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故事 by幸福的苹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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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故事 by幸福的苹果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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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有好感。快到电台大厦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拦住了他,问他要不要买一小束玉兰花,“别在衣服上,很清香的,只要一走近你的爱人,她就能闻到,知道你在她身边,”他一下子知道了于英明身上那股让他熟悉的感觉来自何方了,那种味道,是李彬的味道。
李彬是那种认准目标就勇往直前的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在大学里,他为了文学社的一个活动,整整跟了半年,硬是让那间公司的老板答应了给他们赞助。季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他只记得,李彬第一次走进他的视野,就让他深深地被吸引。
他俩是在宿舍门口见面的。季扬当时正拉着他的行李箱进宿舍,门口有一个高个子的英俊男孩子正和管理员模样的老头拉拉扯扯。他嬉皮笑脸地说:“大叔,您看,这桌子放在我们宿舍旁边,这不合适,您看,把路给挡了一半儿,这位同学的箱子根本就拉不过去。昨儿我走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现在还是青的。哪天要有同学不小心碰伤了头什么的,您不是更麻烦吗?”他语速快,思维也快,很快就把大叔给绕得糊涂了,就着他的主导,桌子给转到拐角去了。
季扬后来问过李彬,那块青的痕迹真是在桌子上撞的吗?李彬瞪大眼惊奇地看了他半晌,“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单纯还是单蠢啊?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季扬特别羡慕李彬这类人的灵活性,他们总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境下,都能找到合适的变通的法子,既能说服别人,也能不断说服自己改变原则和方式。
也许就是这种差异吧,季扬有些伤感地暗自感叹。李彬,那个夏天总在裤兜里揣一朵玉兰花的长沙男孩儿,就是这样充满魅力地把季扬带到长沙,然后灵机一动,转身把他抛到身后的。那一天,他跑上一辆不知道终点的公共汽车,在尾座上,用一张报纸遮挡住泪流满面的脸,无声地痛哭。在那个夏天,他孤独地离开长沙,来到没人认识他的广州,决心要斩断自己的过去,为自己闯出一块新天地。
也许差异就意味着距离,季扬想,而相似则意味着吸引,张达也和自己一样,爱的真,爱的深,对感情太过投入,既容易满足,又容易受伤。想到张达,季扬就开始想象张达为他做的美味夜宵了。
可是,几乎就是与下班时间同时的,他的电话响了,里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辛然,吓了他一大跳。 
12 辛然
假如命运没终点
期待然后期待
如像顽石沉溺于深海(《只要为我爱一天》)
辛然让季扬去找于英明,其实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绝望的,想着季扬在另一个地方,做着她假想的男友,有一种聊胜于无的满足。
她沉浸于自己这点可怜的假想中,自得其乐,像吸毒一样沉溺在假想的乐趣当中。她甚至点燃了一支烟,几秒钟之内,让头颅整个地被自己喷出来的烟雾笼罩起来。她感觉到自己沉浮在一个梦幻的世界里,漫游奇境,腾云驾雾。
于英明缠了她一夜以后,扬长而去,给她留下了满身的伤痕和无边无际的哀伤。她笑着想,这个时候,她应该觉得痛不欲生才对,这种陶然的态度可有点不对。但当时那种痛不欲生,还真的是一种痛极无措的体会,她对自己的身体厌弃到了极点,暴跳如雷却无计可施。她哭着打电话给季扬,并没有想到季扬会同意。季扬答应做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更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惊讶和感动,她甚至心跳如雷动,不能把握季扬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什么态度。
她想,不可思议,难道,季扬会对自己有一点点那样的感情?
今天的行程很简单,傍晚时分,有一个MTV的拍摄通告。她并不急于出门,而是慢条斯理地在家里做了一会儿瑜伽,让身心彻底平静,才冲了一个澡,收拾清爽后出门了。
拍摄地点是一个郊外的小山脚,人气不旺盛,但还是有一众人等在旁观。辛然不耐烦地应付着向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心道这些小屁孩儿怎么就不知道学好,上学时间不在学校好好念书,跑到这样偏远的地方来干无聊的事情,真应该替她们的父母好好教育她们。
可就在拍摄过了大半儿的时候,现场突然来了一群流里流气的人物。每次一拍到她和对手含情脉脉的对视这类镜头的时候,他们就在外围上吹口哨,喝倒彩,一阵一阵地,弄得辛然什么情绪都没了,镜头一次次NG,导演气得跳脚,惹得本来心情不错的辛然,也一点点地窜起了怒火。
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上前干涉,谁知道正中了那伙人的奸计,推搡中也不知道是谁先碰到了谁,双方突然就拳打脚踢起来。混乱中,那伙人中间有一个还冲上来打了辛然一个耳光,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脸上,把她打得倒在了地上。那人还骂骂咧咧地说:“朝三暮四人尽可夫的浪女人,求人的时候什么他妈的都能卖,现在你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远走高飞?你小心你的贱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女人!”
这一个耳光和这几句话,让辛然和周围的人全都懵掉了,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她,周围的观众也开始窃窃私语,对着辛然就指手划脚起来。刚才那几个单纯的女中学生,似乎也一下子把满脸的崇拜,变成了一脸的鄙夷。辛然捂着热辣辣的脸,觉得左边整个耳朵都被打得嗡嗡地响,又羞又气,眼泪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制作组也顾不上理论,七手八脚地把辛然送进了附近的医院。医院检查以后,说她左耳膜被打穿,可能会对听力有所影响,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晚上可能还会有一些头晕呕吐,让她注意。一直到回到家里,辛然才有机会冷静下来,仔细想今天的事情。她左思右想,觉得除了于英明,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辛然心里凉凉地,一阵阵抽痛。三年了,于英明对于她来说,一直是个非常特殊的人。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承认,于英明给了她太多的东西。除了事业起飞的基础以外,于英明这些年一直没有其他固定的女朋友,算起来,也是对她一往情深。三年来于英明对她勉强也可以用“宠爱”两个字来形容,三年的相处下来,不说有爱情,至少也有了一点点感情,说到分手,让季扬代劳,一方面也有一些不忍亲口伤害于英明的意思。
可是,这次于英明竟然可以用这么绝的方式来对待她,那些叫骂,要搁在别人,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三天两头地被人议论,被从指点。可是这事儿是由于英明起的,辛然心里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痛楚,说不清位置和程度,但却咬得她整颗心四分五裂。那痛楚还引来了身体的极度的不适,她开始头晕、恶心、反胃,却越发地觉得心里又难过,又愤怒,又委曲,又无奈。
她一直在床上哭,眼泪开始只是默默地流下来,接着她觉得汩汩的泪水也不足以带走她心里的郁闷,就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筋疲力尽,最后累得哭不动了,就趴在床上无声地抽泣。
“的铃铃……”电话很刺耳地响起来,在寂静中,显得特别突兀。辛然身体吓得一抖,镇静了半天,才拿起了话筒。
电话里有一阵很恐怖的沉寂以后,才突然响起一个被房间压低的声音:“辛小姐!今天的事情只是给你个警告,注意你的言行,如果不接受教训,后面的事情,请自己想象。”然后电话里响起一连串的忙音声响。
辛然觉得后背一阵冰凉,她吓得忘记了哭泣,随即又变得又惊又怒。她环顾四周,发现天早就黑透了,她还没有打开灯,整个房子里一片漆黑,偶尔厨房或者阳台里传来一声不明原因的怪响,弄得她的身体也跟着一下一下地颤抖。
她突然很想见到季扬。季扬出现在她头脑里,不过一秒钟,她就很果断地操起了电话。以往每次打电话给季扬,她都会三思而后行,反复较正她要说的话,不找到足够的打电话给季扬的理由,她决不会贸然打电话给季扬。她力求自己每一次在季扬面前的出现都合情合理,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住她对季扬的幻想一样。
可是今天她没办法让自己矜持。她似乎愣住了,听到季扬在她身边温柔地细语声,感觉到季扬温柔地抚过她的头发,轻轻摇晃她的身体,哄她入睡……她被自己这种假想给迷住了,今晚不向季扬表明一切,她觉得自己不能成活!如果季扬不出现在她身边,她一定活不过今夜!
让我疯狂一次吧!如果我会为这次疯狂付出代价,那我认了!可是,能付出什么代价呢?不过就是这么多年来,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而一直回避的,却是万分想知道的答案。今天辛然有点自暴自弃地想,拒绝就拒绝,否定就否定,不过就是最糟糕的结果,也再坏不到哪儿去。
她乘着这股冲动,拨通了季扬的电话,可听到季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哽咽难言地不停地哭着…… 
13 季扬
在天鹅湖中边走边寻觅寻觅
最后每个人都有个结局
只是踏跛了玻璃鞋之后
你的小王子跑到哪里(《寒武纪》)
季扬打车到辛然楼下的时候,非常担心。辛然在电话里的表现太超乎他对她的所有认识,他直觉地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危机感。一路上,他都做着各种各样的不祥的设想,甚至想到当他推门进去,会看到辛然满身血泊地躺在浴室的浴缸里。季扬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全身发冷,当辛然打开门,扑到他身上时,他都还没能从那股惊惧中恢复过来。
辛然仍然哭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有几次甚至哽咽得像要断气一样,身体也软弱地倚在季扬胸前,吓得季扬拼命抚拍她的后背,使尽全力想让她平静下来。辛然哭得说不出话,季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温和地问:“乖!听话!别哭了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辛然突然被自己的哭得噎到,剧烈地咳嗽起来。等这阵剧咳过去,她靠在季扬的胸膛里喘息了半晌,才继续哭着说:“带我走!求你了,季扬。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一边说一边哭还一边用力地往电梯的方向拉着季扬,声音和身体都抖得不成样子。
季扬只好搂着她的肩膀,回身替她把门拉紧锁上,拥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灯光很亮,四周都嵌着晶亮的镜子,季扬看着四面墙上都有自己搂着辛然的倒影,突然觉得这景象十分诡异。午夜时分,孤男寡女用这样的姿势拥在一起,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绮丽的遐想。季扬觉得有点可笑,心道自己幸亏是个GAY,不然这样子打死他也说不清楚了。辛然在季扬的怀抱里逐渐恢复平静,慢慢止住了哭泣,他们才放开了彼此。季扬笑着说:“这是怎么了,把漂亮的脸蛋哭成这副德性,你倒不怕被人偷拍了去。”辛然用手轻轻地在自己红肿的双眼上按了按,有点羞涩地笑了起来。
辛然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尚小区里,整个社区保安严密,盘查森然。季扬一路搂着辛然走出大厦,被保安怪异的眼光瞪得很不舒服。季扬一直把辛然带到一家酒店,开了间房坐定,才轻声地问:“到底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听完辛然断断续续的叙述,季扬也觉得事情太不平常。他直截了当地问:“会不会和于英明有关?”辛然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季扬想了又想,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对辛然说:“别想这么多了,而且现在也太晚了。不管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睡醒了,再打电话给你经纪人,让他到这儿来接你。我先回家了,你一个人小心。”
还没等他站起来,辛然就飞扑过来,把他压坐回沙发上。季扬被辛然出人意料的动作搞得愣在当场,等他清醒过来,要推开辛然的时候,辛然已经跨坐在他的双膝上,用双臂紧紧地围住他的脖子了。他用力地想把辛然的双手拉下来,一边带着些许恼怒的声音说:“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
辛然一动不动地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让季扬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只好凭借力量上的悬殊,用蛮力硬拉开了辛然的双手。他急切地推开辛然,站起身来,对辛然说:“我得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还没走出几步,季扬又被辛然从后面环住了腰,同时她的整个身体都温温软软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别走,季扬,我真的很害怕,求你别走!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喜欢你!”
季扬今晚经历了太多了惊心动魄的事情,甚至对于辛然出人意表的爱情表白,也没能让他更震惊一些。季扬对辛然苦笑了一声,“辛然,你今天太累了,先休息好吗?别的等明天……”
“我不是在说胡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辛然扬声打断了季扬,胳膊箍得更紧更用力,“从那次你在紫荆花下面陪我坐了一下午,我就喜欢你了。不管这些年我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都没有改变过对你的喜欢。你别扔下我,至少今晚别扔下我一个人!”
季扬吃力地转过身体,把辛然的双手控制在自己的双手里,不让她再次绕上自己的身体。他把辛然按到沙发上坐下,盯着辛然的眼睛说:“看着我!辛然你看着我的眼睛!”停了片刻,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他俩就这样对峙了好久,四手相连,清楚地感觉到彼此全身僵紧的肌肉。直到辛然的双手颓然放松,先行退回了目光,季扬才放开了她。她用双手捂上自己的脸,季扬只能看到她纤细的十指微微颤抖,眼泪又从指缝间一滴滴地掉下来,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充满了内疚。
季扬翻出手机,不顾正是夜半三更,打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嘱咐她来之前,先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买两片安定。那晚其余的时间,他就一直静静地坐在辛然的旁边,看着她无声地流泪。
终于把辛然交到了惊惧莫名的经纪人手里后,季扬像逃一样离开了酒店。回家的途中,他始终被梦魇一样的担忧所笼罩。他一直在想着辛然的事情,奇怪的是他没有厌恶,也没有蔑视,他有的只是同情。他深深同情辛然脸上的那种失落感,就像同情多年前的自己,在被毅然决然地放弃时的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同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他预感到会有很多复杂的问题接踵而来,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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