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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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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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婷诧异道:“郎君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在外头忙了一天正事,回房歇着罢,一会儿我做好了茶点给你尝。”
他反手掩上房门,顿感自己挺无耻,忙个屁的正事,忙着玩女人了。他看了一眼程婷裙子后面的翘|臀,吞了一口口水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肢。
程婷立刻感觉到一根硬邦邦的杵儿顶着自己,脸上一红嗔道:“坏东西,快放开我!这儿人过上过下的,看见了像什么话?”
薛崇训笑道:“院子里过上过下的都是些不懂的小丫头,怕什么,什么规矩都是约束下边的,关咱们何事?”
程婷红着脸道:“人家今天开始不舒服,得过几天才能服侍郎君。”
薛崇训愕然,哭丧着脸道:“不是吧……”
程婷唾道:“几天你都忍不得?明儿你下值回来,给我带一些宣纸,画画那种,记住了。”
“哦……”薛崇训的手从后面伸过去,仍然把着她的胸脯,舍不得放开。他本想要求程婷用嘴服侍,但一想她身体不适,也许会觉得恶心,只得作罢。
他心道:看来多收几个女人是很必要的,这个不行,还有别的不是?
“回房呆着吧,心静自然凉,一会儿就没事了。”程婷掩嘴笑道。
薛崇训只得从厨房出来,正见前面有个丫鬟,便喊道:“站住!”
……




第二十四章 华夷
李奕入得节度使幕府,门子和当值军士没有任何阻拦他,他在整个府邸畅行无阻,甚至内宅都随意进出。他问了程千里的去处,便径直过去拜见。
程千里正在厅中指点那买来的卖唱破落户弹琵琶,他这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刀枪棍棒一样不会,琴棋书画反倒样样都有涉猎。节度使节制各州军权,但确实是文官,和兵部那些官儿一样虽然管兵但多有进士身份,全是文人。程千里属于关陇武将集团,但从小就习文,程家武夫们死完了,独他能活着翻身。
李奕见他又和那小娘呆一块儿,心下不怎受用:妹子知书达礼身材脸蛋一样不缺,难道还比不上这破落户?
程千里见李奕进来,便坐正了身体,端起案上的茶杯,从容不迫地问道:“见着薛郎了?”
“见了,我与他已算熟人,见面倒是不难。”李奕作揖道。
程千里看了一眼李奕,其目光犀利,仿佛能直接看穿人心一般,看得李奕身上一阵不自在。
“他没有听进去劝诫?”
李奕道:“主公明察,卫国公早已打定议和谋取吐谷浑人纳币的主意,前后都有布置,看样子没法轻易改变了。”
程千里皱眉道:“议和?慕容氏不过是受迫于形势才肯服软,这种墙头草两边倒,根本靠不住!我却是瞧瞧,他怎么向朝里交代……迟早是要被调回长安,可惜了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我本来以为他会因此而恢复王位的。”
“卫国公也说鲜卑人靠不住,不仅慕容氏,连灵州内附数十年的那些人也靠不住。”李奕一边回想,一边说,“我没有多劝,便是看出他有一整套打算:因有对夷族的态度主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有此基础上的对策。绝非一朝一夕的权宜之计。”
“听你的口气,你倒是很赞成薛郎的做法?”程千里不动声色地说,“‘华夷之辩’多年都也个结果,咱们没必要在上边枉费心思。”
李奕道:“我赞同卫国公对夷族的态度,但做法实在不敢苟同……”
程千里点点头:“为眼前之利而放弃陇右长治大略,朝里肯定不会同意。他要按自己的想法办事,至少得过两关:获得政事堂的支持、构筑可靠的北线防务。既然人不听劝诫,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主公英明,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程千里摇摇头:“言过太早,薛家大郎我才接触几次,而且他在这里也没做什么能让人瞧出门道的大事,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回倒是正好瞧瞧。若是他是一拍脑袋觉得议和好便要议和,结果朝里直接把他调回长安闲置坐享富贵,唉……只可怜我那侄女所托非人,迟早悲凉。”
李奕不解道:“薛郎贵为皇亲,又是河东大族长子,就算坐享富贵,也胜过庶民千百倍,主公何出此言?”
程千里冷笑道:“我问你,武三思最后什么结局?他要是如此孟浪办事,完全没个预算,比武三思还不如!”
李奕沉吟道:“我看不像,如果薛郎真过了那两关呢?”
程千里品了一口茶,淡淡道:“要是过了两关,也是个麻烦事。他自己没事,却是捅了个大马蜂窝,朝野那帮吃饱了白饭没事干的文人非得把‘华夷之辩’重新翻出来,不吵个天下沸沸扬扬是收不了场的。”
李奕虚心求教道:“您所言之‘华夷之辩’既然是文人们耍的把戏,于庙堂朝事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程千里翘首观窗,“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子一般看待,便多让你明白一些道理。‘华夷之辩’虽是文人们的争论,但谁对谁错直接影响国策!正如国家曰仁政,究其缘由是自汉以来独尊儒家,既有大道佐证,国策便要符合其道。武帝之时,尊王攘夷大行其道,故帝大举北伐匈奴;但如道家的无为而治大行其道,便不会有削藩、不会有大战匈奴。”
李奕点头道:“门下受教。”
程千里满意地说:“孺子可教,再跟我几年,我荐你入朝为官。”说罢又叹息,“是非若如黑白,天下垂拱而治。”
就在这时,奴仆来报:“罗将军求见。”
程千里召其入内,听完军务上的事忽然笑道:“听说罗将军这几日常出入酒肆,想淘个小娘过去,看中了没有?”
那汉子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末将实在没有节度使的眼力呢。”
程千里指着一旁怀抱琵琶的卖唱女道:“那我把她赏你好了。”
汉子脸上一喜,转瞬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可小娘子已是节度使的人,俺怎好夺人所爱呢?”
程千里看了一眼李奕,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一百五十匹绢买的,不是什么要紧事物,罗将军无需客套。”
这时那小娘坐不住了,忍不住说道:“阿郎,是不是奴儿太笨,学了多日都学不会曲子,您嫌弃奴儿了,要赶奴儿……”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程千里冷冷道,“我买了你,想送人便送人。”
汉子大喜,忙抱拳弯腰鞠了个深躬:“末将多谢节度使厚爱。”
那小娘子忍不住拿眼瞧向自己的新主人,五大三粗的汉子笑道:“小娘子无须担忧,俺会好好待你。”
小娘忙低下头默然无语。
程千里一拂袍袖:“你现在就跟罗将军去罢,琵琶送你们了。”
小娘站起身来,低头哽咽道:“是。”
汉子兴高采烈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谢了一声程千里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抱着琵琶的小娘忽然回过头看直视程千里:“阿郎从来没喜欢过我么……那些轻言细语都是骗人的?!”
程千里本不想说话,但张了张嘴还是冷冷道:“你不过是我买的一件可供把玩的物事,连妾室都算不上。”
幽怨的眼神,有如那门外飘扬的雪花儿,那般轻柔。




第二十五章 利用
薛崇训一面和吐谷浑慕容氏互通书信;一面和长安联系,既通过官方渠道上奏疏,也和兵部尚书张说联络,约他支持自己。张丞相作为薛崇训的政|治联盟,这点事他肯定会支持,正如上回薛崇训支持他办成了“长征健儿”兵役改制一样。
朝里诸公对陇右大捷的原因心知肚明,要轮首功还真轮不上逻些道行军大总管程千里,得算在张说头上。若非兵部改制以健儿充府兵,陇右哪里有十几万大军与蛮夷联军一较高下?如果没有改制,真打起来了,只能调河西、陇右、关内等地驻军凑在一起抵挡,防守尚且不足,更别说对外扩张。长征兵,至少在现在只有利没有害,有害的地方大伙暂时也看不到。
当国势有日渐兴隆趋势的时候,君臣自然不会忘记张说的功劳。太平公主心情一好,也对张说越发看重。时左相陆相先淡泊无争,倒给了右相那边的人进取的机会。
在此形势下,薛崇训只要能拿出让大家可以接受的章程,得到中枢支持困难不大。家国天下,政|治也就那么回事儿。
薛崇训这么内外一联络,此时交通不甚方便,几个来回下来,时日已接近年关了。过年在后世又叫春节,是春天到来的节气,但鄯州这地方仍旧没有半天春的味儿,冬意正隆。
不过年货陆续从各地运来,长街上的红灯笼也逐渐挂上,年前的准备倒让城里多了几分热闹劲头。因为年关,官民都不再像那冬眠的蛇一样窝洞穴里,外头多了许多人气。宇文孝这几日便在忙着调人手收拾州衙旁边那宅子,要挂牌组建“情报局”。
本来那是个放仪仗车马军械等东西的仓库,不太适合居住办公,可宇文孝正看中了里边那些密不透风结实防盗的屋子,说是打探情报的场子铺开了需要存放许多不便公开的卷宗,仓库刚好适合,虽说在这儿办公实在不太舒适。
薛崇训一想后世电影里那些什么中情局联邦情报局,好像确实神神秘秘的,进出还有扫描瞳孔的先进机器……一个字“洋气”。这消息机构确实应该弄严实点,薛崇训当下便拍板同意,叫人把仓库里的那些仪仗东西搬到州衙里来,腾出地方、调拨经费,由着他捣腾。大堂里赞政亭旁边有间大屋子,签押房外边也有些公廊,挪些东西进去倒没问题。
地上屋顶上全是白花花的积雪,薛崇训刚从剑南军驻地张五郎那里回来,走到衙门门口,便看见宇文孝正在那旁边的大门口,门口还有许多胥役杂役抬着东西进出。本来他们不过是在办常规的事,没什么看头,薛崇训却一下被那雪地上的场景给吸引了。
只见宇文孝身穿长袍,胡须上沾着细细的雪花片,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一面看那些东西一面看手里的册子。鸠尾屋檐、长袍古人、线状书籍,古意盎然……可门口挂的牌子上居然写着三个字“情报局”,薛崇训不禁哑然失笑。
宇文孝身边的小书吏遥指州衙门口,他便转身看来,便看见了薛崇训的马车,当下便把手里的册子交到那书吏的手里,向这边走过来。
见宇文孝抱拳见礼,薛崇训便说道:“外边那么冷,这些琐事交给下边的人办就好了,宇文公别冻着了,陇右的天气可比长安冷呢。”
“我这把骨头还硬朗,不打紧。”宇文孝笑道。
薛崇训道:“一会这边忙完了来签押房,咱们下盘棋。”
他说罢便驱车回衙。还是上值的时间,长史王昌龄正在在签押房看地方发上来的卷宗,还有上头发来的来往咨文等等。那些枯燥文件薛崇训基本不看,却每每见王昌龄看得津津有味,当下便是佩服不已。
王昌龄见薛崇训回来,便拿着一张写着蝇头小字的纸放到案上:“昨日主公拟的奏疏条呈,我稍加理顺润色之后已成文章,但需主公亲笔抄录一遍,方可漆封上奏。”
薛崇训一看那朗朗上口的古文,当下便赞道:“我这么写上去,朝里的同僚不定会认为我的学问大有长进呢,哈哈。”
王昌龄作揖道:“主公过誉,奏疏公文原不是卖弄学问的东西,只需把内容名目简单明了地写清楚并注意避讳即可。”
薛崇训点头称是,“如无少伯辅佐,我写本折子也是困难。”王昌龄忽然想起什么,恍然道:“去岁子寿(张九龄)书三河赋之时,主公一篇三河法不逞多让,在官场的名气完全可以与之齐名,莫不是出自他人之手?”
薛崇训汗颜道:“转运使刘安写的,不过内容是我口授。”
王昌龄呵呵一笑,点头道:“所料不差。”
薛崇训摸了摸额头,便展开出自大文豪亲手的文章。刚提起毛笔时,便见白七妹又来缠他了,于是指着案上的砚台道:“来得正好,磨墨。”
白七妹顿时翘起小嘴,摸着自己的玉手道:“人家这双手,是磨墨用的么?”
王昌龄在一旁道:“多沾些墨香书气,兴许能懂些礼仪。”
白七妹没好气地骂道:“老小子!”
薛崇训一个不留神,哈哈大笑:“少伯的谏言可是一字千金,不是谁都能问到的,我看你最好虚心纳谏。”
白七妹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却很熟练地拿起砚台添水去了。
毛笔上本来就沾着磨,只是风干了,薛崇训见她接水进来,不等磨好墨,便伸过去蘸了些水,有模有样地抄将起来。这会儿他倒是有种错觉,仿佛读书那会抄作业一样,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傻笑什么呢?这文章很有趣?”白七妹一边哗哗地按着砚台工作,一边好奇地问。
薛崇训装模作样地摇摇头,继续认真地抄写,抬头一瞥时,正看到白七妹正呆呆地看自己,她好像没有意料到突然被发现,脸上竟是一红,急忙低下头去。薛崇训不由得又笑道:“有意思……哈,有点意思。”
王昌龄抬头问道:“主公觉得公文写得有意思?”
薛崇训愕然,忙道,“嗯,少伯文采飞扬,我光是抄就满手沾香。”白七妹听罢忍不住“嗤嗤”地偷笑了一声,忙用袖子掩住嘴巴。
就在这时,只见宇文孝拿着两个装棋子的瓷罐进来了,一面看了白七妹一眼,一面笑道:“我来得可不巧,薛郎有正事儿要忙?”
“很快便抄完。”薛崇训指着窗下的矮案道,“宇文公稍事片刻……来人看茶。”
宇文孝又向王昌龄作了一揖,转身盘腿坐到蒲团上,闲扯道:“琴棋书画,得趁年少时习习,我早年时忙于生计,没机会过多涉猎,弈术实在荒疏得紧。”
薛崇训头也不抬地说道:“正好我也稀疏平常,咱们倒算棋逢对手……”
“七妹在丹青音律上倒是很有些天分。”宇文孝道。
“哦?”薛崇训有些惊讶地看着白七妹,“宇文公所言其实?”
她翘起嘴道:“上回在上清观我作了首曲子,和你一起那个宦官不也说好?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别看我在这儿磨墨打下手,你有模有样地捉笔拿刀,你那俩鬼画符还没我写得象样,哼!”
“真看不出来。”薛崇训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一眼。
过得一会,薛崇训把几百个字的文章抄完了,便把毛笔搁下,走到宇文孝对面坐下,抓起一个瓷罐,“嘿,我黑子先就不客气了。”
宇文孝愕然道:“啥时候规矩变成黑子先了?”
薛崇训一拍脑门,“记错。”白七妹顿时咯咯笑弯了腰:“果然是荒疏得紧,名不虚传呢。”
宇文孝用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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