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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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女-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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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姚燕语猛然一惊,睁开眼睛的同时听见呼啦一声响,却是院墙塌了,屋顶上的瓦片也哗啦啦的往下掉。
早有护卫冲进正屋去把恒郡王和憬郡王给拉了出来,两位王爷一出来,正屋的东南角便哗啦一声坍塌了一块,东里间刚好是恒郡王休息的屋子,此时他头上缠着一块白布,伤口还渗出一抹血渍,看着自己刚刚还躺着休息的屋子瞬间坍塌,顿时目瞪口呆。
地震依然在继续,仿佛有一条巨兽在脚底下发疯,整个大地都在震颤,屋宇楼房,树木山石无不稀里哗啦,院子里的几个人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一切都在这一场天灾之中毁灭,看着那些熟睡之中的人们伴着坍塌声永眠。
“走!此地不宜久留!”卫章伸手把姚燕语打横抱在怀里,转身吩咐那几个护卫:“我们必须到开阔地去!”
几个护卫乃是诚王爷的手下,但素日里也敬重卫将军的威名。况且在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敢让两位王爷受伤,于是便各自俯身分别背起恒郡王和憬郡王,随着卫章离开小院往前面的马场奔去。
至天亮的时候,能在第一时间救出来的人都已经到了南苑的马场。
皇上裹着一件紫貂大氅在寒风里来回踱步,镇国公,谨王爷,燕王爷都立在旁边,诚王爷被一根廊柱砸到了腿,此时正疼的满头大汗。怀恩的头上缠着一块白布就倒在诚王爷旁边的地上抱着胳膊直哼哼。
而且,倒在地上哼哼的显然不只是怀恩一个人,而是一大片。除了皇上和几位少数大臣及时被值夜的护卫救出来之外,整个马场上上百口子人,就没几个全须全尾的。
卫章抱着姚燕语在姚远之面前停了下来,姚远之看见他们两个,顿时老泪纵横。姚燕语忙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关切的问:“父亲,你无碍吧?可有伤到哪里?”
“我无事!幸好我还没睡……”姚远之抬手抹了一把脸,急忙挥手:“赶紧去见皇上!诚王爷受伤了!张院令还没找到……皇上快急死了!”
“是!”卫章答应一声,拉着姚燕语挤进了围着皇上的锦麟卫。
皇上于焦头烂额之际看见卫章和姚燕语二人,顾不得多说,只忙招手唤道:“姚燕语!快!快来瞧瞧诚王的腿!”
姚燕语忙答应一声上前去,伸手搭在诚王爷的腿上,诚王爷立刻低声嘶吼一声:“痛!”
“王爷的腿骨折了。”姚燕语眉头紧皱,抬头看了看周围,却只见两个太医院的主簿正慌手慌脚的不知怎么办好。看来只能靠自己了!姚燕语转头问一个护卫:“有刀吗?”
那护卫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好,毕竟在皇上面前拿刀可不是小事儿。
“给她。”皇上沉声道。
那护卫便从靴子里抽出自己的匕首递给姚燕语,姚燕语接过刀来一挥手把诚王爷的裤管割开,露出诚王爷那条青肿的大象腿。
翠微翠萍不在身边,姚燕语身上没有针包。不过还好她早有准备,抬手拔下发冠上的长簪,拧开珍珠镶嵌的簪头,里面便是一根细长的金针。
“王爷,我先给你施针阵痛,然后给你接骨。”
“好,有劳姚夫人了。”诚王爷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伤筋动骨,那可是真疼啊!身为皇室贵胄的他哪里受过这种罪?
姚燕语也不多话,抬手把金针刺进去,以太乙神针针法麻醉了诚王爷的整条腿。然后转头吩咐卫章:“去弄两根直一些的树枝来,要结实的。”
卫章应了一声飞身而去,没多会儿功夫便弄了两根柳树枝来,且已经把粗糙的外皮削了去,削砍的光滑整齐。
姚燕语轻轻地捏着诚王爷的腿骨,把骨头捏正了,断茬对好之后,用两根树枝把腿夹起来,早有人撕了衣袍弄成布条递过去,她随手接过来,一圈一圈把诚王爷的腿缠好。
这边刚把布条打好结,外边便有人焦急的喊着:“快!皇后娘娘受伤了!快宣太医!”
太医?太医这会儿还不知在那个屋子里埋着呢。
皇上皱着眉头一挥手,立刻有人抬了一张胡床来摆在当场,富春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皇后挤开人群上前来,把皇后放在胡床上之后,方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哭道:“奴才无用!奴才该死……求皇上降罪!”
“闭嘴!”皇上心里烦透了,抬脚把人踹开,只吩咐姚燕语:“快些救人!”
姚燕语自然不能怠慢,忙上前去给皇后诊脉。
皇后倒是没什么重伤,主要是被吓坏了。据富春说,是子霜护住了她,自己挡住了一根屋顶上断裂的柱子,子霜伏在皇后的身上,血溅当场。皇后吓得昏死过去。
姚燕语施针不过片刻,皇后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半天都不说话,眼神呆滞,整个人如傻了一样。
但姚燕语顾不上这些,因为就这片刻的功夫,便有受伤的佛郎机使者和西回鹘使者都被送了过来。而且,还有许多大臣也正被护卫们或背,或架,往这边送过来。
皇上心急火燎的问:“太医呢?那么多太医,人都哪里去了?!”
“回皇上,给太医们休息的哪所院子房子几乎都塌了,属下们正在全力抢救。”有个锦麟卫的首领刚把受伤的萧侯爷送过来,正好回了皇上的话。
姚燕语闻言,急切的问:“师傅……张老院令呢?”
“据守在那边的护卫说,张老院令当时已经休息了……”那护卫说着,悄悄地瞄了皇上一眼,又立刻回道:“属下们会竭尽全力把张老院令救出来的!”
姚燕语只觉得一颗心像是猛然间被抽空了,有好大一会儿都站在那里没动。
还是皇上沉得住气,大手一挥,喝令:“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
“是!”那护卫应声,匆匆离去。
救人,救人……从那一刻起,所有的人都在说同样的话:赶紧救人!立刻救人!救人……
然而,这一场天劫袭来,天下生灵涂炭,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又能救活多少人?
那一天,姚燕语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不停地施针,包扎,再施针,再包扎……
她前生今世所医治过的所有外科病患都没有这一天多。
天什么时候黑下来的她都不知道,只是在忽然听见有人说:张老院令的尸身搬出来了……
尸身?姚燕语把金针从一位礼部侍郎的身上取下来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顺着声音翘首看过去,但见一个满身泥土的护卫抱着一个同样满身泥土瘦骨嶙峋的老人踏着最后一抹霞光从废墟里走过来时,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她直直的站在那里,宛如一座木雕一样,看着护卫把张老院令平放在枯黄的草地上,还看见那护卫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直到后来有人在她耳边喊了一声:“燕语!”她才茫然抬头,却看见卫章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师傅……师傅他……”姚燕语声音发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卫章扶着姚燕语蹲下身去,拿了一块湿帕子给她,低声劝道:“老爷子去了,给他擦擦脸吧。”
姚燕语接过帕子来,手却一直在抖,一块湿帕子几乎都握不住。
旁边的众人,从几位王爷到皇子,以及六部九卿都沉沉的叹了口气,各自默默的擦泪。
马场上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皇上,皇后,以及重伤的诚王爷等都在里面休息,听说张苍北找到了,人却已经没了气息,皇上手里的一盏热茶尽数倾倒在腿上,把单手服侍的大太监怀恩又给吓了个半死,忙一叠声的叫人:“快传姚院判来!”
皇上却一把推开他,怒声骂了一句:“滚!朕没事儿!”的确没事,皇上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袍,那茶虽然热,但也不至于滚烫,倒在皮袍上根本就没浸透。
见皇上过来,围在一起的众人无声的散开,给皇上让开一条路。皇上行至近前,见姚燕语跪在地上,正拿着那方湿帕子,颤颤的给张苍北擦拭着脸上的灰尘。又想起这老头儿随侍自己将近四十年的光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辈子,连个儿女也没有,如今就这么去了,实在是孤苦的很。便长叹一声,说道:“国医馆院令张苍北,为研修传扬医术之道献出毕生之精力,朕感念其精诚,特追封其为一等伯,赐谥号‘成’。准其衣钵传人姚燕语于年后送其尸骨回楚州祖籍安葬。”
“臣,遵旨。”姚燕语缓缓地朝着皇上磕了三个头。
、第一章 狐狸尾巴
当厚重的云层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整个南苑的废墟便被黑暗笼罩。浓墨般的夜色像是一堵没有门的墙,把人们隔绝在光明之外。
有护卫燃气第一支火把,橘色的火光太弱,不足以驱散人们心头的阴霾。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火把一支一支的亮起来,倔强的人们无声的和黑暗抗争,和死亡抗争,和黑暗抗争。
姚燕语给张苍北把脸,手都擦干净,然后有人太过一块门板来把他放上去,姚燕语又接过卫章递过来的一块白色的麻布把他整个都盖了起来和之前那些搬出来的尸体都并排放到了一旁。
经过一天的努力,锦麟卫们已经搭起了几十个帐篷,把那些使臣,大臣以及重伤的太监宫女们分别安置。另有人从御膳房找出了吃的喝的,已经支起锅灶来准备饭菜。
明黄色的大帐里,皇上面色凝重的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与几位内阁大臣们议事。
地震这种天劫,绝不是一城一池之难。大云文德七年的时候,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地震,那一场显然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但也波及到一省五十四县,死于灾难者十几万,伤者无数,灾民流亡,疫情扩散,大云朝各地都深受牵连。
当年为了赈灾救民,朝廷寅吃卯粮,连文德九年的赋税都提前征收了。以至于后来还引起民变,弱化了海防,致使沿海地区海盗泛滥,民不聊生。当今圣上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让大云朝从那场噩梦中醒来。
有宫里留守的燕王世子云珩带着护卫匆匆赶来,正跪在地上跟皇上汇报皇宫里各处宫殿及妃嫔的状况:
太极殿主殿偏殿都无碍,只有御茶房存放茶叶的屋子塌了,糟蹋了今年进上的好茶叶数百斤。
紫宸殿主殿偏殿皆无碍,只有宫门口的石狮子莫名其妙的碎了,门口裂开一道一尺多宽的地缝。
凤仪宫主殿无碍,西偏殿坍塌,后殿耳房坍塌,宫女太监死伤半数以上。
怡兰宫主殿偏殿皆无碍,只是南院墙塌了,宫女太监幸无伤亡……
皇上听到后来就不耐烦了,摆摆手说道:“够了!你下去吧。说着,又转头问诚王爷,京城百姓的状况如何?”
诚王爷拱手道:“回皇上,臣弟中午时派出手下四下查看,百姓们的房屋不够牢固,十有*都有坍塌的现象,死伤现在无法估量,镇国公已经派出手下兵丁四散开来,帮着百姓们转移安置。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吃喝药品却成了奇缺之物……”
“粮食的事情叫户部的人想办法!至于药品——张之凌呢?让他去找京城的各大药商,告诉他们,谁能帮着朝廷度过这次的难关,过后朕可保他们封妻荫子!”皇上说到最后,抬手敲了一下手边的扶手,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又道:“若是有谁想趁机屯粮屯药,闷声发财的,一经查出,朕诛他九族!”
“是。”诚王爷躬身领命,转身出去招呼手下去办事。
姚远之从几位大臣之中出列,躬身道:“皇上,臣以为,只有京都粮仓的粮食是不够赈济灾民的。不出十日,云都城外必然会出现大量的灾民,臣请皇上早些下令调集江浙一带的粮食北上,已解京城之难。”
皇上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姚爱卿言之有理。”说着,皇上背负着双手在帐篷里来回转了一圈,刚张开嘴要说什么,被帐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回皇上!属下找到丰宰相了!”
“人在哪里?”皇上立刻把调集粮食的事情放下了。
话说自从凌晨时分发生地震到现在已经七个时辰了,大臣们死的活的都已经扒拉出来了,却唯独不见宰相大人。皇上还因为此事发了顿脾气,丰宗邺再怎么样也是两朝元老,先帝在位时就很重用他,在当朝更不用说,文臣之首可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位文臣之首,一品宰相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让皇上怎么想?满朝文武以及外邦使臣们怎么想?!
“回皇上,人已经没了气息。”一身泥土的护卫跪在地上回道。
“在哪儿找到的?”不知为何,听见人已经死了的消息,皇上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一松。
“在云霓阁。”
“云霓阁?!”皇上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云霓阁是南苑的正殿后面一座空置的院落,二层的小楼,是临时收拾出来给嫔妃换衣服的地方。而这次国宴皇上原本只打算带皇后参加,所以云霓阁里是皇后的人在当差。
国宴之后,众臣借有七八分的醉意,身为文臣之首的丰宰相年高体弱,更是不胜酒力,按说应该回房沉睡才对,怎么会跑去云霓阁?!就算云霓阁是皇后放置衣物更换衣裳的地方,就算他是皇后的亲爹,身为外臣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那里!
“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一个太监,属下已经查明身份,乃是之前服侍四皇子的人,前年调来南苑当差,掌管南苑的杯盘器皿等物。”
这事儿一琢磨便知道其中必有猫腻。皇上虽然在万分悲痛之时,但尚没有迷了心智,当即便沉了脸色,怒声喝问:“那太监呢?!”
“回皇上,也死了。”
“可有活口?!”
“回皇上,只有一个小宫女被砸到了头,正在昏迷之中,尚有一口气在。”
“告诉姚燕语,务必救活这个宫女!朕要亲自审问她!”
“是!”护卫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明黄色的大帐之侧,描绘有凤纹的帐篷里,因为受了风寒正在发热而脸色绯红的丰皇后裹着一袭貂裘半靠在一张胡床上,双眸紧闭,嘴唇干裂,一脸的狼狈。
四公主云琼正坐在她母后的旁边,拿着一方冷水浸透的帕子给丰皇后擦脸降温。
富春悄无声息的走进大帐里,看了一眼靠在斜对面胡床上闭目养神的贤妃之后,方走到丰皇后的榻前,低低的叫了一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云琼蹙眉转头,不悦的问:“什么事?没看母后正在休息吗?”
“公主恕罪。”富春给云琼躬了躬身,又看了一眼昏睡不知世事的丰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上前,在云琼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琼皱眉道:“那该怎么办?难道一个微贱的宫女还能往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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