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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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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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看着里面被塞成一团的白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知与不知,我无从分辨,但是你种下恶因,不能因你一句知错就消泯,你必须承担这个恶果。”陈景说到这里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他们都不想你再活在这个世间,那么我就封禁你到他们老死吧。”

“啊,不要啊,真人,不要啊……”

“你放心,我会布下禁制,每月的月初夜色最浓时,你能够吸纳到天地间的灵力,这样可以让你不至于死去。如果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去告诉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你被封禁在这里,让他们每月的月初来探望你。”

白狈见陈景铁石之心,求之不动,言语立即变得污秽起来,谩骂不断,说道:“你岂会这么好心,你这个淫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陈景任他骂着,等他骂完后,说道:“我确实不是真的道人,我叫陈景,司职天下的雨水。”

“你是司雨天神?”白狈仍是不信,陈景却是在瓮上快速的画了几个玄符,抬起那风雨亭,将那个瓮按入了亭下的土中,放下亭子,放下的瞬间,白狈已经快速而焦急地说道:“我家住在藏剑锋上元洞。”

风雨亭压下,白狈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陈景又在亭子的四根柱子的最顶和最下方各画上了一个符文。

当天夜里陈景便去了离卧虎城百里左右的世藏剑锋的上元洞,找到了那白狈的妻女,让他意外的是,那女子居然是人间女子,而且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女子,现在听说白狈被封制在了卧虎城后就央求陈景能将她带着卧虎城来,她无法再在那里住下去了,找不到了吃食,不敢出去,而且不用过多久就会有山中别的妖怪欺上门来。

陈景答应了她们,将她们从上元洞中带了出来,路上果然有些妖灵出现,言词无礼,在被陈景施法术驱赶走后不敢再靠近。

那女子本是人间富贵人家的女子,名叫竹韵诗,是在家中弹琴之时被白狈摄到了藏剑锋上元洞中。生的那个女儿虽然是人类,却有妖异之处,她看到了陈景法术惊人,希望陈景能收她女儿为徒弟,陈景没有答应,那女子便一路低泣,说自己的女儿一定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在卧虎城中一定会被烧死的。

陈景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为她种上禁制封印吧,让她能像正常人那样的过活。”

白狈的妻说道:“禁制封印虽能让她现在妖异消失,难保以后不出现什么事,万一再出现奇异之处,难保不被人当妖怪杀死。”

陈景暗思,现在她年纪幼小,种下封印必须是很微弱的,等她长大了,封印也许就会不管用了。但是他现在实在不想将一个人带在身边,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传你一篇《神明守身经》吧,常诵此经,即使是遇到了一些鬼魅妖物也能保你平安。”

说完又摄来一棵大柳树,取出树心,转眼之间雕刻成一个人像。又在那巴掌大的人像额头点下,一道金纹出现,又慢慢的暗淡下去,最后只留下一道暗金色的印记。陈景又在神像身上勾勒出几道线条,乍看上去就像是在刻划人像衣服,仔细看去原来却是画着一个个符文。

一会儿后,他想了想,又在人像的背上刻下了一篇《神明守身经》,只是这一篇与以前的《神明守身经——泾河篇》不同,这一篇里面的内容加了不少,包括了泾河篇,又多出了一个司雨篇,这是陈景自离开昆仑之后又重新悟得的一些东西加在了里面。

他一边刻着一边念着,白狈妻用心记了下来。

陈景道:“你以后教她念诵此经,此生应当能平安无事,三十四年后,你还能与你丈夫最后一面。”

那女子接过柳木人像,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自柳木人像上传导开来,让她安心不少。

风在她中呼啸,只一会儿,声音消去,眼前景象清晰,定睛一看,远处一座大城,大城城门上有着“卧虎”两字。

陈景将她放在那里,又问她能不能生活,她则说离开时从上元洞中带了珠宝,衣食无忧。陈景点头,便要离去,她却又喊住,说:“小女年幼,虽有一个名字,但是从今以后就是在人间生活了,真人能否给小女另取一个名字。”

陈景看着那个睡眠之中的小女孩,想了下,说道:“就让她姓贝吧。”说到这里他又沉吟了一下,说道:“她因为身份不同,现在来到了人间,将来肯定会遇到许多困难,希望她无论在遇到了什么之后,都能平平安安,内心一直秀丽,她的名字就叫安秀吧,贝安秀。”

当陈景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声音还没有落下,他人已经在风中远去。

白狈妻竹韵诗抱着手中的孩子,发现她的额头有一道淡淡的印记,身上奇异特征也缓缓的消失,最终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类婴儿。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额头的封印,叹道:“儿啊,你的名字是司雨天神起的,你的命运注定要与他相连。”

太阳的余晖照在那小女孩脸上,满堂殷红如血。

陈景回到卧虎城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他不知道昨天卧虎城的总兵派人寻了他,他再进入到卧虎城。这卧虎城只有两个城门,其中一个方向就对着中元国都城君安城的那个方向,而另一个入口便是旁边之前陈景入城时与卧虎城总兵对话过的城门。

陈景再次从城外进来之时,这城门前的守卫还是好几个。当时总兵吴士奇让那文士去找陈景之时,曾派人来问过他们有没有看到陈景离去,他们当时是说没有。但是现在居然看到陈景又从外面回来,不禁上下打量着,心中却是暗想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只是昨天那文士派人只是来问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说过要他们抓陈景,所以他们也没做什么,只是看着陈景,这时的陈景在他的眼中有些高深莫测了。

“道长,今夜可有雨?”

“有,暴雨。”

那些守卫齐齐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之中红霞满天,根本就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不过,这次并没有人大笑,只是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心中个个惊疑不定。

陈景走到城门口,看着他们,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白布幡。说道:“求雨祈福,捉鬼拿妖。”说完之后,并没有一个人说话,陈景又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声,然后朝城里走去。

其中一个守卫立即叫人去向总兵府报告,只是那卫士回来之时天已经要黑了,而且总兵与那个文士都在一大早就去了都城君安。

这时天空暗下,突然一声雷鸣,顷刻之间大雨倾盆。

陈景进了城后,便定了下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发现这座城中居然有土地,却没有城隍,同时又有一些不知名的神庙,但是好些神庙都非常小,里面的神祇神力极低。除此外还有一座小小的龙王庙。看里面的狰狞龙王大概是离城不远的那条小河中的龙王吧,虽然香火还在,还有庙祝那些人收香火钱的,但是庙宇并无神光。

陈景就是在那座小龙王庙外摆摊的,才一个多月后,他的名字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卧虎城。谁都知道城东的龙王庙前有一个能测算节气时令道士。

纷纷猜测着陈景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将他与那龙王庙联系在一起,不少人说是龙王显灵,要不然哪能这么准确的说晴雨天气呢。

这一天突然有一个文士来到了陈景。

“真人真乃高人也,短短一月之间便已经名满卧虎,声传君安。”文士站在陈景缓缓说道:“当日真人西来,文某不识真人,还望恕罪。”

陈景只是看着,面上没有笑容,因为他是石像之身,只是微笑的话根本就看不到。那文士又介绍自己姓文,名叫文俊卿,是总兵吴士奇身边的人,说总兵好结交奇人异士,想请陈景过去总兵府里坐一坐。

陈景并没有拒绝,随着那文俊卿去了总兵府里。

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在这座城里已经有了淡淡的信仰,那信仰就像是山中的淡雾。

进了总兵府后陈景才知道,总兵找他并不是简单的结交。

现在中元国内神祇极多,每一座城中都有一个神祇,而那些镇守一方的将军也有许多本身就是神祇,还有许多是道门子弟或者山中妖怪化为人形在人间行走。

这座卧虎城中曾在多年前出现过一场斗法,最终却没有一个神祇留下,所以现在都是一些神力低的小神在,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有总兵吴士奇在,一般的神祇根本就无法在城中传播信仰,无法建神庙。

而陈景第一个进入卧虎城中而没有被他察觉的神祇。

第一零七章不应恶祈,不涉人祸

卧虎城的总兵府中只有总兵坐在一张大椅后面,而那个文俊卿在陈景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

相对于总兵吴士奇在这府里都穿着的一戎装来,陈景一身的普通衣袍却并没显得怯弱半分,一个是山间猛虎,一个则是云端野鹤。

他坐在宝玉雕琢而成黄金镶嵌边的椅子上,双脚交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在用一块蚕丝帕轻轻地擦拭着。

“不知真人在哪座宝山修行?”

修行之人都喜欢探人根脚,然而又不用凭法术神通去探,所以大多是开口问。

陈景身穿蓝布衣袍,手中还拿着白幡。说道:“有生灵的地方就是我的修行之处。”

吴士奇抬眼看了看陈景,说道:“原来不是道人,而是神祇。”

“是人还是妖怪?”吴士奇又问道。

陈景眼中一片混浊水云,看着吴士奇,说道:“既是神祇,又何分人与妖。”

“哈哈,哈……”吴士奇大笑。‘锵’的一声还剑入鞘,大声道:“说得好,既是神祇,又何分人与妖。”他还剑入鞘后大步走到陈景面前,一身的古铜色铠甲穿在身上吴士奇比陈景要高大许多,他走动之间,隐有一种上人之威。

陈景本是石像之身,比一般人要高大得多,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已经在朝他以前的身形变化着,缩减了许多,相对于一身铠甲的吴士奇来说显得单薄了一些。

“那么,你来我的卧虎城是纳满城信仰一身的吗?”他突然咄咄逼人起来。

陈景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这样直接的问出这么一句话,虽然这只简单直接的一句问话,但是陈景却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

他嘴上没有回答,心中却在想:“是为了信仰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吴士奇大笑,说道:“这句话我问过许多神祇,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样回答的吗?”

陈景说道:“将军,请讲。”

吴士奇缓缓退步,眼中闪过讥诮,说道:“他们可以分成三种,其中一种是直言回答是为信仰而来,另一种是说为了卧虎全城人的不受乱神奴役而来。还有一种则是和你一样,无法回答。前两种一种我将之称为虚假之神,那第三种你觉得是什么神呢?”

陈景回答道:“第三种比之前两种尚且不如,做为神祇,为信仰,却不敢直言,做为神祇,让众生不为乱神奴役本就是职责,却又不敢开口,所以比起前两种来,第三种更是不堪。”

吴士奇又回头看着陈景,眼中光芒如剑。他盯着陈景一会儿之后,突然大笑,极为不屑的挥手示意陈景离去。

在陈景出一会儿,文俊卿进来,问道:“将军觉得怎么样?”

吴士奇则是说道:“第三种可能是随大流行于世,无抱负无思想的神祇,懦弱而胆小,无担当,但也可能是真神,律己慎言,以重定天地神道秩序为生命意义者。你觉得他是哪种?”

“不清楚。”文俊卿说道。

吴士奇从新坐回那玉座上,缓缓道:“我以势压之,他无惊慌色,我讥诮之,他不怒;我问他来这是否为了信仰,他虽不答,却有深思之色。无惧、无畏,有所思,这是一个还在寻找中的神祇。”

“那他的法力怎么样?”文俊卿问道。

“就我看,这天地间,没有一个神祇有资格在重定天庭秩序。法力的高低并不重要。”吴士奇说道。

陈景又回到了龙王庙前为人算风雨,偶尔还有人来祈福,甚至有儿孙起名的都有。

这天他回到租住的一处房子里,这房子是一处偏避的独立小院,院中有一棵大槐树,夜色正浓,陈景站在那棵大槐树下,抬头看着树叶,那树叶上有虫子,树上有鸟窝,树干上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孩子刻上去的许多名字,有男有女,有些还很幼稚,有些看上去却要正经的多,从这些字体可以看出在这树上刻了字的人处于不同的年纪。

若是这是一棵普通的树的话那也罢了,可是这棵树分明是一棵开了灵的树。

“你一直站在这里,应该看到了许多事情吧?”陈景突然开口向老槐树问道。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是陈景第三次与老槐树说话了。

就在陈景以为老槐仍然不会回答时,老槐树开口了,他的声音从树叶间伴随着沙沙声洒了下来。

“我之所以不回答,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小树妖,哪里有资格与您这样的天神说话。”老槐树说道。

“我哪里是什么天神,我只是一个力气大一些普通人而已。”陈景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法力有多高,但是你的身上有着天神的气息,这个我是不会认错的。”老槐树说道。

陈景知道,只有三品神位以前的神祇才有资格进出天庭,所以三品和三品之上的神祇都被称之为天神。

“你见过很多天神吗?”陈景问道。

“一千多年前见过不少,后来就没有见过了,不过十年前却见过一个。”老槐树道。

陈景有些意外,说道:“原来你是天河劫前就开灵了的。”

老槐树叹息一声,说道:“即使是混沌开灵又能怎么样呢,曾经能乱天地破轮回定乾坤的大神通者现在都在哪里呢?”

“他们都不在了,但是你在,可见他们有着不如你之处。”陈景说道。

“不是我有比他们过人之处,而是我甘于平凡,所以我活着,而他们消失了。”老槐树说道。

陈景沉默了一会儿,自语道:“甘于平凡吗?难道活着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做点什么?为天地澄清宇?为众生开太平?”老槐树说道。

陈景默不作声,在树下站了一夜,第二天又去了龙王庙前为人测算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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