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几许- 第12部分

林穆依着苏凡的话在阳台的躺椅上躺下，静静的看着窗外高远的秋日天空，澄净蔚蓝，就像苏凡的眸子那般惹人心醉，终究是他赢了老天，才能这样日日守在她身边，护她一生周全。
苏凡从冰箱寻了食材，煮了清淡的白粥，又弄了几个可口的小菜，便去阳台寻林穆。走近时，只看到他斜斜躺在椅上，肤色如瓷，生怕一碰就碎，突然又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只怕一个不小心，他便又不见了。林穆听到她走过来的脚步声，却久久不见她说话，便笑着转过脸来，果然见她在发呆，悠然起了身，走上来牵起她的手，也不说话，便拉着她往餐厅去了，苏凡感受那手掌包裹的温暖和坚定，心里不禁泛起酸楚的甜蜜，静静的由他牵着，眼前一刻便是一生一世。
林穆看着桌上摆的小菜，握着她的手不禁又紧了紧：“苏苏，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女孩子家不该受这些油烟。”
一如从前的温暖，苏凡觉得自己的鼻子又有些泛酸，怎么见了他，她就如此的不争气呢，总是为着他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忍不住想要流泪，咬了咬唇，看着他：“这三年我都没有做过饭，就算不好吃，你也要吃完！”
林穆抬手抚过她的唇，低头吻上，细致温柔，“不要咬唇，这个坏习惯是什么时候有的？”
苏凡这回脸也红了，林穆见她这样不再逗她，牵着她坐下，又仔细为她盛了粥，又夹了些碧绿的青菜方递给她：“苏苏做的饭，怎么会不好吃？”
苏凡脸上又红了些，伸手接过碗，也不理他自顾吃了起来，不知觉一碗粥就见了底，抬头看时，林穆碗里却还剩大半，筷子上正夹着青菜往嘴里送，看她抬头，依旧细细将青菜咽下方好笑道：“苏苏，你还是这么能吃，怎么还会瘦？”
苏凡这回瞪了他一眼，不做声，只将碗递给他，他宠溺笑笑，接过去又为她添了一碗粥。
饭后林穆坚持要洗碗，她便只好陪在身旁打些将盘子摆在架上滴水的下手，想着便记起施然，“有个人也和你一样，菜做的很好，又不许女孩子做家务，而且和你一样好看，一样温柔！”
林穆手上动作并未停顿，听她这样说纵是明白她的心，也还是有些失落，苏苏还是遇到了别的男子，那男子在她心里还和自己一样的好，“就是苏苏昨天说喜欢的那个吗？”
苏凡点点头，暖暖一笑：“就是他呢，不过他不是阿穆，这世上没有比阿穆更好的人！他叫施然，是薇薇的朋友，他很喜欢薇薇，可是薇薇总看不到他的好，总想着另外一个不爱她的人，我总是希望薇薇有一天能和他在一起，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辜负呢！”
林穆擦干手，捏捏她的脸，好笑道：“苏苏怎么如此不聪明，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冷暖自知，我爱你时，你正喜欢我，这是我们的缘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一份幸运！苏苏，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苏凡点头，靠在他怀里，任他揽着自己，懒懒的赖着不想动，她只觉得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珍贵，都是林穆拼了命从上天那里抢回来的，她一刻都不想浪费。林穆任她偎着，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再这么赖下去，你的薇薇怕是要急疯了？”
苏凡这才想起何采薇怕是已经要跳脚了，说好了今天回去的，这会儿都已近中午了她却还没出门，想要换衣服才想起这并不是自己家里，昨晚散步时穿的还是棉质的家居服，现在皱皱的贴在身上。林穆知她不好意思，指指卧室，“有你的衣服，我也偶尔看些杂志，有觉得适合你的就托蔓藜买了放在这里，你去看看有喜欢的就换下吧，若是这副样子出去，别人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她本来觉得十分感动，又听得他最后一句调侃，只急急转身往卧室去了，拉开衣柜，果然有一排的女装静静偎着他的衣服，一致的素雅色彩，她挑了件青花的旗袍，剪裁合体，清新别致，林穆曾经说过，最爱看她穿旗袍的样子。
她换过衣服走出来时，林穆果如预料中呆了，她便揶揄回去：“阿穆难道不曾遇到比我好看的女子吗？怎么也会看我看得呆了？”
林穆摇头，笑笑道：“天气这样冷，你只穿这个旗袍是要做什么？”
说完便拉着苏凡回房去，苏凡这才想起已是入秋了，这样的确是太过单薄了，跟着他回房去，却见他拿了米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仔细看了看，拉她在梳妆台坐下。拉开抽屉取了桃木梳子，轻轻梳理她一头秀发，苏凡也在这样的温情中想起他也曾这样温柔的为他梳发，对着她秀发的温柔连她都有些嫉妒。正想着，林穆却又从抽屉取出一支发簪，浅褐木簪，木兰花静立簪头，她抬头正对上林穆的目光，“蔓藜那天戴的不是这支，是我让她去重新买的，很像罢了，这支本来是你的，我怎么会让别人戴？”
苏凡未回话，只透过镜子静静看着他，笑的温柔，眼里也溢满了光彩，林穆为她插好发簪，仔细看了看又道：“太久没为你挽过头发，我都快要忘了！”
苏凡回头抱住他，头也埋在他的腰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你不在，我都没有用过发簪呢，总也簪不住，一碰就散了，阿穆以后都帮我好不好？”
那时苏凡羡慕别人只一根简单的木簪就可以挽起满头秀发，清爽又好看，便也拉着林穆去买了发簪回来，谁知折腾了几天都挽不出来，后来好容易挽了起来却是下楼的功夫就松散开来，闷闷的找了林穆，他笑笑接过，随手就挽出好看的发髻，苏凡缠着他要学，他却不肯教，只道有他在，还学这个做什么。
林穆拍拍她的头，笑意逸出，“好！”
何采薇正在家磨牙的时候，门外终于想起了敲门声，本想急着冲出去开门，想了想，又整了整衣服，慢悠悠走了过去，脸上也收起一片焦急和切齿，只余一片淡漠，拉开了门也不说话径自往里走去，苏凡见她这样忙跟过去拖住她的手臂，薇薇薇薇叫的十分亲密，何采薇却不理她，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回来？”
苏凡自知理亏，由着她数落，林穆静静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目光落在苏凡身上，一片纵容，“苏苏对眼前的女子很是依赖，她这么认死理的性子，若不是眼前女子陪着她，怕如今不是这副样子”，这么想着不由对眼前女子多了几分感激。
何采薇念叨了半晌，方想起林穆，苏凡现在肯带着他来见自己，难道这两人当年有什么误会吗？
心里百转千回，话出口请他随意坐下，便递了个眼色给苏凡，苏凡回头抱歉看看林穆，林穆只对她笑笑表示不在意，她便跟在何采薇身后进了卧室。
“施然都告诉你啦？”苏凡轻轻问道。
“他不告诉我，你会说？”何采薇朝她抬了抬眼帘，又低下眼去不再理她。
“是误会，阿穆他吃了很多苦，他都是为了我好！”苏凡并不欲把陆蔓黎告诉她的那些告诉何采薇，她无力再想一遍。
“为你好就是把你折腾的不成人样？苏凡，如果不是我刚好回来捡了你，你现在是不是还躲在角落里始终走不出来？”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把人伤成那样，还能让人回头觉着他都是为了自己好。
苏凡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就在何采薇以为她心虚又要开口骂她时，她却咬咬唇对上她的眼睛，眸子弥漫着雾气，“薇薇，阿穆吃的苦，我并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不敢再去想，只要想到就觉得心里很难过，他那么拼命的想让我好好生活，而我那时候却那般不珍惜自己。薇薇，阿穆那时候快要死了，所以他推开我，他知道的，如果他不推开我，失去他，我会没有勇气一个人活下去的，薇薇，你不知道他有多努力才能再来找我！”
何采薇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这样震撼的一番话，愣了许久都回不过神，纵使苏凡并没有对他说林穆是怎样拼了力气才从上天那里捡回一条命来，苏凡话里弥漫的伤感依然无可抑制的充满了她的心间，让她也跟着有些无力的伤感，她伸手抱过苏凡，只想用自己的力气给她温暖，“苏凡，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薇薇，我太傻了，他说不要再见面，我就听了，从此不管不问，若我有一刻肯回头看看，那我就能陪在他身边，伴他走过那些日子，可我竟一次都不曾回头，留他一个人！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信了他会爱上别人，薇薇，我是不是太笨了，受了伤就只知道躲起来，如果我足够爱她，我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薇薇，是我不够好！”这些话苏凡没法对着林穆说，现在抱着何采薇，那些委屈，那些自责终于无法压抑，她恨那时懦弱的自己，如果她肯少些自私，如果她不害怕再受伤，肯偷偷看他一眼，那她就该知道他过得并不好，可是她没有，她只知道自己受了伤，只想远远的离开，林穆也是了解她的吧，所以只是那样简单的一幕就为她推开了所有的伤痛。
“傻丫头，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何采薇叹了叹气又说：“他现在好好的陪在你身边不是吗？珍惜眼前就好！”
苏凡又在她肩上伏了一会儿，觉得她肩头有些冰凉，才移开头，“薇薇，你要换衣服了！”声音里夹着重重的鼻音。
何采薇听她声音闷闷的，知她已经转过心思，又跳脚道：“死丫头！不知道我的衣服要手洗吗？”
说完把她推到洗手间，“快把自己收拾一下，我这刚把你叫进来一会儿，你眼睛就跟个兔子似得，一会儿出去你那位要把我当狼外婆了！”自己也转过身去找衣服来换了。
何采薇出门的时候，林穆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面如冠玉，嘴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确实是个好看的男子，何采薇走过去时，他抬起头，微微笑道：“何小姐，你好！”饶是何采薇这么不文艺的人都忍不住想到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虽是形容女子貌美质清，用在他身上倒是一点也不会觉得唐突，苏凡还真是艳福不浅，若说白谨谦是颗冰凉却夺目黑钻石，眼前的男子就是一块上好的玉，温暖美好。
何采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抬眼看人家一下，现在一打招呼却看呆了，这实在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咳了咳嗓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在他旁边坐下，“随苏凡叫我薇薇就好，不用这么生疏！”
苏凡也收拾妥当出来了，看到何采薇和林穆在客厅坐着，刚想扑过去，何采薇就道：“苏凡，去楼下买些水果回来吧，家里没有了！”虽然知道是误会，也知道眼前的男子为苏凡付出许多，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他苏凡所受的苦楚，告诉他苏凡过得一点都不好。
“不用了，这里楼层太高，她不喜欢坐电梯！”知道何采薇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讲，他便转头对苏凡道：“苏苏，你回去收拾些东西，搬去我那里住吧！”
苏凡红了脸，抬头去看何采薇，何采薇只对她点点头，算是许了，她便转身收拾东西去了。这边何采薇不是不想拦，看苏凡那副娇羞的样子，她若拦了岂不是成了后妈？
“何小姐有话要说？”林穆看着她，目光清澈。
“苏凡一定没有告诉你这三年她是怎么过的吧？”何采薇拿过杯子倒了玻璃壶里的温水递给他。
林穆点点头，依然一副温和的笑脸，何采薇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又怎么样，除了惹他心痛似乎也没有别的，他对苏凡的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如今终于在一起了，她又何必替苏凡介怀？转念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抑郁症，我带她看了心理医生才好些，你以后好好待她就好，她心思细，比较容易钻牛角尖，就像你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告诉你她心里有多自责，觉得自己不够爱你，才会留你一个人面对”，眼前男子面上仍是平静如水，“很多事情，两个人可以一起度过的就不要一个人扛着，对另一个人不公平，你爱她，她也爱你，你心疼她，她又何尝不心疼你，苏凡是个坚强的丫头，她一定愿意陪在你身边，而不是被你护在身后！”
他的苏苏他怎么会不了解，当年那一次是他自己太没把握，敢赔上自己的努力，却不敢拿她的命来赌，还是感激眼前的女子，不管怎样，她都是为了苏苏着想，对着她感激笑笑，嗓音清淡：“何小姐放心，无论怎样，这次我都会一直陪着她，不会再离开！”
的确是个容易让人沉沦的男子，连说话都透着暖意，难怪苏凡死心塌地，何采薇不由有些好奇，这么好的男人苏凡是怎么抓到的，就算当时没在；也知道她一定是那副冰冷难以接近的样子，怎么会和这个看起来同样寡言的男子在一起，这么想着话已出口：“苏凡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林穆听她这么问觉得好笑，怎么这女子会笃定是苏苏追的他呢？苏苏就算喜欢，也不会主动去要，其实是他。目光悠远，浅笑说：“若说来，是我主动追的苏苏，她那时不大搭理人，静静的，也算是刚刚好，她那时愿意喜欢我！”
苏凡出来的时候，林穆话音刚落，她听得模糊，只好对着那两个人说收拾好了，两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何采薇的目光带着些不舍，林穆的依然满满的温柔，她也有些难过，毕竟跟着薇薇住了三年，不会舍不得是假的。
“别哭！不就是搬个家吗，房子还给你空着，有空就回来住一下，有什么可哭的！”何采薇赶在她泪滴出来前冲她吼，其实她心里也很舍不得，苏凡对她来说就像是至亲的妹妹，而今，妹妹要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她心里又像是母亲送女儿出嫁那般酸涩难言，仿佛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一眨眼就被别人拐走了。
林穆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认真的对何采薇说：“我一定会照顾好苏苏，隔得不远，就在隔壁小区，你们平时也可以见的。”又拍拍苏凡的头说：“不是还在一起上班吗？你想她就可以回来。”
“走吧走吧，今天当你请假了，我还要去上班，一起下楼去！”说着就回房拎了包，推着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林穆提着行李箱直接去了主卧，苏凡却有些踌躇，声若蚊蝇，讷讷问道：“我不住客房吗？”
林穆看她犹豫着不肯跟过来，索性凑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苏苏昨晚不是睡在主卧吗？怎么今天还会害羞？”
果然看到苏凡脸红成一片，觉得心情大好，拉过她的手说：“我只是想你时时刻刻在身边，苏苏，我会等你成为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