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这次一共来了四架飞机，四架飞机排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阵势要来轰炸火车。这时候，我军的机枪手正在下车，有先下了车的就把机枪架起来对空瞄准。感觉飞机进入射程了，射手们手指头一动开始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十几支枪口喷射出火舌，十几条子弹组成的锁链飞上了天空！
鬼子飞行员显然没想到火车上下来的人竟然会用机枪防空。这边正大摇大摆的飞呢，冷不丁看见成串子弹组成的锁链从下头飞上来了，鬼子飞行员吓得赶紧拉高机头躲避。这玩意儿一旦撞上可是真要命呀！
原本计算好的轰炸角度，飞机这一拉高当然就不准确了。头两架飞机匆忙中投下的炸弹落到了离火车五六十米的地方爆炸了，后头那俩更离谱，扔出去的炸弹干脆掉到几百米以外的河里。
炸弹把冰面给炸了两个大洞，河水顺着窟窿呼噜呼噜往外冒。过了一会儿，两个洞重新结上了冰，只在河面上留下了两个造型怪异的冰雕。
鬼子飞机在天空中盘旋着，消化着刚才受到的惊吓。等那口气缓过来，重新编好了队形又一次调头杀了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机枪手下了火车。
不管是警卫营还是侦察营，都是军队当中的精锐，配备的武器也是最先进最齐全的。
警卫营、侦察营的机枪配置和当时的德械师配置相当。每个班一挺轻机枪、每个营有三十挺轻机枪，重机枪六挺。两个营就是轻机枪七十挺、重机枪十二挺。这么多机枪一起对空射击，基本上就能在火车周围构织成一张由机枪子弹组成的火力网！
日军的飞机要想把炸弹扔到火车上，要么他们能冒险冲破这张火力网，要么他们就得拥有从高空精确投弹的水平。但是显然，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两样技能日军飞行员都没有掌握。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从高空中投弹了。
八十几挺机枪不停的对空射击，日军飞行员尝试了几次都没敢把高度降下来。从高空投弹吧，他们没有掌握这种高超的技术，试了两次误差太大，鬼子就不肯无谓的浪费炸弹了。走，他们不甘心；炸，又不具备合适的条件。天上的四架日军飞机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任来风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鬼子飞机在天上呆不了太长时间，他们早晚要走，飞机上有限的燃油也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呆在天上。既然早走晚走都是个走，那你们在这儿赖着干啥？要是不想把炸弹带回去，随便找个山沟往里一扔不就完事儿了嘛！
任来风对鬼子飞机不走也不打的耗时间举动很是不满，你们不知道我时间很宝贵呀。小心的摸到车头，去看被鬼子飞机炸毁的铁路。那么粗的钢轨都让炸的扭曲变形了，枕木乱七八糟扔了几根，大致一看数量那就肯定不够。
“看样子火车我们是坐不成了。”愣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凑了过来。看着完全不成样子的铁轨和枕木，侦查团长一脸的遗憾。
“谁说坐不成火车？不就是让炸坏了一节铁轨嘛，多大点儿事？”任来风很是不屑的话语让愣怔眼睛顿时亮了，不过他这回倒是没追问下文。能解释的，任来风自然会告诉他；不能解释的，就算他苦苦哀求也没用。与其问了不讨好，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任来风自己说呢。
又停了几分钟，天上的飞机又试探了一回。这次我军战士当中某个机枪手超水平发挥，一梭子弹犹如神来之笔一样集中了鬼子飞机。在地面上都能看见飞机上有碎片崩飞了。
鬼子飞行员这次是真真切切的让吓到了，也不管是这家被打中的飞机，其他没打中的也一样，天上的四架日军飞机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没命的往东方飞走了。
接下来倒是没听到飞机坠毁的爆炸声，也没看见爆炸产生的烟雾。日本的工业水平果然不低，飞机都被机枪打中了它竟然还能飞得走，在这点上你还真得佩服它。
这波飞机飞走了，不知道下波飞机啥时候还回来。这几架飞机来的这么巧，说不定就是从火车上逃跑的那伙儿鬼子给招来的。此处不是安全之所，得抓紧时间赶紧转移！
下车！侦察营、警卫营，各下一个连，到火车后投拆铁轨去！拆铁轨干嘛？装到前头呀！车前头的铁轨已经被炸坏了，后投的铁轨挪到前头先用着呗。
两个连的战士跑到火车后面拆铁轨去了，前面被炸坏的铁轨枕木还在那儿乱七八糟的放着呢。再下来人，去把车前头给清理干净了！没工具？挖战壕用的铁锹、鹤嘴锄，都能用。再不然，刺刀、枪托也能凑合着使。火车头上有大扳手、铁榔头，拿下来用嘛。
人多好办事。十几分钟前后的铁轨就都让卸下来了，战士们抬着铁轨从车后面跑到车前，火车前头已经让清理干净了。摆上枕木、放上铁轨，一却准备就绪正准备钉道钉的时候，一声汽笛鸣响，后方又开过来了一列火车！
看车头上迎风飞舞的旭日旗，这又是一列鬼子的军列！这家伙知不知道铁轨已经断了？就算他不知道，前头停了一列火车他总能看见吧？不理他，抓紧时间继续干！
“呜呜呜——”后来的火车发出了一连串的鸣笛声。显然后车上的司机是在问前头：“怎么了？你为什么停车挡住路？”
我们车上的司机也拉笛，“呜呜呜——”听起来和后车拉的笛差不多，任来风也听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不管两列火车在交流什么，总之这边是干得越快越好。早点干完早点开路呀！
地下的还没应付完呢，天上的又来了。随着一阵由远而近的嗡嗡声，六架飞机从云彩眼里钻出来了！好嘛，凑热闹也不是这个凑法吧？
第二十二章 车顶的战士
背后有追兵、天上有飞机，面对这种立体式全方位拦截我军不少官兵脸上都变了颜色，唯独任来风仍旧乐呵呵的面色不改。这固然是他身为主将有稳定军心的意思在其中，但同时也说明他是胸有成竹，暗中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愣怔，派几个人爬到火车顶上，把日本军旗展开。”任来风面色平静的吩咐侦查团长。愣怔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任来风知道他放的有日本军旗，愣怔也猜到了任来风这么做的用意，多说几句话净耽误时间，还是赶快行动的好。
后面来的火车已经在减速停车了，天上的飞机也很快就要接近头顶。战士们继续砸道钉、修铁路，片刻不停，就好像天上的飞机和背后的追兵完全不存在一样。
飞机怪叫着从头顶上一掠而过，有战士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飞机怎么不投弹呢？
“不投弹不好嘛？你想让它投炸弹炸死你小子？”一起干活的老兵怒冲冲教育了年轻的士兵一句。年轻人不服气，梗着个脖子和老兵顶，“我让它投弹它就投弹？你以为它是我养的呀？要是我养的，我就让他去炸后头那列火车！”
“人家都是寡妇养汉子，你这半大小子想养火车？你胆子不小呀！”老兵怪声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引起了周围一片嘎嘎的大笑。年轻的士兵脸一红，想要发怒，结果却又跟着笑了起来。
天上的日军飞行员也纳闷呀，怎么下头变成两列火车了？他是接到命令，说有一列拉满了国军的火车停到这里了，让他这个中队来轰炸的。结果来这儿一看，火车变成了两列不说，到底哪一列上头坐的才是国军？
命令上没说铁轨被炸断，只是说国军的火车出了故障。现在下面的两列火车都是停着的，飞机在天上也没法问到底是哪列出了故障。哟，前头这列火车打出了旭日旗，那它上头的就是自己人了。鬼子飞行员自认为辨明了一列火车的身份，心中顿时大喜。
蹲在火车顶上的侦察兵举着两面旗帜，一面是日本的军旗旭日旗、一面是日本的国旗膏药旗。为了生怕飞行员在天上看不见，旁边还有俩人举着一面白底膏药旗用力挥舞，嘴里大声喊着：“嗨——”
眼看着飞机飞过去了，侦察兵这才放下旗帜，挥舞膏药旗那位冲着天上竖了个大拇指，“真是个傻叉！滚犊子吧你！”可惜，鬼子飞机已经飞走了。不过，就算他没飞走也不一定能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一定能懂。
他骂完了，心里舒坦了，天上的飞机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后面那列火车上也打出了两面旗帜，旭日区和膏药旗！难道说，两列火车上头拉的都是日军？那国军呢？命令上说的国军去哪儿了？
就在鬼子飞行员犹豫着走还是不走的时候，我军战士已经把铁轨修好了！“上车！”任来风一声命令，战士们纷纷上车，车顶上的侦查兵却没下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飞机不走，他们就不许离开车顶。
火车启动了。侦察兵蹲在了车顶上，紧跟着又坐了下来。火车顶上风挺大的，龙江省的天气尤其的冷。现在虽然是白天，室外气温也在零下十几度。侦查员拉紧了棉袄，刺骨的寒风还是从领子里直往里灌，时间不长战士们的手脚就开始麻木了。
“今年的天咋这么冷呢？”愣怔揣着手、缩着脖，哪儿有一点儿少将军官的样子？
任来风斜他一眼没接话，眼睛望向了车窗外，“车顶上的弟兄都下来了吧？”
“哎哟，我忘记了！”愣怔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任来风长身而起，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愣怔你个混蛋！”从牙缝里骂了一句，跟着愣怔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火车头和车厢的连接处，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上、手上。这还只是车厢的中间，车顶上不知道冷成什么样了。任来风想从这里爬到车顶上，被愣怔和冯文英合力拦下了。
愣怔咬了咬牙，“总座，错是我犯的，我上去接他们下来！”冯文英看看愣怔又看看任来风。风哥要是让她去，她绝对没二话；风哥要是没让她去，她也不会主动把活往自己身上揽。
任来风脸色难看的对愣怔点了一下头。就在愣怔扳着扶手要往车顶上爬的时候，任来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自己小心着点儿，办不到就别逞能，赶紧下来！”
“是！”愣怔响亮的答应了一声，抓住扶手一步一步爬了上去。有侦察兵想要替换愣怔被他给拒绝了，正像任来风说的那样，错误是他自己疏忽造成的，挽回错误就必须他自己来，谁也替不了她。
看着愣怔消失的位置任来风面沉似水。他带头沉默了，周围的人群谁也不敢出声，除了风声和火车开动的咣咚声，再也没有任何闲杂声音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车厢上面露出了一个人的脚，下面的人赶紧帮忙，愣怔一个人回来了。
“上面风太大，人我带不回来。”这一会儿的工夫，愣怔的嘴唇都隐隐的泛出了青色。
“停车！”任来风毫不犹豫的下了停车命令。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传令兵跑到驾驶室传达了总司令的命令，火车开始缓慢减速，逐渐停了下来。
还好，虽然车顶上的侦察兵已经完全冻僵了，倒是没人被甩下车顶。人全都活着救下来了。这也幸亏发现得早，要是就这么一路开到齐齐哈尔，估计这几个战士一个也活不了。
喝热水、裹上棉被，这边紧急救助冻僵的战士，那边火车再次启动了，咣咚咣咚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随行的军医为战士们涂抹冻伤膏，任来风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当中。
愣怔低着头站在任来风跟前承认错误，“总座，今天的事是我疏忽大意了，请您处分我吧。”
任来风摆了摆手，“你说，鬼子怕冷吗？”
第二十三章 愣怔停职
“鬼子？应该也怕冷吧？”愣怔有点儿跟不上任来风的思维节奏了，他停了几秒钟才给出了这么一个自己都觉得没有一丝新意的回答。
“是呀，鬼子也怕。看样子我们要在冰天雪地里和鬼子打仗了！”任来风的心情突然变得愉快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是下一刻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愣怔，你怎么会把车顶上的战士给忘了呢？”
愣怔把脸一仰，摆出一副革命烈士英勇就义的不屈模样，“总座，这事是我给忘了，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有什么处分我全接着！”
“扯淡，我给你什么处分？我的意思是说，你办什么事之前，首先就应该考虑战士们的安危和利益，他们才是你的立身之本。你想想看，要没有那么多侦察兵跟着你出生入死，你怎么当这个侦查团长？你去管谁？”
“我怎么没有为战士们的安危和利益考虑了？我不过就是天太冷，一时给忘记了。”
很意外的，愣怔竟然突然提高声音顶了任来风一句。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天太冷？你给忘记了？哼哼，说得好啊！”任来风冷笑两声，“愣怔啊愣怔，你也是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我是个什么脾气你还是不了解。现在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我任来风都是和最基层的普通士兵站在一起。你对战士漫不经心，那你就不适合继续做这个侦查团长了！”
“现在我命令，停止你的侦查团长职务！你给我停职反省去！啥时候反省明白了，你啥时候再来找我！”
得，刚才还说不追究责任的，结果俩人说着说着任来风竟然直接把愣怔的侦查团长给停职了！这一下，车厢里的侦查团官兵、警卫营的官兵、以及冯文英、阿日斯兰等人全都惊呆了。愣怔可以说是跟着任来风最早的一批人，属于元老级人物，这么大个少将侦查团长说免就免了？
愣怔满脸通红，双手握拳怒瞪任来风，任来风也瞪着他，俩人像是两只斗架的公鸡一样互不相让。冯文英跨上前一步，用冰冷的目光盯住了愣怔。
刚才任来风说免去愣怔职务的时候，她也吃了一惊，但却不是说她就能容忍别人挑衅任来风。别说是愣怔了，换给谁都不行！愣怔要是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冯文英并不介意把活蹦乱跳的侦查团长变成一具死尸。
还好，愣怔终归还是比较理智的。俩人对视了片刻之后他就主动收回了目光，“总司令，事情是我做错了，您处罚的很对。我说过，我愿意承担任何处分。被免职也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您忙着，我去看看那几个被冻伤的弟兄。”
看着愣怔黯然离去的背影，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犯错误？被免职？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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