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官的可行性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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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官的可行性报告-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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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咫尺天涯,终于到最后结算的时候了。写到这里作者自己都觉得百般遗憾,这到底算是错的时机,还是错的人呢?




、凤簪

琼林宴后,皇帝让余庆元等了十数天才召见她,这次见面的地点总算没在后宫,而是皇帝的御书房。余庆元第一次来这里,见周围陈设,便知皇家气派名不虚传。各种古玩摆件,就算她这种毫无眼力的人,也能看出来都是人间珍品、到了头的好东西。皇帝穿了件红色的常服坐在书桌前,更衬的面色如玉,见余庆元下跪,也不拦,等她拜完了才令她坐了。她坐的椅子背对着窗,从皇帝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她的脸,只有太阳在她官服和乌纱四周笼出的一圈轮廓,还像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怎么,你也是来辞官的?”皇帝大概知道她的来意,虽然心存侥幸,但还是就事论事的开口问了。

余庆元赞叹他直率风格不改,作为天下第一人,皇帝如今确实更没必要兜任何圈子。

“陛下圣明,微臣此次正是想请陛下听微臣的辞官陈情。”

皇帝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靠在龙椅上:“听听也罢,都怪朕每次都好奇,你那张嘴到底又要说出什么怪话来。既然你必是有备而来,那就先说公事吧。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辞官,可当这朝廷是市井店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跟天下百姓、文武百官交待的差事留给了朕不说,还要将容不下臣子、不会用人的骂名留给朕不成?”

皇帝的语气虽不严厉,但这话里显见是带了怒气的,余庆元对这点诘问确实有备而来,也不慌忙,从袖中抽出个折子来。

“告老致仕的荣耀微臣自是不敢想,连辞官退隐都没指望,这个把柄,尽够陛下贬去微臣的官职,兼革去微臣的功名了。”

皇帝展开一看,折子写的不长,用词却犀利刻薄,弹劾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长公主和驸马,说他们作为皇室宗亲,无视祖制,倡导妇人干政,推行奇技淫巧云云。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观点比那朝中最迂腐的老学究,都还要保守“正直”上几分。

皇帝看完之后,先是忍不住扶额笑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同她说话:“庆元,明涴和江锦衡他们也肯这样陪着你胡闹?你这算是什么?反间计?先下手为强?”

“陛下,你因此罚了微臣,就算是杀鸡儆猴吧。”余庆元恭恭敬敬的说。

皇帝笑够了,又叹了口气。余庆元果然连撤退这一步都算计到头了,一举三得。她得解脱,皇帝自己保全了面子,还得了个敲打异己的机会,长公主一家间接得了皇帝支持,还堵了堵将来可能提意见人的嘴。

“这折中所奏,同你平日所说所为,出入太大,如此做作,你当旁人都是傻的吗?”虽然除了自己,旁人对余庆元真正的主张并不够了解,也未多加注意,这样的漏洞并非圆不回来,但皇帝觉得仍有必要质问这一点。

余庆元对这个质疑也准备好了,再摸出一卷纸来,比起先前的折子,这份文件就要长得多了。

“陛下明鉴。这万言书,写的便是微臣的真心主张,其中足够治罪之处怕也够多了,究竟用哪个来裁,还请陛下定夺。”

那封书信太长,皇帝一时之间看不完,粗略的翻了一遍。只见余庆元将观点分为吏治、民生、外交和财税四大板块,针砭时弊,直言不讳,比平时她奏禀自己的委婉客气,不知尖锐了几倍。再看那文字,也流畅精彩,一气呵成,同一笔挺秀的柳体相得益彰,无一处涂抹错字,想来是几经修改誊抄过的。

“罢了。”皇帝此时心中烦闷,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将那卷书笺推至一边,说起了气话。“你不过五品小官,朕就算赏你个欲加之罪,怕也不会如何,难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

“微臣谢陛下赏赐。”余庆元又俯身欲拜,皇帝一拍桌子,上前提着她的领子把她揪了起来。

“你给朕老老实实的坐下来说话,就算公事谈完了,私事我们还没谈。”他忆起自己还是晋王的时候,说过一切都要自己赏她这样的话,如今在这般情状下再想,真正是痛得锥心刺骨。

“是,恕微臣方才造次了。”余庆元躲开他的手,老老实实的坐下,等他问话。

皇帝自己却不再坐回书桌后面,干脆站在她面前说道:“你要去找他?”

余庆元知道他指的是蔺程,想了一下,点点头:“是,总要去找的,但眼下倒也不急。”

皇帝冷笑一声道:“败在蔺程手下,朕也不是全想不通。他可只守着你一个,朕却无法遣散后宫。他可为你连首辅都不做,朕这个皇帝却不得不做。朕算错的,不在蔺程身上,却在你身上。本当你是个有大志的,没成想也会做出这种为了儿女私情,将当初的雄心壮志抛在脑后的事情。”

余庆元苦笑:“陛下心中想必也清楚,如今微臣就算留在这朝中,可为之处也甚是有限了。若是身份不慎被有心人所知,只怕建的那一点功业,还不够偿那惹上的麻烦。所谓雄心壮志微臣倒是仍有,若陛下不嫌弃,待微臣到了民间,有了见闻之后,仍能给微臣几次进言的机会,微臣必感激不尽。且微臣不觉得儿女私情就是一定要比经邦济世低上一层的东西,世道人心总有沧海桑田之日,可不管到了哪朝哪代,为情所苦的人倒总是一样的。”

皇帝怎会不知这所谓为情所苦是何等煎熬。他瞧着她的头顶,胸中百转千回,一颗心一时冷,一时热,话说出口,已经是最后一个问题:“我也知道用你的志向来赌我的情爱这件事太可悲了,但我只最后问你这一次。我能给你世间女子最贵重的名分,你跟着我能做到的事,当比跟着他多得多,我也自问对你用情不在他之下,如此这般,你也不作考虑吗?”

他见她不语,咬咬牙又补充道:“哪怕是……哪怕是你和他有任何过往,我亦可不计。”

余庆元抬头望他,眼中有泪:“你我的结局,从你那日带我去镇国寺起,就由你选定了。不管是四年前,还是今日,我从没有过选择的机会。我往后是谁,仍只在你一念之间,只是我心何归,是缘是命,却是连我也说了不算的。”

皇帝想去拥她的手本已伸出,又颓然放下,仰天长叹:“我总在想,当初是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不该强迫于你,该以礼相待?还是本应强迫到底,将你硬留在身边?可这般置问何其枉然,这世上焉有那么多双全之事,我自问一路不愧我心,便罢了,罢了。”

说罢,他伸手摘下她的乌纱,从袖中摸出一个锦盒,上面蒙了些尘土,正是她十九岁生日那天在院子里埋的那个。皇帝一直惦着它的下落,终于在她第二次去西南的时候,偷偷从她家里连盒带钗起了出来。

“别动。只让我看一下。”他拿出那支金光闪闪的凤簪,亲手插在她的发髻上,那样子不伦不类,连他都觉得有些滑稽。

“不好看。”皇帝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确实是朕走了眼。”

余庆元几乎被他逗笑了,伸手将簪子□,要塞回给他。

“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再要回来的理。”皇帝接过来,再放回锦盒里,塞进她手中。“你走吧,庆元。革你职位的旨意,很快便到,状元的功名没那么容易除,先给你留着,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顶一顶。王家如今的住址,朕也会找人送信给你。困了你这么久,朕也自困了这么久,如今能让你念着朕好处的,也只有放你走了。此生无缘,权当你欠朕一回。”

余庆元忍住眼泪,想磕头谢恩,却被他拦下了。忍住最后一次拥抱她的冲动,皇帝挥手撵她快走,再不回头。余庆元不敢拿背对他,一路倒着退下去。御书房里的珠光宝气都已在她的视线中变得暗淡模糊,只见他窗边伫立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的话,小余的回答会不会是“爱过”呢?




、不散

如皇帝所说,收拾个余庆元这种级别的官,确实不用想好太堂皇的理由,反正因劝谏被贬的官哪朝哪代都不少有。圣旨下来的时候没公布她折子的具体内容,只说她上书使恶语冲撞了长公主和驸马,且拒不认错。皇帝宽大,念其之前有功,又不愿有人因言获罪,所以不砍头,也不获牢狱之灾,只革了官职,留着功名,撵出京城罢了。末了还鼓励了百官要勇敢进言,只要不如余庆元这般冥顽不化、横冲直撞,皇帝非但不会怪罪,还当奖赏。

比起关心余庆元倒霉,会看风向的人更关心长公主和驸马惹不起这件事。连余庆元这种先前跟驸马一直共事的人,也会看因不惯这二人被皇帝降罪,足可见皇家权威不可侵犯,识相的就该将那些腹诽收得好些,不用等到上面翻脸不认人才醒悟了。也有精明一点、了解多一点内情的,看出了皇帝对余庆元不一般。虽不知目的为何,但能陪着她这样做戏找退路,真正得罪不起的人怕是她才对。没准是人家君臣二人闹着玩儿一时闹翻了脸,功名都未除,说不定哪天就又回来了。总而言之,官场中听声,听的多是画外音和余韵,真正说出来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私下里,余庆元和江锦衡夫妇来往反而更密切。她交了编书的总结报告,又向皇帝上过了万言书,手上未竟之事便只剩下协助他二人的计划。这一批工科的招贤风头被科举盖过,但据江锦衡说,还是有些相当不错的收获。静乐长公主的进展便有些少,虽然她们编好了女学教材的纲目,但还没有可以依托实施的机构。皇帝已经答应了在国子监为开个个小小的女学部,先招了些京中贵女入学作为先导试验,长公主最近主要在专心操办此事。

“庆元姐姐,待你安顿下来,千万莫忘了写信给我。”二人婚后,静乐的气色愈发好,只在想到余庆元后路的时候,才有些忧色。

“我每到一地必会想办法同你联络,只是我从今往后就是白身了,怕往京里带信没那么容易。”这个时代私信虽然有,但没官职的人写信给公主难度还是很大,余庆元也不知该如何操作。

“这个印信,你拿给驿站看,他们必不敢怠慢了。”静乐往她手里塞了块镶银的浮雕木牌,没敢直说这是皇帝叫她给的,但也提了一句。“你若是有事要向我皇兄禀报,就也寄给我转交。”

余庆元点点头,将那印信收好。她是真的需要这个和好友通信的法子,也不敢说以后在公事上也就能和皇帝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要去找他?”静乐问道。

余庆元不禁苦笑——他们兄妹俩问了同样的问题。

“不着急,我好不容易无官一身轻了,还不先周游周游?”这也是她的心里话。除了爱逍遥,想要再见到蔺程,她竟有些情怯,起了些先避一时的念头。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静乐不愿她走,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时候我也没法替我三哥说话了,他刚纳了一屋子的嫔妃。但你若愿恢复女儿身示人,我就不信没有比他更好的青年才俊愿意对你一心一意。”

“我的福气都用在有你这么个知心好友上了!哪还能再有什么青年才俊?”余庆元挽住她的手。“我要是日后不昏头了,觉得他不好,就再回来投靠你。”

“我是巴不得你回来,但瞧你这昏头的样子,怕是好不了了。”静乐扁了扁嘴。“算了,你爱谁,我是管不着的。你不妨多逍遥些时日,我最羡慕你无牵无挂、天地宽广,可千万别被他就给拴住了。”

“我告诉锦衡去,说你嫌他把你给拴住了。”余庆元打趣她。

“怕什么,你只管说去,我自己也是这么同他说的……”静乐如今说起江锦衡,还是会脸红,余庆元觉得这样子可爱极了,只恨自己赶不上她一半那么可爱。

到了真要告别那天,她和静乐都哭得稀里哗啦,江锦衡安慰了这个再安慰那个,急得头发都搔掉了几根,总算劝好了。静乐又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半天,还令她赌咒发誓说以后一定回京相见,才恋恋不舍的放她走了。出了他们总见面的那座宅院,江锦衡和余庆元登上马车,往东城去。这一次给余庆元的送行宴,仍定在了都一处。

江锦衡把刘琦和魏忠都请来了,出乎她意料的是,陈正荃也来了。刘琦为人沉稳,老练又不失诚恳,不出意料,是他们当中仕途最平顺的,如今已经做到了吏部的郎中。魏忠刚升任了大理寺少卿,之前怀孕的夫人生下一个儿子,早已会说话走路了。陈正荃虽然曾经暗自支持过太子,但因为这次政权更迭的平顺,他又牵涉的不深,所以没受什么影响,被调到最急需人手的户部做管事。

这几人都是知道她和江锦衡交情的,所以根本就没信过她是因为弹劾公主驸马而获罪。魏忠对她了解又多些,一见面就不客气的点了出来:“余贤弟端的好洒脱,这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做官了,还要锦衡陪你做戏。”

陈正荃在一边拉拉魏忠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刘琦在一边又接上了话:“余贤弟的才华,在哪里施展都是一样的,同我们一样在朝廷里,反而拘了她。”

陈正荃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说话:“先前是我有眼无珠,小人之心,余贤弟始终是我见过最不贪图这功名利禄的人。可若是四年前有人同我说,我们这一科最先离开这朝堂的,是你这位状元,我必然如何也不肯信的。”

余庆元见几位好友夸她夸得真心实意,觉得实在受用不起,就给他们作揖道:“几位大人,休要再捧杀小生了。都怪我天性怪诞浮躁,与仕途无缘。这辅佐君主,为社稷操劳的重任,就从此撂挑子,留给诸位了。平时疏于联络,今日又难当大任,我自罚三杯。”

余庆元举杯便饮,大家也就不在辞官离京的事情上再多作评论,只边感慨,边谈笑着回忆从初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最近两年来,一方面是自身难保,一方面为了避嫌,余庆元和他们联络的太少,是她这短短的为官生涯里最大的遗憾之一。今日见大家又能重聚,且暂放下了之前的种种隔阂,在快慰之余,不免也有些伤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不想做最后流连的人,可也没想到,自己是最先离开的那一个。

江锦衡看出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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