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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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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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张独眼身上穿了厚实的铠甲,楚天涯已是受伤倒地使不出什么力道,就算是偷袭得手也是难以伤他。但那枪头刺到铠甲后,双手乏力的楚天涯把持不住滑了手,枪尾便磕在了地上反而是顶牢了——张独眼冲得极猛加之体重巨大一下收势不住,迎着枪头就猛然冲撞了过来,居然被这一枪穿了个透心凉!

“呃……咯、咯!我……干!!!”张独眼的喉咙里发出一串怪响,睁大了蛤蟆眼死瞪着楚天涯,刀举在半空的动作也是生生的顿住了!

孟德与马扩等人顿时大惊大喜,一同冲上前来对着张独眼一顿猛砍!

张独眼的人头,顿时被削得飞起,脖子里喷出的血,给楚天涯来了个淋浴。

此时楚天涯再也支持不住,他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胸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头昏眼花金星乱飞,张口猛然喷出一口浓血,便就彻底不醒人事……

“兄弟!!”孟德和马扩都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将楚天涯拖了起来,另有一群青壮死死护着他们,将楚天涯背起就跑。

萧玲珑站在城楼上,只见一片混战之中楚天涯倒了地,其他的都没看太清楚。但此时却见到马扩与孟德,带着一群人背着楚天涯朝青云寨寨门一阵狂奔。

萧玲珑顿时感觉,如同跌落冰窖之中!

“他、他……就这么没了?!”

“我不是一向很讨厌他么?”

“我的心里,不是应该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么?”

“但为何……心会痛?”

第55章 认定

楚天涯的意识里一片模糊,仿佛回到了前世。站在某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旁,身边有栉风沐雨的都市白领穿行而过;眼前有数栋崭新的楼盘,开着许多的窗户宛如鸽笼,高耸入云。

车水马龙,人潮熙攘。红绿灯晃,警笛鸣响,又该出警了……

……

“咦,好像是醒了!”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楚天涯仍是十分迷糊,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有几张脸凑到了一起,仿佛是认识,又仿佛是不认识。其中有一张脸黝黑发亮,还长了若大的一把胡子像是把扫帚,两颗眼睛更是宛如铜铃。

“牛头?”楚天涯以为自己已经挂了,迷糊的愣道。

“呃?”黑脸汉不由得愣了一下神。

“马面?”

“啊?!”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楚兄弟,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这一声“楚兄弟”一叫,总算是让楚天涯缓过神回到了现实中来,神志也是渐渐清醒了。他眯了几下眼睛认真一看,眼前几个人正是马扩、孟德和青云堡的两个头领与族长,另一个黑脸大汉却是不认得。

“萧郡主呢?”楚天涯下意识的问道。

“哈哈!”黑脸汉子抚髯就笑了起来,“她在你的病榻前守了两天一夜,方才被我劝去睡觉!”

“两天一夜……这么久!”楚天涯深深的呼吸,顿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

“兄弟,你伤得不轻,差不多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孟德坐到了他床边,小声道,“是这位精通医术的焦大侠救了你!”

“哦,多谢!”楚天涯挣扎着要坐起来拜谢,却是难以动弹。

“躺着别动!——什么大侠,四海之内皆兄弟,枉我已经虚活四十载比你们都年长,你们就叫我焦二哥吧!”焦文通爽朗的笑道,“楚兄弟,你好胆识、好义气啊!焦某还在七星山的时候,就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了。前番你仗义出手救了我三弟薛玉,今次又联合青云堡,剿灭了张独眼!——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孟德连忙补充道:“兄弟,这位便是太行七星山的二寨主,人称‘太行神箭’的焦文通、焦二哥!”

马扩也道:“焦二哥好本事啊,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独自一人挡住了张独眼埋伏在大貊子林的一万多人马。若非如此,我们现在全都生死难料啊!”

楚天涯一听顿时骇然:一个人,挡一万多人?!……说书呢!

焦文通哈哈的大笑:“焦某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挡住他们的不是焦某,而是太行七星山的威赫之名!”

楚天涯的思绪渐渐恢复正常,这时便急切想要知道结果,便问道:“七哥,现在情况如何?快说与我听听!”

“不忙急。你重伤刚醒,且先歇息。养足了精神咱们兄弟俩再慢慢说。”

“没事,就简要说说!”

正当这时,张仪敏捧着一碗药进来了,看到楚天涯已是清醒,她顿时喜出望外,“天可怜见,叔叔总算是醒了!——快服下这碗药吧!”

焦文通呵呵的笑,“醒了便好。马扩,咱们到外面聊聊,都走吧,让孟寨主和他夫人留在这里照顾便可!”

众人便陆续退出,孟氏夫妇便小心的将楚天涯扶了起来。张仪敏喂楚天涯喝药,孟德便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和眼下的情况简要的跟楚天涯说了一说。

原来自打楚天涯被打晕后,便被孟德与马扩紧急救进了青云堡。当时贼首张独眼已被诛灭,徐老二的人马又被挡在了大貊子林。因此,在青云堡前混战的和尚洞喽罗们都慌了神。

与楚天涯同来的那个“老爷子”看到楚天涯被重伤、生死未卜,突然狂性大发,冲进了战阵之中,一口气手刃了七十余人,几乎将这一方和尚洞的首领杀了个尽绝,余下的小喽罗们更是心惊胆裂,再无斗志!

于是,孟德等人就将他们围困起来,抓作了俘虏。

说到这里孟德好奇的道:“兄弟,那个老人家是何方高人?功夫也太厉害了!当时那情景你是没有看到……太可怕了!”

楚天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叫何伯,来历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一名老军仆。”

“我看得出来,他对少爷极是关爱。看到少爷重伤之后生死未卜,他就像是失去了亲生儿子一样。”孟德轻声道,“不过老爷子很奇怪,他杀人的时候我们寨子里的郎中正在给你治伤。杀完七十多人后他折返回来,见兄弟仍有一息尚存并无性命之忧,却又突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走了?”楚天涯不由得愣了一愣,“他也没留下什么话?”

孟德迷茫的摇头,“正因为没有,我才觉得奇怪。后来萧郡主说……他仿佛是不想跟焦二哥睹面。”

“哦……”楚天涯应了一声,心想这大概又是跟何伯的身份有关。说不得,他多半跟焦文通关系匪浅。

“至于大貊子林那里的一万多喽罗,在焦二哥的主持之下,被分作了几批。”孟德说道,“他们当中,有人愿意改投青云堡的,若非大奸大恶之人我都收下了;另外有一批人自愿投效七星山,便交给了焦二哥;耶律兄弟带的一批契丹人却是愿意从此追随萧郡主。我与萧郡主商议过了,就让耶律兄弟带着这些人,暂时交归马扩统领。也有一批人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和尚洞那边也有家小田产,就都认了马扩做新大哥,依旧留守和尚洞大寨。”

“马二哥做了新的和尚洞寨主?”楚天涯不由得有点惊讶。

“是啊!”孟德笑道,“马二哥是都监出身,会带兵会打仗,也有一手服人的本事。此前他带人和我们青云堡下属的几个寨子拼斗,很是打出了一点威风,手下早有不少兄弟服他。若非是张独眼在上面压着他,对他处处防范与排挤,马二哥早该有资格坐那第二把交椅了。现在张独眼死了,徐二当家和老三把子都被焦文通带回了七星山,马二哥再不当大头领,于理不容啊!”

“看来焦文通真是帮了大忙啊!”楚天涯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

“焦文通在河东一带绿林道上的威望,是罕有人及的。”孟德说道,“我虽是头次与之见面,但听闻他的事迹也是早已心中折服。十几年前,他曾是武举状元出身,升任带御器械(即御前带刀侍卫),护卫官家左右。但焦文通为人太过耿直刚烈,看不惯皇家与官场的为人作风,没多久就得罪了宫中的宦官,因此辞官远遁来了太原。后来他听闻太行山上有伙贼寇打家劫舍祸害百姓,他便孤身一人,仅凭一匹马、一柄弓,就打得七星山的众匪们服服帖帖,从而做了寨主。从那以后,七星山在他的统领之下改头换面济世救民,声名远扬日渐强大,威震河东!凡太行九山、西山十八寨以及远近的绿林好汉,无不对太行七星山心悦诚服,奉之为尊!”

“真厉害!”楚天涯由衷的赞叹了一声,但又好奇道,“他不是二寨主吗?”

孟德笑了一笑,“这便是七星山的家事了,我不便多说。简而言之,焦文通主动让出了寨主之位,给了另一人做寨主。不过,新寨主也是个义气好汉,倒是配得上七星山寨主之位;而且,让位后的焦文通,仍是执掌山寨的兵马大权。因为他不仅仅是箭术神通、义薄云天,更是武举状元出身,深知兵马熟络韬略,极会治兵、用兵。因此七星山的喽罗与其他山寨皆不相同,简直比官军还要严整规范!所以,七星山在河东一带无人敢惹,连官军也不敢去进犯。焦文通的大名,也就足以让徐二当家那种货色,闻之腿软了!”

楚天涯不禁微微惊愕:能让焦文通都主动退让的人,该有多牛?……此间的大宋道教兴盛,连当今天子也自称“道君皇帝”。所谓上行下效,民间似这类以道家仙官为名号的现象比较常见。曾听张独眼那厮说起,七星山上共有七位头领,便是取北斗七星君的星官做名号。

现在已经见识到了五位。按他们的排名对应北斗七星君来看,应该是:二寨主巨门星君,太行神箭焦文通;三寨主禄存星君,醉刀王薛玉;四寨主文曲星君白诩;五寨主廉贞星君萧玲珑!

还剩下大寨主贪狼星君,和六寨主武曲星君、七寨主破军星君没有见识过。

楚天涯正待发问打听一下,萧玲珑走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一条胳膊打了绷带吊在脖子上,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微笑嫣然。

“你醒了?”

楚天涯轻松的笑,“好像是啊!”

张仪敏便放下了药碗,拉扯孟德的衣袖,“走,咱们出去!”

“呃,好,好。”孟德憨厚的笑道,“郡主,兄弟,你们俩慢聊。”

“还是请夫人喂完药再走吧!”萧玲珑略微抬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示意自己手脚不便。

“没事,让他自己喝!”孟德嗬嗬的笑,便拉着张仪敏出去了。

楚天涯看到萧玲珑脸上的红指印居然还隐约可见,不由得有点尴尬,笑道:“你……还好吧?”

“有焦二哥妙手回春,不会变残疾。”萧玲珑只字不提红指印的事,走近几步在楚天涯床头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刚伸出一只手要去拿药碗里的汤勺,却又马上缩了回来。

“还是你自己来吧!”她仍是初见时的那般淡然与清静,说道,“我没做过这种事情,笨手笨脚,别洒到衣服床褥上。”

楚天涯笑了一笑,便勉强的转过身子拿起了药碗,自己慢慢的喝着药。

萧玲珑就这么眼神淡然表情恬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楚天涯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居然冷了场。

直到楚天涯喝完了药,萧玲珑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药碗,楚天涯才说道:“我得赶紧回太原。出来得太久,童贯与耶律余睹那边都是不好交待。而且,时间越来越紧了,不容耽搁!”

萧玲珑不急不忙的接过药碗放下,然后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楚天涯,“除了这些事情,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的?”

“那我得……好好想想!”楚天涯呵呵的轻笑,笑得有点憨,也有点尴尬,更有一点故意表现出来的狡黠。

此间的意味,便已是只可意会,不得言传。

“那你就躺下来,慢慢想吧!”萧玲珑微微的一笑站起了身来,说道,“两日后,我与你一起回太原。但愿到时候你能下床走动,不用我来背你。”

“好啊!”楚天涯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暖意。

这种话如果是换作别的人说,估计会是“好好休息,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我很担心你、你要快点好起来”。

也就只有萧玲珑,能将这种话都说得棉里藏针却又刚中带柔,还有那么一点蛮不讲理——两天,如何就能养得好这么重的伤呢?

但楚天涯知道,类似于萧玲珑这种不攻于辞令、感情不溢于言表的人,她所要表达的关切之情,却往往都是最真挚的。

正如何伯所说,萧玲珑这丫头——“一但认定了,就会矢志不渝”,“敢为你剖肝沥胆、两肋插刀”!

第56章 纵横捭阖

次日清晨,阳光晴好。一群麻雀在窗口跳跃啁啾,楚天涯睡到自然苏醒,感觉精气神都恢复得不错。

他便尝试着下床来行走,虽然胸口仍是很强烈的疼痛感,但已不似昨日那样虚弱。走了几步,虽有点蹒跚,但情况比医师预计的和自己想像中的都要好。

楚天涯略感欣喜,看来现在这副身体的底子还算不错,年轻,受点伤恢复也很快。眼下正是到了节骨眼上,如果自己只能卧榻不起,那才是莫大的悲剧。

正当他准备出门,去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时,有人推门而入了。

正是萧玲珑。

看到楚天涯站在房中,萧玲珑略露惊讶之色,“起这么早?能下床了?”

“是啊!”楚天涯点头笑了一笑,“我是个坐不住的人,在房里睡了几天,闷坏了。想到外面走走。”

“来,我扶你。”萧玲珑走上前来,很自然的伸手就挽住了楚天涯的胳膊肘儿。

楚天涯不禁笑了,“你也就只剩一条胳膊了,还扶我?”

这是两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楚天涯被她挽着胳膊,颇有一点温香暖玉的感觉,心里更有一股莫名的悸然。

“少废话了,走吧!”萧玲珑的神情自若并无异样的神彩,暗拉了楚天涯一把,就要扶他出去。

“好吧!”楚天涯笑了一笑,便慢慢与她走出了房间。

屋外,有青壮武夫集结在一起,操练拳棒。女人升起了炉火在做早饭,四下里炊烟袅袅。孩子们在田梗草地间玩乐嬉戏,逐赶觅食的鸟雀。

东边一轮红日,群山披霞罩雾。此间的清晨,一派田园之乐,生机盎然。

“这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所在。”楚天涯深深的呼吸新鲜的空气,恬然笑道,“哪天要是打退了金兵,我也就到这里来和孟七哥结庐为邻躬耕田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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