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追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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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追妻手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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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老一听黄氏有孕,皆是先愣后喜。他们也知道女儿为子嗣的事在庄家受了气,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又怀上了。

庄颜羞愧笑笑,“外祖父,原是准备今日带礼来报喜的,谁料到出了小舅这档子事,急急忙忙空着手过来,怪不好意思的。”

在黄家人面前她很少遮掩什么,因庄颜知道,黄家人是真心疼爱她,不会去计较这些。

黄则武性格豪爽,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来外祖父便高兴的不得了了。”

庄颜乖巧一笑,起身替两老重新添了热茶。

闲话好一会儿,黄出右的妻潘梦蝶来了。

潘梦蝶着绿色比甲,淡绿色挑线裙,一双荷叶纹绣鞋,今年也三十四了,因家庭和睦,子女孝顺,容颜红润,风韵犹存。她生有两个孩子,长女黄含真已经出嫁三年,另个就是还在读书的黄昊,因进学,庄颜今日不得见这个表弟。

潘梦蝶给父母亲行了礼,庄颜赶紧站起来,朝舅母行了礼。

潘梦蝶温柔贤淑,对外甥女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又因自己的女儿嫁的远,对庄颜更加怜爱,当即拉了她的手絮絮叨叨问了好些话。庄颜一一答了,但只报喜不报忧。

快到晌午时分,这一大家子才散去。

自游廊走到黄不羁院中,潘梦蝶带庄颜才进来一会儿,有个黄家大房院里的丫鬟来说黄出右回来了。

黄出右只谋了个七品小官,还是个闲职,日常琐事不多,有时只点个卯便回来了。

“舅母,您先去吧,过会子我再去向大舅请安。”既然都走到小舅的院子了,干脆先看了小舅再去给大舅请安。

点点头,潘梦蝶带着丫鬟走了。

黄不羁年二十还未娶亲,自己独住一进三间正上房的院子,只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两个婆子伺候着。

原是给他指了四个小厮,他嫌男孩儿笨手笨脚不如女孩心细,方换了两个丫鬟来,起初黄家两老还担心他有别的心思,观察了好几月才安心。

后来又过了几年,他还真就没动过这两个丫鬟一个手指头,甚至对女孩儿一事上从未上过心思,两老虽急,总也说不听,再就懒得催他了。

第6章 庄颜亲事

庄颜顺阶而上,走到门口,其中一个稍高的丫鬟低头细声道:“三老爷在里面躺着呢。”

舅甥两个打小关系就好,这是旁人都知道的。两人年岁差的不大,庄颜也会刻意注意自己的言行。到底是血脉相连,黄不羁这次伤的这么厉害,也没什么好避讳了。

进了屋,大格局还是没变。左边的博古架,黄不羁自己亲手漆的桌椅,右边的六尺长、二尺扩、三尺深的蔑箱——别人用来装字画,她这个小舅用来装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黄不羁鬓若刀裁,脖上一个缠了红绳的银项圈,穿戴齐整地躺在榻上,见了外甥女来,忘了疼痛,招招手道:“快来快来,给你看个玩意。”

庄颜嗔他一眼,“我说小舅,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没个正行,这回还没摔疼你?”

这番风凉话换了别人肯定不爱听,黄不羁才不往心里去,笑嘻嘻道:“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没上漆的木盒子,“颜儿,给你变个戏法。”

庄颜生不起气来,走近他身边,问:“又是什么了不得的戏法?”

“看见盒子里的珍珠没有?”木盒上清晰可见几圈年轮纹络,拉开盖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小指甲盖大的珍珠。

“看见了,怎么个变法?”

黄不羁把盖子关上,又重新拉开,里面的珍珠陡然消失了!

兰儿倒是惊讶地睁了睁眼,庄颜一把夺过盒子,翻过来,指着底部不易看清的按钮机关道:“蒙我呢。”

受黄不羁的影响,各种杂书庄颜也看不过不少,比起死读书的人,她的脑子要灵活不少。

黄不羁笑眯眯地拿回盒子,道:“还是颜儿聪明,我蒙了几个人,都以为我会茅山法术。”

无奈摇头,庄颜道:“你也就哄骗这院里的几个下人,因你是主子他们才心甘情愿叫你哄。”

“此言差矣——”黄不羁摆着食指,摇头晃脑,又道:“世间愚民多,只要有一人信了,一传十,十传百,便有成千上万的人信。”

“以前你也只嘲笑个别人,现如今连这世上大部分人都骂上了,也不知哪个是没被你骂过的。”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再者,不光愚民多,当官的也未必都明白。史上许多事也如这木盒一样,上面一层,下面还有一层,真相早被有心人想着法子盖了起来,偏偏后世还有人深信不疑,甚至频频拿那些说不通的事做各种由头。”

黄不羁甚少读正经书,也就史书还读过不少,只不过他的见解总与常人不同,所以少有交好的同窗。庄颜幼时倒是喜欢听他讲史,但也只是听听罢了,从不在人前提起这些,尤其是庄守义面前。

“这话只许小舅在我面前说,外祖父那儿都不行,小心又挨一顿打!”这样尖锐的言论,庄颜可不得提点他。

黄不羁早被打皮了,还怕什么疼?况且黄则武怜子他又是最清楚的,得意道:“我如今这样疼,爹舍不得打我,再说了,还有娘和大嫂护我,不怕!”

“你不怕疼,就不怕昊哥儿笑话?”

“嘁,他个死脑筋的,半点不像我,要笑便笑,我不在乎!”黄不羁最不喜死读书的人。

黄昊温文尔雅,自小就礼貌规矩,庄颜倒是挺喜欢他的,这会儿少不了替他辩驳:“他自然像他爹,为什么要像你?再说了,你有你的好,他有他的好,你又何必连自己的侄儿都瞧不上。”

黄不羁努努嘴,差点没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别说侄儿了,就是他大哥,他也不大瞧得起,一家的糊涂人,都是糊涂人!

庄颜又把话题扯回主要的事情上来,“昨个夜里可吃得饱了?”

黄不羁瞪她一眼,呸道:“我从未闻过那么臭的泥!”沟渠里的淤泥,恶臭难闻。

庄颜笑得仰倒,半晌才停歇下来,关心道:“伤的是哪里?还疼不疼了?”

往软绵的菖蒲纹迎枕上靠了靠,黄不羁揉揉腰道:“如何不疼?好在得人救我,看来是老天有眼不叫我死,证明我活着尚有大任。”

这样放浪不羁的人,除非生在乱世,如今天下太平,庄颜可不希望黄不羁真背负什么“大任”,平平安安到老才真是谢天谢地了。

“不谢恩人谢老天,你总说别人糊涂,我瞧你也糊涂。”

“怎么没谢?我可是对平南侯千恩万谢了。”

说到平南侯,庄颜心里入注入了丝丝舒暖的甘泉,咬了咬唇,忍下暧昧不明的笑,拨弄着手上的碧绿珠串道:“平南侯怎么正好路过救了你?”

“谁晓得,许是我与他有缘——不过说来也怪,传言他是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记得有一年他叔叔惹怒龙颜,一病不起,平南侯也没去圣上面前说一句好话。若是别人便罢了,自大长公主入灵云寺后,他那叔婶一家可是唯一照看过他的人。”

“你总和别人想的不一样,这次怎么就听信传言了?许是他叔叔一家只是做个样子博个好名声呢?”

“若是往常我肯定也这么想,但他叔婶的儿子我是认识的,平南侯对他堂弟庞询虽不亲厚,但还是看得出来两人相熟。我才推测,至少他叔叔一家,对他算好的。否则依他的性子,那日当街根本不会理会庞询。”

所以说,庞致根本就是天生冷酷无情的人。那他怎么会救黄不羁?

庄颜更加肯定是自己的那副画起了作用,心中洪波涌起,抑不住的激动,若真入得他的眼嫁入侯府一步登天,那才好了。

聊了半晌,庄颜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见黄不羁那么能说,想来伤的也不多重,她也多担心了。

外面来了婆子传饭,庄颜正要离去。黄不羁使唤身旁一个稍矮的丫鬟道:“去,把我的甜哥儿提来。”甜哥儿是他养的一只绿身黄头的牡丹鹦鹉,到了午饭时候,它也饿了,在外面叫唤的厉害。

黄不羁房外廊上挂着一只细竹吊铜钩的双门两层鸟笼,也是他自己做的,庄颜见证了整个过程。至于这只鹦鹉,会说人话,据说能活十多年,庄颜偶尔也会逗逗它。

止了步,庄颜对传饭的婆子道:“你先去吧,小舅行动不便,我喂了甜哥儿马上就来。”

婆子应诺方转身走了。

丫鬟把鸟笼子提在黄不羁跟前,庄颜抓了把糙米在手心里,“小舅,我来喂它,好久不见甜哥儿,不知道忘记我没有。”

打开鸟笼的门,拨了几颗米往里送,甜哥儿吃了食又开始学人说话:“娇娇,娇娇。”

庄颜咯咯笑着,“小舅,娇娇是谁?”若是黄不羁心上人,黄家两老可得乐坏了。

黄不羁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是哪个,甜哥儿打昨个晚上就开始叫,也不知谁教它的,许是下人说的什么话,叫它记住了。”

喂完了一小把米,甜哥儿嘴里的“娇娇”二字就没停过,庄颜可不觉得它是同下人学舌。这个小精怪之所以叫“甜哥儿”,就是因为它有奶便是娘的性子,但凡给了吃食,什么好听的话都学的来,“娇娇”又不是什么吉祥如意的话,下人犯不着为这个去喂食它。

喂完鹦鹉,庄颜带着兰儿去了正厅。

严格来说,黄家应该从黄则武这一辈开始才真正步入官宦家庭,吃饭的规矩并没有庄府那么严,不过桌上也是没有人言语,若是两个人夹到一个菜,或是眼神相碰,皆会让一让,笑一笑,比庄家更温馨。

庄颜临走前,黄则武和陈莺两老又叫她带了好些东西回去,那些东西和银子她都收下了,等到了在庄家门口下马车,又把银子留下,只带了几样补身子的药材食物回去,周妈妈拗不过她,只得收了还给自家主人。

庄颜前脚才走,庞致后脚就从宫中赶了过来,可还是错过了,他藏住懊恼,去黄不羁的院子里喂了会儿甜哥儿,听它喊了两声“娇娇”心情才好些。

娇娇是庄颜的字,他取的。很俗气,可他喜欢,这一世啊,他就要骄纵她。

*

回到家,庄颜去黄氏那里请了个安,把黄不羁受伤的事故作轻松,一口气说完。

好在黄氏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只嘱咐庄颜得了空替她去尽孝。

傍晚,一家三口吃完饭,黄氏和丈夫在屋里说了会儿话,便把庄颜给喊来了。

庄守义见女儿来了径自去了书房,有些事还得母亲私下里跟女儿说。

看着父亲出去,庄颜在一旁的靠背椅子上坐下,“娘,是父亲喊我来的?”

黄氏穿着湘绸的长裙,外罩一件宽松的纱衣,头上一根点珠金簪,嗯了一声,笑说:“你父亲相中了翰林院侍读崔大人家的嫡长子崔博文,他母亲你刘氏你见过的,在你外祖母五十岁寿宴上。”

庄颜绞尽脑汁想了想,好似有些印象,刘氏貌似是个热情话多的妇人,别的她再记不得了。

第7章 黄家再遇

暗红色的雕花靠背椅上,黄氏带着柔和的笑容道:“崔大人跟你爹来往颇多,也算是知根知底,且又在京都,若是受了欺负,好歹你还有个依靠。”

话是这么说,可真临到头上,庄家能不能护她还要另说,还得夫家靠谱才行。

黄氏接着道:“崔大人的嫡长子崔博文今年十七了,他小时候我曾见过,生的白净,五官端正,模样不差。他也只有个嫡亲的妹妹,再没别的兄弟姐妹,将来嫁过去也不怕妯娌不和睦。”她自己吃了妯娌的亏,崔博文没有兄弟这点,最合她的意。

庄颜低着头思量着,簪上的玉坠子轻轻荡悠着,烛光的照应下,轮廓曲线柔美,像一副朦胧的美人图。

黄氏抓着女儿的手道:“可惜你托生在娘的肚子里,否则以你的容貌,配这天下最好的儿郎也是行的,只不过女人这一生还是该安分守己些,泼天富贵也不要求了,能顺心地把日子过好,已是不易。”

这话庄颜不敢苟同,但最后一句她是懂的,高门大宅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顺心二字岂有那么容易。

庄颜咬着花瓣一样的下唇,缓缓抬头道:“听说他还有个妹妹,不知道那个妹妹好不好相与?”

“崔玉冰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也要出嫁,你们也处不了多久,这个不必担心。”

“又或是……我与他娘发生了争执,又该怎么办?”庄颜下意识考虑了一大串,自己就给这门亲事设置了一大堆的障碍,说白了,她心里头还有那一轮明月没有得到过,不肯轻易移情。

黄氏抚摸着女儿顺滑柔软的墨,“娘刚出嫁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想东想西,女人总要经历这个过程的,反正你才过十四,也不着急。若是害怕,便再等等,崔家公子也才将将十七,不急着赶鸭子上架。”

庄颜点点头,往母亲怀里依了依。她在这个家里都没被宠爱够,这么快就要去新的家庭了吗?若是将来的路都不好走,那便选最好的那条吧!过两日,她还要去黄家。

夜来风声,碧泉居的院子里小簇竹子随风拂地,油亮的石凳上映着淡淡的月光,一旁的水缸里发出“叮咚”异物落进去的声音。

兰儿带了件披风搭在庄颜身上,莲儿在石凳上垫了个绣着月季的软垫。长夜漫漫,庄颜难以入眠。

庞致隐没在黑夜里,远远看去,已成了屋脊厚重轮廓的一部分。

“小姐,饿不饿?”莲儿问。

莲儿虽泼辣直爽,但也心细,这院子哪个丫鬟婆子不对劲,都躲不过她的眼。兰儿也细心,但沉默不喜言语,伺候主子只是润物细无声。

庄颜托腮走神,润亮漆黑的眼眸看向远方,为何她近日常梦见平南侯呢?若他也有意,为何总不来见她呢?或是连个偶遇都没有。

迷迷糊糊的,庄颜想起了小时候,端午节后,她因给母亲编制繁复的长命缕忘了背书,父亲打了她的掌心,母亲给她上药,还劝诫她下次不能忘了父亲交代的话;还有一次,那时她才七岁,因吉哥儿跟人学舌,说她娘生不出儿子,庄颜和他打了一架。事后庄守义罚她跪了祠堂,母亲想替她求情却又不敢。

长大以后,庄颜变得很听话,因为她明白,为人子女也是有责任的,若是不守规矩、败坏了名声,是会失去父母的宠爱的。

当然了,外祖父很是宠爱她,无关别的,就是宠爱她。但她到底外姓人,黄家又不是外祖父一人的家。偌大的庄家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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