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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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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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惨烈的后宫争斗。
  碧桃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福寿殿前,初音一看到林季言那深锁的眉头,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保圣夫人这病似乎并不简单……”待到了没人的侧厅林季言才开了口,之所以没有肯定,一是因为院正和另一名御医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二来保圣夫人这病虽来的突然,但也是多年旧疾所致,再有他也想不出谁会有这个胆子敢在福寿殿里动手脚。可就是这些许的存疑他还是想说给妹妹听,毕竟这里是皇宫,任何可能都会出现的地方,以防万一也好,别到时真成了谁人诡计的受害者的好。
  “怎么说?”
  林季言将脉案平摊,用手点指,“头重目眩,骨节疼痛,汗出气短,排便不利,身体微肿,这确都是保圣夫人风虚之症的症状……前日经三方会诊下了白术附子汤的方子……”
  看上去是对症的,初音不明所以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可是这……”林季言指向“瞳仁散大”几个字迹之上,“呼吸不畅,疲倦不济,面色灰白,行脉不周……这分明又是附子中毒的症状……”
  附子这味药材炮制或是煎法再有用量过大,都会引发其毒性,宫中的草药不可能会存在制作上的纰漏,那若想查实到底是不是真有人做了手脚,往煎药或是配药环节找寻,应该是能得到答案的。
  “四哥,此事重大,一定要弄清楚。”
  “好。”
  保圣夫人虽只是皇帝的乳母,可她用温柔抚慰了少年帝王的不得志,彼时建景帝年轻气傲,不满受制于天孝诚皇后的势力,不止在政见甚至在情绪上都尖锐地与母后对立,保圣夫人夹在针锋相对的主子之间,并没有为自己多谋利益附和逢迎,而是苦心设谋调停,才使得当时已经冰封的母子两人没有落得撕破脸的境地,在这一点上保圣夫人的确当得起“深明大义”的夸赞。
  度过了叛逆期后,皇帝虽也渐渐明白了母后的良苦用心,可早已养成的偏激专横的性情,再加上君王的威仪是不允许他低这个头,于是也就只能一再地对这个乳母好,十分感激乳母的劝解,才没有铸成大错,于是想隐晦地表达着善意,来缓和冰冻的前嫌……
  自从天孝诚皇后仙逝,建景帝似乎是愈发地看重起这位一品夫人,不仅用度赏赐全都比照皇后例,还特下恩旨,著家中亲眷进宫陪护……虽然这道谕旨的最终受益都是林皇后,可是从这也不难看出,皇上对保圣夫人所持的不再是单纯的教养情份,似乎是已经慢慢转化成了某种亲情。
  先不提个人因素,就这样一位德高旺重蕴藉大义的老人,为东兆为皇家奉献了一生,初音绝不允许有人染指福寿殿来达到某种目的。
  再说保圣夫人对她林初音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好,这回怎么都不能这此算了。
  林季言其实是有顾虑的,皇上口谕著太医院三位太医为保圣夫人诊病,如今另两位都不查有什么异常,只有自己心存犹疑,偏偏他是个国舅,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有了排除异己的立场,又是在深宫多有不便,这要怎么做才能既给保圣夫人一个公道,又不至于让妹妹落得扰乱宫闱的下场呢?
  看出他的挣扎,初音反而没担心那么多,“四哥,生老死病谁都躲不过,夫人年纪大了早晚都会有那一天,这我不能强求……可是,这其中掺杂了人为因素是我不能容忍的,你尽管去查,只要肯定了夫人此次的病并非是自身造成的,那么就不用怕牵连甚广,只要是沾了边的人,都要严惩不贷!”
  林季言一阵恍恍,眼前分明是他那个温柔娇弱的妹妹,可她眸中流转的坚毅与强悍又那么陌生,让他一时有种相见不相识的错觉。
  自知恨意过于充沛,初音将广袖理顺,放缓了语气,“稍后我会让言众拿着宣安殿的令牌来找你,”说着侧头瞄向碧桃,女官很快点头,然后翩翩而去。
  又话了几句家常,林季言因为要到御药房去查看保圣夫人汤药的残渣,所以就起身告了退。
  等哥哥走远,直至再看不到身影,初音这才自坐椅上起来,沉沉浮燥的气息进了寝殿。
  伺候的采女们一个个都打着蔫儿,脚步轻巧地小心翼翼着,樱桃坐在床边摩挲着保圣夫人的手臂,嘤嘤地低语着什么,见了这悲凄凄的一幕,初音也跟着鼻子发酸,摆手免了采女们的行礼踱到了帷帐前。
  见老人保持着清醒,初音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制止了老人想起身见礼的坚持,初音并没有坐到采女搬来的绣墩之上,而是直接坐到了樱桃让出的床边,握上那只枯槁的手,跟攥着半截萎枝一样,这让初音如哽在喉。
  “老奴怕是不能再侍候您了……”相比林初音的伤感,保圣夫人要从容很多,唯有这位皇后娘娘是她放不下心的,老主子天孝诚皇后的郑重嘱托还深刻清晰,而没能为皇后娘娘肃清敌对,这让她深感没有脸面去见天孝诚皇后。
  再多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一味地安慰着她会好起来。
  保圣夫人倒也看开了,左右活到了近七十岁,再多求福寿就是贪心了,她这一生受皇帝恩惠,得太后信任,有又皇后的真心相待,虽在宫中耗尽了年华,但与世上奔波度日的百姓相比,要不知幸运多少,皇后的眼泪,她一个奴婢可是担不起的,“娘娘,您不必为老奴伤怀,老奴能去服侍天孝诚皇后,这是老奴的福气……现在,您好好听老奴说几句话。”说罢,朝矗在边上的樱桃挥了挥手。
  泪眼婆娑的樱桃这回不知是怎么了,竟跟看懂了似的,小跑着将所有人全都遣了出去,然后又重回到床边。
  “后宫的繁杂老奴已经让鸳鸯殿贵妃帮称了,那位贵主儿是从您身边走出来的,想必不会对您太出格儿的,但……也不可不防,您现在身边有位得力的女官,这凤印还是要掌在手中的好。”
  初音只听进去了半前句……贵妃帮称处置后宫事务……
  这会不会是保圣夫人受人谋害的主要原因呢?

  第49章

  三更鼓响,夜风渗骨。
  十六的圆月高高地挂在黑幕中,遮了繁星的璀璨,孤洁的倾泄着皎皎的光华。
  林初音站在曲桥之上,怔怔地看着湖面的月儿倒影,原本明亮象征团圆的满月生在水中,竟多出了寒凉与苍白,让她不由地缩了身子,想借此来躲避寒露的侵袭。
  风似乎都感觉到了那个静立人儿的心境,来去都变得步履轻轻,只有那圈圈漪沦才能证明它曾经来过。
  林初音敛着眸子,纵使四下无人,她也不想将内心的脆弱暴露在天地间,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浅荡的微波之下深埋着的是怎样的汹涌,绝不亚于被扭曲被拉扯的水中月。
  三嫂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几乎搬空了御药房的补品,有天下最高明的御医亲自照管,还是没能阻止嫂嫂继续潺弱下去,初音一度以为她是思念亡夫伤心所致,可自从九月十五嫂嫂临盆,侄儿重尔的降生让初音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沐妍一直都知道,夫君的惨死是谁人的授意!
  想想也是,自己都能抽丝剥茧理清脉络,凭李沐妍的聪慧,当然不会懵懂。
  于是林初音不停地自问,如果早点将事情的真象披露出来,不是一味地想着要那人不得善终,会不会母性能支撑着沐妍走下去,而不是落得今天这般在羞愧与寒心中油尽灯枯……
  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明辉下,浅浅的线中布满了半月的印迹,那是刚刚不自觉间用力捏拳头造成的,明明没有多疼,却图留下一片触目。
  心狠手辣四个字立时惊现在初音的心头,今天她还能问心无愧地面对日月,可明天呢?后天呢?林初音没了以往的自信……
  这是她头一次意识到皇宫的肮脏,在这浑浊的泥潭中走过,谁还可以说自己是纤尘不染的呢?
  倦了……好想就此离开,纵使化为灰烬与泥土为伴,纵使魂飞迫散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也不想再待在这令人作呕的亭台楼阁……可是初音知道,这一切在目前看来,都是妄想。
  她还是得在各怀心事中身陷龌龊,还是要在猜忌刺探中继续沉沦,最终被他们同化,成为一名标准的深宫妇人……再做不来澄明浅澈。
  这就是后宫……
  一路走来有众多盲目的爱戴与拥护,才让林初音得以在险恶的宫庭中安然度日,可随着那些支持者的逝去与年迈,隐忍而尖锐的仇视渐渐显露。
  如果今天有人为了某种利益而对保圣夫人下了黑手,那么,总有一天,那只手会伸向宣安殿,这是四哥临行前对她说的话,初音的犹豫就此消散……是啊,这是皇宫中的潜规则,不管什么手段,能登上权力的颠锋就是王者,而怎么过来的并不重要。
  抬头望见中天月,心想这会儿言众应该已经抓到人了吧……
  而就是在一错神间,一袭傲然的身影映入眼帘,与她隔水相望。
  林初音心念一动,杨及……
  明明没有风,可那袍角却在翩翩起舞,月华洒了他一身,将本就俊朗的面容称得如玉如珠。夜色与距离模糊了他的表情,可初音知道,他此刻定是如自己一样的专注,没有为什么,就是笃定。
  这是自那夜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偶尔从承泰嘴里得知他的安好,可远没有这样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来得踏实,不知怎的,忐忑就这么平复了。
  怔怔地看他,丈余远的隔阂仿佛触手可及。
  很奇怪,四哥都安慰不了的惶恐,在杨及的目光中竟远离了,他只是挺挺的站着,手执宫灯,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可她分明感觉到了自他眸中流转出来的安定与宽慰,这般平和这般安祥。
  泪……无声地从眼角溢出,划过了唇畔的弧度,碎了浑圆只剩下了湿漉。
  为什么会哭初音说不清楚,只觉得委屈。可转念一想,许久不见竟让他见了自己这般小女儿情态的一面,又生出了娇羞,忙用袖子蹭脸颊,不料却一个趔趄。
  好在矮矮的栏杆还是起到了作用,帮助初音稳了身形,偷眼看去,他竟急得上前几步,险些踏入了水里,初音面庞更加烧得厉害了。
  “小姐,夜深了……”伴着如同叹息的低语,一条湛蓝的织锦披风落到了她的身上,密密地温着已经冰冷的身子。
  林初音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处在四面围挡的宫阙之内,她会窒息会发疯,也只有沁凉的夜气才能平息那自骨子里生出的悲恸,才会让她保持着清醒,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办。
  再回头望去,已经不见了那道昂扬的身影,不免一阵失落。
  “公子……怎么会在?”杨及如今已经入朝为官,深夜出现在后宫中实在不同寻常。
  碧桃站得很近,不是怕她不小心落水,而是想让她知道,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有自己。
  “公子知道您近来寝食难安,又不方便在后宫多停留,所以……”
  虽然远远看一眼就很满足了,可毕竟不合规矩,稍有不慎重就会惹来大祸,初音还是略带训斥,“以后可不要这么莽撞了。”
  “是,小姐。”
  不远处有几盏灯笼在摇摇晃晃,隔得有些远只模糊的看到有几条人影,碧桃收回视线,权衡再三还是开了口,“小姐,庄国公夫人……也许是您想多了。”
  如果是那样该多好,初音也想这么欺骗自己,可……李沐妍身上特有的率真执着,那些被世人所欣赏的真实性情,让林初音明白,她那个嫂嫂会把才满月的孩子送进宫来,必定是有了打算的。
  虽然早早就体查到端倪,沐妍会追随三哥而去,可真事到了临头,初音还是止不住地怨,怨嫂嫂太过沉溺于儿女情长,而对襁褓中的侄儿狠下心肠;怨三哥福薄命浅没能识破奸人的迫害,而最终落得英年早逝,累了妻儿疼断肝肠,亲人凄凄度日;怨那些使了坏心眼儿的人,让一对有情人阴阳两隔,还让沐妍无颜苟活;更怨自己……把不适合在朝堂沉沦的人硬拖回到寒潭中。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今天上午才出月子的沐妍就打发紫槿将三哥的遗腹子,给送进了宫,开始的时候,初音还只以为她只是想让自己看看侄儿,却没想到,一封类似于绝笔的书信,让林初音如雷轰到了头顶。
  重尔,沐妍给侄儿取了这样一个乳名儿,充分地诏示了她涓涓的情怀与眷幕,短短的几十个字,就交待完了儿子日后的安排,而要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她曾经的誓言……因为,那位豪门千金要为老父的龌蹉赎罪。
  弄懂了李沐妍的打算,再耳闻小重尔那奶声奶气地哭嚎,初音再也承受不住了,逃一样地跑到了两安花园的水塘,直至深夜亦不想回寝殿,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那个软绵绵的孩子,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自己,这一刻,林初音无比憎恨自己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心事……
  再加上定更时分的一道令下,宫中必定血光一片,这份恍恍也让她不安。
  “小姐,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这不是正理嘛”她就不明白了,那些人费尽了心思想瞒天过海稼祸他人,为什么主子会这样的心绪难安?
  迎着碧桃的精亮眼光,初音长出口气,轻轻浅语,似是在说给她听,又似是在劝自己,“是啊,国法律条也容不得那些过错……”
  “您不该为了那样的人伤神的……你是东兆皇后,要维持着正义道德。”
  “碧桃啊,你可知,今日令下会有多少人牵连丧命吗?”
  碧桃一怔,明显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片刻的停顿之后,眼底划过一道寒光,“小姐,您可知当年天孝诚皇后为了皇上能坐稳帝位,处置了多少人?朝中几大家族同时倒塌,那位手掌兵权的蕃王更是被贬黜为民……您既然身在皇后的位置,就不应该有过多的心慈,想想王府避了几代的世,还有人谋害了三爷呢,若您再退让,怕是林家……”
  没想到一个小小丫头,竟如此颖慧,初音不发一言地盯着她看。
  被看得有些发毛,碧桃笑中带着几分涩,“小姐不知,奴婢那没福的男人家中兄弟众多,妯娌小姑间的勾心斗角更是无处不在,奴婢生在宽和的林家,没有见识过那阵仗,自是吃了无数的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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