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蒲苇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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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蒲苇如丝-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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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池氏在拖延,人家的理由是真的非常充分。大姑娘你要嫁妆,我可以给你找啊,而且我正在给你找啊!你看,不是每天都有东西送过去么?你再急也没有用啊!

但若说池氏真是要老老实实地将原配太太燕微的嫁妆都交出来还给如姒,别说如姒本人不信,濮家上下没一个人能信。不过对于眼前池氏的这个龟速行动缓兵法,如姒倒也并不急躁。尤其是跟朝露商量了一番,朝露往桓宁伯府递了个信儿之后,如姒就更不着急了。

转眼又过了十来天,送来月露居实打实的东西,大概也有那么千把两银子了。如姒预料之内,等候已久的池氏反扑,终于要开始了。

☆、第33章 伪君子动口

利益,永远是剥开所谓君子面具最直接的工具。

当如姒被请进濮雒书房的时候,她真心又慨叹了一次。莫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古人的所谓读书人,所谓名门君子,还不是一样见钱眼开,见利忘义,见了白花花的money,还管什么贤不贤,齐不齐。

一盏茶喝下去又续了一次水,引经据典,骈四俪六,说来说去濮雒也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女子之德是温良柔顺,君子之道是重义轻利,身为濮家女,当为濮家计。

如姒听了头三句话便对于濮雒的舌灿莲花功力十分失望。

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眼前的濮翰林实在演绎到了到极致。

罗圈话说了又说,全然没有什么新意。

用销售的理论来说,最佳说服对方的方式,首先要分析对方的需要,然后再提出自己的产品或理论,到底有什么样的优势或特性,能够给对方提供什么利益。

远的不说,无师自通的池氏间中□□去的几句,便很符合这个“feature…age…benefit特质…优势…利益”理论系统。

池氏说:“大姑娘如今也不小了,名声口碑都是要紧的。外家再如何有权有势,到底也不是自己家。再者看着前些年的样子,何曾是真将大姑娘放在心上了?说起孝心孝道,贤良名声,还是自己家的人才会给大姑娘打算。嫁妆财产,横竖也是不能落进外人手里,大姑娘说是不是?”

虽然这些话后头的逻辑也是颇有些牵强,但若易地而处,以池氏此时此地的情势,如姒自问也未必能说出更合适的一番话。

相形之下,濮雒绕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切中要害的干货。

蜿蜒迂回的套话只是反复强调了一件事:贤良的女子该怎么做,你懂得。

如姒只抱着茶碗,嘴角噙着笑静静听。

姐今天倒想看看,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同时心里也不由感叹,池氏能与濮雒恩爱这许多年,果然不是盖的!

便是膝下无子,晁姨娘也不能将池氏正室地位撼动分毫。这不只是因为濮雒这个文人爱惜羽毛、不愿意传出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更是因为池氏的情商与技巧。就算如姒听着濮雒已经将某些废话重复说了三次,池氏也能还是一脸仰慕地看着濮雒而没有打断他,只差拉一道横幅说:老爷好帅好棒棒!

“咳咳,咳咳。”濮雒自己也觉得说不出什么新的道理了,只好干咳几声。只是始终没有看见如姒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痛改前非地表示自己要放弃对亡母嫁妆的追索,他便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自诩清高风雅,君子远庖厨十几年,若要直接说出“你别要嫁妆”这句话烟火人间谈钱的话,就如同剥了他那层伪君子的皮一样,濮雒转了半天也开不了口。

如姒将那盏续了两次水,都快没了颜色的茶随手放下,仍旧是笑吟吟地看着濮雒不说话。

沉得住气,是谈判桌上的基本功。

谁急,谁输,除非是故意示弱使诈。

如姒想起以前最长的价格战与合同战,那可是整整三个月的拉锯战!活生生将对方的ceo都惊动了,成功拿到了破例优惠条件,在价格、运输和退货保障上都远超同侪,她金牌销售的名声也一炮打响。

如今这场嫁妆的交接也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落定,她早就料到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急什么?

“若是姑娘有什么怨气向着我,也不妨直说。”池氏眼波一转,满面无辜,“大姑娘,何必这样难为老爷呢。”

如姒早就知道,给力的话,到底还是得池氏才能说的出来。这种连消带打的招式已经是用惯的套路,虽然有效的很,却实在算不得什么奇兵奇谋。当下将茶碗往身旁方几上一放,抬眼去看池氏:“太太这话从何说起?老爷说的这样有道理,我哪里有什么可增添评论,自然是聆听受教了。难不成太太要我反驳老爷么?”

濮雒见如姒这个明知故问的样子,心下也是焦躁渐生,不由再想起前一晚池氏哭哭啼啼地拿来的账本,古琴玉佩、香料字画,有些银子怎么花出去的,他心里并不是不清楚。

若真是要将燕微嫁妆全吐出来,别的不说,只怕他上个月刚到手的那张古琴便要留不住了。

想着在同僚们跟前的吹嘘,念着吟风弄月里的自得,濮雒终于咬了咬牙:“咳咳,如姒,你到底还小。急着要自己打理嫁妆做什么?待到出阁的时候,你母亲还能亏了你不成?”

终于说出一句贴边的话了,如姒笑了笑:“老爷这话说的是。我确实怕的很。”

濮雒一噎:“你,你怎么敢这样说话!”

池氏闻言虽然一脸委屈地望向濮雒,然而心里想的却跟如姒一样——

这算什么?这才哪到哪啊!

如姒并未直视濮雒太久,便笑笑垂了目光。一来是怕掩不住自己眼里的鄙视和厌恶,二来也无意将濮雒激怒太过。

毕竟礼法上来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燕家想要整倒池氏实在容易的很,但对濮雒这个朝廷命官,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见如姒虽然微微垂目,却并无改口之意,濮雒心里的焦躁怒气便愈盛。加之有些话既然终于开了头,后头再破罐破摔,便容易多了。当即一拍桌子:“混账!快与你母亲赔罪!”

“我不过是说老爷讲的有道理,这难道不对么?”如姒扬眉一笑,心里却暗暗戒备,濮雒若是到了关门撕破脸、不要体面的地步,自己怕是要吃眼前亏。而事后燕家也未必真的会在朝堂上有什么针对性的动作,毕竟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巧言令色!你的女德女训都白读了么!”濮雒见如姒毫无惧色,怒道,“从今日起,在你的屋子里闭门思过,将女训和女戒各抄一百遍!以后再出去向外人拨弄口舌是非,说长道短,做出那长舌妇一般的样子,看我不拿家法好好教训你!”

☆、第34章 真小人动手

如姒虽然对濮雒多了几分忌惮,那也只是觉得搞定摆平他要比池氏麻烦些,并不是从心里真正的畏惧。此刻见他色厉内荏,心中只觉得又厌恶又可笑。

“老爷发话,那自然是要紧的。”如姒还是不紧不慢,“只是朝露昨天跟我说,过两日萱姐姐要来找我吃茶,那依着老爷的意思,是不是我今日便写信推了去?”

濮雒心里一紧,随即皱眉道:“闭门思过,吃什么茶!你母亲自会与你表姐说知。那个什么伯府的丫鬟,也给人家送回去。难不成家里还亏待了你?非要旁人家的丫鬟过来伺候,不成体统!”

如姒见池氏神色,便知道濮雒应答这样流畅,必然是早已跟池氏商议过的。只可笑濮翰林这位自诩清高的“大才子”,为了吃喝花用亡妻嫁妆,连丫鬟去留、姐妹茶会都要亲自插手了。

“好。”如姒并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剪断利落地叫池氏心里一跳,“老爷这样说,咱们就这样做。我这就叫朝露回伯府。”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谁不懂?

池氏怂恿濮雒,无非就是要做两件事,打一个赌。

赌的,是燕家并不是真的在意如姒。

而要做的,第一当然是送走朝露这个人型尚方宝剑,第二么,或许便是代表如姒去跟燕家说不再劳烦外家插手濮家内务嫁妆等事。

有关这些,连采菀都想到了,如姒自然也已经跟朝露达成了共识。只要如姒自己没露面,朝露回到伯府便会禀告燕三夫人,说如姒被软禁逼迫云云。

只是,显然如姒还是低估了濮雒的无耻程度。

“咳咳,”仿佛是做心理建设一样,濮雒目光躲闪了一下,又假意咳嗽两声,还是指了指一旁的笔纸,“去写一封信给你舅舅,说清楚——”顿了顿,又望了望满脸仰慕的池氏,咬牙道,“说清楚,咱们濮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如姒终于意外了:“老爷要我写什么?”

濮雒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佩,终于下了狠心:“你这样小的年纪,非要你娘的嫁妆做什么?自然是写清楚叫你舅舅他们不要插手,你娘的嫁妆,由你母亲代为打理就是了。待到你成婚,自然叫你风风光光的出阁。燕家这些外人从前也不见怎么待见你们母女,现在来管什么闲事?”

如姒听着简直要气笑了,向着濮雒直视过去:“老爷要我这样写,那我就写。”

当不要脸这件事情开了一个头,后面发现装不回去,也就敞开了。

濮雒或许是彻底自我催眠了,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那么爹要女钱,女当然不得不给!

目光闪烁了两下,便理直气壮起来。

如姒起身到书案前,提笔疾书,很快满满写了一页。随即抬头:“老爷,我写完了,先回去了。”

濮雒虽然已经开启了不要脸模式,但是智商点并没有扣光:“先等等。”见如姒没有恭恭敬敬双手跪奉的意思,倒也没有去立起那座特殊职业者的贞节牌坊,而是纡尊降贵地亲自去拿起那张信笺看了看——随即气了个仰倒:“你!你这个逆女!”

一旁的池氏悬着心,自然也是跟过来看了一眼,虽然识字不多,却也看的清楚。

字迹工工整整:“舅父,濮翰林命我给你写信说清楚,他说,你这样小的年纪,非要你娘的嫁妆做什么?……”

一字不差,把濮雒所有的原话写了一次。

如姒直视濮雒:“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老爷是打定了这个心思?只可惜,狗急跳墙,人急悬梁。老爷若是不给我活路,那谁也别想两手干净。”

“啪!”

或许是如姒眼里的无畏与坦然太过锋利,濮雒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羞是恼,无措了片刻,便一巴掌抽了过去!

如姒身子栽一栽,眼前微微有些发黑,待得重新站直,才觉出脸上火辣辣的又热又疼。

池氏心里真是说不尽的趁愿,却也不能当真看着,忙上前拉着濮雒:“老爷,老爷!别动这样大的气!大姑娘还小呢!”又一扭头,“大姑娘,快跪下给老爷赔不是,哪里有这样忤逆爹爹的?”

如姒定了定神,并不伸手去捂脸,只是冷冷看着濮雒:“老爷,你真以为池氏是为了你的好处?真当燕家人是傻子么!想清楚,就算他们不在乎我是怎么挫骨扬灰的,他们也容不得燕家的名字叫人随便踩!”

言罢,又转向池氏:“太太,我都不知道是小看你了,还是高看你了。打量着把老爷拖下水,你就立在不败之地了?这话我不妨现在就告诉太太,遗书、状子,我早就写好了。有本事今天给我发丧,明天你和池朱圭,就等着上公堂,身败名裂吧。”

“状子?什么状子?”濮雒其实还真不知道池朱圭霸王硬上弓未遂之事的细节,但是如姒斩钉截铁的另外几句话,他是听懂了。

虽不能算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却也震了震他——燕家人,真的那么好打发么?

池氏更是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如姒自从那次从山上跌下来伤了头、死里逃生之后,已经前后交锋了那么多次。这位大姑娘如今的言出必行,她是不怀疑的。

难道如姒真的敢上公堂么?

如姒见濮雒与池氏心思各异,但都怔了怔,知道自己的说辞与底牌都算是有效,这才活动了一下下颌,淡淡哼了一声:“老爷太太,慢慢想想。我先回月露居抄书去了。”

濮雒不由看了看池氏,池氏心乱如麻,只甩出“但凭老爷做主”的仰慕脸撑着。如姒懒得继续看这对狼狈夫妻相对装逼,见他们不拦着,便径自去了。

进了月露居的门,如姒原本绷着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拿帕子敷脸时,终究还是落了泪。

说不清是疼,是累,还是心里委屈,总之当温热的棉布巾子一碰到脸,泪水便开了闸一般止不住。

呜呜咽咽哭了一会儿,莫说采菀也随着抽泣不止,连朝露也微微红了红眼睛。

过了约莫两盏茶时间,如姒自觉心下松快些了,便擦了脸向朝露道:“叫朝露姐姐看笑话了。”

朝露忙欠身道:“表姑娘实在言重了,您真是不容易。”说着,便将一包东西给如姒过目:“这是您到正院去的时候,奴婢从二门上拿回来的,说是给您的礼物。”

“礼物?”如姒颇有些意外,原主三辈子都是任人揉搓的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除了采菀竟连个手帕交都没有。若不是燕家送来的,却又是哪里来的?

接过来一看,大小尺寸,并纸包上的字号都表明应该是一块料子。如姒亲手拆了外头的油纸,里头果然就是两丈浅绿色的细布,倒是颇为轻软,做帐子做衣裳都使得。然而将布料抖开,内里并无什么信笺纸条,只有一个没写任何字的纸筒,是用来卷料子的中轴。

朝露和采菀看了看那布料,都是不解,便又翻过来调过去的仔细看。

如姒顺手将那中轴纸筒拾起来,却觉得沉了些,忙叫采菀拿剪子将那纸筒小心剪开,里头果然有玄机——仍旧没有只言片语,而是一支雕纹精细,样式古朴的老铜簪子。那簪子不长,末端颇有些尖锐。

如姒拿在手里看了两次,心中忽然一闪,难道是——陈濯?

☆、第35章 池氏再反扑

如姒将包着料子的油纸拿过来又仔细看了两次,上头的字号印章是距离百福巷不远的一家店铺,吉祥布庄。

这应该就是陈润如今做学徒的店吧?

至于那簪子,如姒摸了摸那有些尖锐坚硬的簪头,他是想送给自己防身的么?

“姑娘,您脸又红了,要不要再敷一敷?”采菀见如姒拿着那簪子出神,上前劝道。

如姒是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倒不是被打的地方疼。闻言抿嘴笑了笑,将那写着店铺名字的油纸递给采菀:“这料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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