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枫舞- 第4部分

“啊？可是……我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我的肉不好吃的……”陆云裳撇嘴道。“你已经这么漂亮了，不如放过我们两个，算是做做善事吧！”

梨幽轻抿朱唇，媚眼如丝：“丫头，你倒是很会替他人着想。你的魂魄，味道一定不错。”

“如果……你真的要吃人，可不可以只吃我一个，放过宓落姑娘？”陆云裳道。

梨幽不理会，张开嘴，步步逼近。陆云裳知道自己逃不掉，站在原地不动。这是第二次了，与死亡这样接近。上一次，是蓝珞枫将她从黑衣人手中救了出来，这一次，她估计自己未必有这样幸运了。

梨幽渐行渐近，吐出舌头，将舌头变得越来越长，准备探过去吸取陆云裳的精气。

“啊——”一声惨叫响彻梨林，惊得栖居在梨树的鸟儿四处飞散，震得近处几棵梨树花凋如雨。陆云裳站在落花中，茫然不知所措——这个已经修练*形的妖精，明明是想吃掉她的魂魄的，结果，她一点事也没有，梨幽却如遭电击，委顿在地。而且，梨幽的左半张脸如被强光灼伤，出现一片焦黑的痕迹。

“你……你还好吧？”陆云裳问道。她一向心地善良，见梨幽无故受伤，便上前察看。

“你不要过来！”梨幽尖叫，“你……你身上的封印？……”

“她不是你们寻常妖精能染指的。”一个女子的婉和的声音飘过来，陆云裳与梨幽同时抬头，看到一个身着水蓝色素裙的美貌女子立于一棵梨树之上，清眉淡目，仙风道骨，没有华丽的妆饰，自有一股超脱的气质与威严。

梨幽乍见到她，吓得魂不附体：“你是百花仙子端木妃茵……”

端木妃茵秀眉一蹙，不怒自威：“大胆梨妖，本座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我……”梨幽垂下头。

端木妃茵食指一动，一道圣光射向梨幽。刹那间，梨幽的身形越缩越小，变成了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今日念你初犯，我便废去你五百年道行，以示惩戒！”

“多谢仙子。”梨幽叩头道谢。红光一闪，消失在梨林中。

端木妃茵惩戒了梨幽，足尖一点，已从梨树上跃下，站在陆云裳面前。

“姐姐，帮我救救宓落姑娘！”陆云裳见她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梨幽，知她不是凡人，便恳求道。

端木妃茵微微一笑，宛若晨曦映照朝露，清新绝俗。她走近宓落，以衣袖拂过她的脸，宓落便悠悠醒转，睁开双目。

“云儿姑娘，你没事吧？”宓落道。

陆云裳扶起她，“没事，幸亏这位仙女姐姐来，救了我们呢！”说毕便朝端木妃茵盈盈一拜。

“救你们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身上的封印。”端木妃茵摇头道。

“我知道了，是逍遥派的独孤前辈为了保护我而种的那个护身封印！”陆云裳恍然大悟。

“此去南诏，危险万分。”端木妃茵道，“把你随身的玉箫拿来一用。”

“嗯。”陆云裳从衣袖中取出碧落箫，递给端木妃茵。

端木妃茵接过箫，指尖施法抚过箫身。“是该把莫不言留下的守护神解封了。”

“莫不言。”陆云裳听着这三个字，疼痛悄然滑过心底。这一刻，她无比清楚，在被封印的那段记忆当中，莫不言，曾在她生命中占据了重要的分量。

直到端木妃茵把碧落箫还给陆云裳，起身飞走，她依然痴痴地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云儿，宓落，你们没事吧？”蓝珞枫从林中跳出，大汗淋漓，“这可恶的树林，害得我差点迷路了。”

“蓝大哥，我想问一下，你认识莫不言吗？”陆云裳道。

“她是你师父。”蓝珞枫道，“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就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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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御剑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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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时，陆云裳做了梦。

梦中，一个红衣女孩站在清泠泠的树林里修习仙法。两个年轻女子远远站着，凝望着她。一个是她梦见了很多回的那个被冰封在山洞内的白衣女子，另外一个面容却有些模糊。

蓦然间，听见白衣女子叫另一人“不言”。不言，莫不言，这样熟捻于心的名字。

醒来时，仍恍恍惚惚，不知此夕何夕。直到看到身上盖着蓝珞枫用巫术变出来的被子，才想起还身处在这个刚刚几乎遇险的梨树林之中。

“云儿姑娘，你还好吧？”经过梨幽一事，宓落对陆云裳多了几分亲近关心之意。

她徐徐摇头，不置一词，第一次觉得被封印记忆是这样残酷的事。明明那样牵挂的一个人，却在记忆中拾不起一丝一缕的片段，难过盘踞心头，挥之不去。她仰起脸，目光飘向远处。

湛蓝的夜空中，明月孤寂地悬在中央，今夜，星星稀少。

蓝珞枫正抬眼望天空，研究着星象的排列。“宓落，南诏国有异象。”

宓落闻声望去，“主人，星相是正常的啊。”

“怎么回事？”蓝珞枫揉揉眼睛，刚才明明看到代表王的星星旁边有颗邪星作祟，一恍眼，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如何，我们要尽早赶回去。”蓝珞枫坚定地说道。

夜沉沉。

韩子夜睡不着，出了客栈。空旷的道路上，只有月光拖着他的影子相随。百无聊赖之际，他拔剑练习。

长剑出鞘，寒光四射，韩子夜御剑如风，如霜的剑气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结界，此时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几乎不知不晓。

不知何时前方聚了黑压压一片人。不，是一帮缁衣红发的妖怪。

韩子夜当然知道这是谁派来的。握紧长剑，他展开玄冥剑法御敌。

“子夜哥哥，我来帮你！”君陌颜适时出现，闭目施法，手中多了一根长鞭。两人并肩作战。这群妖怪显然法术不精，韩子夜与君陌颜二人团结，剑法配合鞭法，不多时，妖怪们或死在韩子夜剑气下，或被君陌颜的鞭法打成重伤，已然败下阵来。

大敌既除，韩子夜一回身，玄冥剑直直地指向君陌颜。

“你干什么？”君陌颜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你的法术，怎么带有妖气？”韩子夜质问道。

君陌颜顿足道：“我怎么知道！我的法术武功都是我爹教的。难道，你认为我会害你？”

韩子夜不再问，收回剑。“你走吧，不要跟着我。”

“为什么？”君陌颜委屈地反问。

“湘南韩家，世代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韩子夜冷冷道。

君陌颜不生气，反而笑道：“怎么，你认为妖怪没有一个好的么？”

“这……”韩子夜想起自己遇到过的那对妖怪夫妻，虽然说不上他们“好”，但他们彼此关心，相濡以沫，却是有些人都做不到的。

君陌颜看出了他的迟疑，婉静地说道：“万物皆有灵性，善恶只在一念。是魔是佛，皆由心生。”

韩子夜认真地审视眼前的少女。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捣蛋鬼，是个爱玩，爱闹，除了惹麻烦根本什么也不懂的家伙。没想到，她的心里还有这样深刻的顿悟。

“我们走吧。”

“不赶我走了？”君陌颜笑道，又恢复一贯的俏皮，“子夜哥哥，明天我要去看集市！我今天听说明天这个镇上有集市！”

韩子夜悠然道：“为了加快行程，明天，我们用御剑术飞行。”

“玄若无物，冥冥中去。一剑飞天，万物不语！”

长剑在口诀的驱使下凌空飞起，韩子夜与君陌颜一前一后在剑上站稳。“刷——”玄冥剑快速朝着忘尘山庄的方向飞去！

“逍遥派……”蓝珞枫眼尖，望见半空中疾飞而过的身影。

“御剑术。”陆云裳随口接道。

蓝珞枫骇然，“云儿，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记得了？”

陆云裳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刚才只是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最近，常常会梦见奇怪的映象……”

“那是因为独孤雁的封印已经渐渐敌不过你体内强大的灵力了。”蓝珞枫道。

“子夜哥哥，好好玩呢！”君陌颜站在玄冥剑上，乐不可支。“小时候，我见爹爹偶尔用御剑术飞行，我就想他教我，可他说，除非得到逍遥派掌门的同意，否则御剑术绝不外传。”

“你爹没有教过你？”韩子夜回头看她一眼，心中不解。

“是啊。”君陌颜无奈了叹了口气。“除了这个爹爹教了我很多法术。嗯，爹爹很少笑，很不开心……”

看来，那个挂名师叔也并没有外人传闻中的那么不堪。韩子夜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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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离缘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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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国，蝶羽宫。

蓝珞枫的孪生姐姐蓝珞雅倚窗而立，手捧着医卜星相的书籍阅读。她身穿淡紫色罗裙，相貌与蓝珞枫十分相似，但身为女子，多了几分温柔妩媚，嘴角边比蓝珞枫多了一颗小酒窝，为华贵的气质更添了几分甜美。

窗前，有白色的小鸟飞过，她稍一抬足，翩然跃起，捉住了小鸟。小鸟一到她手中，变成了一只纸鹤。她摊开纸鹤，看到一行简短的回复：人已带回，正在途中。

蓝珞雅将书放在窗台，加了件披风，往宫外走去。

“宫主，要备轿么？”她的贴身侍女芊竹问道。

“不必跟来。”蓝珞雅摆手道。

“大王，王子有消息了吗？”说话的是舒冷琴，南诏国的国师。他长得高大魁梧，额宽脸阔，貌似厚道，眼神却甚是犀利。

南诏国的国王——蓝锦南转过头，正要答话，忽听女儿的声音*来：“父王，枫儿找到她了！”

交谈中的二人齐齐回眸，看到蓝珞雅正踏进轩辕殿。

“雅儿。”蓝锦南奇道：“枫儿找到了她，为何不先通知我？”

“父王，你不知道枫儿的心事么？”蓝珞雅莞尔一笑，问舒冷琴，“舒国师也在？红袖姑娘最近好么？”

“托宫主的福，红袖身体康泰，一切安好。”舒冷琴站着答话，并不施礼——这是蓝锦南许给他的特权。蓝锦南对这个天文地理无所不晓的国师是极宠信的。

“哦。”蓝珞雅笑笑，作辞道，“父王，话已带到，我先回蝶羽宫了。”

“大王打算怎么安置王子带回来的人呢？”直到蓝珞雅走远，舒冷琴才问道。

蓝锦南爽朗一笑：“自然是留她当南诏国下一任皇后了！”

“只怕事情未必都那样如意呢。”舒冷琴意味深长地一笑。

转眼已到江南，人间四月，芳菲正浓，一路上，花繁草长，莺歌燕舞，风景怡人，陆云裳等三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尤其是蓝珞枫，赶路的时候几同游山玩水。

这天，他们三人来到离缘镇。

“这镇的名字实在怪。”陆云裳细细回味着这两个字，“离缘，离逝了则无缘？”

“我们在这个客栈吃了这顿饭会就会离开这里，你说，这算不算‘离缘’？”蓝珞枫打趣道。

“这周围的人，似乎都有点怪怪的。”宓落也忍不住道。

蓝珞枫眼风四处带过，“没什么可怪的，你们女人啊，就是疑心病太重了。”

“客官，您要的鱼汤来了～～”店小二拖长了声调，手中端着蓝珞枫点的汤。

待到汤放稳了，蓝珞枫迫不及待地用汤匙舀了一勺，先不喝，深深闻汤的香气，“江南的美食，怎一个鲜字了得！”尔后才满足无比地喝下汤，对陆云裳与宓落道，“你们快尝尝，真是好汤！”

“好。”两个女孩子依言各舀了一勺汤。

“果然很香呢。”陆云裳嫣然一笑。

“那当然。”蓝珞枫得意的样子就像汤是他做的。

宓落脸色忽变：“这汤不对——”

阳光像匕首一样割破陆云裳的双眼。她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便立刻起身。茫然四顾，见蓝珞枫与宓落皆站在近旁，也刚醒转，松了一口气，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蓝珞枫道：“我也是一醒来就在这里。”

他们现在身处一片如茵的绿草地，草地间夹杂着大片不知名的花，花朵形状类似兰花，颜色蓝得有些诡异。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云裳又问。

“离、缘、镇！”一个童稚的声音作答。三人循声望去，见不远处花丛中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穿着蓝色布衫，嘴角叼着一朵蓝色小花。

“小朋友，去云河镇怎么走？”陆云裳柔声问。云河镇是他们下一站行程。

小男孩手指着正前方：“从这里，一直往前。”

“谢谢。”陆云裳垂首以谢，回顾花丛中，那小男孩已不见了。

三人无心留意此事，快步前行。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天色已暗，估摸着应该到云河镇了。三人便找了间客栈住宿吃饭。将行李放进订好的房间后，三人便下楼吃饭。

“主人，不对劲。”宓落扫视周遭，“这里的客人，是我们在离缘镇吃中饭时见到的那批。”

“没错。”陆云裳道，“连这张桌子也是同样的一张。”

“小二，”蓝珞枫扬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离！缘！镇！”周围所有人齐声回答。

陆云裳等三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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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两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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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陆云裳想起自己随身的碧落箫！百花仙子说过，箫里有她师父莫不言留给她的守护神。

她取出箫，如平时一般吹奏。清澈的箫声过耳，闻者如沐春风，不多时，七个精灵出现在陆云裳身旁。“主人，我们来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陆云裳问道。

“这里是两百年前的江南小镇！”精灵们齐声回答。

蓝珞枫与陆云裳互视一眼，难以置信：“两百年前？”

陆云裳待要再问，七个精灵已不见。与此同时，客栈内一阵骚动。“玉姑娘来了！”“玉姑娘在哪里？”“等等，让我去看看！”……客人们都离了座位，挤的挤撞的撞，拼了命地抢在前头，想一睹这个“玉姑娘”的芳容，就连客栈的掌柜与店小二也忘了生意，一个放下了算盘，一个忘记了招呼来客，也用尽办法想穿过人群往前走。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陆云裳想到《陌上桑》中的诗句，一个女子，美到这般，也算是美到极致了吧？

蓦然间，所有人都恢复了安静，屏息以待。

一个黄衫女子款款踏进客栈。陆云裳一生之中，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就连上次所见的百花仙子端木妃茵与她相比，都略显逊色——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