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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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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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冷静,冷静,再好好回忆一下对付野猪的办法。

  “秦、秦斯,数三下,我们一起跑怎么样?”东宫悄悄地跟我商量。

  “不不!别动!”我拉住他的手臂。

  ——我想起来了,这种落单的野猪特别有危机感,容易攻击人,只要你动弹几下,它就会以为你要伤害它,从而先下手为强地不拱翻你不罢休!

  天啊,被那对牙戳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大野猪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就不要想着逃跑了,因为野猪奔跑的能力不差,而且能够持续跑上十来公里不带歇息的。东宫能跑多快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肯定跑不快,而且不到一公里就会倒地……

第二十四节 野猪先生拜拜

    现在大野猪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就不要想着逃跑了,因为野猪奔跑的能力不差,而且能够持续跑上十来公里不带歇息的。东宫能跑多快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肯定跑不快,而且不到一公里就会倒地……

  现在能做的是,不要乱动!

  “别蹲下,千万别蹲下,不然它会以为你要动手。”我悄声告诉东宫。

  野猪盯着我们,我们盯着它。

  两边谁也不动。

  你说这么大只猪,干嘛生得那么敏感纤细呢?两个人类小孩有什么好看的……

  “慢慢地……慢慢地后退……”我俩提心吊胆地以超慢速度退后,生怕猪先生一个不小心被吓到,冲过来拱人。

  此时,我怀里的雏鸟突然啾啾啾啾尖叫起来!

  头顶上一阵哗哗乱响。

  野猪一惊,我们更是一惊!

  然后野猪先生——转身就跑!瞬间就逃得无踪无影!

  呃……

  这啥状况?

  一只蓝绿相间的成鸟扑楞着翅膀,从树上落下来。

  “哦,你是这只小鸟的母亲吗?”东宫抹一把虚汗。

  成鸟不敢靠近我们。它怕我们,我们怕野猪先生,野猪先生怕它,真绕……我可没有跟鸟类对话的兴趣,动作轻缓地把小鸟放到地上,转身拉了东宫就走。

  东宫抗议着,说他还没有跟雌鸟道谢——如果它能听懂的话,随便你啦!真是的。不过你就那么肯定它是鸟妈妈不是鸟爸爸?

  “当然了,我父亲说,不管是什么动物,都是男方负责保护领地,女方才管家里的闲事!”

  我意有所指地问:“儿子不见了是小事吗?”

  “反正雏鸟也多啊,你没听到鸟巢里面还有好几个声音吗?”他的神经比较大条,随口就这样答道。说完,好像想到讨厌的人,也没心情“道谢”什么了,皱着眉毛去解马匹的缰绳,费力地爬上马。

  唉,我真是坏人,好死不死跟他提伤心事干嘛。

  现在宫里真心替他着急的人,应该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吧?

  “我说,三公子,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除了曹大人,没有别人知道吗?”我问。

  他背对着我点头。

  “那你母亲大人不是会很担心?”我挑起眉毛,心里想着:这孩子真不省心啊,我小时候跟妈妈一起出门走丢了的时候,妈妈都急得直掉泪呢!

  其实母亲能给的建议通常是最安全的,比如东宫的贸然出游,一定会被阻止,除非……

  “我母亲早就死了。”他说,“现在的主母,不是我亲生的娘。”

  我用唇型做出一个○来。

  他有些愤怒地转过头来,道:“她是在父亲选定我为继承者的时候,被按照祖制赐死的!我甚至不记得她的长相!我以后一定要废除这个陋习!”

  我一愣。

  赐死太子的生母吗?

  似乎有听说过这种作法。

  生育皇子的妃子,在儿子立嫡之后就要被迫自尽,以免出现太后干政的丑事。可是,后宫女人的权利来源有三条途径,这条制度略微断绝了母凭子贵的思路,却断不掉嫔妃以娘家权势称霸或者恃皇帝之宠而涉足后宫之外的领域。

  赐死太子生母的行为,其实是将养育新皇帝的权利集中起来,便宜了另一个女人,太后或者皇后。

  太子讨厌老太后,并且连同秦氏一族也一起憎恨,原因可见一斑。

  哎呀,这些事情与我无关的,我才不想听他抱怨。

  “不要那么生气嘛,既成事实,发怒也没用。只要能让它将来不再发生,就足以告慰你母亲在天之灵了。”我置身事外地随口宽慰了两句。

  电视上那些信息还不够吗?你们皇家凶险,我要离得远远的……

  ※※※※※

  抵达昙县,找个住的地方,我去衙门几次,都没见到阿青,问人,也说不知道他的行踪。跟东宫没事出去转悠转悠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专程找什么人。

  “三公子,是不是我碍着你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人家也是时候该回州府……”

  “不准!”

  东宫条件反射地一口回绝。我俩都愣了愣。

  他缓和声音,不太自在地解释说:“我是说,再过一段时间吧。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总不会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你不是满胆儿大的么?

  “可是三公子,我还是个附学生耶,月中要回府学报到的。”而且很快就要岁试了,这个关系到我能不能参加乡试,是大事件!你丢下东宫不住,也不会被炒鱿鱼,我可是要被退学的好吧?

  “就到月初五好吗?那天我要见一个人,他每逢初五就会来这里。”他跟我商量。

  “你不是住在京城的吗?连边远小县城的消息都这么灵通?”

  东宫瞪我一眼:“我也有眼线的好不好”

  “你有人帮忙,又为什么要亲自从京城来这里?派人把那个人请去不好?”其实我更想用“抓”字。

  “有可以差使的人,不等于就是有可以信任的人!”他不知为何红了脸。

  我怔忡,不由得想要逗逗他:“……那你跟我说了很多秘密的事情呢?”

  “有吗?”

  他居然反问咧!

  “……没有没有。”我摇头,偷笑。

  想想不对劲,东宫转过身满脸不爽地睨我:“秦斯,你越来越放肆了!”

  我不怕你,真的不怕,只要你摆不起太子的谱来,就比周裴好应付得多。“哟,你说话的语气有点像皇亲国戚啊?”我威胁。

  “……是多心吧!”

  他急忙咳嗽,不敢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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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刑不上大夫

    初五大清早天还没亮,东宫就起床梳洗完毕,顺便过来把我也敲醒,硬着嗓子:“喂,去县学!”

  “县学?”我还没睡醒,咕哝道,“不要,我还没置办好礼物!”还没准备好去看望谭解元呢。

  “什么礼物?”东宫好奇地问。

  “没……”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三公子去县学做什么?”

  听辩。

  外郡的书院派学子来,与本州县学的佼佼者一同辩学。说是辩学,其实也就是辩论了。这些学者总喜欢辩来辩去,到现代不也是一样么,吵架有助身心健康嘛!台上吵得面红耳赤口吐白沫,电视前看得满嘴零食津津有味。

  我领太子熟门熟路地到县学院门口。

  太子拉着我,钻进去,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大家辩论。

  学堂里人太多了,不少生徒居然是自备草席来听的,简直就像大学里自带小板凳听演讲一样。

  四处望望,我倒是没看见几个熟面孔,只有谭解元在场,安静听着,不发言。

  来自书院的人大多二十至三十岁的样子,也有留了一撮山羊胡子的,那就至少三十以上了。县学这边应对的书生,年纪也不小,里面有一人我见过几次,是县里员外的公子,谭解元的得意门生。

  为什么谭解元不自己上去讲,唉,他侃大山的技术比这些小辈高明多了。

  我用袖子掩着打了个呵欠,瞄着东宫的脸。他似乎也无心听辩学,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场中扫来扫去,似乎正寻人。

  ——唉,你说你们站起来辩得昏天黑地的有啥意思,这边你们未来的主子根本就没在意嘛。

  要说,这学子要啃的书很多,挑的论题也五花八门,刚刚才有人解释过一遍前朝废弃的土地制度,这边就又有人拿着稿纸(他真专业)开始大谈特谈“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那是引经据典,分析啊,挖掘啊,延展啊,哇啦哇啦啊……

  然后自然而然就会有唱反调的跳起来,驳他的观点,从论据驳到论点,从论证驳到人身攻击。

  顺便说一下,这些文人习惯人身攻击,最好在发言前了解对方的丑事,这个时候拿出来一起鄙视。什么对事不对人,他们是不管的,只有踩翻敌人才是王道。

  要说这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最早出自《礼记》,对这句话的解释也挺多,但并不是象字面上那样,说庶人没有资格受到礼遇,大夫拥有特权不受刑。原句要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庶人因为“素质”的原因,不懂礼节,所以对礼节有所怠慢也不必深究;而大夫由于身份高贵,因此不能用侮辱性的刑罚来对待。

  当然,辩学所谈的,就不单是这句话内容的问题了。

  站起来演说的那位读书人,边踱边侃侃而言,从自古各等级所应有的不同礼节谈起,到前朝各国士大夫的特殊待遇,再到而今的刑法败坏——居然有专门限制贵族的量刑,并且,在惩罚上虽然能够以家产抵债,却远远超过百姓以银钱赎罪的价格,其实质就是大夫之刑重于庶人!“荒谬!十分荒谬!”

  听听,这不跟姬山翁他们喝醉了一样,眉飞色舞地谈政治啊!

  自然,有他这样一说,另一方站起来人,驳这量刑的问题。虽然不敢说古人的不是,但拿前朝各国一一覆灭来作为“刑不上大夫”不得民心的举证,还是勉强说得圆的。

  ——可是民心算啥呢,那是要靠我们的笔墨来作为导向滴!

  读书人啪啪地一堆话压过去,差不多是说,严格的等级观念更能巩固统治,然后他又扯到周朝以礼治国的例子上,得,没人敢喷这个朝代啊。完胜。

  连辩过了几名同僚,说得兴起,这书生索性卷起讲稿,指天戳地,义愤慷慨地称述起当朝法令的残酷,居然连刺字等侮辱性的刑罚也要用到当官的人身上!

  瞧他激动得……仿佛明天他就能当大官似地。

  我正闲得没事,突然身边的人哗一声站了起来!

  东宫平伸左手,插言道:“且慢,虽说礼为有知制、刑为无知设,但如今这世道,乡野中知书达理者,如阁下,不在少数,而凭借蛮横打仗建立军功者不少,依靠女子裙带爬上高位者更是济济。你所述贵族,哪怕是当朝中人,真正懂礼并以此为训的,又有几个?”

  初听这话,堂里一片感慨,而后那书生一回味,觉得不对,叫起来:“以阁下之见,莫非朝中尽是无礼粗鄙之人,所以犯不着以礼相待?”

  哟,这个帽子扣得大,把满朝文武都骂到了。

  太子估计是没受过这种咄咄逼人的反问,他火气一上,就反驳道:“如果朝官懂礼,欺上瞒下的又是谁,长州劳工暴动,州府街道上尽是因建筑道路而受冻受饿的人!朝廷拨的银两,去了哪里?什么人应该担起侵吞工饷的罪过?在饿死的百姓眼中,罪人不仅应当重刑,更当千刀万剐。”

  说到现实的问题上,书生也不会忌口,跳起来道:“古书说过,即使是知礼的人,也会犯错,但是我们要维护高位者的尊严,即使论罪当斩,也应是赐死,不可当众处斩,更不可弃市或损伤遗体!”

  太子怒了:“所谓古代传下来的礼法,难道不是约束所有人的吗?难道你认为熟知刑律而故犯的官员,应当比布衣百姓受到更轻的处罚,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做之前就知道是错的?”

  知法犯法才是重罪的原因!

  可书生笑了笑,理所当然地道:“乌纱帽自然可以抵罪,否则寒窗苦读又是为了什么呢?阁下为什么总是站在无知庶人的立场上申辩?简直可笑!”

  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哧哧笑起来。

  东宫仿佛被那句“站在庶人的立场上”刺激到了,他打生下来起,就没听过这种话吧。

  “大夫与庶人有什么区别,识字不识字,懂礼不懂礼,不都是一颗首级双手双脚!”他气愤地一甩袖子。

  不行,他再这样气急败坏地说下去的话,就根本不是那位书生的对手了。

  唉,我本不打算参言,但看现在这形势,不说点什么恐怕太子以后会迁怒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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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与师父唱对台戏?

    唉,我本不打算参言,但看现在这形势,不说点什么恐怕太子以后会迁怒于我呢。

  站起来,我冲书生行了个礼,道:“这位兄台,请问,可曾听过‘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是不是很耳熟?

  对了,就是我们都背诵过的那一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孟子·告子》。

  见对方点头,我接着又说:“天子之位乃是天定,人臣之位,则是由天子决定。自古以来,无论天子、诸侯王者,启用庶人成为贵族的,不在少数,贬王孙贵族成为布衣或者奴隶的,更是众多。君不见改朝易代时,帝王将相转眼成为阶下囚?”

  谭解元保持着抱手的姿势,却微微地点了点头。

  书生还没反应过来,纳闷地顺着我的话头接了一句:“那又怎样,前朝贵族自然不适用本朝法令……”如果我是他,早就拍案而起,大吼“抗议!对方辩友在转移话题”了。

  “这当然有联系,”我笑笑,“世间万物并非静止不变,昨天的垂髫小儿,今天是风流少年,转瞬则年近迟暮。多少英雄来自草莽山林,多少贤臣出于布衣之家,凡有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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