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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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步亦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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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他还挺有耐心的嘛。”卫朝转头望向坐在房间角落地板上的裴奕,“是来找你的。不想见见他?” 
  “不想。” 
   
  五分锺了。张晓煦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右脚迈进去的同时,就看到卫朝慢慢悠悠地从木质的楼梯上走下来。 
  “好久不见了,请坐。”卫朝带著客套的笑容,跟没事儿人一样。 
  张晓煦笑不出来,忍著想要打断眼前男人鼻子的冲动,他安静地坐了下来。 
  “吴妈啊,给客人倒杯茶。”卫朝扯著脖子朝厨房喊。 
  过了一会儿,方才把张晓煦挡在门外的中年妇女就端了一杯茶出来。离开时,她看了张晓煦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张晓煦说不清那种感觉,总之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卫朝像是看出他的不悦,笑著解释:“吴妈是我们家的老佣人了,年龄大了,脾气有些古怪,你别在意啊。” 
  张晓煦说著嘴里说著“没事”,眼睛却在四处搜索著他要找的人的身影。 
  “你今天来是?” 
  那种略带迟疑的疑问,让张晓煦觉得恶心。他就不相信,卫朝能不知道他是来干什麽的?妈的,装疯卖傻! 
  虽然心里这麽想,张晓煦却总算是管住了自己的嘴,还算客气地开了口:“我今天来是找裴奕的。” 
  他没那心思跟姓卫的玩什麽互相猜量的无聊游戏。不管对方怎麽推委,反正他今天是一定要见到裴奕的。见不到他就待这儿不走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姓卫的竟然什麽也没说,只是爽快地笑了笑:“你等等,我去叫他。” 
       
  裴奕低著头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张晓煦觉得自己紧绷的心脏突然松了一下,随後又紧紧缩在了一起。他透过裴奕的肩膀往後看,卫朝并没有跟下来。 
  “有什麽事,说吧?”裴奕停在离他还有一米多的位置。 
  那一刻,张晓煦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是有距离的。他不了解裴奕,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可最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陷了进来,跟了上来。他觉得自己想要亦步亦趋地跟著裴奕的想法很可笑,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大脑,只能让这种想法肆无忌惮地滋生,蔓延,侵入每一个脑细胞。 
  张晓煦向前走了两大步,一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他不能忍受两个人之间那种为陌生人预留的距离。 
  裴奕皱著眉头想往後退一步,却被张晓煦抓住了手腕。 
  “行了。”张晓煦挤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容,“你身上有哪儿我没看过,没摸过?还要跟我保持距离?” 
  裴奕把手抽回去,也带走了张晓煦念想了很久的体温。 
  “有什麽话快说吧。”裴奕总算了正眼看了他一眼。 
  张晓煦正想著怎麽开口,目光扫到了裴奕前额头发的阴影里那块不太明显的红色。二话没说,他粗鲁地拨开了裴奕的头发。一块已经结了痂的暗红色疤痕就露了出来。 
  “他打的?”张晓煦的声音有些哑。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裴奕推开他的手。 
  “碰的?你再给我碰个看看!”张晓煦转身就要上楼,却被裴奕拉住了。 
  “行了,你别惹事了。”裴奕压低了声音,“我挺好的,你别跑来瞎折腾了。” 
  “挺好?这叫好?”张晓煦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是憋了一团火,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却碰到哪里都烧得疼。 
  “我怎麽跟你没关系吧?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裴奕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要是没什麽事就走吧。以後也别来了。” 
  张晓煦红著眼睛,直直地瞪著裴奕,直到逼得他扭过头去。 
  心里涨得满满的,好像再挤压一下,就会把它整个压破。张晓煦觉得有很多情绪涌出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犹豫著要从哪里开始。 
  等到裴奕等不及,转身要走的时候,张晓煦突然就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不肯也不敢松手。好像一松手,他就会这麽消失了,消失在自己抓不住的地方。这种感觉让张晓煦觉得害怕,从未有过的担忧。 
  “跟我回去吧。”他的脸埋在裴奕的肩膀,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裴奕想说些什麽,可刚张开口,嘴唇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咬住它们,狠狠地咬住,直到麻木的感觉慢慢蔓延开。 
  “张晓煦,好合好散吧。”裴奕使了劲儿要推开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的身体。 
  张晓煦却抱得更紧了:“我想你,跟我回去吧。”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麽肉麻的话,对谁都没说过。他觉得这种虚伪肉麻的话只有在八点档言情剧里才会出现,可是,此刻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嘴,想都没想就那麽说出来了。 
   
  裴奕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更加用力推他:“对你,我早都腻味了!放手!” 
   
  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吱作响,充满讽刺的鼓掌声在空气回响。 
  张晓煦觉得那声音很刺耳。他抬起头,狠狠地瞪著站在楼梯上俯视著他的男人。 
  “我要带他走!” 
  卫朝鼓掌的动作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著张晓煦可笑的真情流露:“行啊,他愿意跟你走的话。” 
  不管他是真大度还是装腔作势,张晓煦只知道他要带裴奕走。现在就走! 
  可是还没迈开步,裴奕就甩开了他的手。 
  “你走吧。别来烦我了。” 
  张晓煦看著裴奕,手指却指向卫朝:“是不是他威胁你,不让你走?”小映的劝告他记得,可是他快被怒火逼疯了,根本顾不上了。 
  “没有,我自愿的。因为他比你有钱,床上功夫也比你好。”裴奕回应著他质问的目光。 
   
  张晓煦觉得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光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情绪激动地跑来唱了一出戏,却连个喝彩的人都没有。 
  他盯著裴奕的眼睛看,以为可以看出些什麽,可是他什麽也没看懂。 
   
  听到铁门在身後重重关闭的声音,张晓煦一脚踢碎了院子里那盘栽著君子兰的花盆。然後趁著脚部的疼痛可以分散心里的酸胀感时,快步地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裴奕才转身往楼上走。 
  卫朝却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挡住他:“你爱上他了?”他眯著眼睛,刚才的笑意一丝都看不见了。 
  “怎麽可能。”裴奕低头拉起袖口,露出有些红肿的手腕,“主人,把我锁起来吧。” 
  卫朝手里把玩著闪著银光的手铐,却迟迟没有压在裴奕在空气中轻微颤抖的手腕上。突然他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到止不住。裴奕平静地看著他那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在等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眼熟。他是那个在小巷子里为了你揍我的人吧?” 

23 

  “你真相信他是自愿的?你就那麽走了?” 
  小映尖细的指尖在敲击著,和玻璃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像是在敲酒瓶,却像是在敲张晓煦的神经。 
  “怎麽可能!我再笨也不能让他那麽糊弄过去!”张晓煦咬牙切齿的,“我说,别敲了,我这儿还等著喝呢。” 
  这次小映好心地帮他倒了一杯酒:“你怎麽那麽肯定他是被迫的?” 
  “就他?裴奕能看上他?看上我倒有可能!”张晓煦一仰头,一大杯酒都倒进喉咙里,烧得很痛,“我火大的是他竟然不信我!实话也不愿意跟我说!” 
  小映垂下眼:“他是不想把你扯进来。” 
   
  张晓煦没说话,他想起下午去姓卫的公司找他时,他那副人欠揍的笑容,和那句“有本事你让他自己跟你走啊,我可没拦著他。” 
  张晓煦抢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他不会轻易放手的。”小映叹气,“他的占有欲一直很强。” 
  略微迟疑後,小映还是问出憋了整整一天的一句话。 
  “你还会不会继续想办法,还是就这麽不管了?” 
  张晓煦像看外星人一样看著小映:“怎麽可能!不把他弄回来,我张晓煦三个字倒著写!” 
  小映笑了,整整一天,第一次笑。 
  “笑什麽?”张晓煦白他一眼。 
  “你爱上他了吧。” 
  张晓煦不屑地哼了一声。 
   
  当晚,他们聊了很久,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许多张晓煦不曾知道的事。有关於裴奕的,也有关於小映自己的。张晓煦觉得也挺奇怪的。他们明明不熟,却可以因为对一个人的关心和想念而变得无话不谈。 
  直到裴冉凶神恶煞地推开门回来,才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气氛。张晓煦将裴冉看他的敌视眼神自动的过虑了,他犯不著跟小孩较劲儿。那次打完架他就这麽想了。在加上对裴奕过去的了解,张晓煦反倒有些同情裴奕这个同样也是父母双亡的表弟了。也有些明白为什麽裴奕会这麽护著他,大概因为他们都一样,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临走时候,张晓煦摸了下裴冉的额头:“我会把你哥找回来的。” 
  裴冉呆了,等到张晓煦走的没影了,他才厌恶地拨弄自己的头发。他宁可张晓煦跟他打一架也受不了这份酸! 
   
  晚上,张晓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脑袋里想的都是小映说过的那些话。大家眼中那个闭著眼都能考进重点大学的裴奕竟然在高三的最後一个学期被学校开除了。当自己在大学里翘课、泡妞、上网,无所事事地晃荡的时候,他却活在无止尽的黑暗里。 
  张晓煦觉得世界真他妈的不公平。当年裴奕干什麽都得优秀都被表扬的时候他就这麽想。後来,他自己的妈死掉的时候他也这麽想过。现在,他更加这麽觉得。 
  张晓煦一直觉得混到他这份儿上也就是极限了,比他更混的就该被雷劈了被车撞了。可是,像卫朝那种人不是活得好好的麽,而且还越活越旺。 
  越想他越气,爬起来喝了一杯水後,他给夏颐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夏颐是杨峰,听上去比他还火大。 
  张晓煦在这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夏颐在那边迷迷糊糊地边听边哼哼著回话。末了,张晓煦自己也觉得没劲儿了,才闷闷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张晓煦又跑去卫朝的办公室,连预约都没有就硬闯。他撂下一句话:“卫朝,你说条件吧。我做的到做不到都会尽力,只要你放了裴奕。” 
  卫朝笑了,跟前一天看到他抱著裴奕时一样的笑容,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 
  “不必费心了,我就要裴奕。”看到张晓煦额头的青筋都突出来了,他笑得更开心了,“我啊有个特别的爱好,喜欢跟别人抢东西。越是别人想要的我越要抢到自己手上。” 
  张晓煦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你他妈的少给我装疯卖傻!我现在跟你说得是人,不是东西!” 
  “注意你的用语。”卫朝难得地皱起眉头,“人和东西在我眼里都一样。严格点说,裴奕就是我拿来宣泄性欲的东西。” 
  张晓煦的拳头松了,下一秒却直接扑了上去。 
   
  五分锺後,他被两高大魁梧的保安按走的时候,卫朝正在用纸巾小心地擦著破开的嘴角。 
  “记住,张晓煦。这是你第二次对我动拳头,也是最後一次了。”这次他没笑。 
  张晓煦走出门的时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只後悔当初出手不够狠!” 
   
  软的那套没用,硬的他用过了,也没沾上光。张晓煦对著潘勇给的那份文件发了两天的呆後,拨通了夏颐的电话。 
  “给我找个好律师。” 
  刚挂断,又有一个电话进来。张晓煦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柳溪。 
  他用了十秒的时间来调整情绪,让手机在书桌上闹腾够了,才接起来。 
  “晚上有空吗?卫朝说想请咱麽吃晚饭。” 
   
  张晓煦心里那团火烧得急,烧得他拉著柳溪早早就到了约定的地方。谁知卫朝比他还早,正惬意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喝茶。他旁边还坐了一个人。看到那个人,张晓煦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也捎带著泼灭了那团火。短短的一段路,他却觉得走了很久。 
  “咦,怎麽裴先生也在这里?”柳溪和卫朝打著招呼就留意到了坐在旁边的裴奕。 
  “你们认识?”卫朝看了眼裴奕又看了眼柳溪。 
  “他是晓煦的同事,对吧晓煦?” 
  对著柳溪询问的眼神,卫朝颇有意味的笑容,还有裴奕别开的眼睛,张晓煦松了松领带:“是啊,不过被卫董连哄带骗地硬挖走了。” 
  这阴阳怪气的调子,一下子就让周围的空气变得不自在。 
  卫朝笑著打圆场:“裴奕真是个有价值的员工啊,难怪张总这麽不舍得了。” 
  张晓煦也笑了。卫朝话里的讽刺他听得清楚明白。 
  等菜的时候,柳溪问:“Andrew,你的脸怎麽了?” 
  张晓煦哼了一声,不认识卫朝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够傻的,现在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变态的乌龟王八,这破名字听著就更让人恶心了。 
  “没事,让一条疯狗撞了一下。”卫朝看著张晓煦说的。 
  张晓煦压根儿没搭理他,眼神紧紧定在裴奕身上了。 
  看起来还好,只是不知道在看不到的地方有没有受伤。张晓煦突然很感性地想,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淡漠,可心里呢?他是不是也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小心地自己舔著伤口?或者他就那麽任由伤口扩大深入呢? 
  张晓煦想到从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从来没有看过他大哭大笑或者大喜大怒。永远都是那麽平静。那温和的笑容,反而让人觉得更加遥远。他的淡漠就像是为自己所筑的防线,不允许别人越雷池一步。 
  “想什麽呢?”柳溪轻轻推了他一下,“Andrew刚才跟你说话呢。” 
  张晓煦终於把眼睛从裴奕身上移开,看著卫朝的时候他就在想,等把裴奕接回去,要看他跟普通人一样大哭大笑的样子,要看到那个有很多表情很多情绪的裴奕。 
  “我听到了。进出口生意是吧?我有兴趣参与。” 
   
  回到家张晓煦还在想著离开时裴奕看他的那一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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