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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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女-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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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子小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一个主人的手里移交到了另一个主人手里,生活也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懵懂懂的睁着两只圆眼睛看着苏玉蘅衣袖上的纹饰,张开小嘴巴咬住,亲昵的撕扯着。
忙碌了一天,姚邸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姚燕语换了一身家常衣裳趴在案几上,前面摆了十几个白瓷盘子,盘子里是各色药粉,而她则什么也不做,只是盯着这些药粉冥思。
“姑娘,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翠微把床铺收拾好,过来劝道。
“唔,几更天了?”姚燕语直起了身子,抬手自己捶了两下腰背。
翠微忙上前帮她捶,并劝道:“已经三更天了,明儿还得去医馆呢。姑娘早些歇息吧,明儿去了医馆再想药方子也不迟啊。”
“好。”姚燕语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把身上披着的棉袍拿掉,只穿着贴身的茧绸裤褂钻进了被子里。
翠微把衣服整理好挂在衣架上,又转身过来给姚燕语掖好了被子,两层帐子放下来,方把屋子里的等熄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姚燕语并不困,躺在床上也没有立刻睡着,满心里想着的还是冻疮膏的事情,因为想事情,她免不了翻来覆去,放在枕畔的手臂收回来,忽觉一丝沁凉贴到了肌肤上。
却是手腕上那串紫珍珠在外边放的久了,染了凉意。于是她抬手把那串珍珠撸下来捏在指尖一颗一颗的数。
这是姚燕语从卫章送给自己的那一匣子紫珍珠里面挑出的三十二颗串成的串子,绕着手腕两圈儿,刚刚好。捻着这珠子,她自然又想到了卫章,那张脸仿佛近在眼前,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
这个人,真的像空气一样。触不到,但却让她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天竟然飘起了小雪。
姚燕语站在换了玻璃的窗口看着外边,不由得一叹:云都城都下雪了呢!
“姑娘,今儿下雪,就不骑马了吧?”翠微一边忙着给姚燕语穿衣裳,一边问。
“不,这雪下得小,还不算冷。再说,骑在马上刚好看雪景。”姚燕语笑了笑,说道。
翠微还想再劝,被翠萍一个眼色止住了。
梳洗完毕,又用了早点,姚燕语方往宁氏屋里来跟她告辞,此时姚延意早就上朝去了。医官不参政,所以不用上朝站班,每日也少了许多辛苦。
下雪了,皇上给张老头儿赏下了新的棉衣裘氅,银丝碳,竹炭,另外这老家伙享有一品院令的俸禄,到了冬天,户部也会给他发一份儿取暖的银子。
现在医馆就是这老家伙的家,所以这医馆后院正屋现如今被收拾的十分舒适暖和。
姚燕语进来后先给老师请了安,然后沉声叹了口气,站在那里不动。张老头儿抬了抬眼,瞥了爱徒一眼,问:“怎么了?一大早晨的拉这么长的脸,户部少了你的俸禄了?”
“没有,学生想配些冻伤膏,但却少了一样东西。”
“冻伤膏?有现成的啊?你有冻疮?”
“没有。学生锦衣玉食,怎么会有冻疮。”姚燕语摇了摇头,“现成的那些学生都看过了,效果太慢。”
“噢,一般的药果然都入不了你的眼。不过,你弄这个作甚?闲着没事干啊?”
姚燕语跟张苍北完全不用拐弯儿抹角,直接说明本意:“给北征军的将士兵勇们用。”
“你直接说担心你家情郎受冻不就完了吗?”老家伙笑了笑,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花白胡须,问道:“缺什么,跟为师说。”
“缺蛇油。”
蛇油,解毒消肿、润肤防裂。主治:冻疮、烫伤、烧伤、皮肤开裂、慢性湿疹等。
它质地细腻,与人体肌肤的生理生长特征有着极佳的配伍和互补性,对皮肤有着很好的渗透、滋润、修复作用,非常适合人们用来理疗和保养肌肤。
但上好的蛇油很贵重,而且姚燕语这里也的确没有现货。不过她想了,自己没有现货,师傅这里肯定有,他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要什么没有?
“这好办。”张老头儿满不在乎的说道,“御药房里应该有几坛子,我叫人给你都搬来。”
几坛子?都搬来!
姚燕语一听这话立刻笑弯了眼睛,重重的拍了老家伙一记马屁:“还是老师有办法。昨儿晚上学生为了这事儿,半宿没睡着觉。”
老家伙哼哼一笑:“可拉倒吧你,谁知道你是想蛇油呢还是想情郎呢。”
姚燕语朝着老头儿做了个鬼脸,笑道:“既然这也是给朝廷用的,不如我直接写个单子,老师直接从御药房里要药材好了。学生就勉为其难出点力,配好了也好让运粮草的大人把这些药带上。”
老头儿‘嗯’了一声,说道:“你都这么为国着想了,为师自然要支持你啊!”
于是,张老院令大笔一挥,在姚主薄列的单子上签上了大名,用上了钤印。
姚燕语便带着两个司医以及几个杂役去了御药房。
御药房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从上到下都换了新人,但传说仍在,众人对张老院令依然是敬重有加。见到清单二话不说给姚主薄立刻取药。
又是一通忙碌,姚燕语亲自看着那几坛子蛇油还有几大包药材放到了车上,才含笑跟御药房的总管太监告辞。
说来也巧,她这边刚走,便有小太监蝎蝎螫螫的跑来,说七皇子被炭火烫着了,谨贵人让来寻蛇油用。
御药房的太监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不早来?几坛子蛇油都让国医馆的姚主薄给带走了。”
那小太监来的时候被谨贵人骂过,一听这话便急了:“你们莫拿这种话搪塞咱们,现如今可是七皇子要用药!若晚了,误了皇子的伤,你们有几个脑袋让万岁爷砍!”
御药房的太监也不是省油的灯,只冷笑道:“这可奇了!我们不过是奉命办事,又哪里能搪塞你?你若不信只管进来翻找,若能找出一滴蛇油来,我这脑袋随便你砍几次!”
小太监被抢白的说不出话来,便恨恨的回去谨贵人宫中回话。
谨贵人张慧娇乃是慧贵妃的胞妹,二人同是太史令张谦之女,慧贵妃乃原配所出,八岁上没了母亲。谨贵人乃继室所出,二人同父异母,谨贵人比慧贵妃小了十岁。谨贵人十七岁应选入宫,三年后为皇上生下七皇子云瑞,七皇子却比慧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云珉小了十三岁。
却说小太监没好气的回去,因没拿到蛇油,谨贵人自然责骂,那小太监便把御药房和国医馆一起给告了。
谨贵人听说御药房的蛇油都被国医馆给弄走了,便冷笑道:“那国医馆不过是皇上给姚家那丫头弄得一个摆设罢了,她也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搬空了御药房?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旁边早有太医拿了烫伤膏给七皇子敷好。
九岁的七皇子便拉了拉谨贵人的衣袖,说道:“娘,儿子已经不疼了。您不要生气了。”
谨贵人回头看了一眼儿子,便越发觉得这口气难以咽下,便摸摸儿子的头,说道:“你别管,这宫里都是攀高踩低的,今儿他们不把为娘放在眼里,明儿就敢踩着你的头上去!”说着,便又骂小太监:“你去国医馆,就说我的话,蛇油不是什么好东西,请姚主薄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多少舍我一点儿!七皇子的手能不能保住,就看她姚大人发不发这善心了!”
那小太监不敢怠慢忙往外跑。一时慌张没看清,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要不说人若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多想,抬头看见明黄色的袍服上的五抓神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的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求饶:“奴才该死,冲撞了万岁爷,求万岁爷饶命!”
“干什么去?!慌慌张张的!”皇上沉着脸,显然很不高兴。
“臣妾(奴婢)参见万岁爷。”谨贵人已经娉娉婷婷的迎了出来,在皇上跟前袅袅下拜的同时红了眼圈儿,一张花容月貌此时竟是花带露月蒙云,一脸的委屈。
“我听说瑞儿烫着了?严重吗?”皇上伸手扶起了谨贵人,皱着眉头往里走。
“还好。”谨贵人已经带了哭声,并连连自责:“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太大意了……”
“儿臣参见父皇。”云瑞托着一只包了白纱布的手从里间出来,迎着皇上跪下去。
“起来吧。”皇上看见小儿子的一只左手都被纱布缠起来,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严重?”
云瑞低头回道:“回父皇,是儿子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滚滚的茶,又碰翻了手炉……”
“都是谁服侍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皇上心疼儿子,自然朝着下人们发作。
于是乎,屋子里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太医呢?”皇上沉着脸问。
旁边给七皇子包扎的太医忙上前来跪地回话:“臣在,回皇上,七殿下的烫伤面积不小,但所幸的是并不是很严重,臣已经给殿下敷了药膏,不用十日便可痊愈。”
“嗯。”皇上听了这话有点满意了,遂点点头,一挥手:“起来吧。”
一屋子人连声谢恩,然后各自起身,没事儿的都赶紧的退了出去。屋子里清净了许多。
谨贵人搀扶着皇上往暖榻上落座,又委屈的拭了拭眼角,抽了口气,说道:“可是皇上,刘太医说,这烫伤若是有蛇油的话,抹一抹好的会更快些。”
“那就叫人去弄些蛇油过来。”皇上对这等小事素来不在乎。
“臣妾叫人去了,可御药房的人说,几坛子蛇油都被国医馆的姚主薄给领走了。”谨贵人说着,偷偷的瞄了一眼皇上的神情,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这姚主薄是想做什么,说是御药房的这几坛子蛇油还不够呢。”
皇上淡淡的说道:“不够再添就是了。这种东西难道我大云朝还能缺了不成?”
“可是,皇儿的烫伤……”谨贵人扁了扁樱桃小嘴儿,十分的委屈。
“小七的伤能用多少蛇油?”皇上转头吩咐:“怀恩?叫人去国医馆说一声,就说朕的话,让姚主薄先弄点子蛇油来给小七抹伤。”
“是。”怀恩答应着退了出去,自去找心腹去国医馆取蛇油。
怀恩是跟了皇上几十年的老太监,自然是玲珑剔透,出来把自己的干儿子王保德叫过来小声吩咐几句,王保德答应一声麻溜儿的去了。
国医馆里,姚燕语正看着杂役们把药材一样一样的搬进自己的屋子里去,又命那些学习的医女们暂时停了课,一群姑娘们卷起袖子支起炉灶,把需要煎熬的,需要炒制的,需要磨粉的各种药材分开,该煎的煎,该蒸的蒸,该炒的炒。
这边刚开始忙活,王保德便匆匆而来,见了姚燕语躬身行礼:“奴才见过姚大人。”
姚燕语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太监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东西,于是忙笑道:“这位公公请起,不知公公来是有何要事?”
王保德看了看旁边,姚燕语意会,转身跟这货走了过去。王保德便把七皇子烫伤要蛇油引起的一系列事儿都跟姚燕语说了一遍,这货是怀恩的得意门徒,口齿伶俐,一件事情说的详细清楚。
姚燕语面上平静,心里却暗暗地诧异,完全想不到因为几坛子蛇油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若不是皇上凑巧碰见了,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于是忙对王保德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公公指点。还请公公回去帮我带个话儿,如今天冷了,北方更是天寒地冻,我想着那些将士们若是受伤,难免受了寒气,引起冻疮。就算不受伤,怕是那冻疮也少不了。所以便想赶紧的配制一些疗效迅速的冻伤膏给他们。这事儿是我办的急了些,给万岁爷的奏折还没送上去。幸亏万岁爷英明,再有公公善意提醒。不然可是好心办坏事,闹出矛盾来了。”
王保德忙拱手笑道:“姚主薄一心为公,万岁爷自然是知道的。姚主薄放心,这话奴才一定带到,还请姚主薄弄些蛇油给奴才带回去,也好给谨贵人交差。”
“公公稍等。”姚燕语转身去到那边,吩咐翠微拿了个玻璃瓶来装了一瓶蛇油用软木塞封好,然后又拿了一盒之前配制好的两盒护肤参膏一并递给王保德,“蛇油是给七殿下的,这两盒参膏是我最近刚配制出来摸手擦脸的,效果比常用的要好。天冷,这北风给刀子一样,用了这个就不怕了。”
这参膏用了十几种药材经过十几道工艺精心秘制的,姚家上下用了都说好,所以姚燕语今年多配了些,留着送人。
王保德接了东西连忙道谢:“奴才谢姚大人了。姚大人且忙着,奴才告辞。”
看着王保德匆匆离去,姚燕语微微的叹了口气,暗骂,终于跟宫斗挂上钩儿了,以后这日子可真是麻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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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疮膏自古就有很多种,但效果各不一样。
姚燕语翻阅药典反复试验,经过七八天的努力,终于配制出了满意的冻疮膏。给一个手上长了冻疮的婢女用过两次之后,冻疮有了明显的改观,红肿消退了大半儿,那婢女说也不疼不养了。
于是姚燕语给皇上上了奏折,申请了大批的药材,开始大量的配制。
第一批冻疮膏配制了一千二百瓶,姚燕语的意思是全部打包送往甘州,却被皇上给截留了二百瓶。
没办法,宫里的妃嫔们一个个的撒娇吹枕头风,各家每年都有冻伤的亲戚朋友,听说国医馆配制了好药,哪个不想要一点回来备用,或者拿去送人卖个人情?
姚燕语再不乐意也没办法,只得默默地劝自己,这就是社会,古往今来都少不了这一套,认了。
只是,这药膏前后配制用了个把月的时间,等到弄好之后,负责押运粮草的军队早就走了。
于是皇上又另派了几百人专门护送这批药膏去甘州。姚燕语还感慨了一番,说皇上体恤军民之苦,是难得的英明君主。只是叫人想不到的是,一千瓶冻疮膏到了甘州,却只剩了六百瓶。
其中的四百瓶在账目上备注的是装药膏的瓷瓶碰撞损坏。
但——将近一半儿啊!这个损耗比也太大了!
姚燕语看着卫章写回来的书信,心里疼的了不得。那么多珍贵药材,那么好的疗效的药,她辛辛苦苦弄了大半个月,竟然有一半儿都洒在了运输的路上!
这不能够啊!
姚主薄看着新制出来的一千瓶冻疮膏犯了愁,托着下巴默默地想,上一批是把瓶子放在软草里,装了木箱往北运的,居然折损了将近一半儿,那么这一批该怎么运呢?
“姑娘!姑娘!”翠萍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砰的一下推开了门,打断了姚燕语的思绪。
“怎么了?这么急急火火的!”姚燕语不满的皱眉。
“姑娘,不好了……”翠萍说话间就变了哭声。
“什么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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