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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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深几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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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穆却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耐和冷漠,“是蔓藜怕伤害你,不想告诉你”,声音忽又转为温和,“她总是这么善良,苏凡,蔓藜她才是我的那个唯一!”
那女子这时也已经穿了拖鞋走出来,头发也松松的绾着,用的正是那日林穆买的浅褐色木簪,木兰花在簪头静静而立,沉静温婉。那日她费心挑了很久,才选定了这一支,还追问林穆簪子是买给谁的,他只说是秘密,那时心里欣然,林穆一定是想给她惊喜,现在看来,原来如此。她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苏凡看着眼前静静立着的一对男女,突然觉得无比的刺眼,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男子温和淡然,女子柔弱娇媚,只觉心里有无限的疼痛,一刀刀被凌迟的痛,她咬咬唇,握紧了已经冰凉的拳,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止不住声音的颤抖,静静道:“我懂了,祝你们幸福!”
转身走开,却听到林穆冷漠疏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苏凡,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苏凡听到这里已觉得有些窒息,他竟为了那女子心中没有疙瘩而要她彻底的离开,连见都不要见了吗?
身后却又有声音,尖刻入耳:“不要学你妈妈,执着不放,最后把自己逼到那般地步,我已经不爱你了,就算你再怎么做,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怜惜!”
泪终于夺眶而下,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他要分手分便是了,他要爱别人她成全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如此的践踏她的感情,就连她最深最痛的伤疤,他也非要撕开那层痂,再看到鲜血淋漓才肯罢休吗?
她僵直了脊背,没有离开,也没有答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听到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电梯应声而开,她麻木的踏进去,直至一楼,只觉得双眼突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四肢也开始冷的如坠冰天雪地,怎么也控制不了它们的僵硬,最后的意识就是林穆那番伤人的话。
苏凡后来是被小区保安叫来的救护车送去医院的,保安大哥帮她办了入院手续,等到她清醒了,便跑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说是看到她的时候都吓坏了,整个人晕倒在电梯口,手脚都僵硬了,小腿还挡在电梯门口,被不断开合的电梯门给撞得乌青淤紫的一片,他只好急急叫了救护车就把她送来了医院。她听得保安大哥一番描述才大概懂了自己是什么情况,也觉察到从小腿传来的阵阵疼痛,看过去的确触目惊心。那保安大哥后来又把她的包拿过来,说是用她的手机联系了一个通讯录里最常出现的联系人,叫林穆的,那人却一直没接电话,他只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了。
苏凡也不接话,只说让保安大哥留下联系方式,说是身上现金不够,等到出院了,会取了钱给他送过去,还把身份证递给他做抵押,那保安大哥也不推脱,拿过她的身份证,说是着人帮忙顶着班,得早些回去接替了,又对苏凡说些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苏凡又想起那时的无助,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攥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找谁,只觉得世界这么大,竟真的连一个小小的她都容不下了。在医院躺了几天,蹒跚着可以出院的时候,只是打了电话约了那位好心的保安大哥出来,还了钱,还送了些礼品算是酬谢。那保安大哥看她仍是一个人,又叹道怎么年轻轻一个小姑娘,又没家人照顾也不见男朋友,肯定也是一个人在异乡打拼,很不容易,本是一番话朴实的关心话,却让她本来无助的心境又凄凉了几分,无言以对。
那些时日苏凡如鸵鸟一般躲在自己的家里,也不出门,单位的同事打电话来询问,她只借口说病了,要休息些时日。因为她平日里几乎从不休假,同事也只关切的说要养好身体,回单位记得带医院的证明销假就行了。
就这么躲着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执着于他那一句,不要再见了。她现在能为他做的就只能是这样了吧。她也不想再见了,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看着他幸福,需要太多太大的勇气,而她没有。
终是找了最不想找的那个人,她的父亲,拿到了现在住的房子的产权证又让他人托人卖了,那人本来不同意苏凡卖了这所房子,说是需要钱他可以直接给。他对于这个女儿始终愧疚,觉得自己和她妈妈那一段婚姻对她的伤害过于大了,又心知她不愿见他,所以平日里也不联系。只是每年都定期往她的账户存生活费和她妈妈的住院费用,父女情分止于这种淡漠的金钱关系罢了,既然是苏凡坚持的事情,他只能用心为她办好,除了房款又多给了她一笔份额不小的生活费,自此也无联系。
偶尔她会去疗养院陪陪妈妈,虽然她不记得苏凡是她怀胎十月的女儿,经过几年的相处也很喜欢她,觉得她十分的乖巧可爱,母女两个不多的相处时光都是十分的温馨和谐。苏凡也终于能够从这样编织的幸福里获得些许的慰藉,她还没有放弃的资格,还有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需要她,她除了坚强没有别的选择。只是,偶尔一个人,耐不住那种蚀骨的痛,抑制不住想要去看他的念头时便会借由伤害自己来清醒,何采薇在疗养院找到苏凡的时候便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整个人不说一句话,没有朋友没有工作,甚至不看电视不用网络,整日整日的发呆,自闭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而用苏凡的话说,她就像是紫霞仙子幻想的那个英雄,踩着七彩祥云,把她拉出了那个无底洞,让她看到了生命里除了林穆之外的美好。
而现在,当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拥有了另一种美好,那旧日的伤也已结了痂近于愈合的时候,那两个人又这样突兀的闯进她的生活,先是给了希望,又马上残忍的摔碎,是觉得那时候给的痛还不够吗?她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付出的了。
她闭了眼睛,忽又睁开,敛去所有情绪,平静无澜,淡淡道:“你们走吧,我已经没什么可能为你做的了。”
林穆听得她这样说,只觉得心痛更甚,额头上已渗出点点冷汗,陆蔓黎见他如此,忙过去扶住,对着苏凡道:“是我有事找你!”
林穆忙转过头对她沉声喝道:“蔓藜,不要说!”
陆蔓黎也看着他,带着些倔强道:“我一定要告诉她!你这样是何苦,非得弄得两个人都这般痛苦,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帮你!”
又对苏凡道:“我是他亲表妹,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林穆他先前都是骗你的!”
苏凡听到这些只觉得不可置信,就在前一刻,她还想着他们那日对她的残忍,她却这么理直气壮的说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林穆急急的想要阻止陆蔓黎,却不料心口又是一阵疼痛,额头上的冷汗竟颗颗如黄豆般大小,急急落下,脸色愈发的苍白,苏凡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急急站起身,扶住他,陆蔓黎看她这样,又道:“我先送他回去,你去你们小区门口的那间西餐厅等我!”
林穆抗拒着不愿走,任陆蔓黎如何拉他,就是定定的站着,看着苏凡,倔强的不肯挪动脚步,苏凡却开口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你好些再说吧!”
林穆听她这样说,又顾着身体确实是不堪折腾,对苏凡说:“苏苏,等着我,不要走,好不好?”
苏凡扶着他的手也未放开,低着头,眼睛在睫毛覆盖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道:“好!”便陪着陆蔓黎扶着他走到小区门口了。
苏凡并未等很久,陆蔓黎很快回来。也不多说,直直道:“林穆刚刚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不过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而且你也应该想知道,不是吗?”
苏凡抿着唇,点点头,脸色苍白,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陈蔓黎所说的事实。如果不是她看到的那样,那究竟是遇到了怎样的事情,林穆才会对她做出那样残忍的一幕剧,逼着她离开呢?
“林穆本来就时常会有心绞痛的情况,不过因为家里从来也没有人得过类似的病症,所以一直也没放在心上。那年他本来是想跟你求婚的,又加上那时已经偶尔会出现晕厥的情况了,所以才上了心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居然说是心脏病,而且是已经要治不了的地步了,你那段时间不常见到他就是这个原因,他让家里人也都瞒着没有告诉你。” 陆蔓黎说道这里停下来看了看苏凡,她却只是低着头,静静听着。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只要有合适的心脏做移植手术就可以。可是医生说他已经不能等了,如果半年内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以后就算动手术,成功的概率就只有两层,术后出现免疫反应的概率也会提高很多,就算使用免疫抑制剂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再好些,就算上面的情况都克服了,并发症也可能再一次夺走他的生命。”
苏凡突然带着重重的鼻音问道:“他跟我分手的时候是已经知道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了吗?”
陆蔓黎看她面前的桌上晕开的水珠,才知她低着头原来是哭了,抽了纸巾递给她道:“别哭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你以后好好待他便是。”
说完又答她的话道:“他跟你提分手的时候,我们已经等了近五个月了,一直没有合适的心脏,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我那时候劝他告诉你,两个人一起承担总比一个人默默等待要好,他却求我帮他骗过你,你见过他哭吗?他那时哭着跟我说,说你失去的太多了,如果他死了,怕你会跟着他死了。我当时只说不信,哪里有人会那么傻,殉情都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了,他却坚持说,你肯定会,我最后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接着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幕了。”
苏凡听她这么说,眼泪愈发止不住,林穆如果死了,她那时确实会跟着去了的吧,那时候只觉得林穆是这世上唯一的温暖,他若不在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陆蔓黎看她这样,心知林穆那时所言肯定不假,那日看他们分手时,她就有些信了,那样痛的一幕看在眼里,刺在心里,她却问都不问,只要他们幸福,有多爱才能这样无条件的成全呢?
“可是没想到,你们刚刚分手没几天,医院又突然打电话来说,有合适的心脏可以做移植手术了,我想通知你的,他却不让,说是不确定手术会成功,也不确定手术后能不出现免疫排斥,既然已经骗了你,就继续骗着,手术如果失败,岂不是要让你承受两次心痛,我那时想着也有道理,就由着他。手术后来当然成功了,可是术后也确实出现了并发症——败血症,细菌进入到血液循环,全身严重感染,你可能不知道败血症是什么样子,所以无法体会他那时候究竟是有多难,才终于捡回这条命来见你。我也无法知道他有多痛,那时候他做移植的伤口也未愈合,医生还每日不停的为他做切开引流,穿刺化脓,真的都不成人样了。他那时经常会出现昏迷的情况,我们却觉得昏迷对他是最好的仁慈了,医生说他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痛的,都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智才硬扛过来,我姨妈和姨夫那时都看不下去了,甚至想求着他干脆放弃,也不愿看着他再受这么多苦楚,他却都一一扛过了,医生都说是奇迹,只有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意志。”
陆蔓黎停下来才发现苏凡指甲早已深深嵌入胳膊,忙伸手去掰开,仔细看时,竟已可见血肉,一阵心惊,觉得自己对她说这些未免太残忍了些。她只是不甘心,林穆在那里承受风雨,她却忘了他,云淡风轻,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常常她受了林穆的托付偷偷去看她时,都见她兀自笑的温柔和气。她并不是想要伤害她,只是希望她懂得林穆为着她都付出了什么,希望她不要辜负了这样一颗深爱着她的心,在误会里与他渐行渐远。如果是林穆来解释,一定会单薄到让她依然心有芥蒂,抑或是只觉得他自私至极。
她也不敢再多说,只拉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他后来出了院没来找你,是被送到疗养院了,医生要对他进行监护,确认不会出现免疫排斥的情况才行。他住的疗养院就是你妈妈在的那家,所以,你去那里的日子他都是知道的,也看过你,只是你不知道他罢了,你不知道他隐忍的有多痛,明明看着你在那里,却不能靠近。前些医生说他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以后就是正常人了。他确定自己能安然陪你,才决定来找你。”
苏凡的眸子蒙了一层浅淡的雾气,眼神却坚定,“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陆蔓黎迟疑了一会儿道:“可以,不过你总不能这副样子去见他,他刚刚被我气着,再看你这副样子,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儿呢,他心脏虽是好了,身子近来其实还是不大好,医生嘱咐说不能太激动的。”
苏凡忙说:“好!”说完当真生生将眼里泪水收了回去,再看时,只是眼眶有些微红,面上已是一片霁色。
陆蔓藜倒不由得叹了一声,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为何能够对自己的情绪如此的收放自如,这是怎么样的隐忍?这都是当年带给她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过往

陆蔓黎一路开着车,却并不是去他先前的住处,苏凡的疑惑被她尽收眼底,淡淡解释道:“他怕你回过头去找的时候会发现什么不对,所以把房子卖了,说是做手术住院也用不到。”
刚过一个红绿灯,她打了右转的车灯,往旁边一个小区拐了进去,又道:“后来在疗养院,他身体稳定了,才让我姨夫在你隔壁的这个小区重新买了一套房子,依然照着你喜欢的样子装了。”
陆蔓藜将车停在一栋楼下,自己却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伸手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苏凡道:“这是姨夫留给我的,虽然没人住,我偶尔也会叫阿姨来帮忙打扫一下,现在你来了,就给你吧,我留着也没有用。你们久别重逢,我就不上去凑热闹了,你只不要跟表哥说我对你讲了这么多就好,你别怪我,我只是想你知道他究竟有多爱你,不要让他再一个人。”
苏凡点点头对她道:“我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不说,我怕是永远也不知道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陆蔓藜向来是个直爽的性子,心里本来就藏不住事情,当初骗苏凡那一桩也是不得已而为,见苏凡拉开车门要下车,咬咬牙又道:“八楼八零一,他说你不喜欢一个人坐电梯,就挑了个刚刚好的楼层,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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