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还我西皮- 第24部分

　　　　让惊恐万分地飞奔到墙壁上时看到的就是巨人把阿生扔进嘴里的那一幕。

　　　　那画面似乎在他眼前放着慢动作，张着的嘴缓慢地合上，活生生地吞下了一个人类的同伴。他不知道那是错觉还是现实，但他确实仿佛听到了巨人坚硬的牙齿咀嚼人类肉体、咬碎骨头时发出的闷响。

　　　　——咔嚓咔嚓。

　　　　无论平时做过多少次演习，但在真正的巨人面前，让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勇气和壮志都瞬间消失不见了。唯一清晰的便是指数级膨胀的恐惧，那种黑色的情感已经在他喘息的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的头脑告诉他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要去救人，但实际上他已经被吓得连动都动不了了。

　　　　耳朵里不断传来难以辨识的声音告诉他：动啊！没用的家伙！

　　　　但胸腔里无数次宣誓中要被献给人类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无法掩饰地出卖了他犹豫且胆怯的内心。他真实的想法是——逃走。

　　　　二十米的距离根本不算远，在夜里他依然能看清巨人身上粗糙的皮肤纹路，干枯得像是南边开拓地上荒废了的稻田。

　　　　他每一次粗重的呼吸似乎都不可避免地嗅到从巨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血腥味。那是人类的血的味道，也可能是……同为训练兵团同伴的血的味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巨人会把我一起吃掉的啊……

　　　　——我还没有去内地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

　　　　——对了，而且我还没有带武器和机动装置，就算想要救人也没办法吧。

　　　　——……找人来帮忙！

　　　　他忽然想到下一批执勤的卫兵应该正在来的路上。

　　　　有了自己是去找人帮忙而不是逃跑的心理安慰之后，他硬撑着发软的双腿往后退了两步，等到墙下巨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他憋住一口气转身疯狂地往驻扎兵团离这里最近的营地跑去。

　　　　而这绝对不是要完结了的节奏。

　　　　让离开后，巨人鼓了鼓腮帮子，嘴一撅，一脸不小心吃了屎的表情，“呸”的一下子把刚刚含进嘴里的东西吐回了手掌心里。

　　　　他的眉头皱起来的样子没由来地和利威尔兵长更像了。

　　　　如果巨人会说话的话，他现在最想说的一定是：简直是黑暗料理啊，这家伙。

　　　　他脸上的表情也毫不掩饰地证明了这一点。

　　　　浑身湿乎乎的阿生少年抹了一把脸。他想，巨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之前Justice就很喜欢舔来舔去的，难道这是他们用来向新朋友表达友善的方式么……

　　　　他踮起脚拍拍巨人桑的脸蛋：“喂，难道你是Justice派来解救我与水火之中的嘛？”

　　　　巨人桑“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又问：“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巨人桑又“唔”了一声还是没有回答。

　　　　阿生叹了一口气，“呐，虽然里面的那群人类都跟ET似的全是怪咖比起他们我还是更喜欢你，而且他们连肉都没有可我依然十分想吃肉，但是我可是肩负着世界和平与正义的男主角啊，跟你一起过泰山的生活，我的粉丝可是会伤心的。”

　　　　巨人桑“唔”了一声做出“谁要理你啊”的表情。

　　　　“……”阿生看一脸难以抉择的表情盘腿坐在巨人桑手里痛苦地思考着什么的样子，“……比起和平与正义那种东西……啊岂可修！我还是更想吃肉！嘛，烧烤什么的一直吃也是会腻的，我特别怀念那家拉面店的叉烧和清酒，如果再有个漂亮姐姐的话就更好了啊……阿咧，我在说什么呢，你还是未成年吧，对不起啊这种话果然不应该当着小孩子的面……”

　　　　巨人桑举起手把喋喋不休的少年放回高墙上，双手捂着耳朵转身夺命狂奔而去。

　　　　一副“求你不要毁我三观”的架势，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

　　　　阿生趴在墙头冲着巨人桑逃走的背影大喊：“喂！下次再来记得带肉来哦！”

　　　　他使劲挥挥手：“拜拜！Destiny！”

　　　　等到Destiny巨大的身影远远地消失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森林中后，阿生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发型，摸了摸有些凹陷下去的肚子，想到康尼递来的面包，一脸惆怅地想难吃也总比饿死强，然后正要转身回去，一个小分队的士兵一边“啊咦咦哇呀呀”地叫着一边手持两把美工刀冲上墙头。

　　　　当他们看到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无措地看着他们，他们全都惊呆了。

　　　　包括混在中间的让基尔希斯坦同学。

　　　　然后大家的视线选都集中到了让脸上。

　　　　看似小分队中小队长角色的中年士兵问让：“你说的被巨人吃掉的士兵——是他么？”小队长握着刀的手指向阿生，刀刃反射着月光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让看着阿生，默然地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

　　　　小队长又问：“你说的巨人呢？”

　　　　让拨开人群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墙下张望，什么都没有。别说他之前夸张地描述的三十米级巨人，就连三米级打酱油的小朋友都没有。

　　　　他顿时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小队长转而问阿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生眯眯眼：“饭后散步不行吗……”

　　　　“你浑身怎么湿漉漉的？”

　　　　“……不小心跌进市民区中心的喷泉里了，这里风大，我来吹吹干。”

　　　　“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小队长的眼神若有所指地飘向让。

　　　　阿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撇撇嘴。

　　　　小队长顿时了然了。

　　　　那位中年小军官看长着一张看起来十分严厉的脸，但是对新兵却出乎意料地宽容。他把刀收回腰间走到让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我能理解你想要为人类的自由献出一切的心情，那很高尚。但是你要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一名士兵。我也见过很多脆弱的年轻人，在训练兵团那种疯狂式的训练中渐渐迷失了自我，那太悲哀了。”

　　　　他停顿了一下，用“你明白了吗？”的表情望向让茫然的脸，接着说：“不能上战场并不意味着你的价值被否定了。在开拓地用自己的劳动为人类生产更多的食物同样是值得称赞的举动。”

　　　　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小队长以为自己被夏迪斯教官逼疯了。

　　　　最悲哀的是，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是否依然正常。

　　　　小队长最后用力拍了让两下，拎着自己手下的士兵站岗去了。留下让和阿生两个人面面相觑。

　　　　让先是右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疼的。

　　　　然后试探着碰了碰阿生的胳膊，活的。

　　　　他抬头看着阿生的脸，本来他以为他已经死了。但他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有血有肉，依然那么欠扁。

　　　　忽然间他说不出自己心中骤然涌上的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阿生还活着，说明自己并没有真的见死不救。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比起承认自己是个丢下同伴逃走的胆小鬼，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因为被倒吊了一下午又没吃饱饭所以产生了恐怖的幻觉。后一个理由明显让他觉得轻松许多。

　　　　但在这样自我安慰的同时，之前他心中强烈的自责与愧疚感却不知为何变得愈加明显。

　　　　他越是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你没有做出懦夫的举动”，他逃走时因为不用直面巨人而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就越是明显，一遍一遍地提醒他即使他没有因为逃走间接害死谁，但让基尔希斯坦是个胆小鬼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阿生走过让身边，在他身后停了一下，转身看看他，他还保持着原来呆呆傻傻的姿态遥望着远方，于是多嘴吐槽了一句：“你这家伙要白日做梦到什么时候啊？难道又看到巨人手拉手跳草裙舞了嘛？就说你这样的小鬼果然还是应该回家扑倒妈妈怀里哭吧。”

　　　　刚一说完他就暗想，完蛋了一不小心又嘴贱了。这完全就是挑事打架的节奏啊。自己啥都没吃过应该打不过那小鬼吧。

　　　　谁知让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他迟钝地转过身，半梦半醒的神情，在阿生皱着眉头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后才恍然醒悟了似的“啊！”了一声。这种没有激情的反应无法激起阿生的斗志，他难得心存善念地拍拍让的胳膊，轻描淡写了一句：“回去吧，等会要熄灯了。”

　　　　刚转过身，他忽然听见让用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正经语气低声说。

　　　　“对……对不起。”

　　　　阿生听了，觉得有些懵了。

　　　　他揉揉眼睛，好像看到一群巨人手拉手在他面前跳起了草裙舞。

　　　　不但出现了幻觉还幻听，这真是要进精神了。


　31＇进击＇海潮09

　　　　对于一位见多识广的男主角而言；即便是看到巨人在跳草裙舞；只在最初的一刻惊讶一下之后就能很快习以为常，以阿生的性格，他多半还会油然而生想要加入其中的神奇想法。

　　　　但是让在那夜之后的举动给阿生带来的惊悚体验已经不是草裙舞所能与之匹敌的了。

　　　　某日结束训练后，阿生几乎筋骨寸断地一头扎倒在床上；连澡都没有洗过就想昏睡过去；在半梦半醒中；他梦见了久违的淡岛副室长来请他喝一杯；兴奋当头的少年正连连点头；突然；他感到有人在戳他的肩膀。

　　　　他回头；赫然撞上草薙一张残念的脸；眼窝深深下陷似乎能装进两颗鸡蛋。

　　　　然后他“嗷”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闭着眼睛碎碎念“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和淡岛桑喝酒也不会叫你‘被拒绝的悲剧草薙’了放过我吧！”

　　　　再然后，他下意识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脸色微红的娇羞让同学。

　　　　阿生不相信眼前的惊悚画面都是真实的，于是他扭过头去闭着眼睛使劲抽了两口气，心中默念三遍驱魔咒，转头一睁眼，只见让同学的脸更红了，同时欲言又止地张嘴闭嘴，完全是八点档中想要跟心爱的男生告白却又害羞说不出口的女主角百分百。

　　　　阿生有点害怕。他深深地觉得这一定是个阴谋。

　　　　让终于艰难地开口，指了指自己的床铺，说：“我的位置……让给你吧。”

　　　　“……哎？”阿生的脑袋短路了一下，紧接着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形成了让化身猥琐大叔夜里偷偷钻进自己被窝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想说“行啊”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一个主动表达有好的少年，于是只好“呵呵呵”。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

　　　　但凡在训练连中碰到的对手是让，那家伙一定会故意放水，几次下来阿生都不再好意思揍他了，于是也开始跟着搅浑水——在别人看来那两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训练场上公然拍来拍去，完全是一副现充情侣打情骂俏秀恩爱的架势。在赫利斯塔往他们那边张望的时候，尤弥尔又一次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说：“不要看那些罪恶的画面。”

　　　　阿生和萨莎的属性有部分重合，因为长久以来一直没有吃到肉，又很不屑面包和蔬菜浓汤，于是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吃不饱饭的状态。让从他身后走过的时候会悄无声气地把自己的面包放在阿生的盘子里。当时阿生和三笠他们几个人坐在同一桌，艾伦和阿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闪闪发亮！

　　　　阿生坚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让诸如此类闪瞎人眼的行为，如果追根究底，不难发现他应该只是对自己之前的“见死不救”感到愧疚并且进行补偿，同时会让他的心里觉得好过一点。

　　　　这明明是个正常的理由但同时却又很难解释清楚，因为那个在他潜意识里应该已经被巨人吃掉了的家伙还活蹦乱跳地隔三差五骚扰三笠，如果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那就必然要以“训练期间精神失常”为由被送到开拓地去没跑了。

　　　　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他也不愿意把自己苦闷的心情分享给小伙伴们听。

　　　　终于有一天，三笠在休息时间找到他，表示有问题想要问他。

　　　　让生平第一次被女神三笠主动搭话，胸腔中的马达飞速运转小心肝砰砰乱跳，然后他听到三笠平淡的语气问：“你们两个是要在一起了吗。”

　　　　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下。

　　　　三笠撇过头，补充道：“和阿生。”

　　　　她自顾低下头“切”了一声，“大家都很好奇，我猜拳输了所以由我来向你确认一下，是真的吗？”

　　　　让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少年的期待碎了一地。

　　　　他抬头望天，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一群没节操的家伙躲在树后墙角偷偷往自己这里张望，他视力极佳地在其中发现了艾伦那双圆滚滚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然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悲凉。

　　　　让虽然脾气不好偶尔抽风，但本质上还算是一个靠谱好青年，针对某种跑偏的问题，他给出的答案也很官方：我只是对自己之前不友善的态度感到很后悔，所以想试着和他好好相处而已。

　　　　而当有人问到阿生的时候，阿生嘴里咽到一半的牛奶噗嗤一下喷了对方一脸。

　　　　白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流下，他振振有词地说：“我的性向可是和性格一样非常正直呢！”然后自己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这样说过以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啊，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从小萨莎就被邻居和亲戚们评价为与众不同的小女孩。她聪明伶俐并且十分有主张，对待自己认定的事情态度异常执着。比如说对待食物这件事，她从来都不会因为爸妈的“再这样吃下去绝对嫁不出去了”的恐吓而退却，反而有着愈挫愈勇的精神。

　　　　她在追求好吃的这条套路上摸爬滚打十几年，一直孤身一人从未遇到过志同道合的同伴。

　　　　直到她遇见了他——灰暗人生中的一盏明灯。

　　　　因为生存空间十分有限的缘故，墙内饲养的家畜数量仅够供给十分之一的人口肉类食物，而为了保证对贵族和高层每日必不可少的牛排提供，连军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