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上次跟陆琳闹得有些不愉快，自己也不想让陆琳看到如此不堪的她。
可她总得有个选择。
正犹豫不决间，手机突然响了，一看，竟是陆琳。
她接通手机，陆琳声音冷冷的，开门见山地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书雅老老实实地将地址告诉了她，还没来及问她有什么事，陆琳便扔下一句“你在那站着别走，我去找你。”说完便切断了电话。
她一头雾水，在附近的公园里等着，没多长时间，陆琳便开着车呼呼啦啦地来了，她连个正眼都不看书雅，直接拎起书雅的行李箱，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上车”，接着就将行礼放进了车子后备箱中。
书雅有些尴尬，但也听她的话乖乖坐上了副驾驶座，问她，“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陶艺的车。”她言简意赅，发动引擎开动车，书雅轻轻咳嗽了一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琳斜眼望她，“有什么事？究竟是我有什么事，还是你有什么事？”
“什么意思？”
陆琳冷着一张脸，“难道你没有被人从韩宅赶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书雅皱眉，她也就是刚刚被谢浩谦赶出来而已，怎么陆琳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偏过头去看陆琳，问，“谁告诉你的？谢浩谦？”
可谢浩谦跟陆琳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他怎么会贸贸然去跟陆琳说这些？
陆琳突然将车靠边停下，她看向书雅，眉眼都挤在了一起，质问她，“许书雅，你倒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书雅直视着她，语气不急不缓，“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闹了？”
“我今天接到徐逸然的电话，他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了。”陆琳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你那天究竟是被韩子辛强暴了，还是自己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身体卖给他的？”
她说话露骨直接，毫不隐晦，书雅听了也不生气，笑得有些无奈，说，“我爱他，呆在韩子辛身边，是因为我爱他。其他的什么也不为。”
她现在说起慌来轻车熟路，甚至在陆琳面前，也虚伪得如此理所当然。
书雅见陆琳一脸惊讶，又说到，“那天我哭，不是因为和韩子辛发生了关系，是因为我爱上了他，觉得对不起莫希晨。我知道，一见钟情很假很靠不住，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陆琳闻言一愣，在她的印象里，书雅从来不会轻易说出什么有关爱的字眼，以前和莫希晨在一起时，也只是听她说过“喜欢”一词，她曾经说过，“爱”这个字太贵重，也太肉麻，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说一次。
可现在，她却如此轻易地在她面前说她爱韩子辛。
陆琳不可置信地紧盯着书雅，说，“许书雅，你疯了！他是韩子辛，他那种人是不会爱上你的！”
“他是哪种人？”书雅反问她，“自私？冷漠？可我就是爱他的无畏，他能给我安全感，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不用害怕许家阻断我的生路，也不怕天天挂念莫希晨！”
“许书雅！”陆琳狠狠地盯着书雅，“别忘了莫希晨是因为谁才死的？！”
她这么一说，书雅立刻红了眼眶，她没想到场面会发展成这样，二话不说地开车下来，又用力将车门甩上，陆琳的脾气也上来了，不给书雅拿行李箱，直接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等到脸颊温热时，书雅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不是爱哭的人，可是每个人都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莫希晨便是她心里的那处柔软，轻轻一碰，便能触发千愁百感。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哭了一阵，等心情平复一些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昏暗，她现在没有行李，身上没有钱，只有手机，里面号码虽多，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书雅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了很长路，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脚底心早就疼得翻天，她见路边有个长椅便过去坐下，歇息一下，现在刚入秋，一到晚上寒气就上来，她只穿了一件女式薄衫，有些冷便抱紧身体。
她从小就没有亲人，长这么大才第一次尝到“流落街头”的滋味，或许不该悲天悯人。
也不知歇了多长时间，天色越暗，街边的路灯通通亮起，昏暗的光反而更显落寞，她抬头看着有居民夜间出来散步，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这个年纪却仍牵着对方的手，新婚夫妻互相依偎着，妈妈牵着女儿的手，奶奶推着婴儿车，带孙子出来透气，两三个小孩活蹦乱跳，笑容天真，无忧无虑。
场景温馨，可她却心里苦涩，她曾经奢望过，或许将来莫希晨会给她一个圆满的家庭，温馨，平安，她不需要轰轰烈烈，只求细水长流，可他的死却将她唯一的奢望打破。
书雅低着头，脸上表情落寞，呆呆地看着地面的蚂蚁。
坐得时间太长，她也有些困乏，可又担心在这里睡会有危险，便站起来四周闲走，如果不想在这里呆一晚上，她必须得想个办法。
有时候不得不选择以身犯险。
她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辆，这条路并不繁华，所以车辆不多，大型客车几乎没有，都是面包车之类的。
她盘算了很久，终于狠下了心。
书雅掏出手机，翻到段慕年的号码，将备注改成了老公，之后又将手机放进口袋，见了一辆行驶速度较慢的出租车正要在她跟前开过，书雅咬了咬，往前踏出步子。
她练过几年跆拳道，身手也灵敏些，在出租车将要撞到她的那一个刹那，书雅快速躲了躲，很大程度上减轻了车子的冲力，她应势倒在地上，多少还是有被撞到，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温热的血流出，之后便没有了意识。
XXXXXXX
等书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躺在医院病房，洁白的被子很暖和，她睁开眼，毫无意外地看到坐在病床旁边的段慕年。
段慕年见她醒来，并没有什么欣喜的情绪，他弯着唇，手里拿着书雅的手机，笑眯眯地说，“一天没见，我就成你老公了？”
书雅也笑了笑，“你欠我的。”她的身体有些疼，但根据段慕年的态度和自己身体的反应，看来这次的“车祸”并不严重。
段慕年眉眼带笑，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书雅，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胆子竟然这么大，都敢往车上撞。”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和韩子辛冷战，更不会被谢浩谦赶出来。现在我们扯平了。况且，你这么有钱，我住院的这些小钱，你应该还付得起吧！”
段慕年笑了笑，又说，“你让自己出车祸，是想博取韩子辛的同情？”
她摇摇头，“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是不想露宿街头，又冷又饿。”
听她这么说，段慕年看她的眼神有了一丝“欣赏”的意味，说，“果然最毒妇人心，女人，连对自己都这么狠。你这么有前途，干脆离开韩子辛，来帮我做事。”
她笑，“抱歉，我有精神洁癖，这辈子，依附一个男人就够了。”
第32章：妥协
【032】
而向来没有精神洁癖的段慕年听了她的话也不多说什么，却出乎意料地提醒她，说，“既然如此，何不考虑考虑韩子辛？”
书雅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段慕年笑了笑，又说，“他既然希望你给他生下一个孩子，想必一定会给那个孩子最好的环境，你何不替自己孩子的未来着想？有韩子辛这样的爸爸，对孩子而言没有坏处，韩子辛可以给他最好的物质生活，而你也可以给他需要的亲情。”
他顿了顿，见书雅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知道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最容易动摇，便接着往下说道：“韩子辛不相信女人，却把你留在了身边，这对你来说就是最大的资本。说不定他哪天觉得你用得顺手，兴致一起，娶了你也不是不可能。”
书雅眼里有少许的动容，段慕年说得对，她既然没有了心，为什么不给自己将来的孩子一个优渥的生存环境？让他强大，不需要像她这样委曲求全，依附他人。
可韩子辛那样的人，到最后真的有可能会娶她吗？
书雅看向段慕年，问，“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和韩子辛在一起，我连情人炮友都算不上，他会娶我？”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希望娶到一个优秀的女人。”段慕年含笑说着，“韩子辛足够优秀，优秀到他不需要靠另一半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书雅问，她和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
段慕年弯了弯唇，笑容隐约，说，“突然想说而已。”他是通透之人，对情场的事了如指掌，看韩子辛对书雅的态度，他不可能不察觉出什么端倪，他现在跟书雅打好关系，将来对他有益无害，和韩子辛的关系也能更进一层。
书雅虽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用意，却也晓得段慕年之人并不单纯，便也不多话，笑了笑，一句“听天由命”结束了话题。
段慕年在医院坐了一会儿，直到看书雅吃完午饭才离开，他离开后，书雅在病床上睡了一会儿，腹部有些隐隐的疼，但并不严重，等她睁开眼睛来，看到坐在一边双眼哭肿的陆琳时，不免一惊，“你怎么来了？”
陆琳俨然不见了昨天的气势，眼眶通红，见书雅醒来，就更是泪如雨下了，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苦，精明的一张脸硬是被她整成了小白兔的感觉，书雅无奈，叹了口气，说，“我还没死呢，要哭丧也不用这么着急。”
她眼睛一瞪一肿，“你过马路都不会看车的吗？！竟然在静区都能出车祸！”说完又哭，“昨天我赶你下车的时候，你怎么不打我？”
书雅咳嗽了一声，纠正到，“昨天是我自己主动下车的。”
“那也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陆琳见书雅这样躺在病床上，什么气也没有了，只顾在一旁自责，又问，“你昨天说的话是真心的？”
“什么话？”书雅看陆琳这般梨花带雨，轻笑。
“你还笑，都成这样了还笑！”她擦了擦眼泪，说，“昨天你说爱上韩子辛了，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她说得干脆，因为突然间就是不想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陆琳闻言一愣，“你倒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啊？”
书雅也不再打算瞒骗陆琳，干脆将话摊开来讲，说，“我现在对爱情没有什么期待，也不指望将来能够找到一个自己多喜欢的人，既然韩子辛能够让我更好地生存下去，我希望可以呆在他身边，即使他对我没有感情。”
她看着陆琳，眼神平静，又说到，“陆琳，我并没有完全变成你所不耻的那种女人，起码我的身体只给了韩子辛一个人，除了他，我不会再让第二个男人染指我的身体，因为我知道，只要好好呆在韩子辛身边，我就不需要再去依附他人，他足够强大。”
陆琳听完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开口说到，“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许深？如果许深执意跟你在一起，他爸妈能阻拦多久？”
“我比他大了六岁，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等他厌倦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书雅的声音越来越轻，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天空，说，“陆琳，你明明知道，我是怎样也不会跟许深在一起的。”
陆琳眼神暗了暗，没有再说话，看向书雅，见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毫无生气的样子，想了想，轻轻叹了叹气，妥协的神情，说，“我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你选择和韩子辛在一起，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书雅笑容虚弱，淡淡了说了一句“矫情”。
陆琳瞪她，“跟你学的！”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书雅病床边坐着，一脸八卦相地问她，“你跟简洁是怎么认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见过几面而已，也谈不上什么认识。”书雅实话实说，“怎么了？看你一副发现猫腻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薛志浩跳槽到盛宇的那天，大boss发了好大的火？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陆琳想了想，抖抖肩膀，一副余惊未消的情态，又说，“那天吓坏了公司的人，李碧儿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被大boss吓得不轻。”
“薛志瀚？”书雅疑惑，薛志瀚一向沉得住气，情商很高，曾经莫希晨跟她说过，他从来没有看到薛志瀚情绪失控的样子，据说薛志瀚动怒从来不会发火，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惹怒他的人给“解决”掉，这点，跟段慕年不谋而合。
陆琳点点头，凑近书雅耳边，小声说，“小道消息，说大boss发火是因为简洁跟薛志浩去日本度假了。”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如果消息是真的，那可就是大新闻！听着，薛家二少恋上同一女人，明星哥哥为爱跳槽，董事弟弟因爱发飙。”
书雅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八卦？我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不关心关心，倒对这么花边绯闻有兴趣。”
陆琳撇嘴，“我就是因为关心你，才说些轻松的话题来让你放松放松。”
书雅笑，想起一事，便问她，“你跟段慕年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跟你说我的事？”昨天被赶出韩宅是，现在陆琳来医院，想必也是段慕年通知的。
“我不认识他啊，不知道他怎么拿到我电话号码的。”陆琳说，“他看起来貌似人挺好的，你出车祸，他还来医院看你。他出了住院费，都没让撞到你的司机出钱。”
书雅想了想，不再谈论段慕年，和陆琳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谈天论地起来。
晚上她睡得早，半夜里突然醒来，无意中偏过头去一看，竟然在给探病者准备的单人沙发上看见了韩子辛！
他闭着眼靠在沙发背上，走廊里的路灯透进来，将他的侧脸隐在暗处，利索干脆的碎发沿着额头，沉稳中透着清新，整个人像是被一层玻璃罩子隔绝外世一样，干净得不像凡人，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少了几分冷漠，昏暗的灯光印在他的头发上，浮现出淡淡的光圈，透着柔和的气息。
韩子辛细软的额发抵在沙发靠背上，神情安宁，活脱脱一副人畜无害的好皮囊。
第33章：深夜的细语
【033】
书雅有些渴，便要下床去倒水，刚一动身，韩子辛便醒了，他轻轻睁开眼睛，眉头有些微皱，看着书雅，问，“怎么了？”
书雅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渴了，想喝水。”她掀开被子，还未下床，韩子辛已经走来了她跟前，他按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又转身倒了杯热水，递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