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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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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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看到的只是温律行终于肯听他的话下水玩玩好放松心情了。所以他笑了,笑得 
没有防备,而且是因他而起,为他而起。 
  直到,被拥入的瞬间,笑容转为惊愕。 
  「温、温律行?你为什么……」慌乱地正打算询问,却因留连于背脊的灼热 
指尖而无措的停下了话。白堑予感受到了他灼热炽人的视线,感受到了那抵于下 
身的、强烈而骇人的欲望。环住身子的双臂并不若自己有力,但却厚实的足够。 
  尤其,在曾经有过记忆之后。 
  纵然对眼前之人的情感早已不再是厌恶或憎恨,甚至抱有更深的情感,但白 
堑予却仍然无法自制的,一股寒意自背脊窜起。 
  他不想怕温律行,也或许,他也渴望能如此贴近温律行,如此依靠于他的怀 
中。思绪是如此转着,但曾经有过的恐惧却在身上、心底留下了太深的痕迹。 
  并不想这样,身子却本能的因心底的恐惧而颤抖着。豆大的汗水自额际滑下 
,却冷得可怕。 
  「不要害怕,白堑予……」喃喃低语着,渴望能说服自己平复内心强烈涌起 
的恐惧……「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但过度的相似却令言语再也无法换取平静。纤细的躯体 
凉了,整个人颤抖得更为厉害…… 
  察觉了他的颤抖,察觉了他的低语,察觉了他的冰冷。 
  温律行放开了他,却心如刀割。 
  那时以卑鄙手段强要他的是自己,而今违背诺言几近失控的也是自己。他那 
份恐惧之强烈,连自己都清楚的感受到了。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卑劣所造成的。 
  不忍于见到他痛苦,而这份痛苦却偏偏又是因自己而起,所以懊悔,所以自 
责,所以心如刀割。 
  伸手欲轻拍那仍自颤抖的双肩,却又在半空中停下,然后收回。 
  他,不能碰他。 
  「对不起……」所能说的只有三字,却一字比一字沉重。 
  不要紧……白堑予很想这么告诉温律行,但他很明白自己的反应所带给温律 
行的影响绝对不是这三个字就能够带过去的。就如同他在自己身上所留下的恐惧 
,绝对不是那一句迟来过久的道歉所能够除去的。 
  因为,即使连情感都萌生、酝酿得强烈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拥抱。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身子已能抑制住颤抖。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轻声这么道,语音却仍微颤,令人听得更为心痛。 
  温律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一同上岸,各自穿上衣裳,心绪却已不若初入山时那般的喜悦。 
  白堑予并不希望看到温律行那般的自责。纵使那件事的确是他的错,但白堑 
予却怎么样也不希望他如此自责。因为,心底,因他的自责与神伤而万般不忍, 
万般心痛。 
  如果他能好好控制自己就好了……他和温律行的感情不是已经变好了吗?为 
什么他却如此无用的惦记着那些早该忘了的,却因而伤了温律行,破坏了所建立 
好的一切? 
  难以自禁的,白堑予揪着胸口,是自责,也是心痛。 
  同样的感情,亦出现在温律行的心中。 
  他一时的恶念,就这样在白堑予的心底留下了如此之深的伤痕。好几次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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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触那有些莫名哀凉的容颜,碰触那略显单薄的双肩,却又不敢,却又无法。 
  所以,既心痛,又自责。 
  彼此都因害怕会伤害对方而保持了距离。彼此都因各怀心思而不发一语。静 
默回荡于本就宁静的山林间,回荡于有了距离的两人间。 
  没有人注意到……本来不该存在东西,已经悄然尾随于后。 

等到白堑予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温律行,对不起。」毫无预警的冒出了一句道歉,身形已然上前将温律行 
给护在身后……「都怪我分心想些有的没的,才会让你遇上了这般险境。」 
  「险境?」温律行没有想到沉默许久之后打破宁静的竟是一句道歉,更何况 
他什么也没看到,是以对于白堑予的话感到极为不解,「怎么了吗?」 
  「我们被包围了,大概有二十三个人。」 
  低声叙述着所观察到的结果,双袖一抖手中已是数枚暗器在手:「你放心, 
我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寒毛……也不会让他们弄脏你替我做的这件衣裳……」 
  他仍然不想杀人,而且也从来不喜欢杀人。但很显然的,以一敌二十三,还 
得要保护一个全然不会武的商人,情势又是敌暗我明……如果想象上次在客栈或 
是在温府时那样生擒敌手,可能性不但微乎其微,而且更是将自己与温律行的生 
命置于险境……所以,他不得不拼了。 
  皓眸之中,一股杀气陡现,震慑了环绕四周隐藏于林间的杀手。 
  「各位朋友,大家同是江湖中人,既然今日有缘同聚此地,如果还躲躲藏藏 
的岂不是太没意思了?不如出来大伙儿见个面,总比动起手来伤感情来得好。」 
  语气仍旧平和的长声说道,声音却以内力缓缓送出,虽不大声却字字清晰, 
再再显示了他的武功高强。 
  但,以他身上的六成内力真有办法平安无事的解决这一切吗?他没有把握。 
  却在此时,一枚暗器破空而至。他是个中好手,反应极快,当下右腕一翻, 
一枚铁藜已疾飞而出,轻轻一擦便轻易的改变了敌方暗器的路径,以破竹之势直 
朝对方袭去。只听一阵闷哼传来,一个身躯颓然倒地,额际竟是嵌入了白堑予的 
铁藜,显然是给碎了头骨,已然气绝。 
  这之间的变化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足以令温律行震惊良久。 
  这还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白堑予杀人。 
  没有犹豫,而是精准利落的做出每一个动作,彷佛一切都早已计算完成,单 
只那样一枚小小的铁藜就挡下了敌方暗器,还要了一个人的命。 
  这也是他首度意识到他与白堑予所处的世界……究竟有着多大的差异。 
  一股浑然天成的迫人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纤细的背影之上,自己亲手替 
他系起的淡黄|色丝带因而显得脆弱异常…… 
  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似的…… 
  整个林子一时之间竟是静得可怕。而在那一阵静默之中,微风自林间流窜, 
却让人打从心底的感到不安……彷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只在下一刻便会激起滔天 
巨浪,甚至永劫不复……突地,白堑予双眸一敛,左手揽住他的腰际以身护住温 
律行,足尖一点二人登时跃了丈余高。只见方才二人所驻足之处此时已遭数十枚 
暗器撞上,情势当真是惊险至极! 
  一手揽着温律行,一手以铁藜朝向敌方暗器的来源分头击去,转眼间又是几 
个杀手倒地。白堑予轻功虽算得上好,但要顾着另一个身材比自己高大的人却是 
极难。只有一手得以反击的情况使得二人的处境更为不利。击倒了几位杀手,但 
身后却又是数十枚暗器袭来,甚至银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然直袭白堑予后心! 
  「可恶!」一声大喝,身形有几分窒碍的白堑予索性将温律行放下,衣袂飘 
飘已然轻巧跃起,一把夺去该人长剑反手朝那人心口便是一刺,却在鲜血沾染上 
衣裳前便即飘开。其余杀手见他离开了温律行身边,不加细想立刻自曝身形的冲 
了出来攻向温律行。 
  毕竟也是个叱咤商场的人,温律行绝不会因此就乱了阵脚,没有慌张躲避而 
是等待着白堑予有所行动。因为他明白:白堑予会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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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算对自己的处境再怎么冷静,望见只身周旋于剩下十几名杀手间的 
白堑予所面对的、那种险恶的处境仍是让温律行忧心如焚。 
  一股不安逐渐在心头扩散,越来越浓…… 
  知道那群杀手已然中计,白堑予身法如电下一刻便已来到最接近温律行的那 
名杀手身前,左手长剑一挥,那人鲜血立时有如泉涌的自咽喉渗出,只这么一下 
便绝了性命。白堑予借势右脚往后一踏,身形跃起在半空一转,右手四枚铁藜在 
飘然的萌黄间破空而出,转眼又是四人倒地。 
  身形落地落得优雅,一身萌黄带着淡绿底子的衣裳没有沾染上分毫血迹。 
  皓眸之中杀气未减,冷然瞪视着余下的十二名杀手:「你们还要打吗?」 
  「废话少说!」只听一阵暴喝,那一十二人立时一齐涌上了前。白堑予转以 
右手持剑,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把银针分射而出,针针直指敌方要|穴。而右手也 
没闲着,银针初放,身子一晃便来到了其中一名杀手的面前,以力横剑挡下对方 
直朝咽喉袭来的长剑,右腕一转便逼得那人长剑脱手,胸口一剑便没了心跳。继 
而身形一矮,快足来到下一人身后给他一剑,左手则持续放着银针分击敌手。 
  如此一阵连续攻击下来,虽然将仅存的敌手解决了干净,却也浑身是汗。纤 
细的身子因过于激烈的打斗而喘着,但也终于松了口气。 
  回过了身正打算和温律行说些什么,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原先系于发上的 
带子竟然断了。先前束起的发丝也因而散了开来…… 
  陡然间才注意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离了温律行好一段距离!知道自己可能 
着了人家的道儿,心下暗叫不好,白堑予足尖一点便赶忙朝他奔去。就在此时, 
一股强烈的杀气传来,一名黑衣人已然以长剑飞身直取温律行左胸…… 
  炫目的银光闪过,转眼便要没入温律行胸口…… 
  「律行||!」近乎疯狂的,嘶喊自喉间发出,却逐渐转趋无力…… 
  为什么呢……?怔然望着眼前的景象,白堑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问着自己。 
  为什么呢?他究竟……对温律行抱持着怎么样的想法?怎么样的情感?究竟 
是什么样的想法与情感,竟能让人受到如此之大的影响? 
  而,又是因何而起?又该如何称呼呢? 
  又为什么……那样的想法与情感……竟强到让他不顾一切的…… 
  「呵……」白堑予低低的笑了。 
  他这个保镳,究竟是为何会尽责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擎云山庄的人每一个都像他这样,那还得了……?竟然可以……就这么 
不顾一切的以身保护一个人……任由,利剑穿心。 
  染红了萌黄衣袂的,是他自己的血。 
  白堑予在最后的那一刻,冲到温律行身前以身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是你……」长剑直透过左胸,忍着强烈的痛楚,白堑予望着眼前持剑的黑 
衣人,视线已无法控制的有些迷蒙,却仍是认出了那人就是昨晚的杀手。 
  「没错,是我……虽然损失了这么多人,但能够杀了你以及温律行,也绝对 
值得了。」黑衣人冷笑着道,一个施力,长剑毫不留情的拔出。 
  温热的鲜血,散了一地。刺眼的鲜红,逐渐在萌黄的衣襟之上扩散开来。 
  黑衣人瞧着眼前的景象,心底是说不出的得意。 
  他这一辈子向来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现在竟然就这样取了四大势 
力之一「东庄擎云」的四庄主的性命。只怕要不了多久,必定声名大作,就如当 
年「天方四鬼」的青龙以一案闻名于天下一般。 
  但他高兴得太早,自信得太早了。就像白堑予方才的过于松懈一般。正当他 
打算推开那染血的萌黄身影给予被他护着的温律行一击的当儿,一根银针直透过 
了黑衣人的咽喉。 
  白堑予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取了他的性命。 
  就在那黑衣人断气之时,那纤细的身子,亦颓然倒下…… 
  「堑予!」过度的震惊令温律行直到此刻才终于喊出了声,却已无法挽回。 
  他接住了那倒下的纤细躯体,秀丽的容颜因失血而惨白,却挂上了一抹淡淡 
的笑容,因而,更显哀凉……「看来……我实在……过于尽责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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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自牵着嘴角带出笑容如此说道,却凄凉得叫人心酸…… 
  是啊……以一个保镳的身分而言,他实在过于尽责了对吧? 
  只不过是个短时间的雇佣关系而已,他又不曾对温律行效忠,而温律行更不 
是他什么人……那么,为什么他竟然就这样豁出去了,在最后那一刻冲到温律行 
身前替他挡下那一剑? 
  他……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的保护温律行……?而且,还挡得心甘情愿, 
挡得没有分毫悔恨……这已经不光是为了任务,或者是为了山庄的名誉了吧? 
  甚至,连友情都已经无法形容……这强烈到足以令人抛弃性命的情感…… 
  望着温律行万分焦急忧伤的神情,胸口,莫名的又是一阵痛楚。 
  身体在痛,心,也因为温律行的焦急忧伤而痛…… 
  突然,白堑予明白了,明白了这一切问题的根源与答案。 
  呵!原来……凄凉的笑容瞬间带上了深深的无奈。然而,整个脑袋却沉重得 
不听使唤……眼帘,无法控制的缓缓阖上…… 
  「堑予!你醒醒啊!堑予!」紧搂着怀中纤细的躯体,见白堑予闭上了眼眸 
,前所未有的不安因而笼罩心头,温律行急切的唤着他的名。 
  然而,紧闭的双眸却无丝毫睁开的迹象。 
  温律行真的慌了,他这辈子从未感到这般无助过。匆忙间取出手巾按住白堑 
予不停冒血的伤口,涌起的是心痛,以及强烈的自责。 
  如果不是他,堑予也不会…… 
  所有的一切,全因他而起。 
  「谁来帮帮忙?谁来救救他!拜托……谁快来救救他……」 
  无力的嘶声狂喊,横抱起少年苍白的身子循着山道无助而慌乱的跑着。 
  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不快点就来不及了。不快点的话,堑予他…… 
  甩了甩头将脑中不安的想法驱离更加快了脚步朝山下移动。 
  然而,那山路却如此的漫长,漫长的教人心乱。 
  种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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