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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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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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见是郑怜卿到了,李泌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只是不等他束手让座,素日重礼的郑怜卿已神色惶急道:“先生,腾蛟姐姐离京去寻老爷了!”。

“大夫人离京了?”,听到这话,适才一直神色平静的李泌终于色变道:“什么时候走的,去了那里?随行带了多少人?”。

“前两日腾蛟姐姐说要回娘家陪李老夫人住两天,今个儿过了晌午,李郎中家夫人来拜会,我就命丫头去请姐姐回府,谁知去了一问才知,两天前腾蛟夫人回去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说要回来,如今两边儿都没有,只在以前的闺房里留了一张便笺”,花书简递了过来,“如今护卫里少了四个人,都是当初相公府上陪嫁过来的,另外,原本安置在城外别业里的虎奴及小白也都不见了,出了这样大事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通知老爷?这兵荒马乱的,先生你说如何是好?”,郑怜卿自嫁入唐府以来,除了在内房之外,对外一直是以礼自持,少有象现在这样乱了分寸的,双手绞着手巾帕子,脸色也白的很。

耳中听着郑怜卿的诉说,李泌展笺看去,李腾蛟的留言倒也简单,只说唐离出事,她这身为大妇的不能坐视不理,这就前往关内道,让家人不要担心云云。

“真是胡闹!”,看完便笺,李泌尽自心中也急,但一见郑怜卿如此模样。他反倒镇定下来,借着折回书笺的功夫,再抬起头的李泌脸上已恢复了一片沉静,“如今河东大战,要往关内道只能西出井迳关,这一路上虽然多有难民。但道路也算平静,未必就会出事;再则,尊夫于这一路上倒还有些布置,大夫人带的从人虽然不多,但随行的有只白虎,必然碍眼的很,想要找到她该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命人请黑天亲自走一趟。二夫人但请放心就是”。

“如此就好,无论如何要确保腾蛟姐姐安危无虞!”,说清楚了事情原委。郑怜卿也就不再多逗留,只是走到门口时,双手绞着帕子的她复又转身道:“府上都说先生卦法灵验,就请先生为此事卜上一卦,看看吉凶”。

见郑怜卿脸上地忧急神色溢于言表,虽已是出家人的李泌心中也暗赞了一声难得,他自小便蜚声天下,入了道录之后更经常往来王公巨族府第,见多了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但象眼前这样二夫人为大夫人如此担心的实不多见,就这一点来说,那年纪轻轻的唐别情着实是好本事。

知道若不卜上一卦郑怜卿必定难以安心,唤过隔壁房间中的童子命他即刻去请黑天后,李泌便开始燃香净手,七七四十九根耆草撒下,只略一看卦象,李泌眉头一皱。待他扭过头来时脸上却已是光月霏齐。

“此卦上坤下乾,乃地天泰卦之像。泰卦,天地之气相交,小往大來。安泰亨通,‘无往不所,艱難守正’,先顺口解了卦象之后,李泌才微微一笑道:“总而言之,大夫人此行虽有小厄,但终究能逢凶化吉,无所不往。二夫人大可放心!”。

“如此就好”,闻言郑怜卿福身一礼后也不多打扰,便匆匆去了,见她出了院门,转回身来地李泌在耆草上俯视良久,脸上的疑惑之色也愈来愈浓,“怎么会是上乾下巽的天风姤卦?柔遇刚则壮,一阴敌五阳,莫非大夫人此行能成什么大事不成?”。

……

京城里发生的这一切唐离自然不知,此时的他正住在灵州监军使府中会客,而客人则是面有刀痕,一身道装的贞华,当日唐离到灵州之前,便由暗线通知贞华道长来见,后这道士自陇西赶来,唐离却在胜州出事,如此一来就耽搁了十几日功夫,直到今天,安顿下来的唐离才命人请他来见。

贞华道长见到唐离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来他可谓是如今最关心监军使大人安危地人之一,可以说,没有这位唐大人,不仅阿三复位无望,就连那一部流落在陇西的奚人,日子怕也不好过了。

“现在也没什么外人,道长且随意就是”,挥手让人给贞华道长奉了一盏茶水,唐离浅笑道:“数九寒天,劳道长远行来见,辛苦了!不知阿三最近如何?”。

“不敢当大人此言”,接过茶盏,贞华道长拱拱手道:“王爷现正在陇西由族中耆老教导治政之道,此次大人来信,王爷也是极力要来,只是族中长老顾忌天寒,是以苦苦劝住,这是王爷给大人的信。”

接过贞华递过地信笺,唐离拆开后第一眼“大哥”二字就忍不住会心一笑,细细将书信看完,将之收纳入怀后,唐离才笑着道:“阿三这封信比之上次,无论是书法还是用语都好的多了,以此可见,这几位耆老还真是用心了!”,顺着又夸了阿三几句,问了他的一些细事后,唐离才收了笑容,正色问道:“道长,游说奚族诸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自阿史那承庆兵败汴州后,除了伪王一部外,其他三部族长对王爷派去的信使都客气的多了,就在我来之前传回的消息,三位族长也都答应自本月开始,会逐渐减少对范阳叛军的兵源供应,只是起兵废黜伪王之事,他们三人都还没有答应,只说要再看看”,言至此处,贞华道长脸上地笑容颇有些尴尬,说来唐离为阿三复位之事操心良多,从财力支持到经由哥舒翰的粮草武备支持,都可说是不遗余力,但一年多过去,他们于此事上尚没有什么大进展,这让贞华道长也觉得实在难以交代。

“都说奚族人是说话不拐弯的实性汉子,现在看来也尽有老狐狸。再看看!”。让贞华道长安心的是,唐离闻言之后却脸上没有什么不豫之色,玩味的将“再看看”三字重复了好几遍之后,唐离抬头向贞华道长一笑道:“只要安禄山败相不彰,这几个族长必定是不肯下决心的,形势如此。这也怪不得你们!”。

“多谢大人体谅……”,贞华道长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唐离挥手止住,“族中军士训练的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贞华道长说话地底气明显足了许多,“当日内迁时共有六万一千族人,平安到达陇西的是五万四千余人,共聚兵六千。皆是精壮敢战之士,历经年余训练,这六千勇士如今日夜所思便是杀回饶乐为先王报仇!”。

“六千。怎么又多了一千人?”,唐离的心思刚动,果然就听贞华道长迟疑说道:“只是族中青壮多已入军,生产未免不足,今冬严寒又遭遇两次小雪灾,是以这粮草上……另外本部内迁时牲畜流失极多,儿郎们战马也有不足,此外大人若能请哥舒大帅再拨些弩弓,儿郎们将更加感激!”。许是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太多,贞华道长自己都有些说不出口,倒最后时虽然口中说着话,他的头却低了下来不再看唐离。

“道长一路东来,关内道的难民想必也看到不少”

“是!”,贞华道长虽然答地勉强,但他也知唐离说的确是实情。

“明春三月陇西将与安贼大战,哥舒大帅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们”。唐离的话让贞华道长地头愈发的低了。

看他这个模样。唐离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小呷了一口,又等了片刻后道:“朝廷虽然没有余粮,但我手上却还有一些,战前我在新罗买进了一批粮食,本来是等明春另有他用,你们现在既然有缺,我可以拨出一部分把你们今冬的缺额补足”,挥挥手制止了贞华道长的感谢话语,手端茶盏地唐离站起身来续道:“这批粮我可以给。就算全了我与阿三的兄弟情分;不过战马与弩弓你们就需另想办法了”。

“上次已经批给你们一千五百匹战马,弩弓五百具,如今大战在即,让我如何再向哥舒张口?”,说话间唐离缓缓转到贞华道长身前,“不过眼下却有一个办法让你们无需求告也能补足这些军资”。

“什么办法?”。

“近日哥舒大帅欲对两河叛军发动反袭扰战,此次战事一旦开打必定要持续到明春,我意将陇西六千奚军也调往河东前线参战,战中所得军资由尔等自由支配”。

“大人是说让奚军参战?”,闻言,贞华道长略一沉吟后道:“只是我军尚未训练完全,只怕……”。

“奚人本是天生的骑兵,经一年多训练也就够了!如今对他们来说,最好地操练办法就是上战阵杀敌,不见血再怎么训练也是枉然”,伸手拍了拍贞华道长的肩膀,唐离亲自为他斟上一盏茶水后续道:“我知道这六千人是阿三赖以复位的基础,愈是如此,愈该让他们早上战场早成精兵。此次反袭扰战多是小规模战事,伤不了奚军筋骨;再则,经由此次调动,我可说服哥舒大帅将尔等六千奚军调往关内东北边界,待明春三月大势有变时,这一部奚兵就可以最短的时间直接由河北进入奚境诛杀伪王,说来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稍后我自有信给阿三说明此事,你回去后也向那些耆老解释解释”。

目送贞华道长离去,唐离笑笑没说话,转身回了正堂向唐九道:“阿九,今天可有河北传来的信笺?”。

……

关内道调兵刚完,随着哥舒翰一声令下,近千里边境上反袭扰战正式打响,与此同时,长安也有了一件轰动朝堂的大事发生,事情是由御史台一刘姓监察御史的奏本引起的,在这本奏章中,刘御史将关内道上自观察使,下到地方刺史一本参了个干净,言说这些国贼官商勾结侵吞朝廷赈灾粮款之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战事

本来,一个小小监察御史的奏本并不会引起多大风浪,事情之所以得以扩大,缘自于第二日御史大夫黄大人的一个复本,在这个复本中,黄大人详细罗列了关内道官商勾结的细节,御史大夫的身份毕竟不同,他这本奏章一出,顿时满朝轰动。

数百万贯赈灾钱款及粮食,此案涉及钱粮数目之多诚可谓是本朝第一弊案。而因此案涉及官员上至一道观察使,下到十余刺史,可谓是将关内道文官系统一网打尽,这两厢结合,益发引人注目,是以此案一出,朝野轰动,一时议论纷纷都是此案内幕,以至竟将朝堂上缓战,急战的争论冲淡了不少。

前两天的雪终于止住,这是年关来临前一个难得的阳光灿烂的冬日,但京城长安杨府温暖如春的书房内,当朝宰相杨国忠脸上却是一片阴沉,对于眼前这个突然而来的弊案,他自然比谁都清楚,但让他不解的是这股风潮到底是从那里刮起来的,身为宰相之尊,又是总管大唐钱粮的主官,他自信自己在关内道的事情做的极为隐秘,但是现在却闹的如此众所周知,他自然不相信此事的内幕会是御史台一个八品监察御史能发现的,而御史大夫黄伯南突如其来的发难也让他气恼莫名。

“黄伯南做官素来奉行中庸之道,三十年中规蹈矩,难不成现在一夜之间改了性子。国忠抹了一下额头后又冷声道:“还有,杨义那个杀才现在到底在那儿?”。

“来呀!把老爷身前的那个火笼给撤了!”,杨府大管家杨忠先唤人进来撤了火笼后,才看着杨国忠躬身小心说道:“遵老爷吩咐,奴才中午散衙后去过黄府,黄伯南对奴才倒是客气的很。话也说的通透,看他的意思应是不知道此事关涉老爷您,奴才出来后邀相送的黄府管家到谪仙居小坐了片刻,从他嘴里倒是知道黄伯南原与关内道观察使曹大人有宿怨。天宝五年工部侍郎出缺,当时黄,曹二人都有意此职。但最终曹大人走通了老李相公的门子占了先机,此次以奴才看是黄伯南见机可趁,有意报此宿仇,倒不为针对老爷您”,言至此处,杨忠又看了看老爷的脸色后,低下头迟疑说道:“至于杨义那杀才,至今也没个消息。不过奴才今儿一早又谴了一拨人去找他,想来这两天就该有回音!”

“这就是你保荐地人!蠢货”,听说杨义音信全无。惊怒之下的杨国忠顺手将身前案几上的茶盏随手扔去,正中杨忠额头,鲜血涔涔好不瘮人,但杨忠却连伸手去擦也不敢,反是应声跪倒在地。

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杨国忠的政治敏感却是极高,在如此时刻杨义失踪,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他就意识到有了大麻烦。摔了一个茶盏暂时解了心火之后,强迫自己沉静下来地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寻思敌人到底是谁,他还知道多少?

几乎是在这个问题出现的同时,唐离的影子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如今朝中能有这个能力与自己作对的恐怕就只有此人了,想到这里,微微有些分神的杨国忠未免也有些伤感,若非事涉权利。他还真不愿意与唐离相争。

不说初来时长安时的帮助,唐离在杨国忠心中实在是第一个真朋友,尽管他才名满天下,但他对自己确是以友道待之,时至今日,两人已是暗中相争时,杨国忠想到以前与唐离的相处时可以肆无忌惮地骂娘说粗话的快意,还忍不住露出丝丝笑容,而随着这一闪而逝的笑意,他那一声悠长地叹息也随之而起。高处不胜寒,而新皇对唐离的倚重又实在太深,长此以往,唐离未尝不是另一个老李相公,与友情相较,还是权势更来的重要,念及此处,杨国忠的叹息之声愈发的重了。

这种伤感的叹息持续的时间很短,随即杨国忠的思绪就回到了眼前,摇摇头,他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尽自哥舒翰遮掩地紧,但唐离在胜州失踪的消息却没有瞒过他,虽然他知道这一消息时唐离已经在返回灵州的路上,但愈是如此,他愈发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唐离所为,当杨义第一次没有按时回书时,唐离该还在卫州,他根本没有时间来安排这次事情。

不是唐离还会是谁?他又知不知道自己弄到的这批钱粮是送去了剑南道,以用于剑南镇的扩军?正当眯着眼的杨国忠在沉思这些问题时,却见一个家丁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儿?快说!”,沉思被人打断,杨国忠很有几分愠怒,但家丁地话却让他全身一震,“回禀老爷,御史台刘大人刚谴小厮传信,一个时辰前,三管家被人送到了御史台”。

“谁送的?”。

“庆州刺史钱南森,他一并是往御史台投案的”。

“钱南森!”,将这个名字喃喃念诵了一遍,沉吟片刻后蓦然起身的杨国忠转眼向跪在地上的杨忠道:“杨义的事交给你去办,这次的事情若是再办砸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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