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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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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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四姑娘。”

    姓丁的重复念了声,便自来熟地坐下,看看我手里的书卷。

    他说:“前些日子,廖工匠的装饰(装裱)坊接了大生意,说是有一册楚地古书制版付印。搜书网左右印了百来本。看这线装蓝皮本的,就是那套版的吧?”

    “哦?丁公子也认识廖师傅?”

    我们说的正是上回帮忙做诏书的那家。

    目前京城地民间装裱匠,就数廖家工坊生意最好了。十天前,我还介绍一位博士授,让他把考试要用的古文书在那里印了百来本,作为教材卖给太学生。这样一来,学生的花费比到国子监相关部门买要低得多,而且旁听生也可以得到教材。

    “哪谈得上认识,不过廖家坊的线装得好,一看就认得。”姓丁的笑道。“在下以前也研读楚国的简帛文,可惜无人共赏。想不到现在太学里人人都识得天书了。”

    楚文又称鸟书文字,装饰性很强,当时的读音早就演变殆尽了。

    对于我们来说,楚文课可以算外语。以前太学是不兴研读这种楚文书的,因为楚文多是巫卜筮,与儒家思想相悖。不过最近皇上表现出对天文历学的热衷,而楚文中间有不少这些方面的推算,于是顺应时代潮流,太学选修地课程里面也就有了楚文课。

    能识天书是好事。特别是翻译出来很美妙的那些诗歌,大家觉得十分风雅,皇城上下掀起了楚歌的追捧热潮。

    这就跟现代的某大学bbs捧红某部电影一样。知识分子阶层的推动作用不可小觑。

    因为楚字已经失传,我们所学习的翻译究竟对不对呢,这个就不知道了。

    丁一看的,大概是皇城里面藏的原版木简跟帛书吧,他的理解往往跟我们讲师的不一样,他跟我一起品书,见地比太学地先生更深刻。

    “夫子说这段不是这个意思。”我告诉他。

    “可五代时期有人就做过注解了,莫非你们夫子没看过?”

    “不知道。”

    “不成、不成,那夫子误人子弟了。”他皱眉道,“在下去茶馆借纸墨。将不妥之处给四姑娘列下来,请四姑娘带去与夫子理论吧!”

    说着,他当真过桥去索纸笔。

    我不太明白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真的与我只是巧遇么?

    眼看着时间不早,我收拾收拾篮子。起身拍拍草屑,打算回曹府,不再等丁一回来。反正他看到这边没人,自然知道是有事离开了。

    刚一转身,就撞上从树后面钻出来地人。

    “啊!”我给撞得摔在地上。手腕处生痛。抬手一看,是被石子划破了条口子。“好痛……”

    “唷,你还先给老爷叫痛?没见着你撞到谁了?”被撞的人穿一身士族子弟的行头,挑了个金丝鸟笼,上面遮盖着布,里面的鸟儿略略扑棱着翅膀。

    刚才我就是撞上了这个鸟笼子。

    遛鸟的家伙忙着查看笼子里的小鸟,嘴里骂着:“瞎眼的!知道这只鸟什么价钱不,十个你都不够赔!”

    我是穿得不像有钱人,不行么?

    哼了一声,我随口回道:“是啊,只有公子您拿人跟鸟比身价,我看卖了您能值个鸟钱吧?”

    遛鸟的愣了愣,怪声道:“喂,这谁家小娘子啊,这么说话?”

    “不是跟公子您学的嘛?”我拎起篮子,把书摆放好,转身就走。

    刚迈出一两步,就被人拉住了。

    “想跑?”遛鸟的叫着,“撞了我家金贵地鸟儿,说走就能走的吗?”

    我嫌恶道:“拉拉扯扯做什么,放手!”

    “来人啊!”遛鸟的非但不放,还脖子一扭,冲他背后吼了起来,“还不快点过来!吃啥长的哪!”

    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应声下到河边来,口里急急道:“二少,什么事?”

    “这娘们欠管教!让她知道惊了秦二爷地金贵鸟,是要磕响头认错的!”

    什么啊,见过流氓无赖,没见过这么低级的!

    我也怒了,挣开袖子,啪,反手甩了这家伙一个耳光!那一声真叫响亮,连我的手背都火辣辣地痛。

    秦二少给打懵了。

    我转身就逃,却被他的家丁堵住去路。

    正在此时,丁一总算及时赶了回来。他花了几秒钟观察,见势不妙,急忙跳到河堤上,一把将秦二少往河里推了下去。

    干完这事儿,他喊道:“喂,你们几个别管那姑娘了,你们家少爷掉河里啦!”

    家丁一看,可不是,他家少爷在河道里扑腾呢!于是赶快去救人。

    丁一回头拉起我,得意奸笑着逃老远。

    “你怎么会惹到秦家那个二少爷?”他问我。

    我便将撞到鸟笼地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恍然:“难怪……四姑娘你真厉害,京城想给秦之纥一巴掌地人能排成行,敢真打他的就你一个了!”

    “他就是秦之纥?”

    不会吧,品性跟秦之麟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嗯,秦家二少地马车,撞死人都不用负责的,京里多少人咒他速死哩!”他又说,“你惹到他,以后要小心,别再来河边看书了。”

    我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五节 嬉闹也要注意安全

    岂止是别去河边晃,我根本就没打算再穿女装出门。

    撒欢撒几天就好,是时候收敛收敛了。嗯,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每回出门都要去客栈租个房间换衣服,浪费钱啊。

    虽然下决心不再女装出去招摇,但有些诱惑还是难以抗拒的。

    “你看,这种胭脂膏,北狄人来卖的哦,不错吧?”张缇带了些化妆品来,“你就不想看看稍微打扮一下是什么样子?”

    我想啊!

    这些东西都离我远远的还好,一旦放在手边,就忍不住想试试看。

    “张大哥,你别再拿姑娘家用的东西来了……”

    我不是自制力很强的那类人,新做的衣服自然想穿,穿上了觉得好看,就想上街炫耀。(如果曹寰知道这一切,恐怕又要让我练沏茶。)如今张缇还拿胭脂水粉来……愁死我了。

    “我知道四姑娘的顾忌,可你要想啊,以后如果有事情,非得做姑娘打扮见人的话你能不会梳妆不会穿衣么?”张缇一本正经地解释,“所以就要多加练习,未雨绸缪了。”

    这个理由真好,借我用吧……

    于是我高高兴兴跟张缇学化妆。

    “明天城门开到很晚,知道么?”张缇说。

    “嗯,皇上祭天嘛。”春秋两季都有大典,秋天是感谢上天令五谷丰登(有吗?),祈望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城门很晚才关,意味着有比以前更热闹的夜市,留住在京城里的人也多。

    听说今年有戏班游街,本来太学生都约着要去夜市看,可惜被学官听见了。勒令全部不准去凑热闹,好好在家复习备考。

    住在太学里面的学生是没机会出来了,像我这样外宿的,倒没人能管。搜书网

    曹寰先前过来叮嘱了一下,大概的意思就是要顾天子门生的颜面,叫我别丢身份地跟着平民看热闹。

    他也知道,年轻人贪玩的心是很难压制下来地,于是说着说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上街记得早点回。管事的会给我留门。

    得了赦令,我嘿嘿嘿嘿地从后门溜出去,进客栈躲在房间里面梳妆打扮,免得被师长们认出。一切准备妥当,就差接头的了。

    没一会儿,丁一如约而至。

    这么些天以来,我俩交流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古板,书信来往。

    他偶尔会写点诗词让我来和,不过更多地是聊古人。

    他有他自己的识人之道,与姬山翁的相法差别很大。在我看来。姬山翁教授我的,是循序渐进的理解和掌握一个人的方法,而丁一推崇的。是将人分门别类地方法。他把此人的每一个特征行为贴标签,放进适当的类型中,最后总结出这是怎样的人,应该怎样应对。

    那我是怎样的人呢?我问他。

    其实,我十分讨厌被人下定论,如果别人说,秦姒是怎样怎样的,我就偏想让他大吃一惊。

    结果丁一在回信中写说,四姑娘是不喜欢被人看透的人,而丁某则是不愿意被四姑娘厌恶的人。

    真是狡猾啊。我不禁失笑。

    我们约了今晚逛夜市,资费自理,另外车马钱他出。

    “四姑娘,在下带了些点心,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把食盒放下。扭头看我,“咦,有腮红呢?好难得!”

    我把脸一捂:“涂着玩而已,别看了。”

    “好好的长相,遮住就无法看见。”丁一笑了笑。感叹道。“正娇美的年纪,裹在士子地外着下。错过也不再回来了。实在可惜哪。”

    “丁公子说谁呢?”我明知故问。

    他摇摇手:“唉,在下伤春悲秋呢!勿怪勿怪!”

    我展开折扇,习惯性地偷笑,却被他突然把扇子给抽了去。

    “女子一般是不使这种摺叠扇的,四姑娘用起来,虽然多了一份风雅,却也少了一丝柔润。”丁一说着,打开食盒,从最上层取出一把小巧的团扇,“宫扇形状就不错,四姑娘,你试试?”

    我接过来看看。

    想不到他这样仔细,知道我平时就那么一两把男式地折扇,将绢宫扇也准备好了。

    像这样,明知对方的身份,却都不戳破,交往起来感觉颇不错。似乎冥冥间与他的默契就冒了出来。

    眼再一瞥,我出声道:“诶,别把人家的扇子摸走了!”

    “啊,被发现了。”丁一笑笑,将顺手收进食盒的折扇拿出来,放在桌上。

    我哼了一声,想偷偷换信物,没那么容易!

    “让我看看你的盒子里面还有什么。”我倾身过去,学着他的动作,把暗层打开。喝,里面东西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碳条(?)、金箔包着的丸子(??)、贝壳装的精油、碎银子和几枚铜板、匕首、针线(?)……还有这薄薄软软的一张两张,是什么啊?

    我拎起来一看,吓得连忙丢开!

    脸皮!

    “啊啊,弄脏就不好清理了!”丁一急忙把面皮捡起来,吹吹灰尘,叠放好。

    “人、人皮?”

    丁一看着我,很不解地问:“为什么是人皮,那种特别不透气,戴一会儿就满脸是汗。”不是就好,至少现在不是就好。

    我定住神,绕到他旁边,眯起眼仔细看他地鬓角和耳际。“我说……你现在这张脸也是假的吧?”我瞅着那根疑似线头的东西,狐疑道。

    “四姑娘明知故问呢!”

    “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好奇心起。

    丁一苦笑道:“就是不能见人,才只好蒙上一层假皮啊!”

    “哦?”

    他这样遮遮掩掩,我更好奇了,莫非是我认识的人?是皇卫,还是太子舍人?

    “让我看看!”心动不如行动,我立马伸手去揭他的脸皮。(这句话真惊悚!)

    丁一连忙挡住我地爪子:“不行不行!你看了负不起责的!”

    “什么责?”我问。

    “这个嘛……”他想了想,道,“还不是说的时候,时机成熟,你自然就知道。”

    “装神弄鬼”我话锋一转,“大不了人家装作没看到就是了!”

    与此同时,我的手飞快地伸过去,扯下他耳边的细线!

    丁一一声惨叫,变身成怪兽把我吃了,全剧终。

    咳咳,以上胡说地,他惨叫连连缩成一团,捂着脸直叫痛:“好姑娘!算你要看,也得慢慢来吧!突然扯下去会伤到脸地!”

    我忘记了,突然去揭人家粘得好好的假皮,是很容易让他皮肤受伤地呢。

    “啊,不好意思,没破相吧?”

第一百一十六节 孟章无常

    丁一把脸闷在手里,瓮声瓮气地说:“四姑娘,麻烦叫小二送盆热水来,不重贴不行。”

    “哦?哦。”

    我和店小二回来的时候,丁一背对着我们坐着,指了指身后:“水放那里吧。”

    我突然有点诡异的联想,想到要是他突然褪下整张人皮怎么办?好吧,可能是我画皮的鬼故事看多了。

    都说女人梳妆打扮慢,丁一他易容更慢。我坐在他后面,看他蘸水轻缓地揭去假面,被三令五申不准偷看。然后他挑选了另一张“脸”,往上面涂满不知道是什么膏药,覆盖在自己脸上。

    这个时候还不算完成,他对着镜子耐心地整理着脸部,说是要把浮起的气泡一条条挤出来,有皱纹的地方抹平。

    “看,还有褶皱没?”

    天色已暗,铜镜里看不清晰了,他让我帮忙将脸弄平。

    “哇啊!”我给他吓了一跳:“怎么没眉毛的?白森森地吓死人了!”

    “每张脸刚戴上都是这样,你看好了。”丁一得意地用碳条描了个眉形,再从夹层里摸出墨锭一样的石头,继续描画,没一会儿,栩栩如生的眉毛便勾了出来。

    下一道工序是上色,给脸部抹上正常的血色,眼底等地方要稍微磨几下描点黑,眼角来点细纹,这样更加逼真。

    “这可是丁氏不外传的易容绝学呢。”他打趣着,顺手加上一粒假痣。

    “哟,这张脸比刚才精神多了!”

    “请叫小生丁三。”

    丁一新换上的脸,眼角上挑,神采比以前的那些脸更适合他的气质。我一面赞叹,一面暗想,他在皇城肯定是长期独处的人,否则。怎会一是失踪这么久都没人知道,二是哪里能常有时间来易容。

    帛阳长公主的静室里是不能留男人的,据闻连宦官都没。搜书网上一次去地时候,遇上搜查,我溜向后院的小门,当时小门是闩着的,证明丁一先我逃走之后并没出去,也许藏在静室某处。

    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会飞檐走壁……武侠类的设想不在我理解力之内,忽略。

    想到这里,我狐疑地瞄着他:他跟帛阳长公主什么关系?

    莫非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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