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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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汉-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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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醒的?”

“刚才,你一不在我就睡得浅。”萧若不小心说了实话。

徐荣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

这个相同的动作让萧若瞬间失了神,下意识往后躲。

“怎么?”

他皱了眉。

“想到了点不好的回忆……”又一次在和那人的交锋里败下阵来……怪憋得慌,眼巴巴地找出某人十九岁就做注的《孙子兵法》出来,可惜一大篇庙算,智,勇,信,天,地,人铺天盖地而来,半页都没看完就把她送入了梦乡……

文化差异决定了上层建筑……这是萧若现在满脑子都是的想法。

“想什么?”徐荣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眼,见到近在咫尺的黑眸里闪着疑惑和关切的光,愣愣地答:“想被我叉到的鱼……”

“用我的剑叉到的那条?”徐荣微微苦笑。

“这个嘛……”萧若把头转开,讷讷不言。

徐荣取过放在案上的剑,稍稍拉开,一股冷光瞬间流出来,冰凉透骨,瞬间周围的空气也凭添三尺寒。

“这把剑是荣第一个效忠的将军所赠。”徐荣手指扶着剑身,若有所思地道:“为保大汉江山社稷,我在沙场上厮杀了十几年……就用的它。”

说罢,收剑入鞘,递到了萧若面前。

“这……”萧若讶异地抬头看他。

“拿着防身。”拿起她的手,握住了剑身,紧了紧手指,徐荣缓缓道:“你若已决意与群雄一争,为夫愿为先锋。”

萧若抱着长剑,静静地盯着他。

“还请夫人答应我……”徐荣沉默片刻,开口:“无论如何,不要对陛下和朝廷不利。”一字一顿,郑重万分。

剑里渗出的寒气透骨,萧若却抱得更紧——

守护朝廷,匡扶社稷始终都是他的信念。

虽然为了她一而再地违背,现在甚至同意她参与割据……但是也仅仅是割据,扶助汉室而已,这大概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一旦有悖逆,翻脸倒戈虽然不至于,甩手走人的可能性却极大。

“我知道了。”须臾,萧若已睁开眼,冲着他微微一笑:“我听你的。”

反正天子只要不落入有心人的掌控之中,就和摆设差不多,徐荣既然喜欢,就不和这个摆设做对,甚至去把摆设搬来供着都没问题——

只是现在还没这个实力,只希望在她完成荥阳的计划之前不要被人捷足先登就好。

……

听她应允,徐荣眼里多了几分释然之色。

“我明日启程,你照看好自己,不可再轻易涉险。”顿了顿,目光严肃起来:“若再有犯,重罚不饶。”

“嗯。”萧若想起明日离别,眼眸一黯,含糊地答应过去,忽想起什么,抬头问道:“这把剑怎么这么冰?”

“……杀伐太重。”

徐荣答。

“这也是你有这么多小妾也没有子嗣的原因?”想到在某处听到过的论调,她戏谑着开口,说道第一句的时候,语气里隐约有酸意。

“……”

徐荣听出她想调侃的是第一句,陈年旧账骤然被翻,瞬间无话。

“真可惜……”继续喃喃开口:“你那些小妾都长什么样子来着……”

早知道会和他有这么深的关系,当初在将军府就该多看看的……可是看也是找气受,现在要是还记着只怕更窝火。

萧若正在胡思乱想,没有意识到危险迫近,唇上一重,封住了她想说的话。

“唔……”强悍而直接的吻像攻城掠地一般,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噬……等她终于能呼吸,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对上面前黑沉的眼眸……

深不见底,仿佛看久了会将人吸进去。

“其实……”他神色奇怪,似乎有话,将说未说。

瞬间有微微的失神……

直到他的声音再响起;“也想要。”带着一丝隐晦的沙哑,偏偏目光直视着她,神色郑重到不行。

她面上迅速升温,呼吸困难起来:“……什么?”

腰上一紧,身体忽然腾空……

她下意识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声音依旧低沉,在耳边响起来:“想要你替我生个孩子……”

……

第七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头鸟

窗外的阳关原本是淡淡的,渐渐影子加深,移到了帐边。

香帐仍是新婚时挂上的红绡,清风从窗纱外扑进来,卷起帐边的一角,微微颤动着……

躺在床上的萧若面色有些苍白,睫毛下一圈淡淡的青黛色,似是未睡足。

“夫人……”走到门口的羊一想起严羽的叮嘱,顿了顿,将称呼唤了:“主公?”

隔着巨大的屏风,萧若睡梦受到打扰,不悦地皱眉,懒懒翻过身,继续睡。

听到里面长久无反应,羊一清了清嗓子,再次出声:“主公,袁术的使节来了,主公见是不见?”

“不见!”

由于睡眠严重不足,脱口而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意。

羊一呆愣住。

“唔……等等……”发觉不对劲,萧若睁开睡眼,脑袋还处于脱节状态:“谁的使节……袁绍?”

“是……袁术。”羊一小心回答。

“哦……”萧若应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只觉得一丝力气也无,浑身酸疼,掀开帘子都费力,想到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这才察觉身边无人——

“……他什么时候走的?”

羊一心领神会,恭谨地答:“天没亮徐将军出发去合浦津了,此刻已经领兵东去。”

“怎么不叫我……”

萧若懊恼地揉揉额头,披衣起身。

“将军说夫人……不是,主公没睡好,不准小的打扰您。”

“……”可不就是托他的福么,亏他还有力气带兵。

一会儿梳洗完了,几个侍女将上月司马徽吩咐做的衣饰呈了上来,萧若挑了一件喜欢的换上……

常给她梳头那侍女忍不住说了一句:“夫人新婚,不宜穿的这样素淡。”

萧若怔了怔,看看身上这件淡青色的衣衫,目光万分留恋地在别的华服上扫了一圈,叹气:“一会儿还要骑马……穿别的不方便。”

那侍婢奇道:“将军在外争战,夫人不是该……在家安待吗?”

“……你几时见夫人在家安待了?”羊一忍不住插话,说着忙改口道:“该叫主公才对……论理将军也该叫姑娘一句主公呢……”

“什么好听叫什么吧。”知道是严羽下的令改口,萧若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见头发绾好了便立起身来:“袁术派的人现在在哪?”

“再过片刻就该到东门了……”羊一答。

萧若点头:“去东门迎客。”

说起来,上次见到袁术是在两年以前了,亲眼围观他在孤儿寡母手中抢玉玺来着……

……

这时节秋意已经渐渐浓起来了。

从东门城楼上望去,极目枯草连天……路朝前,分开成两条,分别去往东边的饮马关和北面的合浦津……旷野苍茫,秋风萧瑟,呼呼作响。

萧若的目光停留在往北的那条,久久不移开。

早上徐荣应该就是从这条路开始出征的——

此刻已经只能看到一条伸往天边的路,路上一个人影也无,唯有疾风劲草,呼啸而过……

她心里忽然一阵一阵地空落,不由自主地伸手拢了拢披风。

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想他了……

强忍着心里的酸涩之意,她将目光移了开,看向屯田的所在。

城外的麦田也隐隐约约到了青黄之时。

待这一批秋收的粮草出来,加上刘钰将从郿城运来的,荥阳的存粮要接近五万斛,熬过这个冬天是没问题了。

只可惜地盘还不大,如果将大片沃野都来实行屯田……

想到此处,忽地忆起严羽那日的策略——

目标就是……

“夫人方才那个样子,好生像严主簿。”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恭敬的声音。

萧若歪过头去,只见一个面色通红的大汉,眉眼带笑,下巴上胡子拉渣,穿着比普通士兵好一些的甲胃,看上去应该是队率一类的人,正局促地搓着手,见她当真回过头来,一脸激动神色,这才想起行礼:“夫人好,小的杜旬。”

“仲平常来?”萧若微有诧异。

杜旬忙忙地点头:“严主薄无事就来,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总是向着西边看。”说着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指了指西面的旷野。

西边……

依旧是荒野景象,草木微微泛黄,有些衰败之色。

萧若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微微眯起眼睛。

回想起那日密谈最初,严羽问:“阁下希望得到什么?”

她想了大半天,勉勉强强凑出了一个让严羽哭笑不得的回答——

“能稳定下来,喝药没人下药,睡觉没人烧营,结婚没人打扰,骑马没人敢绊……”

最后一条纯粹因为被绊倒的阴影还未消。

严羽几乎当场拂袖而去,结果还是忍下来,给她灌输了半天应该胸有大志,并提出了一步一步囊括某地的战略。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等他说教完了,萧若反问。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她也可以明显地察觉到面具下的人表情僵了一僵,接着,他的目光渐渐深起来,低叹道:“羽非成霸业之才,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人。”

那日他们达成的契约就是严羽辅佐她将某地拿下来,而严羽所求的,就是借着她的力量找人。

……

“主公,来了!”

羊一的声音响起,萧若闻言转过头,看见远方的路边,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

荥阳和袁术地盘的地理位置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袁术的使者这个时候来只怕有蹊跷……

果然,使者面上隐约有焦虑之色,顺着依仗进了城,萧若下了城楼,对方没想到太守是女人,有些吃惊,旋即又回复了方才的焦躁神色,问候没两句,就递上了一封信,道:“这是我家主公袁公送给尊驾的信……尊驾愿意支持与否,只说一声,我好回去给主公复命。”

萧若看他一眼,展开绢书,看到开头:“自王莽之乱以来已越百余年,夫宗室昏庸,专权不断,积弊已深,至于,黄巾妖众,内监之乱,天下瓦解,汉祚已微,各诸侯纷起,意在匡扶汉室,然内乱不断,此群龙不可无首之祸也……”

她咬文嚼字的本事半点也无,但是粗粗看下来袁术的意思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群雄割据,群龙无首,袁术好像忘了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想来当群龙的首,因此邀请各路诸侯一月之后去寿春会盟。

而袁术搬出的赛过他哥哥袁绍的最大筹码——就是从孙策手中得到的传国玉玺。

第八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玲珑石

那块玉玺上的八个字也被袁术搬出来说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看来袁术觉得有了玉玺,他就是顺应天命的,该来结束这乱世的人……

萧若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一脸和善地放烟雾弹:“回去转告你们主公,我不久之后就会去东边。”

至于去干什么的,没说。

那人领了回答,形色匆匆地又要走。

萧若原本想客套几句留他吃个饭住一晚什么的,听到:“尊驾来不来都罢,几个重要的诸侯在下还没通知到……”时……面色一僵,干脆地送了客。

过了几天,等找张济洽谈完的严羽回来,看到那张袁术派人送来的绢书,嘴角怪异地抽搐了一下:“传国玉玺啊……”

此时的萧若正揉着拿笔的手,然后将处理了一早上还没弄完的文书退到了他面前:“仲平可算是回来了……”他不在才知道现在荥阳的琐事有多烦人,顿了一顿,又道:“先别管那傻子,张济那边谈得怎么样了,肯借道吗?”

“主公……”严羽清了清嗓子,正色盯着她:“能先赏一杯茶否?”

萧若指了指茶杯:“自己倒。”

严羽左右一顾,侍女都先一步被自己遣出去了,只得任命地自己踱了两步去倒茶,背过身去,不顾形象地取下面具,快喝了两口,一面道:“张济病啦,现在主事的是他侄子张绣,结盟倒是一口答应了,但我看这小子比张济难缠,主公小心多提防着些。”说着放下茶杯,重又戴上了转过身来:“张绣答应我等从轩辕山过。”

事到如今不必翻地图已经记了大概位置,萧若闭眼想了想,点点头道:“是最近的路。”

“那是自然。”严羽眼里浮出一丝得色,眸子微眯:“咱们过的时候可以将具体的地形记下一些……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萧若抬头看他一眼,懒散一笑:“和别人结盟,又想着这种事,不大好吧?”

“话不能这么说……”严羽眼里满是笑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主公说呢?”

萧若继续笑,不置可否。

“对了司马徽何在?”

“闲云野鹤,遍寻不着。”严羽音调无奈。

萧若微微蹙眉,沉默片刻之后立起身来:“算了……袁术的事,你怎么看?”

“我等还是记挂着和曹公的约定较好,毕竟徐将军现在孤身在鄄城,曹操如果忽然倒戈……孤城难守。”

听他提到徐荣,萧若心里微微一紧——

随即有些恍惚地想,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平安到鄄城。

“所以当下首要解决的就是……”严羽顿了顿,继续道:“想法子对付徐州的刘备,这厮和吕布已经联盟,现在正频繁派人往来于彭城寿春之间,怕是有意再拉拢袁术,等袁术和他结盟就不好办了。”

听他这句话,萧若忍不住失笑,严羽给她的印象一向是沉稳文雅,但是渐渐熟悉起来,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比如他说“这厮”的时候就无比自然……

“袁术和刘备嘛……”不知为什么,想到刘备,萧若自然而然地想起糜竺……和那张至今没有生效的空头支票,自言自语地喃喃:“是不是该到讨债的时候了……”

……

几天之后,一块名叫玲珑石的美玉被阳人的一个农夫无意间挖了出来……接着很快被当地名士花一百钱收购下来,没过几日,玲珑石再次转手,价格骤升到了三千钱。

不知道这块玉有什么样的魔力,很快又被另一个富商以以一万钱的高价买了下来;一万二,一万五,三万,五万……价格越来越高,终于在陈留的富商以十万高价买下来之后,一价成名,在商贾之间名声不胫而走,引人垂涎万分。

传说这是快接近于玉的石块,但是周身呈碧青色,通体晶莹,是无价之宝。

几乎是在同时,袁术的信也送了个遍。

“……玲珑石是传国玉玺?!”这消息传到寿春时,袁术一拍桌案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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