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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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欲则刚-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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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晨皇上亲自送到城郊。。。。。。”
  
  谢燚二话不说,飞奔上了马车,驾车疾行,背上披着的那件裘衣飘落在地。
  
  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还有雪要下,马车停下来,拉车的马儿鼻孔里呼出阵阵白雾。谢燚站在马车边上,呆呆望着那条往西去的官道。
  
  天寒地冻,行军七日,舒齐纨望着身后连绵不绝的队伍,绵城就在眼前,西羯的军队也就在眼前,只是早已经被疲累和寒冷磨去了出征时昂扬的斗志的梁军,如何与之交锋。
  
  舒齐纨特意绕道行军,使军队路过被西羯军洗劫过的三座城池,原本一盘散沙的队伍忽然沉静下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一座座空城中响起。
  
  没有多余的话语,舒齐纨只传令下去,“明日攻打绵城。”
  
  连续三日,绵城西羯守军据守不出,舒齐纨所帅梁军日夜攻城,损失惨重。
  挨到第四日,舒齐纨在绵城东西面各埋伏两万兵马,自帅三万兵马继续攻城。与前面三天的情况一样,绵城固若金塔,久攻不下,舒齐纨下令鸣金收兵,梁军仓皇撤退,绵城下遗留着不少梁军的攻城器械。
  
  梁军前脚一退,绵城城门就开了,西羯军挥舞着弯道,怪叫着冲杀出来。
  
  绵城方向烟尘滚滚,舒齐纨脸色难得的缓和下来,嘴角上扬,竟有几分要笑的意思。当即传令兵分两路,伏于两侧。
  
  西境冬季干燥,大队人马只要一行进,就会惹来烟尘滚滚,梁军后撤时的烟尘还未消散,西羯军追来的烟尘又起,梁军屏气凝声,隐没在这烟尘之中。
  
  愈来愈近,舒齐纨透过烟尘已经能够看清对方一马当先的主帅穿着西羯战甲,弯刀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当即一抬手,四面战鼓一齐敲响。
  
  连续攻城不下的憋屈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整个大梁军等这决一死战的时刻已经等得太久。梁军如潮水一般从两边涌出,左右夹击,杀了西羯军一个措手不及。
  
  埋伏在绵城两边的四万梁军趁着西羯主力外出,猛攻绵城。
  
  “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拿下绵城!”
  “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灭了这追出来的西羯军!”
  
  主帅的话言犹在耳,梁军仿佛疯了一般拼命地进攻,不多时,绵城已经打开一个缺口。
  
  号角声自绵城方向传来,舒齐纨以剑指天,大吼道:“兄弟们!绵城破了!今天晚上,我们去绵城吃晚饭!”
  
  梁军势如破竹,杀得西羯军四散奔逃,绵城内的西羯军抵抗不住,纷纷弃城而走。
  
  三城所掠物资尽在绵城,安排好城防事宜,舒齐纨在绵城内犒劳军士,篝火冉冉,映照得各个军士红光满面。
  
  “舒将军,怎么没有酒喝?”座下的军士拍着桌子发牢骚。
  舒齐纨放下茶碗笑着说:“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绵城新复,西羯很可能去而复返,这种节骨眼上,又怎能开怀畅饮?
  众人见主帅如此,皆不好再提酒字,大口吃肉,也不亦乐乎。
  
  “八百里加急快报,面呈舒将军。”马蹄声骤然停下,一人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舒齐纨走过去接过火漆密封的文书,瞥了眼四周静止不动只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军士,“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接着吃啊!”
  
  场面顿时又热闹起来,舒齐纨就着篝火读完,捏着文书的手指微微颤抖。抬头望向似乎被这篝火染红了的夜空,眼角干涩,呼之欲出的热泪,倒流进心里。
  
  从西北边境发往苻城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一字未改地送来绵城。
  
  “柔然纯如可汗举一国之力来犯梁境,成翰、佑宁、朔城三城城破,李将军于朔城一战阵亡。。。。。。”
  
  李将军阵亡。。。。。。舒齐纨捏紧拳头,那日他掀帘而入,唤他一声舒齐,名将陨落,最后一个唤他舒齐的人也已经走了。
  
  西北再无屏障,也再也没有人会和他一样缅怀昔日的燕云十八将。。。。。。
  
  “舒将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舒齐纨的声音冷冷的仿佛沾染上了这西境的冰冻,说完缓缓走回营帐。
  
  紫级殿。香炉飘渺出淡淡安神的香气,清寒却一点睡意也无。
  
  西境未平,西北却又告急。自他坐上这个皇位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安宁日子。
  
  亦子戚拿了件外袍走到清寒身边,轻声道:“皇上已经两天没合过眼,要保重身体。”
  清寒身上一暖,听了亦子戚的话,心里也泛起微微暖意。亦子戚面冷心冷,自把他拘在这皇宫之内,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
  
  亦子戚见清寒半晌没有说话,待低头看时才发现他早已经昏睡过去。白皙的脸上眼窝深陷,闭着眼睛的清寒,少了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抿着的嘴唇,微蹙着的眉都透着难得一见的脆弱。
  
  亦子戚恍惚间伸手过去,想要抚平那微蹙的眉,猛然惊醒,手堪堪停在清寒额前,心底一声轻叹。
  
  殿门忽然略开了一角,一名内侍急匆匆走入。
  
  “皇上刚刚入睡。”亦子戚轻声说道。
  这名内侍也知这几日紫极殿彻夜灯火通明,略一犹豫便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亦子戚,“皇上一醒,请公子代为通报一声,这是西北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皇上吩咐一刻也不能耽搁。”
  
  亦子戚点头应了,瞥了一眼睡得正熟的清寒,深吸了口气,捏着木匣将火漆封印放在烛火上烤了烤,挑开封印,取出里面的文书。
  
  “臣舒齐纨要事容禀,西北告急,刻不容缓,臣恳请皇上万万勿用北靖公赫连为将出征西北,李景然次子现在西北,可擢为主帅。另臣率梁朝将士已收复绵城,西境若无异动,臣即刻动身赶往西北。。。。。。”
  
  北靖公赫连?亦子戚想起这个人来,降了梁朝的柔然二王子。舒齐纨放着收复绵城的战功不说,先说这个赫连,想必早就知这赫连有二心。。。。。。
  
  还在犹豫什么呢?每次看到源源不断来自南境的军报,还要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眉顺眼奉茶磨墨。倘若梁朝大乱,不是可以解了南齐之忧吗?
  
  亦子戚再瞟了一眼清寒睡颜,想起他睡梦中都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忽然就下定决心。
  以前在家中,父亲就时常感慨,自己驰骋沙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一个个都一心从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亦子戚摊开一张崭新的布帛,对照着舒齐纨送过来的那一份文书,一字一字写道:“臣臣舒齐纨要事容禀,西北告急,刻不容缓,臣恳请皇上万万用北靖公赫连为将出征西北,李景然次子现在西北,可擢为副将。另臣率梁朝将士已收复绵城,西境若无异动,臣即刻动
  身赶往西北。。。。。。”
  
  只略略改了几个字,笔迹与舒齐纨那份一模一样。待墨迹干了,亦子戚将帛书塞回原先的木匣中,烤热火漆重新封好,放在清寒手边。
  
  第二天一早,敕封北靖公的诏书发出,亦子戚立于清寒身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当真是对他言听计从,明知道这赫连是柔然降将不可轻信。。。。。。
  
  冷笑过后,亦子戚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地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会努力写滴~
明天没有更~
亲~谢谢你啊~




30

按兵不动(一) 。。。 
 
 
  当日皇上罢朝,北靖将军赫连率四万人马出城,文武百官中仅谢燚一人相送。
  赫连心知他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坦然地坐在马上对谢燚点了点头,便拍马向前。他身边一名身材
  
  娇小的军士坐在马上,更是看也不看谢燚一眼,急急跟着去了。
  
  寒风卷起谢燚衣袍,吹不散他眉间的点点愁绪,转身离去,忽然听得身后急促的马蹄声。
  离时去而复返,一身银色铠甲,黑漆漆的眼睛里似是望不到尽头,之前的天真娇痴在她脸上褪去,换上了漠然。
  
  马稳稳停在谢燚身前,离时仍端坐在马上。谢燚一声离时到了嘴边,又被这凛冽的寒风堵了回去,只听离时道:“我来只问你一句话,我爹的死,是不是和齐。。。。。。舒齐纨有关?”
  
  其他的事情,谢燚想也不想都会站在舒齐纨一边,独独这件,面对离时的质问,微张着的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离时冷笑一声,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离时走得这样决绝。
  
  也许舒齐纨早就预见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离时离时,不知道哪天便是分离之时。
  
  晚来天欲雪,谢燚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叹息。
  
  捏着四万梁军性命的北靖将军嘴角浮上一抹苦笑,今年西北冰冻甚于往年,留在草原上等于是等死,所以纯如才率八万精骑破釜沉舟而来,梁帝给了他四万兵马,不是他心向柔然,而是这四万
  梁军在柔然精骑面前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他比任何人都想至纯如于死地。赫连抿出个冷笑。
  
  倒不是说梁帝不信他,舒齐纨镇守西境,林英攻打南齐,事已至此,梁朝实在也凑不出什么兵马来。他手里握着这四万兵马,打输了,纯如自然不会放过他。倘若打赢了,难道又回去当一个闲散公侯?
  
  翻身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离时。”离开苻城的第三天,赫连把离时叫到营帐里,“这件事情,我只对你说,对其他人千万不可透露半个字。”
  
  离时点点头。
  
  “我会让史副将领兵两万埋伏在此地,你也留下来。”
  离时一听就红了眼眶,“赫连哥哥。。。。。。”
  
  赫连硬起心肠,“离时,自你穿上这身铠甲开始,你就是一名军人。按兵不动,就地设伏,等于是让柔然骑兵长驱直入,他们肯定不会服气。”
  
  离时吸了吸鼻子,“那为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柔然军队,我们这四万人马,如果半路拦截,无异于以卵击石。只有兵分两路,一前一后,趁着柔然军气势已尽,从中截断,使之首尾不能相应才有胜算。离时,你留下来,到时候史副将管不住军士,你可亮明身份。。。。。。”
  
  离时撇了撇嘴,忽然说:“我不想再为梁朝皇帝卖命。”
  赫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不是在为梁朝皇帝卖命,你只是在帮赫连哥哥的忙,我也不想给梁朝皇帝卖命。”
  
  第二天一早,赫连留下两万兵马,自率两万人马离去。
  
  待舒齐纨接到赫连领兵的消息,柔然军如入无人之境,已经抵达距离梁都苻城只有五日行程的烟城。
  “舒将军,西羯复来攻城。”
  
  来不及想太多,舒齐纨手起军报,提剑上了城头。连日来的紧张情绪终于到了尽头,舒齐纨所料不差,西羯人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打退了西羯人的进攻,舒齐纨一言不发立于城头,身边的参将忍不住问,“舒将军,打退了西羯人你怎么也不高兴?”
  
  舒齐纨弯出个苦笑,西羯元气大伤,他是松了一大口气。只不过赫连奉召北征这个消息,却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如果清寒看了自己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再怎么无以为将,他也不会让一个柔然人领兵去打柔然人。
  
  思虑再三,舒齐纨趁夜写了战报,仍同上次一样让人送回苻城,然后再写了封信给谢燚。
  
  快马加鞭,舒齐纨战报送到时,清寒正于紫极殿上朝。一名内侍呈递了战报,清寒皱着眉头读完了,揉了揉着额角朗声道:“拟旨,封安西将军舒齐纨为安西侯。。。。。。”
  
  “皇上,舒齐纨尚在西境战场便上书请封,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清寒面无表情,只淡淡道:“那你说说,他存的是什么心?”
  
  “今朝封侯,他日封王,以战相挟,反心昭著。”
  其余人等纷纷出列附议,反倒是平日里出头出得最多的谢燚,此时寂寂无言。
  
  “谢卿,你怎么看?”
  谢燚大步走出,一字一顿道:“舒齐纨绝无谋反之心,请陛下明鉴。”
  
  清寒冷哼一声,“你们听到没有!舒齐纨在西境为朕出生入死,列土封侯自是应当,尔等在这殿上争吵不休,眼见就要兵临城下,可有一个能为朕分忧?”
  
  百官默默然,这几日形势急转直下,柔然如入无人之境,不多时便会危及苻城。接连五道让北靖将军出兵的军令发出,如同石沉大海,苻城人心惶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本想着这安西将军战中求封,撞在了皇上痛处,不料皇上却是对他极为信任。
  
  舒齐纨在西,林英在南,都不可能及时赶到勤王,到时候真的兵临城下,大梁危在旦夕。谢燚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下朝回府,只见管家手里拿着封信走过来,“少爷,这是从西境来的信。”
  
  谢燚心里一紧,急匆匆拆了,那布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一口气读下来,谢燚只记住了最后那一行,“发信之日乃我出发之日,苻城再会。”
  
  谢燚捏紧布帛,喉咙里堵得发慌,舒齐纨再快也快不过柔然精骑,万一苻城破了,他岂不是回来送死?
  
  “你当真是辛如意辛将军的公子?”
  暴乱之后趋于安静的士兵队伍中忽然有人发问。
  
  好不容易拖了五日,蠢蠢欲动的梁军终于爆发,离时逼不得已,当众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只隐瞒了自己是女子。
  
  “飞鸟尽良弓藏,我爹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此将我藏在城郊农夫家中。见过辛将军的人都说,我和我爹爹长得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离时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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