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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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野兽-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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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瓯心里“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加快脚步,拨开人群走到跟前。

还未镇定,就听见麋鹿族族长震耳欲聋的一声——

“是谁把这只肉食系物种放进来的?!”

纪小瓯抬头,看见面前是一张晒玉米的长方形木桌,上头铺满玉米。

头顶日光和煦,暖暖洋洋,而她的小豹子静静趴在那一对玉米上,蜷着身体。

一边晒太阳,一边不慌不忙地掀起眼皮子看了眼众人。

旋即,幽蓝的眼珠子一转,落在纪小瓯身上。

它那副懒散不屑的态度,与族长的愤怒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9章

“是……我的。”

一道轻柔的,迟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声音不大,加上周围充斥着兽人的恐慌,纪小瓯的声音并未引起注意。

纪小瓯身旁的兽人见小豹子往这个方向看,接连后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雷恩变小的身体不具备多大威胁性,但谁能保证,它不会引来其他豹族?

麋鹿一族在这里生活了百十年,一直安分守己,与周围临族友好相处。

不希望引来什么灭族之灾。

麋鹿族的族长名叫高治,是族里年纪最长的一头麋鹿。胡须发白,声音浑厚。

他出面住持大局,遇到这种危机情况,再好的脾气都变得不好了,胡子乱飞,双目圆睁。

见没人承认,又问一次:“究竟是谁把这只豹族带进来的?没有族人知道么?”

麋鹿族族长一边说,一边吹了吹胡子,安排族里最强壮的几名青年围在旁边,保护族人的安全。

同时叫人去询问这只豹子的来源。

昨天纪小瓯跟随埃里克回到他暂住的院子,好几名麋鹿兽人都看到了。

这座村子的兽人本就不多,一问就什么都知道。

就算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

纪小瓯默默往前一步,认命地低着脑袋,以一种失物招领的语气说:“是我,是我把它带进来的。”

麋鹿族长和族人的眼睛纷纷黏在她身上。

纪小瓯无比后悔,出门时怎么没有把它放进空间?

她真是低估了豹族的闯祸程度,也低估了它们的存在感。

它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地留在房间里?

尽管如此,但纪小瓯还是忍不住替自家“陶陶”辩解一下,“它其实很乖的,跟其他的豹族不一样……它是被族人抛弃的豹子,不会引来别的豹族伤害你们的。”停顿了下,纪小瓯为了加强可信度,“真的,我保证。”

语气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护短”。

麋鹿族兽人们怀疑地看着她。

兴许是她来历不明的缘故,纪小瓯的话并未让众兽信服。

昨日大伙只知道埃里克带回来一名雌性,这名雌性拥有酷似人类的面容。

每个种族之间都会产生一些进化得极其接近人类的兽人,这种兽人极其稀少,或天赋异凛,或后天努力。

例如狼族的霍尔顿。

虽然稀少,但不稀奇。

其他的,他们对纪小瓯一概不知。

“很抱歉,我们无法相信你的话。”见对方是一名雌性,族长高治吸了口气,大抵不明白一名雌性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豹族生来残暴,每年都有数不清的鹿族丧命在他们的利爪之下。就算他是被种族抛弃的豹子,也不能否认他以鹿族为食的事实!”族长高治句句清楚地说。

族长的话引起族人的共鸣,更引发了他们对豹族与生俱来的恐惧。

麋鹿兽人自发离开纪小瓯身旁,看她的眼神充满彷徨和质疑。

人群之中,埃里克看着被孤立的少女,几次犹豫,还是没有上前帮她说话。

毕竟昨日他才看到雷恩的原型,看到那只豹子对她亮出锋利的指甲,想要对她不利。

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是一只单纯无害的豹子。

纪小瓯握着竹篓背带的手指紧了紧,抬起眼睛,看向趴在玉米架上的小豹子。

雷恩也在看着她,收起刻意为之的嚣张,眼神沉静无波。

纪小瓯一面想它刚才要是也这么乖顺就好了,一面对麋鹿族长道:“对不起,族长,我……”

“它不能留在这里。”不等纪小瓯把话说完,高治族长就冷酷地打断她的话,道:“为了种族的安全着想,希望你和他一起尽快离开我们的村落。”

纪小瓯:“……”

埃里克终于忍不住,从兽群走出:“高治族长,再有不久暴风雪就要来临了。您现在赶走他们,他们会被暴风雪掩埋的。您看能不能让他们在这里住下,等暴风雪停了以后再离开?”

高治族长秉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很抱歉,我既然身为族长,就应该以族人的安全为首。谁能保证收留他们的期间,族里不发生任何危险?”说着语气一转,看向纪小瓯,“雌性,请你立刻带着这名豹族离开。”

纪小瓯制作棉被的计划只能告一段落。

埃里克出于族群考虑,只能将她送到村庄门口,并对她说:“瓯,很抱歉……我,当时没有为你说话。”

其实他的潜意识里,仍旧觉得这只豹族很危险。

他甚至想不明白瓯为何要与它在一起。

不过纪小瓯很能理解埃里克的想法。

他怕豹族怕的要命,却还能忍着恐惧,与小豹子相处那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纪小瓯说没关系,与埃里克告别之后,背着背包,搂着“陶陶”离开麋鹿族。

“瓯,你先在附近找地方住下,等我在这里完成爷爷交代的事,就过去找你!”

埃里克在后头不放心地叮嘱。

冷风席卷,打了个回旋,将埃里克的话吹得很远很远。

却不知有没有吹进纪小瓯的耳朵。

纪小瓯顺着来时的路,一直往东行走。

路边积雪皑皑,阳光照在雪面,折射出一层滢滢微光,刺得人眼睛有些生痛。

纪小瓯迫切想趁着风雪来临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一到冬季,这里的暴风雪就来得特别频繁,一场接着一场,没有喘息的机会。

兴许是走得太急,积雪下又埋着许多凹凸不平的石头,纪小瓯一只脚踩上去,重心不稳,身体就往前倾倒。

倒地的一瞬间,纪小瓯竟然还记得怀里抱着一只豹子。

她担心压坏它,生硬地侧了侧身。

幸好雪地松软,即使重重地摔下去,也不多疼。

可是纪小瓯却久久没有爬起来。

雪地中,少女穿着宽厚的鹅绒大衣,大衣下面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

她抱着一只灰底黑斑纹的小豹子,手臂收紧,小巧的下巴抵着小豹子的头顶,耷着睫毛,一言不发。

雷恩被女孩搂在怀里,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稍一挣扎,抱着他的一双手臂就收得愈紧。

雷恩对这具身体的反抗能力不抱任何希望,索性放弃挣扎,任由纪小瓯抱着。

没一会,头顶微热,毛发仿佛被什么濡湿。

少女用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紧接着,一道闷闷的,略带一丝委屈的声音道:“陶陶,我好想回家……”她问:“你呢?”

雷恩静静地趴在她怀里,瞳仁幽深,不声不响。

第20章

纪小瓯哭得很安静。

她本就不是那种大吵大闹的孩子,她的父母总是说她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羊羔。

她爱哭鼻子,但每次哭都是一个人的事。

默默地掉泪,默默地擦眼泪,从不打扰任何人。

纪小瓯把脸颊埋进雷恩小小的颈窝,泪珠不断从眼眶溢出,冲刷着他的毛发。

豹子的毛发很短,被打湿以后,就像一把毛茸茸的刷子,扫在脸上有点扎人。

纪小瓯不管不顾地哭了很久,倘若不是她时不时地吸吸鼻子,恐怕会让人误会她睡着了。

雷恩仰头看向森林上空,冬季,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偶尔一只飞鸟掠过,扑簌簌惊落几片雪花。

少女的哭声仍在耳边持续。

轻轻的,似有若无的,带着一股被抛弃的可怜劲儿。

……

雷恩没有想过她会这么伤心。

说实话,有点愧疚。

如果不是他,她可以和平友好地与那些草食系渡过漫长冬天。

搁在两天以前,雷恩或许会这么想。

但是现在,也只是有点愧疚而已。

她的“空间”掌握着他变回原样的契机,没弄清楚之前,他坚决不能放开她。

哪怕她可怜巴巴地抱着他哭。

待纪小瓯止住哭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

她在雷恩颈窝里蹭了蹭,擦干净眼泪,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向远处。

远方天空晴朗,白云朵朵,然而地平线交汇之处,却压抑着浓墨一般的稠黑。

静谧无常,山雨欲来。

有过上一次的经历,纪小瓯知道这是暴风雪来临的征兆。

她抽了抽鼻子,到底还是想活命,不想悄无声息地死在异世,收拾了一番情绪,就继续踽踽独行。

也是纪小瓯幸运,没走多远,就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立着一座荒废的小木屋。

木屋简陋,屋前的门板被虫洞侵蚀,随着冷风一摇一摆地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

木屋不大,像是许久没有生物居住,门前的木板结了厚厚一层冰,难以下脚。

然而这对于纪小瓯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

纪小瓯踮着脚尖绕过结冰的地方,走进木屋,仰着脑袋环顾四周,打量起来。

屋里看起来比外面好一些,角落摆放着一张木床,旁边是一个比她高的柜子,中间有一张柞木制成的方桌,除了桌面被虫洞侵蚀一块之外,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地板是竹木的,有两处地方腐烂,一处地方发霉。

纪小瓯用手指擦拭了下桌面,随即,指腹染上一层厚厚的灰。

也许是搬家,也许是嫌弃这地方太破旧,总之,这个地方是真的没有人居住。

不管怎么,对于纪小瓯来说都是好事。

这代表她冬天可以放心地住在这里,等暴风雪来的时候,暂时不会被冻死了。

纪小瓯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围绕着木屋看了一遍一遍,刚才低落的情绪很快振奋起来,把雷恩放在床上,趁着天未黑之前,忙去外头寻找一些干木柴。

这间木屋离后头的森林很近,附近有不少干枯的木枝,纪小瓯捡了有七八趟,总算搜集了足够一晚上的木柴。

回来之后,她把木柴放在壁炉里面,用气罐点着一根木柴,再引燃其他木柴。

火苗骤亮,给冷冰冰的木屋添充温暖。

纪小瓯又从空间里找到一个塑料脸盆,去外头捧了一大盆雪,放在壁炉旁边。

等雪融化成水,她用毛巾把桌子、柜子和床都擦了一遍,地板也没有放过。

做完这一切,抬头一瞧,天已经黑透了。

她原本打算把门口结的冰也清理一下的,这么一来只好作罢。

虽然很累,但纪小瓯看着干干净净,终于能住人的木屋,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把空间里的睡袋、毛毯、枕头一一取出。

因为班上人多,毛毯足足带了三四十条,纪小瓯往床板上铺了三条,躺上去试了试,还是有点硬,就又铺了两条。至于稍微厚一点的毛毯,就留起来晚上盖。

门板被虫洞侵蚀,纪小瓯走过去,手放在门板上,正思考该怎么处理。

突然,门就往前一倒,“砰”地一声砸在她的脚边!

纪小瓯慌忙后退:“……”

这下是彻底不能用了,纪小瓯想了想,从空间找出一个双人睡袋,踩着木凳,举起双手套在门板上。

门板体积变大,没法塞进门框,纪小瓯就把它竖在门口,用木桌在后面顶着,至少是不会再漏风了。

雷恩卧在铺垫柔软的床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少女。

明明前一刻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一刻就坚强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与豹族所有的雌性都不一样。

雷恩抬起前爪,舌苔上的倒刺舔了舔毛发,若有所思。

豹族的雌性都很自立,强大,所有事情都能独自解决。

而她,脆弱,敏感,不堪一击,偏偏总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尽管这种顽强,在强大的豹族面前不值一提。

到了深夜,暴风雪如期而至。

屋外冷风呼啸,大雪铺天盖地落下,细碎的雪花从门板缝隙卷进来。

纪小瓯怕冷,壁炉的火烧得旺盛,整个屋子都蒙上一层暖意,雪花还没落地,就已经融化。

纪小瓯盖着毛毯缩在床上,虽然有壁炉取暖,但风雪肆虐,她仍旧觉得寒冷。

毕竟毛毯不如被子暖和。

她缩手缩脚地把雷恩抱在胸口,想借一点它身上毛绒绒的毛发取暖。

十六岁的少女身体发育已经初具雏形,胸口微微鼓起,像一颗柔软多汁的水蜜桃。

咬上一口,汁水四溢。

没了鹅绒大衣的阻挡,与雷恩挨得更近。

少女身上的馨香从四面八方而来,是雌性豹族所不具有的,清甜,芬芳不绝。

……

雷恩僵着不动。

纪小瓯毫无所觉,她对雷恩的感情,大概就跟对自己家的那只美短猫差不多。

甚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鼻尖,嘟嘟囔囔地问:“陶陶,你说我还能回家吗?”

雷恩抬起双瞳,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孩。

纪小瓯有点瞌睡了,半睁着眼睛,脸颊被火烤得红扑扑的,带着浓重的睡音。

直到纪小瓯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时,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一声——

“见鬼的陶陶。”

接着,又说:“记住,雷恩,我的名字。”

声音低低的,像热风拂过干燥的砂砾,粗粗糙糙。

传入耳朵的一瞬间,莫名有点干渴。

谁在说话?

雷恩又是谁?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纪小瓯迷迷瞪瞪地想着,然后,就完完全全地睡熟了。

次日清晨,壁炉的柴火烧烬,外面的暴风雪暂时停了下来。

纪小瓯躺在床上仍未起来,双眼紧闭,手放在肚子的位置上,身体蜷成一团。

雷恩跳下床,猜测她是因为火灭了感觉到冷。

她身上没有厚实的皮毛,光秃秃的,也不知道以前漫长的冬季都是怎么过的。

毕竟还要依靠她变回原样,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以后,雷恩来到门边,用身体挤开一条细缝,灵活地钻出门外。

雪足足下了一夜,积雪覆了厚厚一层。

仿佛用白色油漆重新刷了一遍,整个世界白得耀眼。

雷恩拖着受伤的后腿,在木屋周围找了一圈,树枝都被雪浸湿了,放在火里也烧不起来。

他只好沿着昨天的路往回走,到了麋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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