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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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舞 by 董圣卿-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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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是,他李若言不是。他会紧张,会害怕,会犹豫不决、踟蹰不前;他怕输,因为在这个世界的游戏中输了,有时就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
  “唉……”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的心情,就好像高考之前,永远没有勇气说自己百分百过关。
  眼观装修一新的乐坊已然成了拳击擂台。舞台下面双方对垒,卧江春一手折扇坐在椅子上,背后小弟按摩的按摩,端水的端水,摆足了架子。再看自己身边,一个两个环手叉腰,闭目以待他梅大老板将人扫地出门的好戏。
  孤注一掷。
  原本卧江春带着手下两大才子前来踢馆,本来是团体赛,三对三。他本打算君悦打头阵,自己第二个,最后让柳如瑾保底。谁料柳如瑾高傲的一句:“你们的修为不足与我较量,音律演艺之能若言一人足矣。”
  此话一出,粉丝团也跟着起哄。就连月如辉也怂恿道:“一人比就一人比,我就不信还有人的才能比得上我的言儿,你一人败他三人,赢了更风光。”
  于是李若言就这样,被这几位了不起的大侠大琴师给孤零零丢上了前线。
  一对三。柳如瑾真是太崇拜他、太高估他的能耐了。
  “唉……”再次偷偷地叹气。
  他看见卧江春接过小厮递过的茶水怡然自得地品饮,自己的喉头也不自觉地滑动了几下。他身边没有小弟,只有大大爷、二三四五六大爷,没人倒茶给他喝。自刚才在门外,他就站得头晕眼花、心慌气虚,他也想喝水呀……
  “早就听闻梅公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卓越,让在下更想一观公子的惊世之才。”
  “江老板客气了,请出题吧。”
  “不急。就这样比未免不够热闹,不如梅公子再与江某人打一个赌如何?”
  “这样还不够热闹,你还要怎么才热闹,你没看到今天的观众已经多到快要将房顶掀开了吗?”想赌一把?他才不会这么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家产出来冒险。他赢了倒是什么都好说,万一要是输了,他没理由让自己亏本。要比便比,想趁机勒索的门儿都没有。
  “那如此以来,输的一方又当如何?”
  “输就输了,还要如何”索性耍赖装流氓装到底“面子都给你了,你还嫌不够么。这样吧,三局两胜。我若输了,我就送你半年的免费VIP,外加半年的免费点心茶水券;你若输了,就带着你的人到这里来,替我免费演三天戏如何?”
  “可以!”
  想不到卧江春这么好说话,李若言觉得自己赚到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卧江春合起扇子向后一招,一直站在他身后最近处的男子出列。
  那男子眉目英挺,最多不过二十岁。李若言见到他头戴软纱巾,一身短打扮似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
  “凌枫雨献丑了。”
  只见凌枫雨衣袂一扬,轻轻巧巧一枚人头大小的皮球不知从哪里跃在他手上。李若言一时如遭当头棒喝,整个人蒙了过去。
  “足球……”
  这回连月如辉一干人等也不禁变色。李若言身体病弱是出了名的,对手分明是对他做足了调查,专挑他的弱点作题目。而他,却对那人一无所知。
  “卧江春,你卑鄙,明知我师傅身体不好,故意出这题目让他为难。”
  “哈,君少爷此言差矣。任何技巧都有供人观赏的价值,蹴鞠之术也是如此。梅公子才名卧江春听闻已久,公子既是风雅中人,常与丁世子作伴,蹴鞠一事想必已是寻常。梅老板若是觉得题目困难认输也无妨,反正还有后两题。”
  “你……”
  “君悦”李若言拉住他“他说的对。”
  “可是……”
  “看来是我们的节目太单调了”李若言对着卧江春一笑“此后我们还需多研究几个供人娱乐的小把戏,今日就先向江老板偷学几招了。请。”
  眼看凌枫雨走上舞台,李若言听见观众席上交头接耳,尽在议论凌枫雨球技出众,常常也是那一班世家子弟蹴鞠邀请的对象。看来自己真是开局不利。他从小除了跳舞,对其他的体育运动一概没有兴趣,什么篮球、排球、乒乓球,最多也只是摸摸而已,更何况足球,他这辈子好像连摸都没摸过一下。
  只见凌枫雨一下跃到台上,手指一拨,那球便飞速旋转着停留在他指尖。这种把戏李若言中学时见同班的男生玩过,只是能转这么久,这个凌枫雨的技术应该可以和杂技演员相提并论了。
  正看着,只见凌枫雨反手一扬,那球便脱手腾空。快速下降之际,只见他身姿轻巧,才几脚,已是赢的满堂喝彩。李若言看他身形跃动,头拱、肩顶、膝碰、脚踢无一不是训练有素、游刃有余,接抛同时不忘迂回翻转,扬起衣袂一片花哨,玩尽周身本事,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辉辉。”
  “何事?”
  “你会穿针引线吗?”
  “穿针引线,那是什么?”
  “就是用自己内力遥控另一个人的动作,会不会?”
  “这嘛,不曾听过。内功是习武之人提升功体的行气之法,内力则是借由此法以身体或武器的御气之力。所谓御者,便是以自身之气推出体外,使身周气流之力层层叠加,从而达到摧山断石之威,因此传功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然而要远处操控别人,非但要保得自己的气劲不伤那人分毫,还要使那人随心所欲地动作。但人之动作,进退是同时进行的,行功则不然,进退稍有差池,轻则折损经脉,重则走火入魔。除非有登峰造极的高手,可以在身体的左右共行循环之法,但那也只是自身运功而已。就我所知,当今武林,尚无人有这种修为。”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这样认真。不会的话我再想别的方法。”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言儿,是谁对你说了这种谬论?”
  “电视剧啊……”
  “电视剧是谁?”
  “别问了,我都快急死了。”
  “勿急勿燥,切磋比试而已。静心聚神,平淡待之,跟平常一样,使出真正能为就可获胜了。”
  “啊……”李若言只觉得太阳|穴蹦蹦直跳,跳得他一阵阵头晕头痛“平常……那也得是平常就会踢球的好不好。我本来不会踢球,你教我要如何跟平常一样?”
  “你……不曾学过蹴鞠?”
  这下不光是月如辉,身边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会踢球有这么稀奇么,眼睛睁那么大,真伤我自尊心。”
  “蹴鞠是读书人必习的技术,你既念过书,怎会没学过”清音不解道“啊,是不是那时你头颅受伤,忘却了?”
  “呃,你们……都会?”
  李若言难以置信的看看众人,结果众人也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点点头。那眼神,好像是发现了他们眼中原本完美的人不为人知的大缺点。
  “难道,是男人都要学?”
  “读书人尚且要学,我等习武之人游戏之余便学会了。”
  “君悦,你也会?”
  “嗯,被先前的师父逼着学过,会踢花球,供人观赏用。”
  “言儿身子弱,兴许是家里不忍让他受累”月如辉自认为很识时务替他打圆场“没学就没学吧,日后要学我再教你。反正三局两胜,大不了这题让了他们,后面两题赢了便可。”
  “哦……知道吗?我觉得你们都是神”李若言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问你们,如果我今天说自己不会踢球,他们是不是都会耻笑我像个娘们儿?”
  “呃……”
  “这……”
  “极有可能。”
  “那,你们刚才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这个……”
  “那个……”
  “呃……”
  “哦,我知道了,反正我本来就不男不女,所以你们不是刚才这样认为,是一直这样认为。但是你们可知道,李若言最拿手的不是跳舞、不是作诗写文章、也不是做生意,而是扮女人” 似是调整心情般地吐了口气“大侠们劳驾给我让个道,我要到后面去。”
  “言儿,你要去做什么?”
  “喝点水,换衣服。”
  “我去帮你吧。”君悦后脚跟了上去。
  “不用了,今天你放假,好好当观众就可以了。”
  李若言匆匆起身离席,留下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杨思修琢磨着,敲着手中扇子。
  “嗯……”
  “言儿今日脸色不好,刚才像是硬撑着一直在应酬,也许不该让他一对三。”
  “咳……”柳如瑾尴尬地干咳一声。
  “君悦,那个卧江春是哪一路的货色?”
  “这……在老师来永州乐坊之前,他是永州最好的舞者。早在钱几年就盘下了东家的场子,开起了现今的天音坊,在老师之前一直是永州最热闹的乐坊,坊内能师巧匠无数,齐集了天下最美丽的舞姬和伶人,歌舞曲戏通晓不绝。你们看见他身后那个美人了吗?”
  “一直抱个琵琶那个?”
  “嗯,那个就是号称倾国名伶的泠绝弦,今日卧江春带了他来,想必也是要给老师出难题了。”
  众人侧目去看,只见卧江春背后立着一美人。肌肤胜雪,眉目秀丽远胜女子,忧容带笑三分怨,媚眼动秋波,眉心一点美人红更添几分妖娆。素色披风下一把琵琶半遮面,微敛的眼皮似是在沉思又似带着几分冷漠。发觉众人在看他,抬起眼皮似是礼貌又似微羞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旋即就微微别过脸去,依旧是敛神低垂双眼。
  如兰如水的气质,看地众男人不自觉地集体吞了一次口水。就连平时脸最冷的月如辉和柳如瑾也忍不住频频盯着他看。
  “唉……”第三次在心底无声地叹息,李若言站在幕布后的入场口,将众人的一举一动一丝不漏地看进眼底。
  为什么早上还是暖哄哄的,这一会儿他的心却瓦凉瓦凉的了。
  众人看泠绝弦的眼神是那样惊艳而又恍惚,那种微冷又让人怜爱的气质,正是男人最欣赏的典型。那种欣赏又带些敬佩的眼光,是他从来不曾在眼里看到过的。
  他是多么想成为大家的骄傲与指望,但他不是他们心中万能的神。纵使万般不想输,但也许今天,他要让爱他的人失望了。
  喝下一杯缓解低血糖症状的红糖水之后,他活动四枝筋骨,闭起眼来深深地呼吸。数秒后,再睁开眼时,已是神采奕奕。仿佛刚才的忧郁一扫而空,他深吸一口气,迈上台去。
  掌声与喧哗很快就像海潮一般涌来。
  是了,他不是万能的神,但他是今天的主角,是这里的老板。对方是来踢馆的,多少双眼睛都在台下看着他如何接招,他怎么能让不战而逃?
  其实表演本身就是供人娱乐,观众在台下,只要有好戏看就可以了。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只要这场比试热热闹闹的,相信大家就能满意而归了,能否赢是他自己的事。在舞台上,他只需要尽力去“演”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他紧绷的表情舒展开来,眨眼一展倾倒世人的笑容。饱提一口气,用戏剧强对舞台另一侧的凌枫雨说道:
  “小兄弟玩够了吗?赛前表演结束了,让你见识一下正式队员的雄风吧。”
  他不一定能赢,所以,对手可以尽管放马过来。

  背水一战终虚幻

  第七十七章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若言粉墨登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装扮出现在舞台上,让在场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
  只见他额上系一条墨色流苏坠饰拧花编绳,将一半头发束在脑后。身穿墨绿色裹身箭袖绣袍,袖口用绑带扎紧。腰系文武双穗条,把长袍的下摆拽起扎揣在条儿边,足穿一双银丝绣线飞凤靴。
  惊艳之叹不绝于耳。卧江春悠然摇动的纸扇不由地一滞,眼前的李若言,少了几分倦容弱气,添了几分干练矫健,飒爽英姿一如习武的少年。
  凌枫雨本蹴得正起劲,听见骚动回过头来,蓦然回过身来,只见李若言一甩头发,眼神一敛道:
  “美美美!好精致的球服,世人皆言梅公子有着倾世之姿,今日我倒想见识一下梅公子的惊世之才。”
  “一如你所愿。”
  反手一扬,丝竹尽退。鼓声渐起,铿锵之声催促气氛紧张。
  李若言走在舞台另一边,一手背在身后,伸出一臂做出接招之势。凌枫雨恭身一揖,手上羊皮气球在掌上一转,半空抛起。只见他一改适才花拳绣腿之轻佻,身体就地旋转一周,球落脚起,带着转势,夹着风劲击向李若言。
  始料未及的力道,一下打在李若言的左肩上。
  只见李若言身体猛地震了一下,脚步一动向后跌了过去,眨眼之间那气球已自身上滚落下去。台下众人顿时脸色一变,惊呼之声不及出口,却只见李若言后腿一弓,猛地稳住下盘,前脚向上一勾,稳稳用脚面接住了掉下的气球。
  “好!”
  “好!好啊!”
  已无暇去听耳边的喝彩,呼吸之间,李若言立起身子,好似踢毽子一般,在脚上踢了一下。感觉这球远比毽子难让人控制,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找准节奏,换脚一抛,一腿微屈,一腿向身后摆去,气球落下之时,奋力一脚抽了过去。
  其实花球表演的规则很简单,两人或数人对踢,不能掌摸,球触身落地者或是接不到球的算输。
  这一脚,李若言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反作用力直震他脚踝隐隐作痛。
  然而那球却不如他预想般气势汹涌,凌枫雨只轻轻跃起,用自己的胸口顶了一下,就让那球乖乖落在了自己膝头。
  “没力!梅老板,拿出你作为地主的诚意来!”凌风雨一声轻喝,转身又是一球。
  这一球,李若言感觉比刚才那一脚还要重,猛击在李若言胸口。他闷哼一声,勾起脚背接住掉落的球,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心中不由地腾起一阵恼怒。
  “跟你拼了。”
  他一咬牙,后腿一撑,前脚将球挑起半空,一脚压住身体重心,猛地一转,一脚将球击了出去。
  只听“嘭”地一声,李若言分明听到自己的脚踝喀地响了一下,随后就是一阵阵发麻。
  “嗯?”凌风雨收敛笑容,开始认真起来。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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