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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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舞 by 董圣卿-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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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凌风雨收敛笑容,开始认真起来。只见他跃起用左肩一挡,化去来势,抬脚打球一如射门般的狠劲还击在李若言前胸。
  “呃……”
  “言儿!”
  “不可。”眼见月如辉要站起来,杨思修一把拉住。
  只见李若言身体猛地一弯,眼见球就从眼前落了下去。当下也不及多想,他忙伸手去接,忽又猛地记起不能用掌触摸,于是连忙翻转手掌,轻轻一沉让那球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
  “掌不能捧,手腕可以碰吧?”李若言轻轻一笑,胸口隐隐作痛地站直起来 “踢花球就要踢出花样来。”
  他挺直脊背,一臂腕托那球缓缓展开手臂稳稳侧举,另一臂缓缓自身侧向头上弧行上举,俨然是芭蕾的第五手位。
  只听得耳边鼓声渐缓,他单脚向外轻轻擦地,托球的一臂微微扬起,那球便慢慢沿着他手臂向他肩头滚下来。他缓缓将高举的那只手臂放下测举到身侧,那球就乖乖沿着他的锁骨一带滚了过去,稳稳停在另一侧的手腕上。
  “好!”
  “好啊!”
  台下看热闹的观众开始喝彩。李若言轻描淡写地一笑:
  “体操没见过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艺术。”
  手腕一扬,仿佛不着力般将那球高高抛向屋顶。
  回身旋转,手臂在周身一挽,仰面下腰、回转俯身。一腿后抬,脚后跟一沉,软软接住落下的球体,粘带着向高处一抬。那球紧贴着他修长紧实的腿线快速滚过他的腰身与后背到达他肩膀的同时,他立起转身,弓步斜肩,带动球体滚回到自己的手腕,翻转手臂稳着球体在头侧环绕一周。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完美流畅得毫无破绽。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看得卧江春忘记摇动手中的扇子。
  “好俊的功夫!”卧江春暗叹。
  鼓点开始紧密起来。李若言一声轻喝,一个交叉旋转舞步,手腕快速在腰后将气球交换,借由身体旋转之力掷在舞台斜对面的柱子上。反弹回来时,他看准球路,反身一转,借力使力用脚后跟猛地一扫,直打凌风雨的面门。
  未料到他出手如此利落,也未料到这一球来势如此强悍,凌风雨避之不及,硬硬用头磕回了这一球。不及他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李若言动作利落,紧跟着又照样踢来了一球。凌风雨连挨两次招,第三次时终于回过神来,一跃而起用胸口向上一顶,化去来势,膝头将球顶上半空,跳起旋转两周,足上卯足十分力,一脚抽射。
  知道这一脚力道非比寻常,李若言不敢硬接,胸口与球解除的一瞬,猛地一退,急速转身,带着球在腰滚了一周,膝盖踢起半空,转身反腿横扫,一击打中凌风雨左肩。
  “好!”
  “漂亮啊!”
  凌枫雨一时失了上风,又闻耳边尽是李若言的叫好声,心中不由地恼怒。他恼的是李若言明明完全不会踢球,竟巧使花招数度偷袭成功;怒的是自己竟如此大意,让李若言一介弱质少年占了彩头,本以为三招之内将他打哭,谁知竟激起他的斗志。眼观李若言愈战愈勇,于是一时起了意气之争。
  力斗力,硬碰硬。两人对踢十余回合,李若言已是汗如雨下,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他虽闪得快,可凌枫雨的球更猛,巧接数回依旧是难免身体被球击打。而且连续的击球,他用的是同一只脚,每踢一下,他的脚踝就一阵震痛。连番下来,踢出的球越来越轻,他的气力也越来越虚的同时,频频受创的胸口一阵接一阵的闷疼。感觉自己已无力再久战,李若言豁力一击:
  击球在柱上来回两次,跃起高抬左腿,却在击球的一瞬间,猛地一个横翻,换脚踢向反方向。凌枫雨不由地大惊失色,眼看球将落地。他护球心切,当下足尖一点,就地猛地一滚,也不及多看,奋起全身力,用头猛地一顶。力道之猛,重重打在李若言上腹又反弹了回去。
  “呃……”
  胃里一阵抽筋,李若言捂住肚子。
  不及抬头,凌枫雨已自地上滚了起来,惟恐球再落地,忙地又补一脚。
  李若言只觉右脚脚踝猛受一击,一阵剧痛,顿时气力全无,脚下一软跌了下去。他连忙摆出一个美美的姿势用手一撑,才避免了丢脸的一幕。
  凌枫雨见他蹲下,看准机会,一球直击他身后地面。却在同一时间,李若言却摇摇晃晃用手撑起了身子,当下急呼:
  “小心!”
  “住手啊!”
  听到迎面风声,李若言抬眼,球已飞至面前。
  惊呼未及出口之时,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而过。
  “啊……”
  急忙伸手去接,却已是来不及。
  球自他脚面滚下。
  触身落地,他,输了。
  “小凌子住手。”
  “好!”
  “江老板好俊的功夫!”
  胜负已分,台下看众拍手叫好声不断。
  适才竟是台下卧江春掷出手中扇子替他挡了一球。
  “咳……”
  “梅公子可有受伤?”
  “无妨,呃……”站直身子,胃里又是不由地一阵抽筋,身体不由地一僵,额上一层冷汗。他有些怨念地看看台下,心道这几个人怎么就在那傻看,他的脚使不上劲起不来了,难道要他一直蹲在这儿丢人现眼不成。
  “梅公子……”凌枫雨对他伸出一只手来。
  李若言也不跟他别扭,一把抓住了撑起身子。
  “技不如人,这场是我输了。江老板手下果然能人无数,佩服佩服。”
  “承让。”
  李若言佯装无事地对台下灿烂一笑、一扬手,两侧的导轨帷幕就缓缓拉上了。当大红的绒面幕布将他完全隐匿在舞台后方时,他猛地龇牙咧嘴滑坐在了榉木铺成的崭新舞台上,呼吸与沉闷的呻吟全淹没在一片蒸腾的喧哗笑语中。

  未雨绸缪

  第七十八章
  “啊……”
  李若言紧咬着牙关,苍白而脆弱的面孔浸透汗水。他靠着墙坐在舞台的地上,君悦跪坐在他面前,费劲地脱着他脚上的靴子。
  “什么时候扭到的?你若不唤我,只怕我也被你蒙过去了。都肿成这样了,你还在上面死撑死装。”
  君悦托着他肿胀的脚踝,适才用力踢球的那只脚,踝部已经肿得撑满了靴子,脱了数次仍旧脱不下来。
  “踢第一下就拐到了……赶紧脱下来,不然瘀得久了麻烦就大了,啊……”
  “你忍忍……”君悦咬咬牙,叉开双腿坐在地上,双腿撑住地,握住他的鞋底,使尽力气用力向后一拔,连人带靴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李若言痛得龇牙咧嘴,连叫都叫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大口喘气。
  “你怎样了,你怎样了”君悦扑上来将他搂到自己怀里靠着,掏出帕子擦拭他脸上的汗水。
  “扶我下去换衣服,呃啊……”
  李若言搂着君悦的脖子,挣扎两下终是没能站起来,头晕目眩的他,对一直缩在角落里一个拉幕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唯唯诺诺地跑过来,将李若言的手搭在肩上,与君悦两人一同架起李若言,自出场口的楼梯下去。
  眼见东家受伤,乐坊后台一时乱作一团,歌舞姬和伶官儿端茶倒水递药,磕磕碰碰打翻不少杯瓶。
  “都慌什么”李若言推开左右,站在地上抬眼一吼“不过是扭了一下,都紧张个什么!这不用你们伺候,该干嘛干嘛去!今天有节目的全给我候场去!咳……”
  被他这一喝,众人这才赶紧消停,噤声退了开去。
  李若言尽量不用君悦搀扶地坐到椅子上。所幸乐坊内歌舞姬排练时常有跌倒扭伤发生,跌打药酒自是常备无患。
  “我自己上药。君悦,告诉青桐安排先前预定的歌舞先上,台上不能这么一直空着。你去替我拿一套箭袖的长衣,下面要拖地能盖住脚面的。”
  “你要做什么?脚都这样了,你还不去歇着,还管他什么劳什子的卧江春。”
  “现在退赛,会被人当成是败战逃跑……”
  “可是你的脚——我不准!我不准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脚,你的脚是何等矜贵,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总之我不准我就是不准!我去跟他们说,改日再比过……”
  “你疯了!你以为踢馆是游戏,你说停就停,你现在用什么理由去告诉大家改天再比?你要告诉大家梅老板踢了几脚球把脚拐了、站不起来了,所以要休息够了再来?我且不说那卧江春趁机大做文章砸我的牌子,抢我的生意,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今天来的观众?
  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期待着能看到精彩的竞技,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希望看着我今天扳回颓势,你要我此刻丢下他们不管自己去休息吗?我们是演员,是他们的偶像。你知道在粉丝的眼中偶像是什么吗?偶像就是理想,就是完美。
  因此我才会反复告诉你,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献在舞台上的原因。在他们心中,我们是无所不能的,我们的每一个失误在他们看来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伤害和打击。所以我今天不能退不能逃,我要是退场了,这只脚就真的是白拐了。”
  “可是你的脚,万一他再要你跳舞,你的脚……”
  “听我说,卧江春死要面子,肯定摆足了架子最后一个上阵。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卧江春带了个弹琵琶的来,估计下一个节目不是独奏就是弹唱,我会在第二题赌上第三题的出题权,这样赢了的话第三题由我来出,我保证让他想也想不到。”
  “那个抱琵琶的是泠绝弦,人称倾国名伶,不仅人美,还弹得一手好琵琶,琴艺远近闻名。”
  “嗯,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是。”
  “乐器啊”李若言甩甩发胀的脑袋,他最擅长的乐器在这个时空造不出来——钢琴“真是要我的命……”
  他用白纱布沾了跌打药酒,擦在肿成馒头的脚踝上擦了擦,也不敢多揉,匆匆穿了袜子,将脚架高在面前桌子上。又用湿毛巾擦干净脸和脖子上的汗水,对着铜镜利落地扑上粉,扫上胭脂,抹上唇脂。短短数分钟,君悦已抱着衣服和一双宽松的靴子小跑着过来。他套上靴子扶着桌子单脚着力站了起来,听凭君悦为他更衣、换上新的束发环。
  “看来只能把那个提前拿出来了。”
  “那个……不是还没完全弄好吗?对上泠绝弦会不会……”
  “眼下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没有条件会创造条件也要上。一会儿扶我出去以后你就回来准备一下。”
  “是。”
  “把那把白色绢面的折扇给我。”
  “是。”
  “看看衣服有没有哪里褶了。”
  “没有。”
  “嗯,扶我出去,扭到脚的事先不要对青桐和其他人讲。”
  “是。”
  歌舞升平的乐坊大堂,已经按李若言的授意,在舞台靠近后台偏门的地方摆开两方选手的等候席。
  他在君悦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前,隔着红色丝绒的门帘,他知道外面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你回吧,照我说的去安排。”他送开挽着君悦的胳膊。
  “放心吧,我能走出去。”
  手腕一荡,扇子潇洒地一掀帘子。满堂喧哗淹没丝竹歌舞乐声,迎接他的出现。
  他一袭银灰光面白毫出锋箭袖长衫,外披石青色流花暗纹翠边坠地长夹衫。
  单脚用力向前一跃,一个平转,受伤的脚足尖在地上尽可能轻地一点而过,换过脚来一如出场亮相一般,扬起长长衣袂,裹在玄底大花宽幅腰封下的纤细腰身水波动莲华地一荡,整个人就轻轻盈盈地坐在了预先准备好的椅子上。“哗”一声展开手中折扇,伤脚顺势往另一腿上叠成一个二郎腿,掩没在长长的衣摆下。
  正过有些倾斜的身子,李若言咬着牙根,强忍着再次拐到疼得要流出来的一肚子眼泪,对着全场扯出一个高傲而冷艳的微笑,激起一片吸气声。
  反手一个响指,歌舞散去。
  “能让江某自见面起一直耀目不止的,梅老板是第一人。”
  “咳……江老板赞谬了。我记得一位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人的美丽分为好几种,有的是经心雕琢的美丽,有的是浑然天成的美;而我,充其量是比别人会打扮而已,而江老板身后美女,才是货真价实的美丽。”
  “梅公子过谦了,奴家泠绝弦,有幸一见公子天姿”泠绝弦上前一步,抱着琵琶轻轻一福“公子适才所说,奴家实是愧不敢当。”
  “哎呀,你是男的啊,咳……”李若言佯装尴尬了地咳两声,那泠绝弦是个男人也只有这群古代人分不出来,他岂会看不出来。
  小白脸长得细皮嫩肉也就算了,偏偏还在眉心点个美人红;点个美人红也就算了,还裹个斗篷学女人动作;学女人动作也就算了,还憋着嗓子学女人腔;学女人腔也就算了,还学到他李若言面前来了。
  “很高兴认识你,我还以为这世上就我一个男人这么娘,原来还有男人跟我一样娘。还好,你一说话就听出是个男人了,我就算讲话还是会被人当成女人的,哈哈哈哈……”
  泠绝弦尴尬地笑笑,面带为难地看看身旁的卧江春,被李若言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没了主见。
  “公子真爱说笑”卧江春一合扇子“公子天生异相,区区绝弦怎能跟公子相提并论。”
  “咳……天生……异相……”什么叫天生异相,卧江春这是赞他呢,还是骂他?
  “只不过在下久闻公子才名,皆言公子才高八斗,词画曲艺无一不晓,只可惜无人有幸能聆听公子亲手一奏,不知在下是否能有幸请动公子与绝弦一较琴曲高下?”
  “这嘛……”李若言一晃扇子,心想这卧江春果然是有备而来,知道他从没在台上表演过乐器,存心让他出丑来的。无奈,谁叫他确实不会弹琵琶古筝。
  “言儿会弹琴吗?”头等观众席上月如辉自顾自地言语起来。
  “我没见他弹过,他好像也没有琴。”
  “瑾教过他弹琴,小言儿这么聪明,应是学得很快才对。瑾,小言儿的琴艺有青桐的几成?”
  “没教成。”
  “什么!”
  “二弟……”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阿阮,你看看他,就是这样!肯定是借着教琴的由子把小美人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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