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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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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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提点下详查慎查,真相必然水落石出。”

    “喔,徐松徐冬柏……前朝老臣了,也是长州籍吧。”元启帝颔首,继而道,“涉案的张举人,正是押送常王税金来京之人,此案交由长州籍的官员审查,不妥。”

    我心里一沉。

    怎么就忘记籍贯问题,需要避嫌啊!

    这下我只会离案子越来越远……

    此时,元启帝转向东宫,道:“如此,就给皇儿一月时间,查清案件原委,期限一到即呈报结案,不得借口拖延,明白吗?”

    东宫大喜。

    “而秦晏,你协助监国严查,将功抵过。若是一月之后无法推翻京尹断下的结论,则依律,按越权谏言与徇私枉法处罪。明白吗?”

    “是!谢圣上恩典!”我叩谢。

    “本宫去吩咐笔墨,免得父皇又赖账!”东宫兴高采烈地跳起来。

    趁着东宫离开,皇帝悄声问我:“真是你唆使东宫下令放人?”

    我沉默。

    他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也没说什么。

    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口谕,可以协助京尹查办此案。但长州这个籍贯还是让我遇到了不少麻烦。

    至少那个郑甫仁就以此为借口,不让我接触张缇,我也无从得知他在牢里的情况。就凭想象和(看电视剧形成地)常识而言。应该是比较惨的吧?

    我只得去了长州会所,问问与张缇一起来京城的人。

    他们说张缇两年前在京城认识了一个青楼女子,两人感情不错,以兄妹相称。张缇前日去醉乡苑,就是去见那女子。

    再回头去醉乡苑一问(唉。我真是什么协力都没啊,全得自己询查),出事地女人并不是张缇认的妹妹,不过他妹妹在事后就失踪了,一直没找到,同时失踪的还有几个小婢女。老鸨说八成是趁乱,护院松懈,丫头们相携一起逃了。

    单单调查这么几个人,我就打赏出去五两银子,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对了。”我指着凉亭,问旁边路过的女孩,“那天本官看见亭子里坐着一位穿素色衣服的男子,是你们这儿地常客吗?”

    “奴儿不知。“

    “当时他在摆弄木琴,身边还有几样乐器。”

    “哦,是孟章!”听我这样一提,女孩儿想到了。“他不是醉乡苑的恩客,是借住在这儿的乐师。专给姑娘们修理乐器来着……官爷您别疑他,他是盲的!”

    眼睛看不见的么?

    我想想,奇怪道:“你怎么以为本官怀疑别人呢,难道这案子不像是张举人犯下的?”

    “啊……”那小女孩退了几步,“奴儿失言了!”

    此时我才正眼看她。姿色平凡。穿着朴素,无论说话与否。都怯怯地将手指缩在嘴边。“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道:“幼姓吴,来苑里以后,嬷嬷给起了个贱名娉

    “喔,你认识张缇?”

    “前年见过,不熟。张公子善填词,给苑里姑娘填过几首,演唱起来颇受恩客好评。”她飞快地抬眼瞥向我,又忐忑地继续道,“去年最红的姑娘,花名珠渔儿,就是唱张公子的词唱红的。苑里姑娘对张公子都欢喜得紧,自然没想到他会做这等骇人事……”

    “那珠渔儿现在何处?”

    娉儿摇摇头。

    “上个月有秦府的人请渔儿姐姐去过,回来就不吃不喝也不见客……前天夜里烟火吓人,倒是一直没见着渔儿姐,嬷嬷说她跟几个小丫头一齐逃了,还卷走了几样贵重东西。”

    “喔……”

    我谢过这女孩,按照她地指点,去下人住的院子,找乐师孟章。

    此时正是青楼开晚饭的时候,不时可见小杂役端了饭盆蹲在屋檐下。孟章住在离水井最远的厢房,天色已晚也没见掌灯,果然是盲人。

    我敲门,谁知刚碰到这木板门,它便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吃。”

    一个轻轻的声音传来。

    里面漆黑,我站在门前没动。

    等了片刻,内中发出琴弦被拨动的铮响,随后是那男声又问:“是谁?”

    “协查醉乡苑凶案的人。”我答道。

    “喔。”

    悉悉索索地响动,拖动草席的声音,半晌,门里浮现我见过地人影,脸上略有歉意:“请稍候,在下去前面借个火点烛。”

    “不必了。”

    我的眼睛已经适应那昏暗的光线,于是径直越过他,进室内去。他转头看了看我,关上门,支起窗架,让月光能照射进来。

    这个屋子真小,四面都是木架子,放着被拆散的乐器。

    他坐下,依旧是轻声说:“姑娘想问何事?”

    “啊?”姑娘!

    “姑娘既然受命协查凶案,想必是有疑问,才来寻在下的吧?”他地脸上出现了很浅地笑意。

    “呃……”我差点乱了阵脚,急忙稳住神,“休要无礼,本官可不是女子!”

    孟章凝神“看”了我一会儿,笑道:“姑娘不用掩饰,是龙是凤,或许能瞒过明眼人,但你吸气的声音和喉头发音地方式,却骗不了盲人。”

    我站起身,考虑着应该夺门而逃,还是指着他大骂一顿。

    谁知刚一抬首,就咚地撞上了悬挂在横梁上的琵琶,顿时眼冒金星。那盲人急忙来扶我到窗前坐下。

    “哦……”他摸了摸我的指头,道,“你长期使用中等粗细的毛笔,皮肤也相当不错,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

    “放手!”

    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样,我把手抽出来,直接就势甩了他一耳光!

    也许因为没料到会被打,孟章硬生生挨了一下,他的动作顿了顿,轻笑:“哎呀,忘记小姐不是烟花之地的姑娘,像这样戏弄,似乎不妥呢?”

    说归说,他并没有往后退开一些的意思,仍是倾身向前,把我抵在窗下的小角落里。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我反感地推他,这回没推动。

    “稍等!”他向我伸过手来,突然从我耳后抓住了什么,往上一拖。

    月光下那细长的影子一闪,竟然是条蛇!我最怕蛇和蜈蚣了!

    “啊!”

    我吓得再往墙边缩,不慎撞上了窗户的支架,咯咯,窗关上了,室内完全是一片漆黑!

    “小姐,没听见它在你耳边嘶嘶地吐信子?”孟章的声音轻轻传来,静了一会,他好奇道,“,你不是为了凶案来找在下么,想问点什么?”

    先……先让我把魂儿定住……

    不管怎样知道我是女性,他就不能留。等问完想知道的话,再去找江近海,把这人绑架走吧……我乱七八糟地想着,半天提不起气。

第八十九节 琴中蹊跷

    孟章颇有耐心地等待片刻,才貌似恍然地开口说:“啊,忘记介绍了,这条小蛇是在下的宠物,平日里若有人对在下不逊,它总是要出来虚张声势一下的。请不用害怕,它的毒性很小。”

    什么,还有毒?

    我寒毛倒竖,急道:“你先把蛇收起来!”

    “已经放到角落里了,小姐别怕。”他轻笑,“离它游出来还有一会儿,你想问什么呢?”

    ……你这是宽慰么?

    “昨日来查探的时候,见你摆弄一张琴,琴的末端似有油烟沾染?”

    “哈,古之四大名琴,齐桓公有号钟,楚庄公之梁,司马相如抚绮,而蔡邕则得焦尾。所谓焦尾琴,便是从火中夺出的良木,细心制作而成的名琴……”孟章在室内缓缓地踱了两步,突道,“不过在下昨日修理的木琴,则是因为天灾人祸,遭了无妄之灾。”

    他的意思是,那琴是从凶案现场拿走去修的?

    难怪屏风里面显得空荡荡的,这么说来,还有一些现场的摆设被转移了?

    “能把琴给我看看吗?”反正被看破,我也不再本官本官地拿捏腔调,直接跟他讨琴。

    盲眼者在阴影的木架上取来一张琴,说:“请观视。”

    我推开窗,月光下一照,立刻道:“不是这琴,我见到的那张,琴身应该是浅栗色的!”而他递给我地是黑色古琴。

    “哦?”身后的人迟疑一瞬。淡淡地自嘲道,“眼盲确实不方便,看。给小姐您拿错了。可是这张?”他取出另一张琴递来。

    “嗯,是了!”

    我拿来平放在窗框上,仔细观察,油烟痕迹已经基本擦拭干净了,只在琴尾中央的裂缝处留有少许。

    “这琴。当日放在出事地房间里?”

    孟章答道:“在下不知,是云袖姑娘的侍女送来的。”

    “云袖?”

    “就是被烧死的那女子,小姐不知?”

    我咳了一声:“只从鸨母那儿得知本来姓宋……既然有人把琴送到你这儿,难道没官衙的捕快来收缴?”

    “回小姐,没有。”孟章平静道,“那侍女是与几个姑娘同来地,其中一人突然提议,趁着前面骚乱逃出去,其他人附议,并请在下保密。于是之后在下便没再见过她们了。”

    跑了啊?也是好事……

    “少了人。鸨母当晚没发现?”

    “是,因为她们都住在出事的那栋小楼,想必鸨母是以为去别院借住了。第二天发现人逃走的时候,城门已开,追赶不及。”

    他说得顺溜,连我接下来想问什么,还有鸨母的想法(猜测)。也直接答了。

    “原来如此,真是多谢你。”

    我喜欢跟聪明人谈话。尤其是跟我没啥关系的聪明人。

    抱起琴,我心情愉快,回头对他微笑:“琴能借给我一段时日吗?如果捕快来问,就说借给曹府的秦晏了。”

    “晏么,小姐的名字不错。”孟章把我送出门。低首轻声道。“在下听见你话语里终于有了笑意,可爱的姑娘就是要常笑。才会有公子喜欢呢。”

    “……是吗?”这与你无关吧?“那么我先告辞了。”

    “好的,晏小姐,回见。”孟章颔首。

    当然是回见,回头我就去找江近海。他不在,我以女主人的架势,派卫大哥把孟章给捉到江近海地小院,暂时软禁。

    “千万别伤了人,以后说不定要带他去做证。”我叮嘱道。

    “是。”

    收拾了这边的危机,翌日我便把琴给曹寰看,他对这乐器的研究,可比我透彻多了。

    放正琴身,他看了看尾部的裂缝:“裂了,还有些脱漆,保养得不妥。”

    “这样的琴还能用吗?”

    “音色差很多,而且,原本也是旧琴了,你看这琴弦。”他拢起袍袖,轻缓指点着,“只有两根弦是这几天新换的,其实最好是一并更换哪。”

    “喔……”

    我接过琴来,仔细看曹寰指出的两根弦。那是低音地弦,按理比高音处使用寿命来得长。再凝神看那琴钉,缠绕琴弦的部位,似乎有些褐色地污渍。

    我最初怀疑这琴,并非一时兴起。

    要知道,发生惨案的房间,在屏风内侧,房间顶部和一米高左右的墙壁都有油烟痕迹,尤其是屋顶和窗框处,积了厚厚一层油污但室内空间略低处,却是基本没有油烟熏烤过的印记。

    而这琴,就算是放在案上,离地也不过三四十厘米高,何况尸体焦痕位置离案桌较远,连毯子都没燃起来,火苗不管怎样乱窜,也不应该波及到案桌上的木琴。

    如果它不在案桌上,要被油烟染到我前日看见地光景污浊一大片,隔二十来米远也能看见那至少得悬挂于墙上,或者就放在尸体旁地毯子上。

    悬挂于墙上是肯定不成立的,因为墙上没有被琴身遮挡而留下地无油烟长方形痕迹。

    那么说,人体燃烧的时候,这琴就在很近的位置了。

    可它除了有些脱漆以外,竟然没啥严重的烧烤痕迹,连焦痕都几乎无。这是疑点之一,之二是,弦是被烧断的么?琴是被烤裂的么?为何侍女会抱去给孟章修理,而不是留在房中?

    若说刚破门而入的时候,兵荒马乱,一个小丫头扑上去抢出琴?怎么想都太诡异了……今天午后我得再去醉乡苑,问问当时进屋的人,看到的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

    再来必须要去查的是……

    “今日秦生打算怎样调查?”曹寰问。

    “学生要去验尸。”我答道。

    曹寰怔了怔,笑:“秦生真是有胆色,那么祝你一切顺利。”

    禁止接近张缇,可以说是防着我串通,提点张缇脱罪的办法。而这回,希望京尹不要再阻挠我验尸才好,总不能担心我在尸身上作假,制造伪证吧?

    还是老规矩,需要医生的地方,就到吏部,拖了江近海一起去。

    “鄙人不是法医啊!小姒,为什么老是这么麻烦的时候才想起我?”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乖乖跟我去京都衙门。

第九十节 一线曙光

    “关键时刻想起你,不是说明你很可靠嘛?”我回了一句。

    这句话满中听,江近海没再埋怨啥了。

    大概是气场相斥吧,接待我们的仵作狐疑地问起江近海的身份,加了一句“随便放人进去的话,小人吃罪不起”。别看江近海一白面小生似乎挺好欺负,他张口就报出了京都府衙门一年的薪资花费,顺便提了提这名仵作大伯报上去的损耗费远高于同级衙门。对方顿时不敢再吱声。

    虽然是国都的衙门,停尸房依旧建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废话了,那能建在大门口么?),孤孤单单的一座小石屋,一半是嵌入地下的。

    “这个,烧得很彻底啊……”

    我捂着鼻子,端详石台上的几根碳状骨头块。

    “脚还留着,喏。”江近海站在另一头,指指那双看上去还算完好的脚,“看,多像是人体自燃!”

    “你又没亲眼见过。”我飞快地瞥了一眼,觉得太恐怖兼恶心,转头,“……虽然我很少看猎奇的报导,但好歹还是知道,人体自燃最早的记载出现在十七世纪的外国。我想,那也许是与某些新发明的出现相关联的你不要随便把看到的现象穿凿附会到自己的知识上去。”

    江近海呵呵笑道:“哎,说那么多,过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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