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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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汉-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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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尊重我’。鹿吾左木这才当着林斌和燕子的面恭恭敬敬地行了兄嫂之礼,这总算让燕子有了笑容,更为热情地招待鹿吾左木。

林斌心里高兴,压在心头的那块重石似乎也因为见到了熟人变得不是那么重了,他让秋菊和春香为鹿吾左木寻来战袍,又对旁边的甲贺说,“去找来鱼鳞甲和横刀。”

甲贺自然是知道林斌和鹿吾左木的交情非其他人能比,应了声“诺”转身离开。

限于条件车架并没有完全遮掩起来,只遮住了左右和上方,也因为这样鹿吾左木自然是无法清洗身躯,只是草草的擦拭一下就换上战袍。

林斌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当他看到鹿吾左木身上的伤疤,心里唏嘘不已。那布满上身和大腿的伤疤在讲述鹿吾左木曾经遭遇多场苦战,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也由衷地惊讶鹿吾左木生命力的顽强。

林斌看到后背左臂处、肋骨处的两个椭圆形伤疤时,他再也嘘唏不起来了,大概能猜中那是为了替自己挡箭受的箭伤。

“来,我为你束簪!”林斌知道为这时除了使女(贵族叫侍女)外,只有家长和生死之交才会为一个男人绑簪,这是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风俗,大概是表示期许和看重的意思。

“公孙宏原先告诉我,窦史颜被抬到伤兵营,后来又告诉我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左木也不甚清楚……,城墙之上实乃混乱,当时、当时……只知杀敌,并无注意。”

林斌感觉鹿吾左木似乎不想说真话,知道只能慢慢套出话来,不能急切。他接过春香递来的纶巾,环过鹿吾左木乱糟糟的头发,这头发太过干涩摸上去像极一拉就断,从这里也能判断鹿吾左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梳洗。

“谢谢你替我挡箭,我欠你一命。”

“兄长这是说甚子话,若无兄长,左木早已死在马邑,此话断不可再说。”

这时,甲贺拿着鱼鳞甲和横刀凑进来,看见林斌在为鹿吾左木束簪,会心一笑又退出去。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公孙宏,认为他是个自私小人,但是我能理解公孙宏,是个人就想要活下去,只是他不懂掩饰野心,次次表现得让人心生反感。现在是危难时期,我想请你忍住怒气,以后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鹿吾左木突然转身回头,这一动,原本快要竖好的发簪又乱掉。他认真地看着林斌,感受到林斌眼中的无奈,迟疑说:“这是为何?我知兄长有容人之量,也知乃是美德。但也不可惯纵如此人物,今时他可骗你,日后难免为了己欲生出歹心!”

林斌苦笑,“甲贺和霜也是这么对我说,说一定要杀掉公孙宏,不是我下不了手,而是不能杀。一旦我心狠杀了公孙宏,你会怎么想;甲贺会怎么想;将士们又会怎么想?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我要是把公孙宏杀了,可以肯定,痛恨公孙宏的人起先会很开心很解气,但是开心的时间不会太长,接下来就该会想‘我是不是哪天也会被杀?’,兄弟……,我要只是个小卒倒无所谓,身为一众之首,我不能想杀谁就杀啊!”

鹿吾左木脾气拗直极了,“那兄长就愿被那小人利用!?”

“利用?”林斌知道鹿吾左木记恨公孙宏,所以说话口气很冲,他再次苦笑,“我们不是认识一两天了,连你也觉得我明知道是在被利用还不醒悟,可以想象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我是公孙宏的傀儡。我对这里什么都不清楚,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点疏忽害大家送命,又谁有知道我的苦衷?”

林斌还有话没明说,他当然知道是在被利用,但是谁利用谁还很难说,偏偏又不能把自己的用意跟人解释,这才造成自己给人的印象是白痴,是傀儡。

鹿吾左木瞪大眼睛,想起一两个月来的鼠窜狼奔,又想起以前公孙宏对自己所做的种种,终于怒斥:“难道不是如此!若非公孙宏野心太甚,我等怎会有今时今日!可知晓我是如何死里逃生才寻得此处,可知晓窦兄弟现今在何处!”他变得很激动,“若不是公孙宏这小人在城墙之上的疏忽,窦家兄弟怎会跌下城墙被匈奴人俘虏。”

林斌先是一愣,最后睁大虎目,咬牙切齿,大吼:“你说是公孙宏把窦史颜推下城墙!!?”

鹿吾左木避而不答,“如今你已知晓真相,如何?杀不杀!?当杀之!”他恨不得林斌马上冲出去杀死公孙宏。

外面突然响起刀剑出鞘声,几名负责护卫车架的士卒同时大声惊问:“大人,出了何事!可要进来?”,甲贺更是干脆持刀跳将起来,整个车架一晃,他急冲冲地钻进车架,却见没发生什么事,在林斌的示意下悻悻地退出去。

燕子更是被吼声吓得丢掉了捧在手上的木樽,一碗珍贵的豆粥就这么洒在车架木板上,她“呀”的一声蹲身收拾,也不敢打扰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至于秋菊和春香两丫头,她们早已经缩成一团在旁边瑟瑟发抖。

鹿吾左木见林斌死死盯视自己的眼睛,开始变得心虚,“虽非如此,但不远尔……”

鹿吾左木被这么一搅,知道林斌不会听了自己片面之词就动杀机,他心虚地抽了一下脸皮当是表达歉意。

巨大的心情反差让林斌既无奈又心痛,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把他当成除了一身蛮勇什么都不懂的傻瓜?难道不了解现时的风俗,又不了解地理位置,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就是个傻瓜?难道真的要独断专横,因为不准确的判断把所有人拉进地狱,这才算是聪明人?

林斌刚刚还在开心鹿吾左木归来,但没想到鹿吾左木也当自己是个傻瓜,竟然想要使这么蹩脚的借刀杀人计。他为了自己,也为了队伍的安全已经忍受够久了,没想到换回的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要用一句成语来形容林斌现在的心情,那只有四个字能形容,那便是:痛彻心扉!

“你……你换上衣物就走吧。”林斌的声音很落寞,说不出来的悲伤,“我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燕子是个细心的女人,她察觉林斌不对劲缓缓挪动身子,过去靠在林斌身上,不断用眼神示意鹿吾左木说真话。

鹿吾左木死硬地憋了一会,看到林斌满脸皆是失望,甚至不想看见自己,要赶自己走,他终于模模糊糊说出真相:当时只看见公孙宏刺中一个匈奴兵,匈奴兵没有死透想挥刀剁向公孙宏,窦史颜见了哇哇大叫冲过去要杀掉那匈奴兵,不料公孙宏却把匈奴兵推出去,公孙宏见窦史颜哇哇大叫冲将过来,竟是挥剑要斩,窦史颜刹身不住持戈横档,公孙宏斩势太猛,斩中棍身,窦史颜跌退被矮墙绊倒,就这么滚落外城墙……

“你走吧,下去好好歇息,甲贺会安排你的住宿……”

林斌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

第八十五章:祸端突起

鹿吾左木前脚刚走没多久,林斌正想消停安静一下,甲贺却又急冲冲地过来,嘴巴里不断呼喊“大人,大人!出祸事了!”一幅十万火急的模样。

林斌心下窝气,忍受不住大吼:“祸事!还有什么比内斗更加是祸事!”,他霍地站起来,不顾燕子的细语规劝,冲出车架,看见甲贺胸甲前有血迹,怔了怔,问:“敌袭?”

甲贺以悲痛万分的口语说:“大人,不是敌袭,是……是鹿吾左木死了……”

“哦,死了……”林斌听不是敌袭先是松了口气,“死了?谁死了?鹿吾左木死了!?”呆了一下突然发怒,“这都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

甲贺见林斌脸色不断变换,知道鹿吾左木死讯身躯颠了一下,他了解压在自家大人肩上的压力太重,又突闻鹿吾左木死讯,深怕自家大人会被打击得疯掉,出声,“大人……请大人节哀!”

周围士卒看见林斌脸色苍白,几乎跌坐在地,知道长久的压力和巨大的反差让自家大人有点接受不了,齐齐单膝跪地:“请大人节哀!”

林斌尽力稳住身形,心中那条原本就绷得快断的弦终于‘叮’一声被扯断了,以致心神有点恍惚,想开口问,却好像有一口气堵在心头出不了声,深呼吸了几次,声音沙哑非常:“公孙宏杀的?”

林斌刚刚还在和鹿吾左木讲话,甚至还为鹿吾左木竖簪,谁知道两刻钟不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下意识以为是被公孙宏杀掉,失落、恍惚、不解等等的因素让他摇摇晃晃想要迈步,磕磕绊绊,脚下一个仓促竟是坐倒在地,眼瞳有点涣散,直勾勾地看向远方。

甲贺知道现在林斌最想听见的是什么,“大人,非是公孙宏所杀……”他顿了顿,看见林斌失落的表情转为迷惑,知道要是公孙宏杀的,林斌真的很可能崩溃,“乃是……乃是陈义。”

林斌的神情还是非常迷惑,但是他知道不是公孙宏动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大大松了口气,那原本降慢跳动节奏的心跳恢复了正常的节奏,迷惘极了,“陈义?他为什么要杀鹿吾左木?”

在陈义给人的印象十分憨厚,从来都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这么一个老实人会动手杀人必然是有原因,林斌虽然猜出了一些,但是想亲耳听人讲出一段合理的解释。

“这……,这……”甲贺还是第一次这么支支吾吾,他也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事情经过,“林鹰知晓事情经过。”

林斌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将林鹰唤来。另,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情肯定和公孙宏有关系,把他也一并唤过来。”他对自己说:林斌,你不是孬种,更加不是蠢货,坚强起来,稳住,一定要稳住,一旦颓废,整支队伍就跨了,没有什么能把你打倒!

……

林斌自我鼓气,不断做着深呼吸的动作试图抛开压力,自我认为一旦有觉悟,想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什么烦恼都会消失。

士卒们担忧地看着自己大人在原地绕圈子,还不断在自言自语一些什么,他们听不懂什么‘精锐伞兵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打倒’‘有点想念政委了,那丫的总是很会开导人’‘心狠,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要狠’,林斌一连串的自言自语让士卒们憋住呼吸,深怕自家大人是被打击得了失心疯。

有个别跟随林斌久了的士卒忍俊不住泪流,抬手一抹眼眶,就是没出声,前两天自家大人突然发狂已经够让人担心的了,现在又遭受这样的打击,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一旦失去了一直领导他们奋战向前的大人,以后应该怎么办。

没一会,公孙宏和林鹰、陈义相续到来,他们远远看去,看见士卒皆单膝跪地,人人表情压抑,林鹰和陈义走近了也二话不说单膝跪地,公孙宏则是站立着抱拳,三人齐声:“大人!”

林斌迈前的腿顿了一下,随即踏地,他缓缓转过身躯,睁大眼睛看着三人,林鹰低头看低看不出表情;陈义则是脸庞乌黑满是愧色。公孙宏却脸色自然,他下巴似乎是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不断冒出鲜血,胸前甲片带有血迹,胸甲和护袖有些凌乱,有被利刃劈砍的痕迹。

“你们来了?”林斌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感情波动,“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士卒齐齐一呆,自家大人刚才还是一幅焦虑模样,只差大吼大叫,现在语气虽然很冷,但却恢复了往常的镇定,他们还以为自家大人会看见三人来了就开始咆哮抽刀子砍人,自家大人发狂砍人绝对无人能阻止,见气氛虽然紧张但却没有火爆,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下。

林鹰抬头,“大人!”

其他两人默不作声。

林斌看向林鹰,“你起来说。”

林鹰缓缓站起来,平静地讲:事情发生在一刻钟前,那时他们刚从外面警戒归来,公孙宏得知有兵堡旧人来投,就要过去瞧瞧来人是谁,他和公孙宏边谈边走,公孙宏似乎对鹿吾左木能活下感到十分惊讶,说要问问详情。林鹰也心喜能有旧人寻来,走在前面兴奋地四处探顾,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闷哼,回头瞧去却看见公孙宏被一名陌生人用横刀的刀柄击中下巴跌得直后退……

林斌听到这里再次看了一眼公孙宏还在不断流血的下巴,示意林鹰继续往下讲。

林鹰说,那人重伤公孙宏的下巴后开始痛斥,至于痛斥什么林鹰也照实直说,无非是鹿吾左木骂公孙宏掩盖事实,是个小人等等。他说,公孙宏从地上爬起来,估计是被偷袭下巴遭受重创导致脑袋有点恍惚,并没反击,他拔刀冲过去拦住鹿吾左木前冲的道路,一边警告鹿吾左木别再前进,一边招呼人手……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叙述的了,无非就是鹿吾左木追,公孙宏逃,一阵鸡飞狗跳把陈义引来,陈义不明就理,见公孙宏遇险,放箭把鹿吾左木射杀了……

林斌听后沉默了,他已经规劝鹿吾左木忍住,刻意交代还是这样的结局。军营之内讲求上下尊卑,这才有章法,哪能让一个不认识的人拿着刀子追砍熟悉的军官?后面归附的陈义不认识鹿吾左木,没什么心理负担,见公孙宏被追着砍,护卫心切自然张弓就发箭,对上官不敬,杀就杀了,何况他压根就不知道鹿吾左木是谁。

“他还不如死在兵堡……”林斌的眼神变得非常冰冷,一连串的打击和刺激下,他这半年来头脑也没有这么清醒过,“呵!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让这些都见鬼去吧!”

第八十六章:别无选择

一位首领,他并不是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帝皇身份够显赫尊贵吧?但是帝皇仍然需要受到道德的约束,朝臣的监督,何况林斌此时的处境是如此的险恶,他一旦重惩杀了鹿吾左木的陈义,再顺带把公孙宏这个祸害杀了,那么接来下就会造成离心离德的时局。

杀,痛快的全杀了,痛苦就将来临,先是造成恐慌,尔后是队伍在不断的内部猜忌中全军覆没。

上位者难当,一个好的上位者更加难当,至少在目前的时局,林斌别无选择,他如果不想把矛盾激化,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整件事情不了了之。

“传我军令!”林斌昂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公孙宏、鹿吾左木在军营擅自喧哗武斗,按汉军律:死者不究,活者枭首。”一阵沉吟,“念公孙宏被迫自卫,责五十军棍;消去一阶军功。公孙宏可服气?”

其他人皆愣,唯独公孙宏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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