忆不起来了?重明书里有记载么?心中不由问道。
  杜将离摇摇头,当然是有记载的,不然自己如何会知道有这样一件东西,可自己怎么偏偏就……杜将离抿紧唇,当初他可是正着背,反着背毫无一丝问题的,没想到在这样的当儿,即便是重明书,都忘得一干二净。
  曲方开口道:“这上面的纹路,在有光的情况下,是根本看不到的,只有这样的情形,才会显现出来。”
  杜将离闻言,更觉匪夷所思。
  均墨抬手抚平杜将离眉间轻蹙,道:“东西取了回来,你该高兴才是,有什么问题,日后都有时间好好思量。”
  杜将离颔首,也对,转了念,立马咧开嘴,不管怎么说,画已到了自己手中,他望望唐涩,相视而笑。寻律收起画,从土丘上下来。
  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的夙缨面色苍白,腿一软,坐到地上,曲方连忙扶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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